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擦幹身子,吃過飯,上床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不到兩分鍾羅傑就入了夢鄉;哈爾醒著躺了一會兒,他在為明天的回程擔心——15小時橫渡暴風驟雨的湖麵,然後飛行兩個小時,天黑以前不可能到紮沃,天黑之後是不可能在那條狹窄的跑道上降落的。後來他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聽到煎鹹肉雞蛋的絲絲響聲,聞到了香味才醒了。托尼跑來報告他一個好消息。


    “我用我們的摩托艇送你們回姆萬紮,這樣就不需要十五個小時,隻七小時就到了。以後隊員們會把木筏送過去。但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我搭你們的飛機到紮沃,我有些事要與克羅斯比商量一下——就是關於四頭犀牛要送到盧本多島的事。”


    與昨天乘木箋那難受而危險的航行相比,今天乘摩托艇返回姆萬紮的的確確是件快活的事。下午三點鍾他們就已經在飛機上,正飛越神秘的塞倫葛提大平原。


    “看見下麵那條深溝了嗎?像科羅拉多大峽穀,到它上麵時飛低點。”


    哈爾降下高度,他竭力回憶他曾聽到過的有關這條峽穀的事。


    “這是奧爾德威大峽穀吧?”


    托尼驚訝地轉身望著他,“那麽,你一定聽說過李契博士1啦,要幸運的話,我們可能會看到他和他的助手們在工作。”


    1英國著名的人類學家和考古學家,在奧爾德威大峽穀發掘出175萬年前的人類化石。


    哈爾沿著迂回曲折的峽穀向前飛,突然就在他們的下麵,出現了一群人,他們在峽穀的底部挖掘著什麽。聽到飛機的轟鳴聲,他們抬頭望著飛機,朝飛機揮手,托尼也朝下麵揮手。他們急速地朝後麵退去,僅僅是那麽短暫的一刹那,但是哈爾將會永遠記住這一刹那,因為就這一瞥,便把哈爾的思緒帶到了二百萬年以前。


    羅傑從來沒聽說過奧爾德威峽穀,所以他對所見的一切無動於衷。他問道:“下麵那些洞有什麽神奇的?”


    托尼給他解釋說:“這位考古學家是李契博士,他在那兒已經挖了好多年了,發現了兩百萬年前的人類骨頭的化石,這是世界上所發現的最古老的人類的骨頭。”


    “他們怎麽能斷定是兩百萬年前的呢?”


    “用一種化學試驗的方法,也許你們聽說過了,就是碳14測定法。這種測定法已經用了很長時間——唯一的麻煩是,超過五萬年曆史的東西它就測不出來。現在有一種新方法,叫鉀氬測試法,用這種方法可以測定幾百萬年前的年代。”


    “那位兩百萬年前的先生與今天的人長得一樣嗎?”


    “從外觀說,一樣。李契博士已經發現了十六個男人的化石,它們與現代人的骨頭很像。也有一些不同,這些人大約有四英尺高,拇指和其他手指撿東西拿東西還不像我們今天的手指那麽方便。但他們已經會使用工具——已經發現了他們使用過的一些石器。他們的體重隻有現代人體重的一半——隻有75磅,而不是150磅;他們的腦子隻有1磅重,現代人腦的重量達3磅。所以,你瞧,這兩百萬年來,人還有了一點進步。”


    哈爾說:“使我感到不尋常的是,人竟然延續了那麽長的時間,想想這兩百萬年間有多少種動物滅絕了——柱牙象、雷龍、梁龍、度度鳥、南非斑驢、恐鳥,還有其他成百上千種,都消失了。而我們仍然快活地存在——不但存在,還飛速地成倍增長。”


    “增長太快了,”托尼說,“我們增長得越快,現今還殘存的動物就會更快地被趕出地球。我們似乎認為自己擁有一切,我們的動物夥伴們呢?難道它們就沒有權利存在嗎?”


    他們飛越了世界上最大的火山口之——名字也是最奇怪的,恩戈羅恩戈羅火山口。火早已停止噴發,火山口壁高高矗立,像一堵高牆,超出火山口底部2500英尺。整個火山口底部草木蔥蘢,大約150平方英裏的麵積上有樹林和草地,大小湖泊星羅棋布,還有一群群的動物。


    羅傑說:“這兒生機勃勃呢!”


