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嫉妒的農夫覺得農婦看上了英俊的後生,想紅杏出牆。


    雖隻是猜測,疑竇在心裏,就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大到農夫實在受不了了,他就和發小貨郎商量一件事。


    那就是讓發小貨郎主動勾搭農婦,看農婦是否有回應!


    如沒有,那最好了,農夫從此放心。


    若有,在關鍵時刻,農夫衝出來“捉奸”,從此拿捏住了農婦的把柄,警告她不要再犯錯,反正隻有三個人知道,以後照樣過日子。


    農夫心中陰暗狹窄,覺得如果農婦如果有了“過錯”,她的美貌勤快就被削弱了,正好與平庸的他匹配。


    農夫和發小貨郎一拍即合。


    次日,農夫對農婦說,他今晚要進山打獵,明天回來。


    按照計劃,貨郎應該是夜裏提著酒過來“撩“農婦。


    但是貨郎有自己的小心思啊!他心術不正,意圖染指朋友妻,但是無論他怎麽在農婦麵前討好,農婦心裏正,一點回應都沒有。


    如今,農夫開口邀請他“登堂入室”,他豈會放過這個機會?


    按照計劃,入夜之後,農夫會乘著夜色回家聽壁角。


    但是貨郎提前去了,剛剛過了中午,就提著酒到了農婦家,說是送給哥嫂的。


    貨郎篩了一壺,要農婦先嚐一嚐。


    盛情難卻,農婦喝了兩杯,不久,四肢無力,任憑貨郎擺布。


    原來貨郎走街串巷,“見識多廣”,弄到了一些見不得人的藥,全使在農婦酒裏了。


    之後,貨郎得意的說了農夫的計劃,“……你看,你丈夫早就懷疑你了,你還給他守什麽貞潔?何必背負這些虛名,不如和我坐實了此事,從此你我當一對暗地裏的夫妻,我剛才耍弄的你爽利吧,


    何必伴著這個拙夫眠呢?”


    農婦絕望了,發誓不會讓這對狗男男好過。


    她假裝答應貨郎以後長期偷情,並在夜裏演了一出嚴詞拒絕貨郎求歡的戲。


    聽壁角的農夫以為妻子成功通過了他的考驗,得意忘形,便立刻現身出來說道:“我就知道你是個貞潔烈婦!之前是為夫氣量狹窄,要最好的朋友來試探你,娘子,為夫錯了,求娘子原諒為夫則個。”


    農夫跪下,作揖求饒。


    貨郎發小也在一旁說著大道理“勸和”。


    農婦假裝原諒和丈夫和貨郎這個畜牲,還洗手作羹湯,炒了一桌子菜,還把貨郎送來的一壇酒搬出來,讓他們好吃好喝,繼續當好兄弟。


    暗地裏,農婦把家裏的老鼠藥全部兌進了酒缸。


    農夫和貨郎交杯換盞,“都在酒裏了!”


    農婦在月下磨著一把砍柴的刀,心想:可不都在酒裏了!


    毒發了,農夫和貨郎瘋狂拍門求救,無奈大門已經被反鎖了,出不去。


    農婦充耳不聞,隻是磨刀。


    等裏頭徹底沒有動靜,農婦提著刀,開了門,揮舞著鋒利的柴刀,一刀一個,收割西瓜似的,把兩個狗男男的頭發綁在了一起,放進糞桶裏。


    天亮之後,農婦挑著糞桶進城,到了順天府衙門,投案自首……


    其實原來的殘稿第三回 並不是這個貨郎與農夫農婦的故事,隻是陸善柔通過貨郎虎哥以愛情的名義誘騙小香私奔,並在半路將小香賣給權貴一案,讓她立刻想起來陸青天曾經經手的這個案子。


