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禮品流水般送進小院,強忍不耐送走又一波來探望的人後,賀池直接下令閉門謝客。


    隻是別的人能攔,對於武成伯雲肅下人們卻拿不準要不要攔。王妃的娘家,總應當是和別人不同的。


    守門的下人問到元福這裏,元福琢磨了一下兩位主子的心思,也有些拿不準,便報到了雲清和賀池跟前。


    雲清看向賀池,賀池直接道:“你做主便好。”


    雲清垂眼想了想,“讓他進來吧。”


    雲肅帶著禮品,對著賀池好好噓寒問暖了一番,末了才笑著對雲清道:“微臣有話想和王妃說。”


    雲清帶他去了會客的地方,元福上了茶便帶著人退下了,雲清坐在主位,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等著雲肅開口。


    雲肅見雲清對他毫無以前的尊敬,心裏十分不是滋味,他清了清嗓子,“清兒,你在王府過得可還好?”


    雲清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我過得好不好,父親難道不知道嗎?”


    雲肅噎了一下,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清兒,我知道你怪為父,但是為父也不能違抗聖旨啊,我何嚐不想讓咱們雲家出個狀元呢?”


    他語氣中的歎悔不似作假,雲清仔細看了看他的表情,便知道這話應該是出自真心,難道這件事是蘇婉兒背著他幹的?


    雲清換上氣憤的神情:“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樁親事分明便是夫人親自向貴妃求的。”


    雲肅一臉痛心地看著雲清:“是爹對不起你,沒有管束好內宅。”


    雲清沒有接話,撇開臉做出一副憤恨難過的模樣。


    雲肅追悔莫及地自我譴責了半天,話音才轉過來:“清兒,為父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隻要有機會,為父一定會幫你脫離苦海的。”


    雲清心中一動,表麵上做出萬念俱灰的樣子,苦笑道:“父親別說笑了,皇上親自賜的婚,我們還能怎麽辦?”


    雲肅壓低聲音:“能下旨賜婚,自然也能下旨和離。”


    “父親別說笑了,聖上怎麽會......”


    雲清話未說完便被打斷,“為父說的自然不是現在的這位。”


    雲清一驚,看向雲肅,雲肅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話音又低又疾。


    “這是清餘散,碰到新鮮傷口便會讓傷口慢慢腐爛,看上去與染上邪氣無異。隻要瑞王去了,王府萬貫家財便都是你的。之後新皇登基,自會賜你自由身,你想參加科考或是別的,都隨你意。”


    “你放心,清餘散無色無味,太醫也分辨不出,沒人會懷疑到你身上。”


    雲肅把瓷瓶遞到雲清麵前,雲清定定地看了許久,抬手接過了瓷瓶。


    雲肅笑道:“這才是為父的好兒子。”


    ——


    雲清回去的時候,賀池正無趣地坐在榻上搖骰子,旁邊的小幾上擺著幾碟剝好的幹果,一副玩物喪誌的模樣。


    雲清從袖中摸出瓷瓶,哐一下放在他麵前。


    賀池有些莫名,“這是何物?”


    雲清使了個眼色,元福公公便帶著人退了下去。


    “我爹給的,據說塗在傷口上便能偽造出邪氣入體的模樣,讓患者不治而亡。”


    賀池神色一肅,抬頭看向雲清。


    雲清表情淡然:“全憑王爺處置。”


    賀池放下骰盅,拿起瓷瓶摩挲,神色莫測。


    之後的幾日賀池和雲清都留在院子裏養傷,並沒參與春獵的熱鬧。


    隻是從元福那裏得知,賀源出盡了風頭,皇上大讚其有自己年輕時的風範。


    十日後,春獵結束,眾人踏上歸程。


    賀池的傷口已經結了痂,老太醫說愈合得很好,隻需要好好將養著便能恢複如初。


    賀池閑不住,回程的路上還是騎上了馬,用他還完好的那邊胳膊控馬。


    雲肅左等右等都沒等來瑞王病重的消息,不由暗罵雲清廢物,一邊卻又開始擔心雲清是不是動手時被發現了,會不會牽連自己,這幾日頗為提心吊膽。


    好不容易等到春獵結束,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失望,大好的立功機會,雲清竟然給他辦砸了。


    馬車的簾子飛起,雲肅下意識抬頭看過去,正好對上策馬經過的賀池的目光,


    下一瞬簾子落下,遮住了外麵的景象,雲肅有些心虛地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水,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賀池的眼神像是什麽都知道一般。


    ——


    回到王府,雲清和賀池便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態。


    兩人不住在一起,見麵的機會便少之又少。


    隻是經過了春獵,元福公公對於雲清的地位有了新的認知,再加上賀池的授意,王府的很多事元福現在都會向雲清稟報,雲清有什麽要求也會盡量滿足。


    這日,元福公公稟報完後雲清叫住他,“公公,這幾日可有宴席的邀約?”


    元福心下疑惑,不知他怎麽突然關心起這個來,卻還是應下後將府中收到的帖子都拿了過來。


    雲清翻看著各府送來的帖子,在打開其中一封後突然頓住。


    “開國郡公府......公公,郡公壽宴王爺可會去?”


