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掌門歎息道:“聽聞薛泓帶著幾個逆徒,在西極創立宗門,自稱磐石宗,當真不將我們七星劍宗放在眼裏。吾即將成為劍尊,衡陽子,你是繼任掌門,你怎麽看?”


    衡陽子冷笑道:“回稟劍尊,磐石之名,怎能被薛泓等鼠輩竊用?依我看,應當前去交涉,若是不從,直接清理門戶!”


    “這倒也不必。”掌門擺了擺手,道:“七星劍宗向來寬厚仁愛,倒不如讓西渡劍宗的道友,前去磐石峰規勸,先禮後兵,讓他們好自為之……”


    剩下的幾個峰主麵麵相覷。


    掌門道:“你們是怎麽了?”


    “您還不知道嗎?”月明峰峰主,岑碧落道:“前些時日,聽聞西極、南洲的幾大劍宗,都前去拜訪了新成立的磐石宗,聽說西渡劍宗的宗主,之前有意邀請薛泓師徒加入,隻可惜,被拒絕了。”


    掌門怒道:“還有這事?他們這麽做,不把我們七星劍宗放在眼裏嗎?”


    岑碧落直言道:“掌門,如今修真界,背地裏,都稱我們是‘五星劍宗’了!”


    作者有話說:


    51假期期間(4.28-5.3)新章節留言都會發送小紅包,謝謝小可愛們追文~


    第54章 第054章:求救


    淡淡的晨霧裏, 宋恬持劍,登上了磐石峰。


    她朝西望去,隱隱能看到旭日隱於厚厚的雲層中, 恍若一條金帶。西極荒涼蕭瑟, 到了五月, 除了磐石峰,戈壁上還殘留著去歲的枯草。


    峰下,萬籟俱寂。


    近月來, 師門眾人都忙碌了一些,西渡劍宗曾經來訪, 並且西極、南洲的其餘幾大劍宗, 都陸續拜訪磐石宗。等他們都走了,師徒又開始日複一日的修煉。


    師父在閉關。


    大師兄練重劍。他的進步飛快,幾乎要超越桑竹,於是桑竹也倍加努力了。


    小師妹練軟劍。


    還剩一個夢玦, 他不練劍。


    一提他,她心中無端多了一絲情緒。


    自那日醉酒後, 宋恬似乎喪失了一點當夜的記憶,隻記得自己在劍法上更進一步, 全然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說過、做過什麽不該的事情。


    隻記得白萩次日說,她當時豪氣幹雲, 痛飲三百杯後, 和夢玦出門了。


    至於出門說了什麽?


    沒人知道。


    她的心微微有些慌, 卻強裝鎮定, 隻將他當做師弟。宋恬練完一套劍法後, 回到廂房, 入目便看到一束木繡球,插在木桌上的瓷瓶裏。


    西極一帶,沒有繡球花。


    而瓷瓶裏的這一束花,純白無瑕,花葉上,還沾著晨露。


    宋恬凝眸望了片刻,抿唇淡淡一笑。她想,難怪昨日傍晚,不見夢玦的身影。


    她朝後回眸,果然,他不知何時出現了,正倚著木柱,笑吟吟瞧著自己。


    “恬恬喜歡嗎?”他問。


    宋恬白了他一眼,道:“不許這麽叫我。”這個稱呼,從前隻有父母喚過。


    “你叫我花花,我沒喚你阿草,喊你恬恬,有哪些不對了?”夢玦自覺有理,試圖就此討價還價:“除非你喚我,呃,哥哥……”


    宋恬許久不拿年齡來懟他了,除非他太過分。她聞言,慢條斯理道:“花老哥?”


    “……”


    “或者,老花哥,都行。”宋恬從容道:“你挑一個吧。”


    旭日升起,萬縷金光照耀大地,照亮他俊朗的麵容。他氣惱地瞧著自己的‘情劫’,這果然是蒼天派來折磨他的。


    “去掉那個‘老’字!”他折斷了兩根狗尾巴草。


    宋恬從善如流,微微一笑,道:“好呀,花花。”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夢玦敗下陣來,他無奈地揉了揉眉心,走了過來,信手將剛編好的草兔子插入瓷瓶中。


    “我教你布一個陣法吧。”夢玦垂眸笑道:“前幾日,你不是在看關於陣法的玉簡嗎?我教你布‘浮生宴幻’如何?”


    “不要。”她搖頭:“我可沒有囚禁人的愛好。”


    一陣晨風吹過,草兔子的長耳朵,隨風晃動。夢玦疑心她在嘲諷自己,但他也早就習慣了,解釋道:“他們想得到我的寶藏,我當然要布陣,測下他們的心性。不然,要拱手相讓嗎?”


    龍潭秘境和戈壁綠洲裏都有‘浮生宴幻’,秘境裏,是靈晶;而綠洲的地下,藏有無盡的靈石礦。


    不過這塊靈石礦,已經被他不著痕跡地送給磐石宗了。


    宋恬想問他為什麽,但一直沒有問出口。


    她想了想,淡淡笑道:“再布下‘浮生宴幻’,你想保護什麽呢?”


