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極寵愛看重,卻又應了蘇貴妃的建議給他娶了男妻,可若說是捧殺卻也不像,賀池沒有外家,捧殺他也沒有動機,總之處處透著別扭。


    這也是男主賀瀾從始至終都沒敢徹底把賀池排除威脅的原因。


    帝王的心思讓人捉摸不住,連男主也沒能猜透。


    轉眼間馬隊便到了近前,眾人這才發現,除了去接引的禦前侍衛外,賀池所帶的侍衛幾乎人人都掛了彩,許是馬匹在路上折損了,有好幾人都是與別人共乘一騎,外袍染血,看起來很是慘烈。


    禦林軍統領下馬單膝跪地,向承安帝複命。


    他們剛轉過第二個山頭便遇到了瑞王一行人,隻是把他們接引回來,雖然沒撈到功勞,但也總比找不到人受罰強多了。


    承安帝揮了揮手讓他退下,賀池下了馬,拱手向皇帝說明情況:“父皇,兒臣追擊鹿群時不慎遭遇狼群,是以回來晚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眾人卻是震驚。


    圍場山深林密,最裏麵的深山裏不乏有虎豹豺狼這些猛獸,但是狩獵比賽每人能帶的隊伍不過十來號人,並不會去深山裏冒險。


    若是碰不到猛獸可能空手而歸,若是碰上了卻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風險太大,大家都想奪魁,不會去走這條路。


    不管瑞王是鋌而走險還是真如他所說碰巧遇到,他竟然麵對狼群還能全身而退,眾人咋舌之餘心裏不免嘀咕,這運氣當真是好……


    承安帝自然沒有責怪賀池,反而很是關心了一番,聽說賀池受了傷,當即便要宣太醫過來看傷。


    賀池阻攔道:“兒臣隻是受了些皮外傷,自己回去找太醫看看便是,不必為兒臣耽擱晚宴。”


    承安帝便也沒有強求,讓人將太醫都宣到賀池的院子裏,賀池謝恩後便帶著屬下親兵退了下去。


    既然瑞王已平安歸來,晚宴便繼續照常舉行。


    場地裏燃起篝火,宮人們早已經把今日的獵物處理好,呈上來在現場烤製,烤肉十裏飄香,和平日裏貴人們精細的膳食比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雲清卻無意留戀滿場的觥籌交錯,他向皇上告罪之後便快步離開了涼亭,向他和賀池的住處走去。


    雲清趕到時賀池也才安頓好親兵回到臥房,他走到賀池身邊,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不由得有些急切地問道:“王爺傷在何處?”


    賀池看著他上下打量自己身上哪裏有傷口,眸子裏都是真切的擔憂,應了一句:“肩上被撓了一下,不礙事。”


    趕過來的太醫正好聽到這句話,連忙接話道:“怎麽會不礙事?狼爪不潔,若邪氣入體則無藥可醫!”


    雲清知道所謂的邪氣便是後世的破傷風,在這個時代堪稱絕症,見賀池不當回事,他一把將賀池按坐在軟榻上,對老太醫道:“勞煩您了。”


    老太醫有些受寵若驚地擺了擺手:“王妃不用這麽說,這都是臣等的分內之事。”


    賀池瞪了雲清一眼,卻沒多說什麽,太醫小心地將傷口上的布料揭開,雲清這才得以看清賀池的傷口。


    四道抓痕從肩膀劃向胸口,邊上的兩道稍輕,中間的兩道卻很深,傷口猙獰,皮肉翻起。


    賀池穿的黑衣,雲清直到現在才發現,他的黑衣早已被血浸濕了。


    他有些不忍地偏過頭,不敢想象傷口有多疼。


    賀池的表情卻沒有什麽變化,他看著雲清的模樣,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最後卻還是沒有開口。


    太醫拿出酒,對賀池道:“王爺,老臣要用藥酒衝洗傷口,您忍著些。”


    賀池點點頭,側頭看著一片狼藉的傷口,眼神平靜。


    烈酒甫一碰上新鮮的傷口,疼痛驟然爆發,賀池猛然繃緊了身體。


    在酒精的刺激下,已經凝固的傷口再次有鮮血流出,賀池眸色黑沉,盯著傷口一聲不吭,下一瞬卻眼前一黑,一雙帶著涼意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賀池一怔,轉瞬便認出了這雙手的主人。


    好聞的冷香氣充斥在鼻端,趕走了摻雜著血腥味的酒氣,或許是熬過第一下之後感覺麻痹,傷口處的劇痛似乎也減少了些許。


    老太醫手腳利落,衝洗完傷口後便灑上藥粉包紮,直到雪白的紗布一層層蓋住猙獰的傷口,雲清這才鬆開賀池。


    老太醫見多識廣,並沒露出什麽異樣的表情,一邊動作一邊對雲清叮囑道:“金創藥每天都要換一次,若是王爺出現高熱的情況,便立即派人來傳喚老臣。”


    “傷口不可沾水,這幾日不可食辛辣、生冷之物……”


    雲清一一記下老太醫的叮囑,老太醫收拾好藥箱,元福便極有眼色地上前來接過藥箱送他出去。


    屋裏隻剩下雲清和賀池兩人,賀池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雲清看著他□□的胸膛,去衣箱裏拿了件外袍披在他身上。


    賀池回過神,垂眸看著身上的外袍道:“我不冷。”


    雲清坐在他身邊,輕聲問道:“疼嗎?”