    陸青天曾經說過,貨郎這個職業習慣走街串巷,不容易引起別人的覺察,大多賺的是辛苦錢,但有些貨郎為了賺快錢,走向了邪路,成為坑蒙拐騙的幫凶甚至主犯。


    這個案子偵破過程很簡單,沒有波折,按照律法,農婦當斬,但是陸青天很同情農婦,要刑名師爺寒江獨釣寫了一封請願書,去竇家村說服一個個村民簽字畫押,給農婦求情。


    陸善柔那時候和溫嬤嬤一起到了三裏河竇家村,聽著溫嬤嬤一張鐵嘴,唾沫橫飛的和一群婦人們說情,留下一個個紅手印。


    最後,農婦判了斬監候,也就是死刑緩期執行。


    後來遇到大赦,陸青天乘機把農婦的名字放在大赦名單裏,給了她自由。


    那時候,陸善柔的閨中好友選擇在北頂出家,也就是現在的文虛仙姑。玄虛仙姑的俗家非常有錢,她是帶著巨額財富出家的,在北頂地位自是與其他仙姑不同。


    陸善柔把改換姓名的農婦送到了北頂,托付給了文虛仙姑,農婦擅長廚藝,專心麵點,北頂的包子在她的巧手下名聲大噪。


    當然,陸善柔不可能暴露農婦的現在,她依然在書裏隻保留了陸青天的名字,其他都是化名,地點也變了,農婦的結局變成遇到大赦後,去了江南,靠著炸油果子的手藝,開了個鋪子,生意很紅火。


    第三回 《因嫉妒相公試賢妻,護名譽血濺鴛鴦枕》的故事寫完了,陸善柔照例要在最後升華一下故事主題,以起到話本小說教化世人的功能。


    她寫道:“善惡一念之間,不要自作聰明的考驗人性。人生一世,隻能自我修煉品行,豈能用惡毒的算計去考驗他人?就像農夫——”


    咚咚咚咚!


    即將結尾,頭頂響起了鼓點般密集的噪聲,整個船艙都在抖動!


    應該是陶朱又在甲板上跑馬了。


    我忍!陸善柔深吸一口氣,繼續寫,“氣量狹窄——”


    咚咚咚咚!


    陸善柔氣得手一抖,一滴磨從筆尖墜下來,把文稿給染了一坨。


    陸善柔用鎮紙壓住文稿,從船艙出來,正好看見魏崔城抓住了陶朱坐騎的韁繩,吼道:“快滾下來!”


    陶朱對著扶著欄杆看夕陽的麥穗求救:“麥穗!魏千戶又欺負我!”


    麥穗頭也不回的說道:“你下馬走兩步又不會死。”


    魏崔城扯著他的腿,愣是把陶朱拉下馬了,“陸宜人在寫書,不準打擾她。”


    陶朱抬了抬下巴,“她沒寫,你看她都出來了。”


    這個太子,需要用到他的時候很好用,但是找打的時候也確實該打!


    陸善柔說道:“是的,再不出來,連甲板都要被你踏出個洞來。”


    陶朱依依不舍的摸著馬毛,“你們想要出京,隨時都可以走,我容易從籠子裏飛出來,不玩夠本怎麽行。”


    陸善柔說道:“你騎馬可以。”


    陶朱喜出望外,“真的。”


    陸善柔說道:“你堅持騎馬,回京之後,直接回你的家去,不要到乾魚胡同了。”


    陶朱悻悻的牽著馬走了。


    看到陸善柔,魏崔城的目光瞬間柔和了,說道:“你半天都沒出艙,就曉得你在寫——”


    “陸宜人!”一個聲音響起來,正是滄州府衙提刑所的吳千戶,他是押運應牙子,以及金華的頭和身體進京交差的。


    吳千戶施了一禮,說道:“這兩天太忙,我一直沒有機會和陸宜人敘舊,我想陸宜人已經不認識我了,其實三年前我們見過的。”


    魏崔城的醋比大運河的水還多:什麽情況?怎麽一個個都來和我搶寡婦?


    “嗯?”陸善柔努力回憶,但是吳千戶的長相普通,沒有什麽特點,她實在記不起來,說道:“對不住,我記性不好,你是——”


    吳千戶說道:“陸宜人是濟南府提刑所提刑周千戶的遺孀吧。三年前,在濟南、泰安、長清這三個府交界處有一個土匪窩,叫做清風寨,打劫過路的商人,還有去泰山燒香的香客。”


    “是周千戶掛了帥印,帶領濟南、泰安、長清三個府衙的差役們聯合剿匪。我那個時候是泰安府的一個小小百戶,我認識您,您不認識我。”


    魏崔城的醋已經開始翻滾了:來了個舊相識吳千戶還不夠,連死去的周姑爺也提起來了!


