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寧一整個被震撼住,再也沒想到自家女兒竟能出如此狂言。隻阿大人聞聽之後嘿笑:“好好好,不愧是爺的種,就是不走尋常路。這就對了,如今世道女子多艱。婚事選擇簡直如二次投胎,一個不謹慎,甚至頭一次投胎的福氣全都能禍害光,當然寧缺毋濫。”


    他家愛女長得好,是當世第二美人兒。騎射過人,還耍的一手好劍法。會針線,懂廚藝的,一手算盤打得連積年老賬房都得說一個服字。


    更童子軍小元帥般,把家中大小孩子都訓得服服帖帖。


    優點簡直多到數不完,但凡他放出風來要給自家女兒擇婿,那排隊的小夥子就能從京城排到盛京……


    淑寧扶額:“所以你這家夥根本就不姓鈕祜祿,是姓王?”


    可真會自誇。


    阿靈阿難得跟自家福晉瞪了眼睛:“怎麽就王婆賣瓜了?爺說的都是事實!在我眼裏,你就是天下第一美女,晴晴像足了你,當然能排第二,也隻能排第二!”


    淑寧:……


    雖然一把年紀了還被這般小情話,但這並不能說某人就沒有過分誇張。


    不過,自家大外甥跟外甥媳婦一直視晴晴為救子小恩人。這麽些年來,一直對她疼愛有加。日後她的婚事,那兩口子斷不會袖手旁觀。


    如此,她倒也確實不必過於擔心。


    時光匆匆,轉眼大行皇太後梓宮就已經入了地宮,徹底入土為安。過了百日之後,京城內外除了不能嫁娶、飲宴外也就基本恢複了正常的生活。


    恭送太後梓宮入地宮的次日,胤禟就急匆匆趕赴廣州,繼續他的海貿大業。


    非得親自出海去浪一把,瞧瞧大清之外的世界到底有多廣大,又有多少亟待他發掘的商機?


    十四也歸心似箭。


    恨不得肋插雙翼地奔赴回前線,跟他虎威表哥一道光複藏地,將策妄阿拉布坦那不長眼的混賬王八羔子返回京城來朝天子。


    可惜,那個什麽龍袍事、代批奏折事,到底又把他皇阿瑪給氣到了,過了年在湯泉行宮足足將養了一個多月的龍體又回到以往。


    天顏臒瘦更勝往昔,稍微早起些就頭昏。


    略微激動點,就心跳如擂鼓,臉色蒼白,呼吸困難。


    根本無法勝任長時間的勞碌。


    偏偏西邊戰事,全國春耕、各地水利、八旗生計等等,大事小情的,悉數得報到君前來。讓他每日裏忙碌不休,根本騰不出時間來將養身體。


    久而久之,自然難見好轉。


    諸皇子與文武大臣們頻頻懇求,再不想放權的康熙也不得不為了活命允許幾位成年皇子輪流入侍。幫著念折子並草擬,他再酌情決定是否予以通過執行。


    這其中,老大、老二、老八、老十是沾不到邊兒的。老九遠在廣州,老十直接就給自家皇阿瑪跪了:“常言說得好,知子莫若父。皇阿瑪這麽些年一直關注皇子皇孫們的功課,自然也知道兒子在文課上如繡花枕頭——一包糠。非是兒子不願衛皇阿瑪分憂解勞,實在駑鈍,怕幫忙不成反而又給皇阿瑪增加了負擔啊!”


    同樣學習不怎麽好的五阿哥:???


    怎麽他就沒想起這招兒呢!如今慢人一步,就慢了整個世界。再跪下不但有東施效顰之嫌,還容易被皇阿瑪當成出氣筒。


    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這不,他還在思量之間,老七胤祐就跟了一波,成功被皇阿瑪罵到狗血淋頭也依然沒有擺脫這個苦差。


    無奈何之間,隻有幾個成年皇子打替班。


    老、老四、老五、老七、老十二、老十四,六個兄弟組成班。互相配合,也互相監督。而十五及十五以下的阿哥們,甚至連參與一下的資格都沒有,還不如弘暉跟弘旻這倆當孫輩的在禦前存在感高呢。


    無奈何之間,十四幾乎日日在佛前祈禱。


    求佛保佑他家皇阿瑪能早日康複,也好放他早點回西邊戰場上,讓他沾一沾這曠世奇功,混個鐵帽子王幹幹。


    可惜康熙還沒徹底好整,胤礽福晉就宣布不治了。


    自打五十四年那個礬書案後,瓜爾佳氏就如那驚弓之鳥,又驚又懼還有些個生無可戀。


    想她康熙二十幾年就被皇上指給太子胤礽,沒多久,太皇太後駕薨,她們家裏也是喪事連連。連她那年富力強,前途遠大的阿瑪都……


    以至於婚期一延再延,沒等大婚胤礽就有了愛妾,一進門就有人管她叫嫡額娘。


    頂著熱孝,還未從失去阿瑪痛苦中走出來的瓜爾佳氏以為這便是人生的最低穀。哪裏想著,太子還能因為坐久了太子而迫不及待,還能葷素不忌呢?


