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三月,西涼叛軍將兵數萬,入寇三輔。


    朝廷急譴左車騎將軍皇甫嵩統率司隸之兵西出長安,拒敵與美陽城下;又以中郎將董卓領兵一萬,東出虎牢征討中原各地匪寇。


    西涼叛軍打到美陽城下時,已經發展到十萬之眾。


    然西涼苦寒之地,民風彪悍,叛軍個個驍勇善戰。且韓遂出身士族,頗能治軍,西涼叛軍遠非烏合之眾的黃巾亂軍所能相提並論,戰鬥力極其彪悍。


    皇甫嵩屯兵美陽,與叛軍大小數十戰,都未能盡功。


    雖然據城堅守,令西涼叛軍無法越雷池半步,卻也無法擊破叛軍。


    而另一方麵,董卓卻在中原連戰連捷,轉戰兗、豫、冀等州,先後討滅了大小數十股複起的匪寇,令天子龍顏大悅,威風一時無兩。


    九月,董卓班師回朝,被靈帝下詔加封為破虜中郎將。


    皇甫嵩與西涼叛軍在美陽相持半年有餘,而未能擊敗叛軍。


    當初征討河北黃巾叛軍時,皇甫嵩途經鄴地,發現中常侍趙忠住宅超過了規定,便上奏天子予以沒收。另外,中常侍張讓向他索要五千萬錢,他不肯給。


    於是趙忠和張讓聯起手來,劾奏皇甫嵩連戰無功,耗費錢糧。靈帝聽信讒言,召回皇甫嵩,收回他的左車騎將軍印綬,削奪封戶六千,改封都鄉侯,食邑二千戶。


    董卓卻在此時暗中結好十常侍,以為內援。


    十常侍遂在靈帝麵前大表董卓征討匪寇之功,靈帝本就對董卓讚賞有加,又有生母董太後說話,靈帝遂加封董卓為破虜將軍,接替皇甫嵩統率大軍迎擊西涼叛軍。


    然而,董卓剛出洛陽,就有驚人的消息傳來。


    皇甫嵩剛剛解印回京,西涼叛軍趁機繞過美陽,兵逼槐裏。


    美陽留守之將唯恐槐裏有失,朝廷震怒,雖然想到了有可能是叛軍誘敵之計,但三輔安危事關重大,部將怕自己承擔不起天大的責任,遂率軍出城追擊。


    韓遂回戈一擊,伏兵盡出,將官軍殺的大敗,趁勢襲占美陽。盡得美陽糧草後,遂盡起大軍揮師東進,數日內兵臨城下,襲破槐裏,右扶風李茂亦舉眾歸降。


    消息傳到洛陽,頓時朝野震驚,舉國沸騰。


    槐裏乃長安門戶,一旦失守,後果之嚴重,簡直無法想象。


    長安乃前漢故都,皇陵便在長安。若長安有失,大漢朝廷維持了數百的威嚴將徹底喪失殆盡,對番邦的震懾力也會蕩然無存,屆時隻怕天下人心動蕩。


    朝廷一旦失去了震懾力,隻怕人們的野心便會如雨後的春筍般瘋狂滋長,特別是一些握有重兵的封疆大吏,朝廷怕是再也難以號令,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靈帝震怒之下,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皇甫嵩身上,將其下入大牢。


    同時,一日下了三道詔書,詔令破虜將軍董卓盡快趕到長安,迎擊西涼叛軍。


    董卓徹夜急行,十日之內急行千裏,趕到長安時,西涼叛軍已經兵圍長安。


    所幸長安城郭池厚,易守難攻,京兆尹又及時調集數千兵馬死守,才沒有讓西涼叛軍攻破,但也已經岌岌可危,若董卓再來遲數日,怕是長安也已經失守。


    董卓收攏敗軍,加上所部一萬大軍,共得兩萬五千兵馬,據長安死守。


    靈帝又悉數抽調司隸之兵,並下詔天下各州郡大肆征兵,共得七萬騎步大軍,於十月底盡數譴往長安,舉傾國之兵迎擊叛軍。


    一時長安戰雲密布,京畿洛陽也是人心惶惶。


    宛城,太守安邸。


    周堅看完戰報,不由一陣唏噓。


    自九月起,朝廷的戰報便一封接一封,幾乎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沒想到西涼叛軍竟然打到了長安,這可真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


