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德陽殿。


    朝議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才商定了征討黃巾叛亂諸事。


    靈帝拜皇甫嵩、朱雋為左右中郎將,盧植為北中郎將,抽調北軍五校士及三河騎士,同時招兵募將,戳力討伐黃巾叛軍。


    皇甫嵩、朱雋擊潁川、陳國一帶黃巾叛軍。


    盧植則率軍北上,直寇黃巾叛軍最為猖獗地冀州巨鹿郡。


    朝中文武百官也紛紛舉薦親友子弟,到軍中擔任將校,以期建立功勳,好封官進爵。


    張讓伏低了身子,向靈帝奏道:“皇上,老奴有兩名賢才舉薦。”


    靈帝劉宏‘哦’了一聲,道:“有何賢人,快快薦來。”


    殿下文武百官則冷目以對,心忖閹黨又要安插親信之人,到軍中把持兵權。


    張讓道:“議郎曹操深通兵略,任頓丘令期間多次剿匪有功,可為都尉;己吾令周堅到任後整頓武備,擒獲揭發太平道叛逆有功,可為校尉。”


    靈帝欣然道:“準奏,速召此二人入皇甫嵩軍中,一並討伐黃巾叛賊。”


    張讓大喜道:“老奴遵旨。”


    文武百官有心反對,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曹操在任北部尉和頓丘令期間,整頓吏治,多有建樹,聲名顯於朝。


    己吾令周堅雖說攀附了閹黨,但也算得家世顯赫,祖、父輩皆廣結人脈,且到任之後聽說大力安置流民,與民為善,也多有功績,並非無能之輩,委實不好反對。


    周府。


    周暉疾步衝進書房,向周忠道:“父親大人,聽說早朝時堅弟被張讓舉薦,天子下詣任命堅弟為皇甫嵩將軍麾下奮武校尉,隨軍征討黃巾叛賊,不知是真是假?”


    周忠道:“確是如此。”


    周暉長歎一聲,思及這幾年在洛陽混的不如人意,不由半晌無語。


    周堅尚未加冠,這才不到一年,先任縣令,再遷校尉,這官升的也著實太快了些。


    自己在洛陽混了七八年,卻還是個四百石的小吏,這一比較委實有點受打擊。


    周忠沉吟道:“為父記得三年前你叔父來信,信中提及周堅時,說此子好論朝中及天下大勢,言太平道最晚光和七年必反,不想太平道果真在今年舉事。”


    周暉凜然道:“父親大人的意思是……”


    周忠淡然道:“好了,沒別地事,你先退下吧!”


    周暉無奈,隻得告退了出來。


    北軍大營。


    親兵匆匆奔進中軍大帳,向朱雋道:“將軍,都準備好了。”


    朱雋奮然道:“好,傳本將軍令,明日三更造飯,五更召集大軍操練。”


    親兵忙道:“遵命。”


    朱雋忽然想起一人,又道:“今太平道逆賊禍亂州郡,朝廷召八方勇士討之,下邳丞孫堅素有武勇,可召之為佐軍司馬,隨本將軍討賊。”


    親兵又道:“遵命。”


    朱雋揮揮手,親兵立刻出帳而去。


    驛館。


    周勝和另一名隨從無事可幹,正在捉對廝殺,陳方滿麵興奮,疾步奔了進來。


    “老陳!”


    周勝連忙舍了隨從,上前幾步疾聲問道:“怎麽樣了,事情可辦成了?”


    陳方麵有喜色,道:“成了,天子已經下詔任大人為奮武校尉,到左中郎將皇甫嵩麾下隨軍討賊,你們快點收拾行裝,及早起程回己吾。”


    “太好了。”


    周勝和另一名隨從亦是大喜,答應一聲,連忙回屋收拾行裝。


    半個時辰後,一行十餘人離開驛館,出洛陽東門直奔己吾。


    陳留己吾,西山亭。


    “殺啊!”


    “殺光這些狗娘養的狗官。”


    “這漢家天下不讓人活了,殺掉狗官去投奔大賢良師。”


    一夥上百人的亂民手持木棍、鐵鍬、鋤頭等家具,亂混混地衝向亭舍,用撞力緊閉的厚實木門,還有十餘名健裝的漢子攀上牆頭,準備越牆而入。


    亭舍院中,亭長帶著屬吏、夥夫、兵卒堪堪十餘人,正在拚命砍殺越強而入的亂民。


    還有七八名正好入住在亭舍中的富戶護衛也上前幫忙,並且分出三人,用大腿粗的樁木死死頂住亭舍大門,阻止亂民破門而入。


    “啊!”