    元福應道:“應當是會去的。”


    雲清笑得清朗:“勞煩公公和王爺說一聲,我也想去。”


    第10章 壽宴


    開國郡公曾崇遠,乃是跟隨承安帝打天下的功臣,大瑜建立後,他得封郡公,女兒也入了宮,封為嫻妃。


    曾崇遠沒有趁機攬權,幾個兒子也是正經科考入仕,曾家安安穩穩地發展到如今,已是枝繁葉茂。


    如今儲位未定,嫻妃之子賀泓也是熱門人選之一,支持者眾多,再加上曾家本身的影響力,京中大半的勳貴都匯聚到了郡公府,給曾郡公賀壽。


    府門前的車馬絡繹不絕,來的人也都身份顯貴。


    曾郡公的長子曾恒川正在門口迎接賓客,他是景序元年的兩榜進士,現已官至戶部尚書,是嫻妃的親哥哥。


    雲清跟在賀池的身後,聽了賀池的介紹,抬頭看向郡公府門口的中年人。


    四十出頭的年紀,身型清瘦,下巴蓄著胡須,一身文人氣質,不像浸淫官場數十年的老狐狸,倒像是太學的教書先生。


    曾恒川看到賀池兩人,笑著迎上前見禮,“瑞王殿下,王妃,兩位能來,父親定然十分高興。”


    元福恭敬地遞上賀禮,曾恒川示意管家接過,他則是親自引賀池兩人進門。


    曾恒川引著賀池去了招待男賓的正廳,又讓曾夫人過來接雲清前去招待夫人小姐們的花廳。


    雲清雖是男子,但是既然嫁作王妃,坐席自然也要按照內宅夫人來分。


    賀池看著雲清,雖然不知他為何主動要求自己帶他過來,但是想必他也不會想去和夫人們紮堆,正打算開口讓他隨自己一起,便見雲清笑著和曾夫人見禮,爽快地跟她走了。


    賀池:“……”


    “王爺?”曾恒川見賀池看著雲清的背影不動,疑惑地出聲。


    賀池本就冷淡的表情似乎又沉了幾分,他應了聲,徑自往正廳去了。


    ——


    另一邊,花廳裏已經熱熱鬧鬧地坐滿了人。


    郡公壽宴,受邀來的人家帶的都是正頭夫人。


    縱然不少官員家中都有男寵男侍,卻不會將他們帶來參加這種宴會,因此整個花廳入座的都是各府夫人或是跟著長輩過來的未出閣的姑娘,雲清一個男子出現在這裏,顯得頗為格格不入。


    夫人們起身行禮,雲清舉止從容,絲毫不見局促,一些之前沒見過他的人見狀倒是對他多了些好感。


    雲清剛進花廳便注意到了蘇婉兒,勉強的笑容遮掩不住她難看的臉色,她出手誘哄在先,雲肅唆使他下毒在後,兩人的計劃卻都失敗了。


    春獵回來後雲肅送了幾次信讓他回雲府,全被他丟在了一旁,估計兩人這段時日都活在恐慌中,擔心計劃暴露被賀池捅到皇上麵前。


    這才哪兒到哪兒呢,雲清無聲地彎了彎眼睛,原主被他們逼死,自有他來討債。


    “王妃,您說是嗎?”


    雲清收回眼神,笑著轉頭應了曾夫人的話。


    曾夫人出身名門望族,處事極為大方得體,一邊和眾位夫人閑聊,一邊也不忘了照顧到雲清,在她的有意緩和下,花廳內本來有些僵硬怪異的氛圍也慢慢變得輕快起來。


    雲清相貌俊美,氣質溫潤,又極有才華,若不是嫁作王妃,本也是夫人們極喜愛的那種後輩,見他話不多沒什麽架子,多半隻坐在一旁麵帶微笑地傾聽,夫人們便也慢慢放開,聊起慣常愛聊的後宅八卦。


    喝過一盞茶後,雲清起身去方便更衣。


    小丫鬟引著雲清去了招待客人的院子,雲清方便完,隨著小丫鬟走出一段路後突然停住腳步。


    他伸手摸了摸腰間,遲疑道:“我的玉佩不見了。”


    小丫鬟一聽瑞王妃的玉佩丟了,頓時急出了眼淚。雲清溫聲道:“許是掉在了剛才的房間,勞煩你幫我回去找找,應當就掉在這一路上,不用怕,找不到便算了。”


    小丫鬟聽雲清語氣和緩,心裏十分感激,郡公府治下極嚴,若是雲清追究起來她免不了被責罰,她連忙應道:“王妃放心,奴婢一定會幫您找到的。”


    雲清應道:“好,那我先回花廳,你若是找到了拿過來便是。”


    小丫鬟連連點頭,轉身循著他們過來的方向跑了回去。


    雲清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著小丫鬟跑過垂花門,沒了蹤影,他才轉身往後門的方向走去。


    原書中,四年後一位兩廣官員冒死進京,狀告戶部尚書曾恒川夥同兩廣鹽運使張宣吉幾年間貪汙稅銀數百萬兩,舉朝皆驚。


    承安帝立即下旨徹查此事,天子震怒,無人敢懈怠包庇,大理寺日夜不休地查辦,很快便把真相呈到了禦前——和那名官員說並無二致。


    榮華風光了二十多年的郡公府,因為此事瞬間破敗下去。


    擁護者眾多的平王賀泓,也自請降爵離京。


    幾位皇子的儲位之爭瞬間便少了一位強勁的對手。


    而這件事背後操縱的人正是主角攻賀瀾,他以曾恒川的女婿為突破口,查到曾恒川貪汙之事的端倪,從而設計揭開了他的貪汙重罪。


    對於這位女婿,原書提及過一段。


    他本是京城小官之子,兩次參加會試都名落孫山,隻有個舉人身份,以他的家世才幹,根本夠不著曾家的女兒,可他卻不知怎麽說動了曾家女兒和他私奔,弄得眾人皆知。


    曾家疼愛女兒,不忍心將她送去尼姑庵,這才不得已將女兒嫁給他,而私奔的日子,正是曾郡公的六十壽誕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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