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觀察點,哈爾和羅傑還得穿過樹林中的小路。


    他們走在昏暗的林間小道上,聽到後麵有人光著腳板踩樹葉的響聲,他們轉身一看是博薩。


    那個健壯的黑人這次沒帶弓箭,哈爾原以為他的氣已經消了,但當博薩從鞘中抽出一把刃口塗滿黑色毒液的大砍刀時,哈爾頓時明白了。


    “總算有了個機會,”他滿臉凶相,“沒人會打擾我們,現在是你們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博薩,”哈爾說,“難道我們不能忘了那些,交個朋友?我們對你父親死的事深感遺憾,但那不能怪我們。”


    “是你們害了他。”博薩說,“今天又發生了那天的那種事,又是你們讓那頭獅子咬死我們的人。”


    “你這是什麽意思?”羅傑憤憤不平地插嘴道:“照你說的好像是我們派它來吃人的。”


    “今天死的那人是我們村裏的長者之一,你們的任務就是保護他和其他的人免受獅子的傷害。”


    羅傑又想說什麽,哈爾拉住了他。“發火是毫無用處的。”他說,“博薩,你說得對,我們應該保護你們。目前我們還沒有打死那頭食人獅,但我們已經盡了力。難道今天不是我們來幫你們趕走象群的嗎?”


    “是的,你們幫我們保住了一些白菜和甘薯,但那怎麽能和一條人命相比?夠了,準備接招吧。”


    “在你幹蠢事前,我還得說上一句,”哈爾說,“我告訴過你我們帶著槍嗎?”


    “我知道你們有槍,”博薩輕蔑地說,“你們白人是懦夫,沒槍就不敢鬥了。對我來說,用這就行了。”從林子的間隙透過來的太陽光照在那把近一米長的刀上,閃著寒光。


    哈爾不再說什麽,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法製服這個腦袋發昏的家夥,但他沒有把握是否能製服他。他拔出左輪手槍丟在地上,羅傑也拔出槍,拿在手中。


    “把槍放下,”哈爾說,“你讓開點。”羅傑也把槍扔在地上。


    博薩吃驚地看到對手丟掉手中的武器,但他沒打算放下大砍刀。他向前一衝,揮刀就砍,如果不是哈爾閃得快,這一刀的力量足以使他身首分家。


    刀鋒剛過,哈爾的右拳就打在對手的肋骨上,接著對準他的太陽穴又是一記左直拳。


    一般的人挨了這兩拳必定再站不起來了,但博薩卻毫無反應。他舉刀又是猛地一劈,哈爾又躲開了。哈爾閃到博薩的旁邊,抓住了他拿刀的手,猛一擊,大砍刀便從博薩的手中飛了出去,擦著羅傑的頭飛過,插在了一棵樹上。


    博薩並不在乎武器被打飛了,他一記重拳打在哈爾的臉上。哈爾發現用這種硬碰硬的辦法難以製服對手,得用巧勁來製服他。


    哈爾一下抱住了博薩。哈爾雖然從未學過柔道成徒手自衛術,但他知道如何把對手臉朝下摔倒。


    他把對手扳倒在地,博薩驚訝得還沒反應過來,哈爾一下跨坐在他身上。


    盡管他被哈爾壓得連呼吸都困難,但還是想掙紮著站起來。哈爾一拳打在他後腦勺上,博薩昏了過去。


    15分鍾之後博薩醒過來,他發現手、腳都被藤子綁著,哈爾還坐在自己的身上。


    “動手啊,”博薩嘴對著地咕噥道,“殺了我吧。”


    “你在說什麽?”


    “你們殺了我吧。”


    “我可不想殺你。”


    “我可要殺了你們。如果我活著,我會那麽幹的。”


    “你會改變主意的。”哈爾說,“我一直在等你蘇醒過來,因為我要和你談。”


    “沒什麽好談的,殺了我吧。”


    “非常抱歉讓你失望了。”哈爾說,“我們不會殺你的,要一直等你說清楚什麽使你這樣發瘋,你這樣幹可不是你們這裏的習慣,你肯定有什麽煩惱的事,告訴我們。


    “什麽也沒有。”


    “那好,我就坐在你背上等你說出來。”


    “那隨你的便。”


    過了30分鍾,博薩就受不住了,“你要像這樣坐多久?”