    賀池搖了搖頭,兩人之間便陷入了沉默。


    半晌後,賀池突然開口道:“我把狼全殺了。”


    雲清一怔,他本來正在考慮要不要問問具體的情況,這件事一看就不尋常,賀池不可能特意去獵狼,若說是意外……可據他所知,二十年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意外。


    他反應了一瞬才明白賀池在說什麽,原來他們並不僅僅隻是全身而退,他們還把狼群全殺了,可賀池在皇上和眾臣的麵前並沒說出這件事,也沒有把狼屍或狼皮帶回來算做他們的獵物,便足以證明他是刻意藏拙的,可現在他卻告訴了自己……


    雲清轉過身,看著賀池的眼睛問道:“王爺可願意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賀池頓了頓才開口:“那群狼是被馴養的,我們的馬匹上被人動了手腳,放了引狼的香。”


    果然如此,雲清追問道:“那王爺可知是何人所為?”


    賀池向來冷淡的表情也帶上了譏誚:“還能有誰?自然是本王的幾位好皇兄。”


    “前些時日有人上書請父皇給我賜封出京,可父皇沒同意,便有人擔心父皇屬意於我……”


    雲清心中一動,試探道:“那王爺怎麽想,可願意去封地?”


    賀池深深地看他一眼,“王妃覺得呢?”


    兩人四目相對,雲清終於確認,賀池一定不是像書中描寫的那種紈絝。


    他騙過了所有人,甚至連原書主角都認定他是個草包,現在卻在他的麵前主動露出端倪。


    命運的齒輪緩緩轉動,這一世,終究是要不一樣的。


    “王爺,水已經燒好了,可以沐浴了。”


    元福公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兩人的對話戛然而止。


    賀池應了一聲,元福公公便帶著拎著熱水的宮人齊齊走了進來。熱水兌好,賀池便去了屏風後沐浴擦洗。


    雲清坐在軟榻上聽著內室傳來的水聲,他心裏清楚,這是賀池對他的試探,想來那日在馬車裏的對話賀池其實放在了心上,願意給他一次機會。


    雲清垂下眼,輕笑了一聲,他果然沒有選錯人。


    第9章 下藥


    賀池沐浴出來,雲清正坐在桌前等他,桌上已經擺好膳食,放眼看去,都是清淡好入口的菜色。


    賀池在餐桌邊坐下,兩人沒用晚飯,磨蹭到現在都餓得狠了,便都沒有說話,沉默地用膳。


    用完膳,內侍正在往下撤,元福公公剛端來熬好的藥,院門口便傳來通報的聲音——承安帝親自到了小院探病。


    知道賀池的情況後,承安帝賞賜了許多珍稀藥材,讓他這幾日在院子裏好好休息。


    雲清看著被人團團圍住的賀池,周圍的人都對他噓寒問暖,麵目慈善,卻沒有哪怕一人是真的關心他。


    “老八媳婦。”


    雲清想得入神,一時沒反應過來承安帝是在叫他,好在元福就站在他身側,輕聲提醒他。


    雲清斂眉應聲,皇帝看著他道:“這幾日你好好照顧老八,他這性子有傷也不會老實,你看好他,朕有賞。”


    雲清看了賀池一眼,應道:“是,臣會盡力的。”


    等承安帝帶著人走了,院子裏清靜下來,賀池眉間也染上了倦色。


    他今日先是打獵,又是殺狼,最後還帶著傷趕了許久的路,著實疲憊。


    兩人上床安歇,許是真的累極,賀池很快便呼吸均勻地睡了過去。


    雲清這一晚上心情起落,神經緊繃,躺下後困意很快便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隻是他這一晚卻睡得極不踏實。


    他掛心賀池,怕他半夜燒起來,每隔一會兒便要驚醒一次,伸手摸摸他的體溫。


    天朦朦亮時,雲清感受著賀池依然正常的體溫,鬆了口氣,終於平安度過了最凶險的第一晚。


    緊繃的心弦放鬆下來,雲清也放任自己沉入了黑甜的夢鄉。


    旭日東升,賀池終於醒來。


    傷口的疼痛連綿不斷,他昨晚睡得並不安穩,在半睡半醒間隱約感覺到有人伸手觸摸他的額頭。


    賀池低下頭看著挨在他身邊睡得正香的雲清。發絲散落,遮住了他的半張臉,卻也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下的青黑。


    賀池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選擇起床,而是保持之前的姿勢繼續平躺著。


    直到天光大亮,元福公公來叫賀池喝藥,賀池才起身。


    雲清也被他的動靜吵醒,賀池轉頭對雲清道:“今日無事,王妃可以接著睡。”


    雲清強撐著困意問了賀池傷情,得知一切都好後便又躺了回去,幾息之後便睡熟了。


    賀池吩咐元福不許讓人打擾雲清,換好衣服後去了院子裏的小書房。


    下人都被屏退,兩名暗衛憑空出現在了書房,單膝跪地,向賀池稟報打探到的情報。


    “主子,已經查清楚了,狼群是蘇融養的。”


    蘇融,任禦林軍校尉,另一重身份則是恒王賀源的大舅子。


    賀池的表情卻毫不意外:“果然是他。”


    賀池展開暗衛呈上來的情報,“晏王的人手往嶺南去了?”


    “是,屬下無能,未能查出他們此行的目的。”


    “繼續盯緊他們。”


    “是。”


    暗衛領命退下,賀池看著手裏的情報,冷冷一嗤。


    賀瀾沒有外家扶持,卻能積攢到現在的勢力,必然不會像外表看上去的這麽溫和無爭,賀源把自己視作眼中釘,卻忽略了這條暗中窺伺的毒蛇,果然蠢不可及。


    ——


    瑞王受傷養病,宗親大臣們不管心下如何,麵子上卻是不會出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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