    “對,都是些什麽動物?降低一點看看。”


    飛低之後,可以看到有幾十頭獅子,有大象、犀牛——但占據大部分地麵的是成千上萬頭牛,馬薩伊人放牧的牛群。


    “這塊野生動物的樂土也就快完蛋了,”托尼說,“原先,這兒是專門留給野生動物的,現在馬薩伊人以及他們的牛群侵入了這塊地方,把野生動物擠出去。馬薩伊人沒有必要養那麽多牛,他們以擁有的牛群多為榮,以此炫耀。這樣的事也降臨到了國家公園,即使在紮沃也是如此。一群群疲憊的、骨瘦如柴的、毫不值錢的牛正把野生動物趕出本來屬於它們的地方。”


    火山口留在了後麵。前方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粉紅色的湖——馬尼亞拉湖。它的水麵上棲息著數百萬隻粉紅色的火烈鳥,所以湖麵呈現出一片粉紅色。


    “起碼,這個湖達不至於受到牛群的侵犯。”哈爾說。


    “是的,但火烈鳥也麵臨著各種各樣的問題。這個湖裏的水已經變得很鹹,而鹽使得火烈鳥的腿骨變硬,同時,還在鳥腿上結成三、四英寸大的疙瘩,鳥既走不了也飛不動。成千上萬隻鳥就這樣活活餓死。”


    “采取什麽措施沒有?”“已經做了些事,看到那些跋涉於火烈鳥之中的年輕的非洲人嗎?他們是被訓練來拯救火烈鳥的,他們用錘子敲碎鳥腿上的鹽疙瘩,讓鳥重新飛起來。”


    “那麽,年輕一代的非洲人已經關心這些事了?”


    “是的,我真希望他們的父母也這樣關心就好了。”


    一股強烈的冷空氣向飛機襲來,原來他們已經飛過了乞力馬紮羅峰。不久,哈爾就熟練地把飛機降落在紮沃的簡易機場上。


    他們在書桌旁找到了馬克·克羅斯比隊長。托尼和馬克這兩位英國人高興地互相問候。


    “看到英國總還算有那麽一小點東西在肯尼亞真令人高興,”托尼說,“我原以為這個時候,這張書桌後麵坐著的是一位非洲人呢!”


    克羅斯比笑笑說:“這事總有一天會到來的。既然這個國家已經有了自己的政府,像你我這樣的官方職位遲早總要讓非洲人來幹的。”


    “你準備呆到那個時候嗎?還是現在就辭職?”


    “我準備呆下去,有兩個原因:一個是目前還沒有哪位非洲人受過這種訓練來接替我的工作;另一個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寧願在這兒碰碰運氣,而不願意回英國去。我回英國能幹些什麽呢?我不可能找到工作。人家問我:‘你有些什麽經曆呀?’我說,‘我當過動物公園守備隊長。’這在英國有什麽用?”


    哈爾想,這兩個顯得很疲勞的男子漢,他們的前途渺茫,他們的一生都獻給了保護非洲野生動物的事業,他們所做的一切努力難道都將付諸東流嗎?對一個非洲國家的政府來說,把重要的崗位交由非洲人負責,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但他們也會這樣關心野生動物嗎?國家公園將要被分成一塊一塊的,為解決飛速增長的人口問題而開發為農場。人與動物之間難道就沒有一條和平共存的道路嗎?


    “算了,”托尼說,“我們不能光對著將來犯傻,我們現在能做的是:盡力而為。我知道你有四頭犀牛要運往盧本多島,這事交給我吧。我需要四個木籠,每個裝一頭,達要兩輛卡車,從陸路運往姆萬紮。到島上那一段水路,我已經租好了一艘汽車渡輪。”


    兩位隊長繼續討論轉運犀牛的事,哈爾和羅傑回到了自己的小房,他們發現門縫下麵有一張條子。哈爾打開條子大聲讀著上麵的話:美國小子,滾回去,這是給你們的第一次警告。再次警告將以你們的血來寫成。bb1


    1bb是“黑胡子”(英文ckbeard)的縮寫。


    “這個家夥在玩賊喊捉賊的把戲。”羅傑輕蔑地說。


    哈爾可不小看這件事:“我認為,他是說得到做得到的。你知道是誰寫的吧?”


    羅傑仔細地看了簽名,bb,說道:“可以猜得出來是‘黑胡子’。”


    “對。別忘了這個恐嚇。那是個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家夥,甚至殺人。他要保住他這一項可賺百萬美元的生意。”


    “那你認為我們該回家了?”羅傑故意問。


    “不,不除掉黑胡子不回家。你還記得我們在飛機上看到的那條5英裏長的陷阱帶嗎?明天我們上那兒去。”


    “那有什麽用?我們抓到一批匪徒,送上法庭,而法官把他們都給放了。”


    “這一次要設法抓住黑胡子,而不僅是他的僂……。但也得給他們一個突然襲擊——使他們意想不到。也許,這樣一來,他們要再想偷獵就得好好考慮考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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