散場之後,他將親自來此賀壽的六位諸侯請至書房,道:“本王偏居一隅,實權漸弱,卻仍能得諸位仁兄慈弟遠道而來祝賀壽辰,實在感激不盡。”


    說到動情處,他潸然垂淚。


    印王見狀,連忙道:“吾與汝是一起從過軍安過邦的兄弟,說什麽見外話?”


    武威王喟歎一聲,道:“如今皇上任用奸臣,聽信讒言,隨意變更律令,侵削諸侯土地,征索無度。枉殺之舉,亦與日俱增。在座所轄,都是有名的封地,恐怕不得安寧。最近屢有諸侯因賣官、受財、不守德行而獲罪,估計削藩一事,不僅僅是減地供稅就可以了結。”


    幾位諸侯麵麵相覷,已隱隱預料到他之所想。


    印王率先開口接話道:“確實如此。你說該怎麽辦?”


    武威王接著說:“同惡相助,同欲相趨,同利相死。大家有同樣的憂慮,不如借此時機,順應天理,犧牲自身,為天下除去禍患。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聞言,眾人紛紛露出惶恐的模樣。


    吳王麵色為難,凝重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使皇上隻給一條死路,我等也不敢不走。”


    武威王道:“丞相衛越巧言令色,恃權妄為。天子為其所惑,諸侯遭其欺淩,忠賢被其阻塞。朝臣對他有痛恨之心,燕國百姓亦苦其久矣。其心叵測,其行可誅。便以討伐衛越為旨,師出有名,想必各郡縣皆一呼百應。天下若平,你我共享其果,自可掌權於手,自此安枕無憂,豈不樂乎?”


    “好!”印王拍椅而起,“吾便與兄,再大幹一場。”


    其餘五人聞言,即使有猶豫不決,當場也都應和。


    如今到了武威的地盤,又知此謀逆之事,恐怕不從便死。更何況,皇權的逼迫日甚,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


    幾人連夜訂立盟約,而後各自回封地征兵籌備。


    建平二十七年五月二十八日,皇帝削減郡縣的文書發到武威,武威王以“清君側”為名,率先起兵作亂,殺死了朝廷派來的監察官員。


    印王、吳王、濟王、楚王、趙王、膠南王紛紛響應,進兵征討,劍指啟陽城,史稱“七王之亂”。


    武威王本想北渡淮水,借道西邑,同印王會合,哪知西邑是鐵板一塊,征來的二十萬大軍剛過淮水河畔,便被西邑邊防軍伏擊。


    裝備著木侖寶馬的西邑將士勇猛機動,將武威軍打了個措手不及後,便消失在了防禦工事深處,據守不出。


    牆外有壕溝,溝內有尖刺,牆內有高塔,塔內有弩機。


    武威王與鎮守西邑南部的部都尉孫耀拉鋸數天,非但沒討得一絲好,還給了他造反路上的當頭第一棒。


    見根本吞不下這株紮滿尖刺的仙人掌,萬般無奈之下,武威大軍隻得向南方繞道。


    雖然武威王的進展不是很順利,可其餘叛軍卻有摧枯拉朽之勢,毫無防備的各郡縣幾乎沒有任何行之有效的抵抗。


    天下承平日久,除邊境外,早不識兵戈,許多地方不打自降。


    叛軍一路高歌猛進,甚至還在沿途策反了數位諸侯,橫掃關外,繼續朝著關內進發。


    燕國四境戰火連天,但早已做好十全準備的西邑卻安靜的像座世外桃源。


    在動亂的波及下,許多百姓流離失所,歲星開放邊境,接收難民,而這些人中又有許多因不願隨各諸侯造反而背井離鄉的門客、匠人,逃到西邑尋求庇護。


    歲星將他們妥善安頓,並以此為契機大力招攬天下奇人異士,投奔者眾多。


    在這些人中,有一位從武威來的名叫何一辭的人,才智甚高,但桀驁狂妄,經常打壓他人,甚至排擠走了好幾位門客,不免引起了歲星的注意。


    門客之間常常因宴席相聚,詩酒唱酬,以文會友。


    歲星閑來無事,本想去湊個熱鬧,剛走到門口,便聽從裏傳來一句罵聲:“此詩醜俗稚鈍,一字不通!”


    另有一人憤憤不平應道:“何一辭,我尚虛長你幾歲,你為何要如此口出狂言。”


    “看來你虛度了不少光陰,年歲雖漲,學識更見淺薄。”何一辭直言道,“真是時無英雄,使豎子混跡!西邑侯不需要你這種庸才,我亦恥與你為伍。”


    歲星聞言,眉頭微皺,踏步走進,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若隻是因風頭暫盛便倚勢淩人,未免太過短視。”


    在座眾人見她穿著與身後侍衛,認出了她的身份,紛紛拜道:“參見西邑侯。”


    “諸位免禮。近日有不少客人遠道而來,我公務繁忙,未能一一會見,實在怠慢,莫怪。”歲星話音頓了頓,轉而問道,“不知諸位方才在作什麽詩?”


    何一辭應道:“飛花令。”


    “你覺得其餘門客接的詩不好,那我與你對一對,如何?”歲星看了眼案上酒飲,先行道,“相逢意氣為君飲,係馬高樓垂柳邊。”


    何一辭稍有正色,應道:“邊庭飄颻那可度,絕域蒼茫更何有。”


    歲星接道:“有甚閑愁可皺眉,老懷無緒自傷悲。”


    何一辭不假思索道:“悲簫忽犯曉樓鍾,樽酒應非昔餞同。”


    歲星聽出此人有幾分真才實學,繼續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聽聞歲星的接詞,何一辭心中激動,詩興大發,拿起一盅杯中酒一飲而盡,狂放道:“識與不識涕淚流,人世安用須封侯。”


    歲星曆經幾個世界的知識儲備足以和他對個三天三夜,自然寸步不讓,二人你來我往,精彩絕倫,許多門客都拿了紙筆,將吟誦的內容一一記錄,以供觀瞻。


    近百輪過後,歲星接詩道:“倩盼宜呈素絢色,追琢難覓少金相。”


    何一辭張了張口,忽而反應過來什麽,笑道:“相字開頭,相字結尾,正好回環。”


    歲星點頭道:“看來是不分勝負。我尚且意猶未盡,再出一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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