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又瞧不出來,她是想給四阿哥找個相宜的福晉呢?


    並且很快,她就把目光鎖定在了內大臣費揚古之女烏拉那拉氏身上。幾度邀她入宮陪伴,讓四阿哥偶遇她。


    胤禛虛十二歲,烏拉那拉氏比他還小了三歲。


    能看出個什麽呢?


    隻胤禛憂心養母身體,不忍她才好點又為自己百般籌謀。


    萬般感動之下,不願對她有絲毫拂逆罷了。


    橫豎都是盲婚啞嫁,這烏拉那拉氏最起碼規矩嫻熟,不是個矯情多事的。於是,一句全憑皇額娘做主,胤禛就越過三哥,率先有了內定的嫡福晉。


    據說若非過於倉促,被皇上給拒了。皇貴妃都有意讓四阿哥在月內成婚,接著便學大阿哥分府別居。


    氣得德妃一把撕毀了手中繡帕,很是爆了幾句粗口。


    還是淑寧好歹勸著,才沒讓她幹出點怒火攻心下的糊塗事兒來。隻在心上插把名為忍字的利刃,忍啊忍,忍到了七月裏,皇貴妃病篤,皇上欲冊封其為中宮皇後,以做衝喜之用。


    第69章 托孤


    消息傳來的時候,淑寧正婆婆巴雅拉氏品茶。啪地一聲,巴雅拉氏手中的茶盞應聲而碎,滾燙的茶水灑了一裙子。她卻顧不上整理,隻駭然問道:“怎這般突然?皇貴妃病體竟……竟這般沉重?”


    衝喜啊!


    都用到這兩個字了,豈不是……


    凶多吉少四個字太過不吉,恐有詛咒之嫌,被巴雅拉氏死死地咽了下去。隻宣了聲佛號,願皇貴妃,哦不,皇後娘娘一切安好。


    當然說歸說,她還是默默讓人準備了舉哀相關的一切。免得萬一……貿貿然間再犯了忌諱。


    來了!


    夢中就是這般,七月九日,皇上諭禮部,稱欽奉皇太後諭旨,皇貴妃孝敬性成,淑儀素著。鞠育眾子,備極恩勤。今忽而患疾,勢在瀕危。予心深為珍惜,應即立為皇後,以示寵褒……


    連詔書都一般無二,半點不差。


    那明日……


    淑寧雙眉緊皺,夜裏都輾轉反側地睡不著。擾得阿大人長臂一伸,直接把人攬在懷裏:“長夜漫漫,福晉若實在無心睡眠的話,不如為夫幫助一二?”


    明兒就要參加皇後娘娘的冊封與舉哀了,淑寧哪兒敢任由她胡鬧?


    趕緊狠狠一把掐在他腰間軟肉上:“去去去,誰要你幫忙啊?再孟浪,接下來的倆月你都給我住書房去!”


    蠢蠢欲動的某人立即偃旗息鼓,還打了個誇張的大呼嚕。


    淑寧搖頭,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果然更快樂些。


    輾轉反側間,淑寧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迷迷糊糊睡著。隻恍惚間,好像往承乾宮,參加了三繼皇後佟佳氏史無前例的簡單冊封禮後,又被宮人喚了回去?


    佟佳氏身著皇後吉服,麵若金紙,仿若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的樣子,偏神色間卻極為振奮。


    看著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淑寧疑惑,卻也不敢多想。忙福身見禮,叩見帝後,給諸妃與四阿哥請安。


    風榻上,皇後娘娘妙目流轉,定定地看著淑寧。看著看著,豆大的淚珠子就順睫而下,言說自己怕是熬不過這劫。帝妃與四阿哥同勸,她卻隻搖頭。


    言說自己深沐皇恩十幾載,臨了臨了還能以帝妻身份入葬,其實於願已足。隻放不下一手養大的愛子,遂擬托淑寧你多多照拂……


    瞬間,佟佳庶妃跟嫡姐德妃如針般尖利的目光就刺過來。


    守著孩子親額娘、姨母,跟她這個外命婦托孤?


    登時,淑寧整個人都懵了。剛下意識地說了句這不妥吧,激動的皇後娘娘就一口血吐出來。好一陣兵荒馬亂後,在皇上震怒,大外甥難過失望的眼神裏,陸嬤嬤悲愴地喊了聲:“皇後娘娘大行了!”


    隻一句,就讓淑寧渾身發冷,雙股戰戰。再睜眼,卻看到自家夫君滿是關切的眼:“寧寧不怕,有為夫呢,天塌下來,為夫替你頂著。”


    還迷糊糊有點沒大醒透的淑寧哭:“嗚嗚嗚,太大了,太重了,你怕是頂不住……”


    被質疑的阿大人眯眼,把人摟在懷裏好一頓揉搓。才讓淑寧徹底緩過神來,意識到之前種種不過噩夢一場。


    長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馬上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


    仔細琢磨到底該如何應對,才能在不跟嫡姐反目成仇的前提下,順利接過皇後托孤的這一茬!


    是的,接過。


    兩害相權取其輕。


    氣死皇後,讓皇後死不瞑目的罪名太大,她這小肩膀本就背不起。一個弄不好,還要帶累全家。


    畢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皇後娘娘都命在旦夕了,還心心念念養子。誰能舍得去追究這所托合不合理,合不合規矩呢?


    隻會怪罪她這個被托付的竟這般狠心冷靜,如此緊要關頭,竟還有心思琢磨那些末節?