    慘叫聲中,一名越強而入的漢子被亂刀分屍體。


    然而,更多的亂民從牆頭上翻了進來,不斷地加入混戰中,形勢岌岌可危。


    “老杜,不行了,大夥頂不住了。”


    穿著短裾的漢子背上挨了一刀,皮笑翻卷開來,露出猙獰可怖的傷口,鮮血像紅墨水般冒了出來,疼的一邊直抽涼氣,一邊絕望地大聲吼了起來。


    “少廢話,不行也得頂住,不然大夥全都要死。”


    老杜就是亭長,聞言大吼一聲,雖然怕的要死,但還是不得不衝上前去,和翻牆而入的亂民廝殺,實在是他心裏也十分清楚,若是落到這群亂民手裏,絕對沒有活路。


    為了活命,隻能拚了。


    亭舍中的十餘人超過一半是老弱,精壯漢子還不到七名,雖然個個害怕的要死,但在死亡的威脅下,全都拿起武器,和翻牆而入的亂民殊死搏殺。


    要不是有那個富戶的護衛幫忙,怕是早就被亂民給砍翻了。


    富戶的七八名護衛可比亭舍中的這些兵卒小吏要驍勇的多,被砍翻的七八個亂民都是這些護衛的功勞,亭舍中的人隻能夠勉強自保。


    亂民雖然被砍翻了七八人,卻毫不退卻,紅著眼睛,大吼著撲了上來拚命。


    這夥亂民個個衣不蔽體,麵有菜色,武器也是五花八門,遠不及馬刀鋒利,拚命絲殺也毫無章法可言,然而卻好似陷入了瘋狂,不將亭舍中的人殺光就絕不罷休。


    所有人都忍不住一陣頭皮發麻,搞不明白這夥亂民為何如此舍生忘死。


    就連身手敏捷的幾名富戶護衛,也看的暗暗心驚。


    “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哇!”


    西邊一間廂房門口,一個四十歲左名的胖子站在門口急的直跺腳,心裏後悔的腸子都快青了,早知會碰上亂民圍攻亭舍,昨天就離開了,還會留在這裏等死。


    這下可好,被亂民堵在亭舍之中,一旦亂民破門而入,怕是小命不保。


    “老爺,事急矣。”


    護衛頭領衝到胖子身前,疾聲道:“亂民太多,而悍不畏死,唯今之計,隻有突出重圍才有活路,請大人隨小人殺出亭舍突圍。”


    胖子膽戰心驚地道:“亭舍被亂民圍住,如何突圍。”


    護衛頭領急道:“老爺放心,小人定護得老爺安全,不傷毫發。”


    胖子還在猶豫,遲遲下不定決心。


    護衛頭領還待再催促,亭舍外麵忽然響起一陣大喝,宛如憑空打了個霹靂焦雷。


    “大膽蟊賊,還不放下武器投降,更待何時。”


    炸雷般地大喝竟然蓋過了百多人的喊殺聲和慘叫聲,震的所有人兩耳如雷鳴,隻覺眼前金星亂舞,思維都混亂了一下,不由駭然失色。


    胖子的護衛也是大驚失色,這是什麽人,好大地嗓門。


    還不等所有人回過神來,亭舍外麵就響起了接二連三地慘叫聲。


    亭院裏的眾人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很快,所有人看到了永生難忘地一幕。


    轟!


    巨響聲中,厚實的木門好像被疾馳中的火車撞中,碎裂成了無數碎片,四射飛濺。


    隻見一條身高九尺,體壯如牛的惡漢持一對大鐵戟,渾身浴血地衝殺進來,眾人望過去的時候,這惡漢剛剛收回踹出去的右腳,顯然亭舍大門是被這惡漢用腳踢破的。


    “嘶!”


    胖子的幾名護衛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他娘的是人還是鬼。


    亭舍的大門足有大腿厚,竟被這惡漢一腳踹破,這得多大的力氣。


    再等看清亭舍外麵的情形時,所有人頓時臉色一白,差點沒嚇爬下。


    隻見惡漢所過之處,遍地殘腳斷體,僥幸未死的幾名亂民躺在地上,發出臨死前的絕望哀嚎,一群鐵甲森森,軍容整肅的士兵正在砍瓜切菜般地砍殺剩下的亂民。


    啊!啊!啊!


    亭院內很快響起了淒厲地慘叫聲。


    所有人回過神來時,才發現亭院中剩下的亂民,已經被惡漢盡數斬殺,原本悍不畏死的亂民竟毫無半點反抗之力,無人能擋惡漢半合。


    典韋殺盡亭院中的亂民,瞪目大喝道:“亭長何在?”


    老杜忙腿肚子轉筋地跑了過來,惶然道:“下吏在此,不知壯士如何稱呼?”


    “沒用的廢物。”


    典韋狠狠瞪了老杜一眼,喝道:“大人就在外麵,還不前往拜見!”


    “大人,哪個大人?”


    老杜一臉疑惑,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典韋懶得和這廝廢話,疾步上前將老杜拎起,如同拎著一隻小雞般大步奔出亭舍。


    亭院中的眾人看的臉臉相覷,搞不明白這惡漢是何人,更沒有人敢開口阻攔。


    亭舍外麵。


    上百亂民除了被斬殺的五十餘人,剩下的已經盡數被擒,隻有寥寥數人逃走。


    兩名隨從帶著一百兵卒,正在打掃戰場,將屍體搜集起來燒掉掩埋,清洗血跡。


    周堅身著錦袍,外罩銀色披風,在官道的另一側負手而立,目光掃過被綁起來的數十名亂民時,眼裏掠過一絲憐憫,很快就被冷峻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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