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穗點點頭,“沒錯,她有很多化名,什麽婉娘,佩玉,小香什麽的,擅長裝作無辜弱女子,以美□□人,來刺探情報。此女人謊話連篇,以柔弱的姿態騙取男人的同情,最擅長扮豬吃老虎,抓了幾次都被她跑掉了。”


    兩人一唱一和,魏崔城說道:“據可靠消息,這個敵國奸細去年四月份的時候來過滄州,然後,在滄州消失了,其他地方沒有發現她的蹤跡,所以這次我們錦衣衛和東廠一起來滄州,布下天羅地網,各位見多識廣,靠著一雙慧眼吃飯,隻要見過這個奸細,就應該留有印象。”


    “沒錯。”麥穗說道:“各位為國立功的機會來了,隻要各位提供有用的線索,不僅僅有賞銀,錦衣衛和東廠都欠你們一個人情,將來若遇到什麽麻煩事——我們會為你提供方便。”


    作者有話說:


    早上好?


    第54章 貧賤夫妻百事具哀,發大水再衝龍王廟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如果直說小香在滄州被人拐賣, 那麽這些人牙子會覺得自己是幫凶或者同黨, 不肯招認。


    可是,如果把小香說成敵國奸細,她的外表和身份都是偽裝,人牙子把她招出來, 不僅無過,反而有功啊!


    更何況,這話是錦衣衛和東廠說的, 還有老鄉吳千戶做證, 肯定假不了。


    陸善柔編了一個謊言,把利害關係給顛倒了, 就不怕這些人牙子們不敢開口。


    至於以後兌現承諾什麽的……那就不關我的事了,找錦衣衛和東廠去吧。


    眾人牙子圍著十張小香的畫像細看, 魏崔城和麥穗都不催促他們,安安靜靜的喝茶, 吃月餅。


    約過了一盞茶時間, 吳千戶拍手說道:“各位, 時間到, 錦衣衛和東廠兩位大人舟車勞累, 要回去休息了,你們有沒有想起了什麽的?”


    眾人牙子都說“沒有”、“暫時想不起來”雲雲。


    吳千戶說道:“那就先回去, 想起什麽, 就來驛館找我。”


    眾人牙子各拿著一盒月餅, 拜謝告辭而去。


    在幕後的陶朱坐不住了, 問陸善柔:“咱們搭台唱了好一出大戲,就這樣讓他們走了?”


    “急什麽?”陸善柔悠悠道:“做人口買賣的,都虧心,還互相提防,誰會在這麽多同行麵前說實話?人都散了,才好說真話嘛。”


    約過了兩盞茶的時間,一個姓應的人牙子返回來了,說道:“小的有事,要稟告各位官爺……”


    原來這個應牙人有個貴客,去年春天的時候,閑極無聊,想嚐嚐外頭的“鮮貨”,要應牙人尋一個美人,最好是江南美人,北方的女人看膩了。


    這個貴客有些清高,優伶娼婦他都瞧不上,想要“幹淨”的。


    在北方滄州,要從良家女子裏尋江南韻味的美女,實在太難了。


    但是貴客銀子多啊,為了賺錢,應牙人就打算買舟南下,去江南尋一個良家女。


    四月,正好是去泰山燒香香客們雲集的日子,各大港口的船都被香客們包了,沒有空船,應牙人就去小港口尋一艘快船。


    他在碼頭看到一艘烏篷船,船上有個女子在浣衣,雖布衣荊釵不掩其麗色,臨水自照,宛若畫中的洛神,頗有江南韻味,尤其是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圓,波光粼粼。


    牙行裏的人都有一雙“毒”眼,看女人時,他們眼中的女人都是不穿衣服的,就像透過貝殼,看到了蚌中珍珠的華彩。


    應牙人一眼就看中浣衣女,他靜靜的等著船上的男人上岸買食物,就過去搭訕,問他的船走不走江南?


    這個人就是虎哥,虎哥說不載客,就是他和娘子遠行。


    這個應牙人摸清了兩人的關係,就給了當地小偷一些賞金,要小偷去偷虎哥的錢袋。


    虎哥買了饅頭和菜,一摸錢袋沒了,被店主取笑“叫花子吃白食”。


    應牙人出麵替虎哥結了賬,還請他喝一杯。


    喝了三杯酒,虎哥惆悵滿懷,借酒消愁,說我怎麽回去跟娘子交代?本來錢就不多,買了一艘船,一路的各種花費……現在錢袋也丟了,這一路難道喝西北風去?