    夢玦不好直言,他故作高深,道:“不告訴你。”


    宋恬瞥了他一眼,剛要回房,就被他擋住了門,攔住了路。他近來有些時候也是行徑惡劣的,比如現在,就仗著自己比她高,就肆意妄為。


    “怎麽了?”她還是很有耐心地問。


    “隨我去布陣。”夢玦不依不饒。


    “我若是不去呢?”


    夢玦的一雙黑眸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仿佛是狩獵的鷹隼,在緊隨獵物而動。有那麽一瞬間,他想附耳告訴她:“不去,就親哭你,看你去不去?”


    不過昔日好友‘天河混世登徒子’的名號還回響在耳側,夢玦捫心自問,渡劫如修煉,都講究循序漸進。他深深呼了一口氣,低下頭,輕聲道:“那我就一直等你。”


    他溫熱的氣息從宋恬的耳畔吹過,她的心沒由來一慌,強裝漫不經心道:“那就去看看吧,又不是多大的事情。”


    夢玦伸手想拉她。


    宋恬一手提劍,一手闔上門,完全不給他任何機會。


    他的那隻手停留在前麵,隻好朝前一指,避免了尷尬:“恬恬,這邊。”


    宋恬無計可施,她又不能拿針,將夢玦的嘴給縫上。她隨夢玦一道,來到磐石峰外,此處原有薛泓設下的護山大陣,隻是他完全看不上。


    他從袖中,往外拿東西。


    分別是符紙,各種珍貴礦石,布陣的種種材料……


    宋恬在一旁看著,原來他昨夜未歸,是去準備了這麽多的東西。


    她看著,忽然問:“你要走了?”


    夢玦提筆寫符,聞言停筆,瞧了她一眼,微微笑道:“是啊。”


    風一吹,他的馬尾揚起,無數縷光,穿透發絲,熠熠生輝。


    她早就知道他還會離開。


    沒想到這一刻來臨的時候,還是五味雜陳。


    她安靜了片刻,道:“一路好走。”


    夢玦一直在看著她,聞言,手中的筆化作粉末飛散。他垂下眼,緩緩想了下,再抬眸時,語氣頑劣:“別太高興,我還會回來的。”


    “誰高興了?”宋恬道。


    他忽然轉過身,直直地瞧著她,宋恬急忙側過身,不願被他看到自己的神情。她有些惱怒,道:“沒人關心你,你一直來去自如。”


    夢玦散漫道:“那我改主意,不走了。”


    宋恬不說話。


    他揚眉笑了一笑,又從袖中摸出一支筆,開始畫符。他一邊畫,一邊跟她講解布陣的要點,這原是天河宗的護山陣法,複雜繁瑣,外人踏入陣內,幾乎隻能任人魚肉。


    宋恬漸漸聽得入迷,也不再去想別的事情,專心隨他一起布陣。


    直至天黑,他們才將護山陣法布好,神識探去,沒有一點漏洞。


    他們立於磐石峰的山巔,茫茫夜色下,宋恬看到無數縷金色光絲,交錯在虛空中,輕輕一勾,就能絞殺一個元嬰期的修士。


    她忽然問:“夢玦,你還有友人在世嗎?”


    “應該是沒有了。”他靜靜地凝視著夜空,良久,才道:“我的最後幾位朋友,在天河宗覆滅的前後,都隕落了。這些年,我沒有朋友。”


    宋恬道:“你還有我們。”


    他輕輕笑了笑,傲然道:“不,你的師兄們,很提防我。不過,我也從未告知他們我是誰,如此,也是人之常情。”


    月光皎皎,他一襲布衣,沐浴在月色下,容顏俊美,氣度不凡。宋恬想,他在天河宗時,就已經是大乘期修士,迄今近千年,為何還不飛升?


    她問:“你已經是大乘後期了嗎?”


    “早就是了。”


    宋恬凝思了一會兒,問:“大乘期,又會遇到怎樣的瓶頸?”


    夢玦道:“能修煉至大乘期這一步,功法修為,都不重要了。飛升,主要是修心,從七情六欲中掙脫,從而飛升成仙。”


    他很少展露鋒芒,但今夜,似乎話也多了一些。宋恬離那一步還差很遠,她出神地想,不知夢玦差的是哪一劫。


    修士,無人不想飛升。


    修煉本就是逆天而行,一路曆經坎坷,渡劫、每逢百年,都會被天雷劈身。能走到大乘期這一步,整個修真史冊裏,也沒有幾位。


    但是夢玦不說,她並不會去問。


    他們畢竟是不同心境的人。


    她太小了,還需要幾百年,幾千年,才能追上他的腳步。


    宋恬道:“回去吧。”


    夢玦道:“嗯。”


    下山的途中,她忽然道:“我要閉關數月,如果你走了,留下一封書信給我。”


    他乖巧道:“好。”


    在她看不到時候,夢玦的眼瞳裏閃爍著笑意,他的唇角勾起,白日裏的不快,瞬間全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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