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這幾日你昏迷,都不知道我們此刻在何處了,”謝執走出房門,“我找到給你治病的植株,叫萬年清,而我們現在已經到了袁州,這裏有人知曉關於萬年清的一切,問到之後,我們再去不渡淵,我將萬年清給你采來,然後治好你。”


    “我記得,你來晏清派沒多久就問我此地在哪了,你要去那做什麽?”


    原來是這樣,這幾日他不眠不休就是為了找方法救治自己麽?


    不渡淵,很耳熟的名字,以前像是去過那個地方。


    看來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忘記前事,忘記自己要做什麽。


    隻記得自己最後是會慢慢消散,然後又是重來一遍,直到自己找到那。


    慕寧怔愣住片刻,好似忘記了之前的事,她眸底閃過幾分疑惑,“有麽?不記得了。”


    謝執見她這般,許是真的忘了,應該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所以才會忘,便也不再多問了。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身體出了問題,你還知道什麽?都告訴我,我幫你。”謝執溫聲道。


    謝執還告訴自己,他們此行是喬裝過身份來此地的,而自己的身份便是他這個富商的夫人,還挺會挑的。


    問題是,他們喬裝身份,為何還真的要將二人的住所安排到一起去?


    他卻說,是其他人非要這麽安排,說是做戲要做全套,他一個人拗不過其他三人,自己又昏睡著,反駁不了,那模樣瞧著甚是可憐。


    既是這麽說了,慕寧也沒有再有其他的疑慮了。


    “你不用急,我不會有什麽事的。”慕寧說道。


    “看來你是知道的,那你為何不說?你是不是還知道自己之後會如何?”謝執停下腳來低頭問道。


    “餓。”慕寧防止他再問,趕忙吐出這個字來。


    隻聽上頭一聲輕飄飄的歎息,停下的步伐又開始走動了起來。


    謝執做麵的速度極快,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做好了一碗麵。


    她本來早就已經辟穀了的,也不知是何時沾染上的習慣,見到好吃的食物也忍不住想吃上幾口,久而久之,辟穀這件事便也就被她拋之腦後了。


    冒著熱氣的湯麵被端置在桌上,麵上蓋著一隻煎蛋,最簡單不過的食材在此刻也看著如此誘人的味蕾。


    香氣撲鼻而來,慕寧執起長箸便吃了起來,一碗下去,見了底,也算是沒有辜負謝執半夜還要下廚的苦累。


    “飽了麽?”


    謝執不知從何地拿出一方青色繡帕,遞到了慕寧眼前。


    “嗯。”


    慕寧接過繡帕後,擦了擦嘴,還了回去。


    “現在可以跟我說說,你身上到底出了什麽問題?還有你,到底是什麽身份?你不想告訴我的話,也沒關係,我現在隻想知道你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她知道早晚都會有這一日的,那晚她使出的術法,還有那身修為,怕是蓋過了不知多少人,她很清楚,一旦她使用出來,自己的身份便會遭到別人起疑。


    但她還是這麽做了,因為她現在知道,每個人都是有著鮮活的生命的,以往她看不見,但是自從跟謝執他們一起經曆得多了以後,她也逐漸領悟了。


    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生活,並不是說少了一個也不會有什麽關係,少一個可能甚至會影響到他們一家人的生活。


    普通人也是活生生的人。


    她可以告訴他自己到底出了什麽問題,但是自己的身份,她有些害怕,也不知自己在害怕什麽,可就是沒有什麽底氣告訴他。


    “現在你所見到的,並不是我的本體,這是我幻化出來的,為的就是找回我原來的身體,我找了許久,也找不到,找不到其實也沒有關係,我可以繼續幻化出下一具身軀,不過這有一個副作用,就是我會將這具軀體上所經曆過的事與人全部忘記,並且會變得越來越弱,直至我尋回我的身體。”慕寧很是婉轉地告訴他。


    這已經算是她現在僅知道的所有了,隻有這些事情她不會忘。


    謝執很明顯被她這一番話術給繞了繞,不過他從中還是知道了一些信息。


    雖不知她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麽,但也好在她此刻願意告訴自己她的真實情況,他很高興。


    “我會幫你。”他說,“幫你找回你的身體。”


    作者有話說:


    謝執:就是他們這麽說的,非要把我們放在一間房,我也沒辦法


    其他三人:!??


    第68章 探究


    ◎一探虛實◎


    慕寧是被謝執抱著回房的。


    坐至床榻上時, 見他遲遲不走,心生疑問道:“你還不回房嗎?”