    而後更有兩立兩廢,兩度被禁錮在破落的鹹安宮中。連生病都被胤礽借機謀事,讓她受了無盡牽連。若不是念著唯一的女兒待字閨中,沒有個歸宿,瓜爾佳氏早就不想活了。


    可惜又苦苦堅持年,胤礽也沒有再度複起的希望。


    皇上也沒想起自己唯一的嫡孫女兒來,倒是她這個破敗的身體徹底熬不住了。


    無奈之下,她也隻有用盡最後的力氣想著給女兒求一點出路。


    瓜爾佳氏眸中含淚,用自己瘦如枯枝般的手一筆一劃寫下訣別信:“皇阿瑪萬安,兒媳瓜爾佳氏頓首百拜……”


    康熙五十七年四月底,廢太子妃瓜爾佳氏卒於鹹安宮。


    消息傳來之時,正在府中用膳的烏拉那拉氏失手打碎了手中湯匙,淚盈眼眶:“再想不到,二嫂子居然會是咱們妯娌裏走得最早的那個。”


    同樣的唏噓,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也有。


    但她身邊的胤禔卻隻道胤礽不做人,好好的福晉被他連累成那個樣子。


    年紀輕輕,鬱鬱而終。


    白瞎了皇阿瑪為他百般挑選,並命人仔細教導。為將瓜爾佳氏培養成一個合格太子妃而費的諸般心血。不像他,愛重福晉,聽得進去福晉的勸,所以才夫妻和睦至今。


    而不像夢中一樣,早早失去福晉,為鬥倒老二而嘔心瀝血。結果大事才成,轉眼就被淘汰出局。人家胤礽還有兩廢兩立,隻他被皇阿瑪各種責罵,死死的圈在大阿哥一輩子不得出。


    醉生夢死,不停生孩子,宛如被圈養的種豬。


    伊爾根覺羅氏不知道他那可怕的夢境,自然也不明白他為何都到這個程度了,還不忘時時處處與胤礽比一比。


    比爛麽?


    萬般唏噓感歎之間,瓜爾佳氏那封信終於被遞到了暢春園。


    那日,正趕著老和老四的班。


    一聽說是廢太子妃臨終之前絕筆,胤祉就直接皺眉,生怕這裏頭寫了什麽為胤礽開脫的內容,誤打誤撞地勾動了皇阿瑪的情思,以至於讓胤礽又有了絕地反盤的機會。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不得不防不是?


    所以,內侍剛剛說完,他就開始疾言厲色:“皇阿瑪這些日子,可算身體有了些微好轉,正該小心護持,豈能以這等不祥之事去攪擾他老人家?若害得他老人家病情加重,誰能扛得起這個責任?”


    如此大鍋,區區小太監的肩膀自然扛不起。


    可是……


    皇上年初才狠狠整治了暢春園上下,連禦前最得用的魏珠魏公公都難逃一死。他們這些小嘍囉自然不敢冒著殺頭的危險,對皇上做任何隱瞞。


    可這幾年誠親王風光無限,皇上常往他那熙春園進宴。


    除了已經沒希望的大阿哥、二阿哥外,他才是實際上的皇長子。萬一……


    小太監冒不起得罪可能是未來皇帝的他,隻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雍親王胤禛,希望他能伸出援助之手。


    而這位爺也確實沒有辜負他的期盼,直接將信接過來:“皇阿瑪這會子睡了,等他醒來,本王就尋機會將這信呈給他老人家,由他老人家決定是不是要看可好?”


    燙手山芋被接過,小太監都要給他磕一個,還有什麽反對意見呢?隻歡欣鼓舞,連說有勞雍親王。


    胤祉見他壞事,忙皺了眉:“老四,不是當哥的說你,皇阿瑪才過幾天消停日子,你怎麽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他老人家呢?萬一……”


    “萬一什麽?”胤禛皺眉,極瞧不上他這私心滿滿,還要拿皇阿瑪做借口的德行:“哥別忘了,咱們哥幾個是被皇阿瑪傳過來,協助他老人家的,而不是越俎代庖直接替他老人家做決定。”


    這鍋太大,胤祉根本抱不下。


    隻氣急敗壞地揮袖:“瞧你這話說的,爺隻是關心皇阿瑪,何來越俎代庖之事?爺知道老四你曆任多部,頗有些官威。但爺好歹是你兄長,你再怎麽也得有點對兄長的尊重吧?開口閉口指責,你的規矩呢?”


