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陽城無愧大國國都之名,高大城樓巍峨矗立,飛簷鬥拱精致華美,處處透露著繁盛與奢靡。


    天空湛藍如寶石,萬裏無雲,陽光毫無遮擋地傾灑下來,為整個城披上了一層耀眼的金色紗衣。


    在喧囂的長街盡頭,馬蹄聲由遠及近,如陣陣悶雷滾過。百姓們聞聲而動,潮水般向街邊湧去,翹首以盼。


    終於,西邑軍的行伍出現在視野之中。


    為首的卻是一年輕人,身著黑色素衣,劍眉星目,清朗堅毅,一頭烏黑的長發隨意束起,在風中肆意飛揚。


    她身後的將士個個形容肅穆,盔甲鮮亮,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騎兵列隊整齊,步伐一致,盔甲與兵器相互碰撞,發出錚錚之鳴。黑色的歲字軍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百姓們的歡呼聲刹那間爆發開來,呐喊聲一浪高過一浪。他們皆知,正是這支神兵從天而降,力挽狂瀾,才平息了恐怖的戰亂,保住了泱泱燕國。


    不知是誰率先拋出了鮮花,一時間,漫天飛花如雪般飄落,繽紛絢麗。


    在這無人不拜服的熱烈之外,亦有不少人在暗處緊盯。不知名的香氣蔓延開來,沾染上馬鬃,馬匹卻一切如常,未見絲毫錯亂。


    眼見已失機會,這群人又不留痕跡地極速退去,仿佛從來都未曾出現過。


    當晚,皇帝裴秉設宴太和殿,慶祝西邑軍大勝歸都。


    伴隨著一聲聲“宣西邑侯覲見”的通傳,宴會場上觥籌交錯的氣氛為之一肅,滿朝文武紛紛將目光投向殿門處,心思各異地等待著歲星的露麵。


    很快,著錦衣華服的歲星從門口款款而來,她麵容平淡,步履穩定,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矜貴從容的風範,但如此年輕又消瘦的形象,著實出乎在場眾人對出身苦寒之地、率領千軍萬馬力挽狂瀾得勝歸來的西邑侯的預想和意料。


    丞相衛越飲酒的手頓了頓,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歲星,而後,他發現歲星的目光毫不避諱地與他相接,明銳又洞徹。


    隨即,她的視線又移向了裴秉,他已是一副蒼老之相,身體被經年累月的酒池肉林和聲色犬馬掏空,顯得懨懨。


    “臣拜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歲星的聲音是平而靜的,但在她說話時,無一人敢竊竊私語。


    裴秉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笑意:“快快請起。愛卿此次立下赫赫戰功,大勝凱旋,朕心甚慰!”


    歲星客氣道:“臣不過尊皇令行事,幸不辱命。”


    歲星這句話說到了裴秉的心裏去,他哈哈大笑:“愛卿入座。今日之宴,定要為愛卿好好慶賀一番。”


    歲星在禦道最前的宴桌上落座,對麵正是衛越。


    宮女們魚貫而入,將豐盛的宴品擺滿了案桌。


    裴秉端起酒杯:“諸愛卿共飲,為西邑侯的勝利幹杯。”


    滿朝文武紛紛舉杯,齊聲高呼:“皇上洪福,侯爺威武!”


    一杯落肚,絲竹之聲悠悠響起。身姿婀娜的舞姬輕盈地步入殿中,身著華麗的彩衣,翩翩起舞,如同一幅幅流動的畫卷。


    眾人開始隨意暢飲,衛越與歲星目光相接,見她抬起酒杯,似遙相邀請,不免揚眉,舉起酒杯,與她隔空相碰。


    酒過三巡,裴秉對歲星道:“愛卿此功甚偉,朕定當重重賞賜。愛卿有何索求,盡管提來。”


    歲星應道:“臣自知為皇上效命乃本分之事,然西邑貧苦,望皇上賜臣良田宅邸、金帛美玉,以享富貴、犒三軍。”


    此言一出,裴秉大笑:“愛卿所言之物,皆在情理之中,朕定當厚賞。”


    歲星拱手:“謝皇上。”


    她此言,是向裴秉說明她無狼子野心,隻圖金銀財寶。如此明哲保身之舉,防的是功高震主。但她心中究竟怕不怕皇權,還要兩說。


    衛越捏著酒杯,看著自入殿以來便眉目疏朗、麵色恬淡的歲星,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既有田宅,怎能無美眷?朕聽聞愛卿尚未成家,便為你指樁婚事,可謂雙喜臨門。”裴秉道,“朕的安華公主,豆蔻年華,才情甚高,愛卿以為如何?”


    歲星站起身來,拱手道:“臣鬥膽,請皇上收回成命。”


    聞言,群臣麵麵相覷,臉色各異。不遠萬裏領兵而來,名為拱衛都城,但第一次露麵便忤逆了皇上的意思,這不得不讓在場眾人生出許多猜想。


    裴秉麵色一變,冷哼一聲:“怎麽?朕最寵愛的公主,配不得你?”


    “臣生來體弱,不能盡人道,不敢委屈了公主。”


    此言一出,氣氛詭異地安靜下來,殿內落針可聞。誰都沒有想到,在戰場上顯露出錚錚鐵骨的西邑侯,竟會當著所有人的麵,袒露讓人難以啟齒的致命缺陷。


    就連裴秉也明顯怔愣了一下,隨即,他安撫道:“愛卿尚且年輕,藥石可醫,且放寬心。”


    他再未多說什麽,此事被在場人刻意翻篇,但可以想象,未來歲星身後之非議不會斷絕。


    散席之後,裴秉回到寢宮,大太監劉振服侍他沐浴更衣,四下無人時,劉振敏銳察覺到他今日心情似乎有異,不免詢問道:“皇上可是在因西邑侯之事發愁?”


    “如今數萬大軍列陣啟陽城外,卻不聽朕號令,便如利劍懸喉,令朕寢食難安。”裴秉歎道,“還有那裴璧,多智近妖,如今讓他逃脫,日後恐再生禍事,如此一來,這西邑軍,卻是不得不留。”


    作為他最寵幸的宦臣,劉振分憂解難道:“西邑侯從娘胎裏就帶著弱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能在戰場上橫掃風雲,恐怕都靠秦家父子立下的汗馬功勞。所以,要想控製西邑侯,必然還得從秦家人下手。一旦砍掉她的左膀右臂,她便名存實亡了。而西邑軍,也可為皇上所用。”


    裴秉沉吟道:“聽聞秦氏父子與老西邑侯淵源頗深,出生入死,永誓效忠,想要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恐怕不易。”


    劉振進言道:“雖然秦家忠貞不二,可哪位統帥忍受得了功高蓋主?但凡他們有一絲異動,必引起西邑侯的猜疑和忌憚。”


    裴秉嘶了一聲:“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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