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陣前。


    眾將校看到劉備和關張二人退下城頭,頓時麵露不屑,冷哼一聲。


    盧植卻歎了口氣,十餘萬黃巾賊眾皆有必死之心,想要破城,委實十分艱難。


    皇甫嵩也看的暗自凜然,廣宗的黃巾賊可比波才、彭脫的叛軍頑強多了,也難怪盧植大軍圍攻月餘,竟不能破城,再強攻下去,不過徒境無謂傷亡罷了。


    皇甫嵩當即道:“叛軍士氣正盛,子幹不如下令收兵,待來日再尋機破敵。”


    盧植憐惜士卒,正有此意,聞言當即下令鳴金收兵。


    劉備策馬奔回,翻身拜倒在盧植身前,以首頓地,麵有慚色道:“今作戰不利,未能攻破城池,有負尊師厚望,特來請罪。”


    盧植寬慰道:“賊勢凶猛,有必死之心,玄德何罪之有,快快請起。”


    劉備再拜,俱言自己罪過,方才起身,到也駁得眾將校的一絲同情。


    周堅則有一番思量,劉備這家夥的確會做人,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看似在自貶身份,實則卻能駁得別人同情,不再對他懷有敵視。


    大軍剛剛回營休整,又有探馬來報,皇上派天使前來視察軍情。


    盧植和皇甫嵩不敢怠慢,連忙率眾將校迎出大營,將漢靈帝派來視察軍情的小黃門左豐和百餘禦林衛迎進大營,匯報軍情。


    左豐在中軍大帳坐定,問道:“兩位將軍,今戰事若何呀?緣何圍而不攻?”


    盧植雖然憤恨宦官,但對天子派來的這欽使也不敢怠慢,忙答道:“天使明鑒,今朝廷大軍已將張角叛軍主力困於廣宗城內,隻是黃巾賊眾皆有效死之心,急切難下,還請天使回複天子,本將與皇甫將軍不敢有絲毫懈怠,必定盡快破城,平定黃巾之亂。”


    左豐不懂軍事,嗯嗯啊啊了幾聲,明顯有些心不在蔫。


    皇甫嵩與盧植卻絲毫不敢大意,將戰事詳詳細細地盡數作了匯報。


    等到軍情匯報完畢,眾將散去,左豐才拉著皇甫嵩和盧植說些無關痛癢地話。


    盧植不擅察言觀色,更不善揣摩別人心思,小心翼翼地應付了一陣,也不知道左豐究竟要幹什麽,不由暗自納悶不已。


    皇甫嵩對宦官殊無好感,隻是緘默不言。


    左豐說了半天,見二將不開竅,不由心下暗恨,幹脆挑明了說,“兩位將軍,咱家好不容易出一趟京城,為皇上視察軍情,這舟車勞頓的,將軍難道不給咱家點好處嗎?”


    皇甫嵩大皺眉頭,差點拂袖而去。


    盧植則滿臉愕然,愣了半晌,才道:“軍中士卒尚缺糧,何有錢財予天使?”


    左豐暗恨,臉色難看地甩袖離帳而去。


    盧植無奈地歎了口氣,這下可是將左豐給得罪死了。


    若是這賊閹回到洛陽,麵見天子時刻意誣陷,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麽事來、


    可是,讓他賄賂宦官,實在做不到。


    皇甫嵩喟歎道:“閹宦貪婪無度,竟至於斯。今軍中尚缺錢糧,三軍將士的口糧也是捉襟見肘,此宦竟然還來索要錢財,當真是禍國無度。”


    盧植歎道:“今左豐對吾等懷恨在心,待歸朝後必定在天子麵前搬弄是非。若天子不加明察,恐被讒言所惑,吾等獲罪無日矣!”


    話雖如此,但兩人卻心中都有數。


    靈帝素來寵信宦官,若左豐回京後大進讒言,天子是肯定會聽信讒言的。


    皇甫嵩夷然道:“唯今之計,也隻能盡快尋機破城,擊破廣宗叛軍。否則等左豐回京向天子大進讒言,吾等獲罪還是小事,若天子臨陣換將,怕於討逆大計不利。”


    盧植道:“義真所言甚是,需當及早破城才是。”


    左豐向皇甫嵩、盧植索取賄賂的消息不知怎麽就傳了出去。


    很快,就有將領前來勸說,讓盧植對左豐行賄。


    盧植勃然大怒,訓斥一通,將眾將校趕出帳外,心中卻越發無奈。


    麾下這些將校,一個個領兵殺敵不在行,這些蠅營狗苟之事,到是個個上心。


    皇甫嵩亦將帳下幾個前來勸說的將校訴斥一通,逐出帳外。


    周堅巡視營防時,正好看到豐左臉色難看地出帥帳而去,不由心下納悶。


    看了眼左豐的背影,就問帳外一名親兵,“天使跟將軍說了什麽,緣何生氣?”