    “他年紀小不夠格,那朕呢?”


    在門外已經聽了許久的康熙輕咳,悠悠問了這麽一句。


    嚇得胤祉雙眼圓睜,撲通跪下:“皇阿瑪別誤會,兒子絕沒有這個意思。兒子隻是關心您,擔心您被二嫂的噩耗刺激。所以這才……便是謊言,也是善意的謊言啊,皇阿瑪!”


    康熙挑眉,無可無不可地哦了一聲:“如此,朕還要謝謝誠親王的體貼孝順咯?”


    這話胤祉哪裏還敢接啊?


    雖然他確實這麽認為。


    但康熙冷笑:“得了吧,快收收你這所謂的體貼孝順、善意謊言吧!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朕這兒玩什麽聊齋呢?”


    “不就是怕瓜爾佳氏遺言為胤礽說話,讓朕心懷惻隱,將胤礽放出來甚至複立為皇太子嗎?嗬嗬,可真是諷刺呀!當年胤礽被一廢的時候,你這個太子黨為了給他洗刷罪名,甚至不惜構陷老大,冤他使喇嘛魘鎮胤礽。讓朕以為你是個好的,太子複立後,把你也封為了誠親王。”


    “二廢太子的時候,可就不見你再為他說半句好話了。如今,更是連瓜爾佳氏的臨別遺言都要攔一攔,生怕胤礽能死灰複燃。前後反差如此之大,是你們兄弟情變了,還是說當太子黨雖然好,但當太子更好呢?”


    這問話一出,差點把胤祉心跳嚇停。


    連忙又哭又跪又磕頭,咬死了自己隻是關心皇父罷了:“沒有啊,兒子絕沒有此心,皇阿瑪萬萬明鑒啊!隻是自從皇瑪嬤身體違和,您就不顧自己年老體衰,衣不解帶地照顧著,以至於自己也身染沉屙。做兒子的自然萬般焦慮,恨不得以身相替,更不願您有絲毫不妥啊!”


    可惜,康熙雖老但還沒糊塗,一眼就瞧明白他包裹在孝道外衣之下的小心思。


    並對此表示不屑。


    他如今老邁,儲位懸而未決,底下的皇子們有些想法不足為奇。畢竟人活一世,若有機會讓別人稱臣,又如何甘心跪地口稱奴才呢?


    當年汗阿瑪臨終之時,問他們幾兄弟將來意欲何為,他也說願效法皇阿瑪。


    隻是老有賊心無賊膽,更無與之相匹配的能力。


    與老四一比,本就相形見絀。


    現如今,事情都已經這樣,他竟然還連個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大清江山,祖宗鴻業,如何能托付到此等人手上?


    康熙眉眼間一閃而過的厭煩與失望讓胤禛明白,老這回算是徹底失去機會了。


    沒有被當場從親王削成光頭阿哥,都因為他雖有私心但到底沒造成太嚴重的後果,也因為要掣肘他這個雍親王。


    至於別的,應該是不會有了。


    可事實上,康熙比胤禛想的反應還大,次日就宣布不用胤祉入侍,把人罰回去抄孝經了。


    第233章 諸子比較算算時間,十四這會子趕過去……


    消息陡一傳出,可把胤禔給高興壞了:“該!爺就知道那個表麵仁義道德,實則下流無恥的玩意兒討不了好去!還想當太子,嗬嗬,就他也配?”


    “皇阿瑪英明啊!終於看出那狗老三的道貌岸然了。孝經,嘿嘿。可惜啊,如今皇瑪嬤百日才過沒多久,皇阿瑪身體也不好,鹹安宮那邊又有了新喪。爺就算是再怎麽樂嗬,也不好大吵大嚷。否則的話非雇戲班子唱幾天,買幾車鞭炮。再往誠親王府走走,與狗老三邊喝邊聊。問問他到底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怎麽就一把年紀還被皇阿瑪罰著抄孝經了呢。”


    在人家傷口上撒鹽,這得恨到什麽程度啊?


    伊爾根覺羅氏搖頭,覺得自家這位爺也是有點筍在身上的。


    可誰讓前頭老三為廢太子洗白心切,試圖坑害他們府上呢?要不是他們夫妻謹慎,早早找到了鎮物並加以毀壞,如今怕也一家子都被圈禁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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