    甚至懷疑起她跟皇後娘娘情同姐妹這話的真實性來。


    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讓她跟大外甥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姨甥情就此煙消雲散。


    這個皇後娘娘,真是……


    臨終都要給她留一道絕殺題,非逼著她在嫡姐跟大外甥之間選一個,斷了她左右逢源,成為嫡姐跟大外甥之間粘合劑促進她們母子倆重歸於好的可能。


    淑寧苦笑,心裏一陣陣發緊。


    阿靈阿瞧她臉色實在不佳,不由擔憂地握了握她的手:“實在不妥的話,為夫與你告個假吧。”


    “就說……就說你癸水來了,怕貿然參加,衝了皇後娘娘的喜氣?”


    若真有什麽不妥的話,後續的守靈都省了。阿大人手指摩挲著下巴,越想越覺得自己這主意妙極。


    淑寧:……


    雖然感動於他這體貼,但委實不敢。就怕皇後早有準備,讓她缺席不成,反倒連累這傻男人犯了欺君之罪。


    於是忙搖頭:“你可別介。皇上抱著衝喜之心,匆匆冊封皇後。萬一事有不祥,他可能……”


    可能就得再做一次鰥夫,克妻名頭愈發響亮。


    這個時候千萬別想不開去招惹,不然若事情敗露,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其中道理,阿靈阿又怎麽可能不懂?


    他隻是擔心愛妻身體。


    淑寧輕扯唇角,露出個安撫笑容:“我無礙,夫君不必擔心,隻是做了個噩夢罷了。回過神來,也就好了。”


    阿靈阿還有些不放心,反複叮嚀,囑咐她千萬不可勉強。便不說癸水,直接報病也是可以的。


    淑寧不理他,隻讓丫鬟幫她按品大妝,換上一等公福晉朝袍。


    夫妻倆一道坐上了往宮中的馬車。


    一直到宮門口,某人還尤不放心地叮囑呢!讓淑寧千萬記得自己是去道喜的,莫露出絲毫不妥來,讓人找到攻訐的理由。


    淑寧連連點頭,果然下了馬車之後便眉眼含笑,儀態端方。


    又是溫溫柔柔的一等公福晉了。


    倒是德妃眼底青影濃重,氣色差到粉都遮不住,索性她便也不遮掩。到了承乾宮,準皇後娘娘問及她怎麽這般憔悴時。


    她還硬是溫柔淺笑:“多謝娘娘掛心,臣妾無礙。隻是十四淘氣,這些日子又牽掛您鳳體。如今見您好些,臣妾才終於放心,想來今兒晚上能睡個好覺了。”


    雙刀插心,難為準皇後還能笑得如沐春風,跟德妃像是失散多年的親姐妹一樣。


    看得淑寧好一陣佩服,越發覺得後宮不是個善地。虧得當初嫡姐幫扶,否則她這種實心眼進來,這會子怕不是墳頭草都長到人高了。


    淑寧心中慶幸,默默縮在人堆裏。


    不問,便絕不多發一言。


    可她實在過於年輕,在些個滿頭華發的一品誥命中間,簡直鶴立雞群。


    藏都藏不住。


    更何況,被情同姐妹了三四年,皇後娘娘也正衡量著回敬一二呢?


    於是,她剛剛站定,就被陸嬤嬤親自請了過來。然後被寒暄、被賜座,還越過一眾嬪妃,就坐在了皇後娘娘右手邊上。


    冊封還未開始,淑寧就已經收獲了來自於佟佳庶妃的數枚眼刀子。


    頻繁到讓貴妃都瞧不下去了,直接笑問:“佟佳庶妃可是瞧著本宮的弟妹有什麽不妥嗎?”


    小佟佳氏再怎麽自持身份,也不敢跟貴妃之位,皇子公主傍身還有整個鈕祜祿氏為後盾的貴妃娘娘強梁。


    聞言忙恭謹行禮:“貴妃娘娘別誤會,臣妾隻是……隻是聞聽一等公福晉廚藝過人。當年太皇太後


    身體違和,都是都施展絕世廚藝,伺候得太皇太後轉危為安。”


    “如今姐姐身子也不爽利,若能得福晉好廚藝,說不定……”


    也能平安度過此劫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其姐利落打斷:“胡說八道什麽?本宮何德何能,敢與太皇太後相提並論?”


    “而且,當初太皇太後是偶感風寒,食欲不振。在淑寧建議之下停了那敗壞胃口的苦藥湯子,改服藥丸。再配合淑寧的絕妙廚藝,方才能順利痊愈。與本宮如今狀況全不相同,而且淑寧雖未親來,但養身的藥膳方子可沒少獻。用心程度,比你這個當妹妹的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一通斥責之後,她還以準皇後之尊,鄭重跟淑寧道歉。


    氣得她庶妹銀牙緊咬,卻連半個字都不敢說。


    隻與淑寧福了福身。


    淑寧趕緊回禮,道一聲庶妃客氣了,您也是關心皇後娘娘。承蒙娘娘多年眷顧,臣婦也是心急如焚。


    可惜身為外命婦,非詔不可入宮。


    更不可久居後宮。


    否則的話,臣婦便肋插雙翼也要飛進宮來,為娘娘略盡綿薄……


    小話說的極為漂亮。


    準皇後微笑,隻說就知道淑寧惦著本宮,卻隻字不提將她留下伺候。淑寧欲言又止,頗有些失望的樣子。


    也是演得一手好戲。


    少頃,禮部官員宣旨,奉上皇後璽綬。諸王、貝勒、宗室群臣、後宮妃子與內外命婦等紛紛叩拜新後。


    身形羸瘦,麵如金紙,精神卻格外興奮的佟佳氏含笑揮手:“眾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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