    “等你告訴我什麽事使你的脾氣變得這麽壞。”


    “那跟你有什麽關係?”


    “你說出來,我會幫你解脫的。”


    “你是什麽人?是牧師還是什麽人?”


    “我什麽也不是,但碰巧我喜歡你——你那種血氣方剛的性格。我認為你這樣做是在浪費青春。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年紀輕輕的怎麽會變成這樣?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殺我,你究竟是為什麽?”


    博薩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無力地笑了笑:“你還真看透了我的心。”


    “怎麽了?”


    “我確實不想真的殺你,是為了別的事。讓我起來,我就講給你聽。”


    哈爾開始解他身上的藤子。“不,”羅傑叫道,“他這是在騙你。”


    “我想他不會的,”哈爾說著解除了博薩手腳上的藤子,博薩僵直地站起來。他的大砍刀就在旁邊的樹上,但他沒有去拿刀,而是一屁股坐在一根原木上。


    “我真不明白你是怎麽想的。”他說,“你有機會殺了我,我也認了。


    我變成這個樣子已有一段時間了。我父親活著的時候,我總是對他大發雷霆,後來又是對你們。我憎恨所有的人。“


    “你上過學。像你這樣受過教育的人怎麽會變成這樣?”


    “正是這個原因,”博薩說,“我上過學,想在這個世界大幹一場。我還想為村裏做上一件了不起的事。”


    “什麽了不起的事?”


    “我想做一名教書先生。我們村子最缺的是學校。我去找過庫首領談了我的想法,他對我的想法付之一笑。我又到內羅畢找教育委員會。他們告訴我,村裏的孩子可以到50公裏外的學校去上學。我對他們說那樣月亮當空的時候,孩子們就得上路。他們說沒錢請老師。我告訴他們,我可以免費給孩子們上課。他們說沒錢建學校,我告訴他們,我們村自己能建。他們又說沒有經費來維持學校的開支,像書、鉛筆、紙張、黑板等。他們要我忘了這事。


    我想我自己先幹著再說,因為我父親在鐵路上幹活,還能掙點錢。現在他死了,我就得賺錢養家了。我到工地找活幹,但他們說正在裁員,不需要我。“


    “那倒也好,”哈爾說,“像你這樣上過學的人應該找個比在鐵路上賣苦力更好的事做。”


    “所以我現在無事可做,”博薩說,“我對此深感傷心。如果學的東西不能用,上學又有什麽用?”


    “你可以到內羅畢去找份工作。”


    “我想那是可以,但那就太可笑了——我做夢都想為村裏人做點什麽,這是我在學校時一直都在想的事。內羅畢並不需要我這樣的人,而格勒村需要。可我感到我在這裏就像是你們10分鍾前看見我那樣子——手腳被捆著,施展不開。”


    “剛才是我給你鬆的綁,對吧?”哈爾說,“我現在再給你鬆一次綁,讓你施展開來。如果我父親聽到你說的話,我知道他會說什麽,我這就代他說了:我們有30個夥計現在正想幹點什麽,我讓他們來幫格勒村的人蓋所學校,而我們狩獵世家也很樂意出資維持這個學校和支付教書先生的工資。”


    博薩的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像是以前從未見過哈爾似的,足足盯著哈爾看了好幾分鍾。隨後,咕噥道:“我——我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什麽也別說了,什麽時候可以開始?”


    “隨時都可以,明天早上。”


    “難道你不需要時間計劃一下嗎?”


    “計劃!我已經計劃好幾年了。”


    “好,我一到車站就給狩獵營掛電話,我的人明早就可以開工,你給他們把活計安排好,就可以乘車去內羅畢訂購你所需的課桌、板凳、書、黑板等東西,讓他們把帳單寄給我。”


    博薩這時候明白了哈爾說的是真的,他的臉這才露出了笑容,他的眼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嘴也合不攏。哈爾從未看到博薩這樣笑過。這時候的博薩非常英俊。


    “我去告訴村裏的人。”博薩說著準備上路。


    “等一下,”哈爾說,“你沒忘了什麽東西嗎?”


    哈爾從樹上拔下刀,遞給博薩。博薩咧嘴笑了,他把刀放進鞘裏向格勒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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