    應牙人不停的給他添酒,等他喝的差不多了,說道:“你怎麽能說無錢呢?你身邊明明有個大寶貝啊!”


    虎哥說:“萬萬使不得!我們青梅竹馬,好容易……好容易結為夫妻,我曾經在嶽母麵前發誓,一輩子對她好,若有違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應牙人笑了,說道:“我都沒開口,你怎麽就想到你娘子身上去?其實你想給嶽母一個交代也容易,昨天滄州地界突然起了暴風雨,所有的船都被迫停靠港口,今天早上才出發。你就說,船翻了,人沒了,嶽母總不能跳進運河裏找吧?”


    應牙人經驗豐富,對獵物誌在必得。


    說完,應牙人把一錠五十兩銀子的銀鋌放在桌上。


    虎哥背過身去,“我不要,你拿走吧。”


    應牙人不說話,隻是十兩,十兩的往桌上放銀子。


    不一會,半張桌子都放滿了,銀光閃閃。


    應牙人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些銀子,你拿去娶新媳婦,生兒育女,買房子買地都夠了,小富即安嘛。可惜,你不要。我不勉強你。”


    應牙人把銀子一塊一塊的往回拿,說道:“貧賤夫妻百事哀,你們窮得隻有一艘船了,以後怎麽過活?難道你要娘子跟著你吃苦,去沿街乞討不成?”


    又道:“你娘子這樣的美人,遲早被別人盯上。我是個好人,我給你銀子。若是遇到那種不講理,巧取豪奪的,最後你錢得不到,人也護不住,何苦呢?”


    應牙人把銀子都收進了包袱裏,使勁顛了顛,銀子嘩嘩作響,“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咯。”


    應牙人站起來要走,虎哥拉住他的衣角,“這些……真的……都歸我?”


    最後,虎哥拿了飯食,還有一壺酒,回船和小香分享,小香很快被摻了藥的酒迷暈了。


    一手交人,一手交錢。一共二百二十兩銀子。


    應牙人說道:“你明天把銀子藏好,隻留出散碎的銀子,把烏篷船劃走,弄沉了,再來滄州各個碼頭打聽尋人,就說你的船在昨天暴風雨中翻了,娘子不見了,說謊嘛,就把謊話變得圓一點,好回去哄你的嶽母。你嶽母若不信你的話,報了官,你也好描補,衙門查不出什麽來。”


    虎哥一切照做。


    驛站裏,應牙人悔不該當初,“原來這個小香是逃跑的敵國奸細啊,估摸是錦衣衛和東廠的人追捕


    的厲害,她就和同夥演了雙簧,另找一個避難之所,還能得到一個新身份,嘖嘖,真是個狐狸精,連我都被騙了。”


    魏崔城強忍著把應牙人揍一頓的衝動,故作鎮定的問:“你的那個貴客是誰?”


    應牙人陪笑道:“在咱們滄州,除了家裏飛出了金鳳凰的金家,誰敢稱貴客啊!說起貴,當然金家最貴氣。”


    應牙人越說越覺得自己立大功了,“金家是當今皇上的嶽母的娘家,一定知道不少國家機密,這個女奸細就是故意到金家刺探情報的!”


    屏風後麵,陸善柔看著呆若木雞的陶朱。


    大水衝了龍王廟,原來都是自己人。


    陶朱怔怔道:“這……這金家怎麽……怎麽盡給我惹事!”


    陶朱剛剛殺了表哥金榮,這會又來個在國喪期間納美妾的表哥。


    這美妾還是被拐賣的!


    這金家有個不是皇太後,勝似皇太後的金太夫人,尾巴都要翹上天了,在滄州是土皇帝。


    陸善柔對著陶朱施了一禮,“請太子殿下下令,搜查滄州金府,尋找小香。”


    果然把陶朱“拐”到滄州是對的!


    若不是陶朱下令,錦衣衛和東廠誰敢搜金府?本地的滄州府衙就更不敢了!