    誰知謝執麵色無辜道:“方才跟你說過的,我們二人現在是夫妻, 同睡一間房。”


    “不過還是要注意些分寸的, 畢竟身份是假的, 你好好休息,我打地鋪便是。雖然外麵天寒地凍的,但這裏已經暖和許多了, 不會冷的。”


    總覺得某人的話中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說罷,他便從衣櫥內搬出一卷席被鋪在地上, 動作悠而慢, 像是怎麽也鋪不好這層被子一樣。


    “那你好好休息。”慕寧說道,轉頭就躺下去閉上了眼。


    相較之前,她此刻能說出這樣關心他的話已經很不錯了。


    她之前哪裏會跟他人說這種話,但謝執還是被她這一根筋的思想給噎住瞬刻。


    他也隻能老實地躺在自己方鋪蓋好的被褥上睡下去。


    雖說是已睡了好幾日, 但身上的疲累感未減分毫,此時一躺下去, 頭又開始昏沉了起來,沒過多久, 便進入了睡夢之中。


    謝執扭頭就朝那看去,發現人已經睡著了,不由得氣笑一聲, “睡得倒是快。”


    隻是這一眼看去, 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榻上之人一雙手正緊攥著被褥, 眉心微皺, 額間冷汗直流, 看上去痛苦不堪, 怕是魘著了。


    “慕寧。”謝執起身走去,用手探上她的額頭。


    徹骨的寒涼之意侵襲到他的指尖處,他收回手轉而探去她的雙手,也是一樣的冷。


    怎會如此?


    “冷。”慕寧低喃道。


    此刻也顧不得那麽多,手心處凝聚出的淡青色光芒結成一綹直直朝慕寧額心處去,直到她臉色看起來舒緩一些後,這才放下手來。


    隻是她身上的體溫還是過低,這樣下去,恐怕會因寒氣過重而傷及根本。


    謝執將人扶起後攬入懷中,用被褥將二人裹住,也好讓她快些生暖。


    迷糊間,慕寧睜開眼稀裏糊塗地看著他說了句:“你在做什麽?”


    “你身上冷,我們一起會暖和一些,現在已經無礙了。”謝執說道。


    但到慕寧耳裏卻聽成了謝執身上冷,二人湊到一起他才暖,想著之前他在地上打地鋪,確實也會冷,便也就不再糾結此事了。


    而且她現在也感覺這樣的溫度很舒服,也就閉上眼繼續睡去了,最後還不忘說了句:“那你現在還冷嗎?”


    “什麽?”謝執不解道。


    但看著懷中之人又沉沉睡去,沒有回答,想必是身上舒服多了,這才能繼續睡。


    就這樣,抱著她睡了一夜。


    第二日醒來,慕寧第一眼看見的便是自己身側躺著個人,而且一整晚都好像是枕著他的手睡的。


    自己原來的姿勢就像是被他圈抱住一樣,整整一個晚上。


    他平日裏束起的墨發不知何時散落開來,衣襟也有些被拉扯過的不平整,那條殷紅的發帶半垂在空中輕曳,此等場景讓人見了難免心中生出幾分異樣感。


    他不是打地鋪嗎?怎麽跑到自己床上來了?


    她坐起身來,謝執竟沒有被這動靜吵醒,她將蓋在他身上的被褥掀開,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


    還是沒醒。


    就這麽困,腦海中突然想起昨夜謝執說的冷,這也算是情有可原,畢竟就一張床,她倒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慕寧抿了抿唇,把剛剛掀開的被褥又重新蓋了回去。


    這蓋來蓋去的動作終於把人給弄醒了,謝執微微抬眼,也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低沉的嗓音帶有幾分初醒時的沙啞,“你醒了,感覺如何?”


    “我很好,倒是你,我看你也不冷了,那就快點下去,我要起來了。”慕寧又將被褥掀開道。


    原來昨夜的話被她誤聽了去,反變成了自己冷。


    明白過後的謝執,仍是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他歎息道:“這幾日我衣不解帶地照顧你,現在你醒了,我還不能多睡一會了麽?”


    竟也尋不出其他理由來反駁,慕寧自知理虧,也就不再說些什麽,把那已經來回掀開過的被褥又蓋回了他的身上。


    “那你睡吧。”


    見她就要下床,謝執扯了扯被褥道:“還是冷啊。”


    慕寧又回到原位,指著這被褥道:“你不是都蓋上被子了麽?還會冷?”


    “許是昨夜睡在地上時著了涼,況且這不過是個死物,也不會給我太多的溫度。”


    謝執將被褥又扯上去了幾分,說話間帶著一絲莫名的委屈感。


    “那你要如何?”慕寧耐著性子問道。


    方才那張還有許多話要講的嘴驀地停住了,一雙桃花眼中滿是清亮的光澤,就這樣望著她。


    昨晚也是自己同意讓他到這裏來的,現在讓他生病了萬一以後還得自己來照顧他怎麽辦?


    那便隻能這麽辦了。


    慕寧又重新躺回到原處,將頭枕在謝執的那隻手臂上,環抱住他,“現在還冷嗎?”


    謝執麵對著突如其來的溫軟,心裏再有什麽心思也止步於此了。


    “不冷了。”


    “你這溫度升得還挺快。”慕寧打趣道:“睡吧。”


    閉上眼的慕寧,絲毫沒有注意到耳後根都紅透了的謝執眼神不定地看著自己。


    回籠覺睡完,已是日上三竿。


    慕寧醒了的這件事馬上就傳到了三人的耳朵裏,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前來探問慕寧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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