    “哦!”陸善柔做思索狀,“我好像有些印象了,當時又是剿匪,又是辦亡夫的喪事,忙得焦頭爛額的,你們這些昔日的同袍,竟不太記得了。”


    吳千戶抱拳說道:“陸宜人真乃巾幗英雄,當時周大帥帶領我們踏平了清風寨,隻剩下一些敗將還苟延殘喘,沒想到這其中有擅長火器的神槍手,藏在暗處,一槍打中了周大帥的腦袋……唉,出師未捷身先死。”


    陸善柔心道:冷槍是我躲在暗處開的,我親手殺了他。


    魏崔城隻曉得周二姑爺是剿匪時犧牲的,但不曉得死的這麽淒慘。


    陸善柔拿出帕子,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說道:“幸好,我們最後還是勝了。”


    吳千戶感歎道:“多虧了陸宜人您啊,主帥殉國,軍心動搖,我們把主帥遺體抬回營地,是陸宜人在喪服外麵穿上主帥的盔甲,拿著主帥的弓/弩,騎著馬,帶著我們重新殺上山寨,將所有土匪全部殲滅,大獲全勝!吳某佩服佩服!”


    陸善柔擺手,謙虛道:“我也就殺了兩個土匪而已,主要是兄弟們的功勞。”


    我的功勞,是一個主帥,兩個土匪。


    作者有話說:


    陸善柔的過去也是相當精彩啊,往事變得漸漸清晰,大家可以把她的過去拚出來?


    第56章 穿戰甲寡婦平山寨,窺牆角引出侯門女


    聞言,魏崔城耳朵都豎起來聽了:她還有這樣的過去!


    魏崔城腦子出現若幹畫麵:


    千軍萬馬對著一具沒有腦袋的屍骨默哀,士氣低落。


    披麻戴孝的陸善柔端起一碗酒, 灑在地上, 把碗一摔,大聲道:“為我著甲!今日不平山寨不罷休!”


    手下將士將染血的盔甲綁在陸善柔身上。


    陸善柔飛身上馬,劍指清風寨,“今日, 必定剿平清風寨,為主帥報仇!為保護濟南、泰安、長清三地百姓而戰!”


    鼓聲響起,陸善柔率先騎馬上山, 所謂哀兵必勝, 本來清風寨大部分土匪投降的投降,伏誅的伏誅, 剩下的隻是一小撮亡命之徒,眾將士士氣大振, 一鼓作氣,將所有土匪全數殲滅!


    另一邊, 聽陸善柔如此客氣, 說功勞都是他們, 吳千戶忙說道:“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一直很佩服陸宜人, 那時候緊緊追隨夫人的坐騎,拚命殺敵, 斬殺十餘人, 後來我憑著清風寨的戰功, 得以升遷, 到了滄州府當提刑所千戶。“


    原來與吳千戶還有這個淵源,陸善柔其實不想和過去的故人提起和周二姑爺的往事。


    因為當時陸善柔暗中放冷槍,殺了周二姑爺,她之所以穿著喪服衝在前頭,除了將作惡多端的土匪斬草除根之外,她還要把凶器火/槍放在土匪窩裏“栽贓”。


    如此,方能坐實了周二姑爺“殉國”一事,她得以全身而退。


    因此,陸善柔捂著胸口稍微咳嗽了兩聲,說道:“吳千戶真勇猛……甲板上風大,有些冷,我先回艙了。”


    其實吳千戶還想和她聊,但這時候不好挽留,說道:“這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陸宜人要保重身體。”


    魏崔城暗自腹誹:還需要你提醒!盡說些廢話。


    誰知這個吳千戶話還挺多,陸善柔剛走,他就拉著魏崔城說話,”魏千戶,我向你打聽個事。”


    吳千戶在滄州之行起了不少作用,是個有能力的武官,魏崔城強忍住厭惡,淡淡道:“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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