    若是個很成熟的太子,必定思慮再三,不會讓外祖母的娘家這麽沒麵子。


    但陶朱是嗎?


    他不是,他現在隻有十三歲,正值最叛逆、衝動的年紀。


    陶朱小手一揮,“搜!你們隻管搜,出了事我擔著!”


    反正已經殺了一個金榮了,再來一個又何妨?


    金府是滄州最氣派的宅邸,大晚上的,所有門戶被東廠和錦衣衛控製住,庭院深深,找到了去年新納的小妾,小香現在被叫做花姨娘。


    貴客叫做金華,是金榮的堂弟。


    半夜被人從床上拖下來,金華很不服氣,說道:“花姨娘是我花了五百兩銀子,從應牙人那裏買來的,賣身契在手,你們奈我何!”


    用帕子捂著臉的陶朱實在忍不住了,一巴掌扇過去,“你這個混賬東西!金家的臉都給你丟光了!”


    金華在滄州就是小“太子”,橫行霸道,什麽時候受過這個氣?


    看是個小個子男人打了自己,當即拉著陶朱的衣領,就要扇回去。


    麥穗等著就是這個時候,前幾天剛剛斬過金榮,他已經駕輕就熟了,拔刀一個平斬,滾燙的頸血噴在陶朱蒙麵的手帕上。


    金華和金榮得到了同樣的下場。


    陸善柔找到花姨娘,說道:“小香,你母親西施很想你。”


    花姨娘,不,是小香聞言,頓時爆哭,“我對不起母親!我鬼迷了心竅,詐死跟虎哥私奔,我以為終身有靠了,卻不想淪落於此!”


    “還是母親看的準,說虎哥未成婚嫁就誘我做下夫妻之實,這心就長歪了。我偏偏不信,我錯了!我真錯了!”


    應牙人將她買下之後,小香尋死覓活過一陣,但應牙人有太多手段對付她這種單純善良的姑娘了。


    應牙人勸她,“你丈夫把你賣了,他該死。但是你母親呢?你若死了,怎麽回報母親的養育之恩?我勸你聽話,好好的伺候金爺,將來得寵,生下一男半女,金爺就會容許你聯係母親,你母親是個寡婦,她還等著你給她養老送終呢。”


    牙人的嘴,騙人的鬼。一步步馴服小香,好讓她心甘情願的伺候人。


    陸善柔曾經以身為餌,和陸青天等人一起打掉整個拐賣團夥,她深知人牙子如何像訓練牲畜一樣去馴化女人,打一巴掌,給點幻想,軟硬兼施。


    陸善柔牽著小香的手,“走,我帶你回家。”?


    第55章 護名譽農婦砍雙頭,平山寨夫人放冷槍


    大官船行駛在運河上,船艙裏,陸善柔正在重寫第四卷 《陸公案》的 第三回 ,原本的案情是個情殺案, 叫做《因嫉妒農夫試賢妻,護名譽農婦砍雙頭》


    案情發生在北京南城外三裏河的竇家村,竇家村有個農夫,他相貌平庸, 但是娶了個老婆長的很清秀,放在農村,是個漂亮的女人。


    農夫和農婦都是勤快人, 夫妻和睦, 但就是一樁事始終是農夫的心病:他總覺得自己配不上農婦,農婦長得好看, 一定喜歡英俊的後生。


    農婦平日愛說愛笑,一副熱心腸, 樂於助人,一個外來的媳婦和竇家村本地村民都處的很好。


    她擅長炸各種油麵果子, 過年過節, 做各種炸貨, 她做完自家的, 還會幫助其他村民和麵下油鍋, 村裏等稱其為賢婦。


    農夫有個發小,家裏的地租給別人耕種, 發小的主業是個貨郎, 挑著貨擔, 四處叫賣, 是村裏的富戶。


    貨郎麽,以胭脂水粉、針頭線腦為主,整日打交道的都是婦人,特別注意儀容,收拾得幹淨利索,是個長相端正的後生。


    農婦因丈夫是其發小,就照顧其生意,家裏的小玩意幾乎都從貨郎手裏買的,後生最擅長和婦人打交道,一張嘴巴甜似蜜,說笑著逗農婦開心。


    農婦是個爽利性格,想笑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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