    就算西涼叛軍沒有攻破長安,但韓遂卻下令掘了前漢皇陵,縱火焚燒,讓大漢朝廷的威嚴遭到了王葬亂政以來,最為嚴重的毀滅性打擊。


    直接造成的後果就是,天下人心不古,暗流蠢蠢欲動。


    特別是各地郡守,紛紛以境內數災匪禍,府庫空虛為由,不同程度的削減了上交給朝廷的錢糧賦稅,更借著朝廷下令征兵的機會,伺機招兵買馬,擴充軍隊。


    周堅沒有趁機擴充軍隊,而是在緊鑼密鼓的盡一切可能治理內政。


    現在的局勢雖然亂了些,但還沒遠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過,雖然不需要擴充步卒,但中原缺乏戰馬,而騎兵卻是未來逐鹿中原最為重要的戰略性軍事力量,需得及早著手準備,以期盡快組建一支騎兵才是。


    周堅正轉著念頭,隨從來報,長史周暉求見。


    “快請。”


    周堅站了起來,在堂下負手等候。


    稍息,周暉匆匆而來。


    “子淵。”


    周暉拱手一禮,眉宇間帶著幾分愁容。


    周堅肅手道:“兄長不必多禮,坐下再說。”


    等周暉落座,才問道:“兄長匆匆而來,不知有何要事?”


    周暉道:“子淵有所不知,今年南陽秋糧欠收,各縣繳納上來的糧錢賦稅比去歲還要少了兩成。剿滅境內匪寇後,安置流民,五萬降卒屯田,再除了上繳朝廷的賦稅,已經差不多將收上來的錢糧消耗殆盡,如今府庫中僅剩餘糧一萬石,錢兩千萬,最多隻夠一萬大軍三萬之用,還有各級官吏的秩奉發放,府庫錢糧嚴重空缺,根本無法支撐到開春。”


    周堅刹時眉頭蹙緊,道:“空缺竟然如此嚴重?”


    周暉點點頭,愁容不展。


    周堅起身踱了幾步,忽然道:“向郡內豪強富戶借糧如何?”


    周暉道:“向豪強富戶借糧也不是不行,但人心皆私,無利不早起。這樣一來,郡內的豪強富戶必然會提出許多苛刻的條件,若官府妥協,百姓的日子怕是更不好過了。”


    周堅目露森然,陰聲道:“想都別想,自我遷守南陽以來,已經嚴令豪強士族不得再以任何名義侵占百姓田產,此例決不能開,又豈能容那些豪強富戶趁機勒索。”


    頓了下,又道:“要想跟豪強豪富戶借錢,也不是不可能,隻要以郡府的名義為其許下一些好處,再施以威逼利誘,必能讓這些豪強乖乖拿出錢糧。”


    周暉不解道:“如此一來,豪強富戶豈不是又會趁機坐大?”


    周堅道:“不然,我朝自武帝以來,就有明令,民間不自私自鑄鐵采鹽,然而自恒靈二帝以來,各地豪強坐大,私下鑄鐵打造兵器、販賣私鹽謀求暴利,但終究是犯了朝廷的禁令。可借此示之以威,再誘之以利,許諾對私鑄兵器和販賣私鹽之罪不予追究,並且郡內若再發現鐵礦,也可讓豪強富戶開采,朝廷若追究下來,郡府也可替其擋下。”


    周暉頓時眉頭大皺,道:“如此以來,豪強富戶必定更加肆無忌憚,通過販賣兵器謀取巨額財富,屆時恐怕會難以收拾。”


    周堅微笑道:“兄長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郡內現有的鐵礦全由鐵官司掌管,由少府直接管理,那些豪強也隻能通過買通鐵官司,弄到些精鐵,並無現有鐵礦令其采煉。如此一來,就隻能出動人力物力去找,至於讓不讓他們采煉,也得等他們找到了鐵礦再說。”


    周暉愕然道:“如此一來,子淵豈不是要失信於天下,得不嚐失?”


    周堅奸笑道:“兄長別急,我又沒說要賴帳。等豪強富戶找到鐵礦,我們也可以反過來加上諸多苛刻的條件,即不失信於天下,也可以抑製豪強壯大。”


    周暉恍然,雖然還是覺的有些不妥,但也沒什麽好的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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