    親兵識得周堅,忙道:“周將軍不知,天使向盧植將軍和皇甫嵩將軍索要錢財,盧植將軍說軍中將士尚缺糧,無錢財給天使,因此得罪了天使。”


    周堅愕然,忍不住罵了聲,“真是個草蛋貨,沒卵蛋的閹賊就是不正常。”


    親兵不敢附合,心裏卻在大聲叫好,這話說的太對了,太爺們了。


    周堅哼哼道:“將士們浴血廝殺,肚子都經常吃不飽,這閹貨還敢來明目張膽地索要錢財賄賂,換了是我,定要將這閹禍拉出去抽筋扒皮。”


    親兵忙道:“周將軍慎言呐,且不可給人聽到。”


    周堅哈哈一笑,拍了拍親兵,轉身大步離開。


    此番追隨皇甫嵩征討黃巾叛軍,從潁川到陳國、汝南,再北上東郡、冀州,他立下不少戰功,而且皇甫嵩對他亦十分器重,相信隻要擊破廣宗叛軍,待班師回朝時,皇甫嵩多半會為他表功,封官進爵怎麽也跑不掉。


    不過,那個閹人左豐也是個禍害。


    周堅雖然看不起這些閹人,但往往壞事的就是這些閹貨。


    左豐是靈帝派來視察軍情的欽差,要是回京亂說一通,還不知道會惹來什麽禍事。


    如今形勢大好,張角叛軍已被困在孤城,要是皇甫嵩和盧植出了什麽問題,萬一靈帝聽信讒言,來個臨陣換將,自己的功勞能保住多少可是問題。


    周堅可不想辛苦一場,到頭來功勞全打了水飄,得想個法子穩住左豐才行。


    中軍後營,一間軍帳內。


    左豐怒氣衝衝地踱來踱去,咬牙切齒地皺罵著盧植。


    “盧植匹夫,本天使跟你討要好處,那是看得起你。也不看看咱家一路行來,那些地方官員哪個不巴結咱家,偏偏就你不識抬舉。”


    左豐陰聲罵道:“待本天使回京,就向皇上奏你個督戰不利的罪名,就算不死,也要讓你脫層皮,指不定皇上一怒之下,將你罷官回家養老,看哪個能保你。”


    正在發泄怒氣,帳外有衛兵進來稟報,有人叫周堅的將領求見。


    “周堅?”


    左豐愣了下,當即道:“讓他進來。”


    衛兵退下不久,就帶了周堅進來。


    周堅目不斜視,向左豐長長一揖,道:“末將周堅,參見天使。”


    左豐陰著臉,皮笑肉不笑地道:“周將軍來見本使,所為何事呀?”


    周堅掃了眼帳外,有些猶豫。


    左豐立刻向帳外喝道:“退到十步外,無本使命令,不得靠近。”


    帳外立刻響起了匆匆腳步聲,衛兵全部遠遠地退了開去。


    左豐這才冷然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周堅換上副笑臉,將手中的提著的包裹遞了過去,賠笑道:“末將此番前來,是奉了皇甫嵩將軍所命,特來為天使送上區區薄禮,還望天使笑納。”


    左豐愕然道:“盧植不是說軍中還缺糧嗎?怎的皇甫嵩又會給本使送禮?”


    周堅忙道:“天使明鑒,眼下軍中的確缺糧,若是軍中將士連肚子都吃不飽,皇甫嵩和盧植兩位將軍卻給天使送禮,傳了出去,怕是會流言四起,擾亂軍心。是故,兩位將軍不能明著給將軍送禮,希望天使能明白。”


    左豐怔了下,臉上立刻笑開了花,“明白,本使明白了。”


    迫不及待地接過包裹打開,隻見包裹裏麵全是些古玩玉器,價值不菲,臉上的笑容就更盛了幾分,笑的合不攏嘴,“請周將軍回複兩位將軍,就說他們的心意本使領了。”


    周堅忙答應一聲,又道:“天使明鑒,兩位將軍並不曾給天使送過禮。”


    左豐也不是笨蛋,怔了下很快就明白過來,連連點頭,“本使明白,兩位將軍不曾給本使送過禮。待回到京師,本使一定如實向皇上奏明軍情。”


    周堅這才鬆了口氣,連忙告訴。


    左豐握著他的手,笑眯眯地道:“周堅將軍勇略過人,聽說此次征討黃巾叛逆,更是立下戰功無數,若此番討平黃巾,回京後封候拜將也不在話下,到時可別忘了咱家啊!”


    周堅一陣惡寒,暗罵了聲閹貨,連忙抽回手,恭維幾句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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