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胯下戰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隨即前蹄狠狠的叩擊在地麵上,發出一聲悶響,即使在喧囂的營寨外也是清晰可聞,就好似一記悶雷般,狠狠擊在荊州兵的心窩上。


    周堅冷目一掃,隨即取過五石角弓,將一支狼牙羽箭綽在弦上,猛的用力一拉,五石角弓頓時開如滿月,五指鬆開的刹時,狼牙羽箭化作一道流星,直射荊州軍營寨。


    張允正站在角樓上觀望,眼看那白袍武將開弓射箭,不由嗤笑一聲。


    一般來說,弓箭的射程在八十步到一百二十步,有效殺傷距離在七十步左右。


    超過七十步,箭矢的穿透力其極已經很弱了,根本沒多少殺傷力。


    百步開外,這樣的距離雖然能把箭矢射到營寨中,但根本無法對躲在營寨中的荊州兵造成傷亡,否則營寨中的一千弓箭手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對這九清河騎兵放箭了。


    這廝想幹什麽,難道還想在百步開外用弓箭射殺荊州士卒?


    簡直可笑。


    就算你能拉開三石以上強弓,箭矢比普通士卒射的更遠,但又能射幾箭。


    張允剛剛嗤笑一聲,腦中轉過這些念頭時,就發現一點黑芒在瞳孔中迅速放大,聲中也聽到了身邊親兵的驚呼聲,“將軍小心。”


    張允刹時駭的魂飛天外,不及細想,連忙把腦袋一縮。


    叮!


    勁箭掠過張允鬥頂,射在了身後的角樓柱子上。入寸三寸,可見勁道有多大。


    張允剛剛鬆了口氣,就發現雖然躲過了穿喉破頂之危,但頭盔上的翎毛卻盡數被齊根射斷了,思及方才那又疾又快的一箭,若是再慢上半分,隻怕就算能躲過穿喉之危,也要被射穿額頭,頓時駭的心膽俱裂,連忙躲到了親兵後麵。


    看看柱子上那還兀自震顫搖擺的狼牙箭。就知道這一箭勁道有多大了。


    連柱子都能射入三寸。自己的腦袋可絕對沒這柱子硬,若是被射中了,那還有命在。


    “快,樹起盾牌。”


    張允大吼一聲。直到身前的親兵全都樹起了盾牌。這才稍稍安心。


    “將軍快看。那箭上有東西。”


    一名親兵似乎發現了什麽,忽的大叫一聲。


    張允急回頭仔細一看,這才發現狼牙箭上附了一封信箋。


    早有機靈的親兵疾步奔了過去。將信箋取了下來,遞給張允。


    張允閱罷信箋,又連忙裝好,派兵卒送去了襄陽城中。


    周堅一箭射出,就不再多留,徑自率領三千清河騎兵回營。


    中軍大營。


    剛剛押運糧草趕到的許褚大聲道:“主公,荊州兵不識好歹,竟敢在城外紮營,為何不直接踹破其兩座大營,還要見王睿那匹夫作甚?”


    周堅掠了這莽漢一眼,沒有說話。


    戲昌看了看周堅,向許褚道:“許褚將軍,所謂兩國交兵,攻心為上,伐謀次之,其下攻城。強攻城寨,傷亡必眾,實乃不得已而為之。主公之所以要與王睿會麵,一者攻心,二者伐謀,以弱其據城死守之決心。而且若是能破其心,令其不戰而降,我軍不傷一兵一卒而下襄陽,豈不更好。雖然希望不大,但總要試一試。”


    “呃,這個……”


    許褚抓了抓腦袋,訕笑一聲,“末將受教了。”


    周堅這才掃了帳下諸將一眼,開聲道:“軍師所言,正是本將軍的意思。你們都給本將軍聽好了,兵者,詭道也,為求勝利,必須要不擇手段,才能以最小的傷亡代價取得最大的勝利,盡可能的減少士卒的傷亡。”


    頓了下,才又道:“為將者,不但要驍勇善戰,無所畏懼,還要多用謀略,盡量減少兵卒的傷亡,雖然說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但每一個士卒的陣亡,都是我軍的損失。就好像本將軍在你們身上砍一刀,放點血估計你們也不會在乎,挺挺就過去了。但如果砍的多了,血流的多了,也一樣會要你們的們。”


    諸將連連點頭,都覺得這番見解很有道理,個個目露沉思。


    “所以,有空多讀點兵書,做事多用點腦子。你們不但要對本將軍負責,還要對手下的兵卒負責。要想成為一名優秀的將領,就必須要學會愛惜士卒的性命。”


    “末將遵令。”


    諸將齊聲應諾,心悅誠服。


    次日一早。


    周堅親率三千清河騎兵和五千步卒,進至襄陽城外一裏擺開陣勢。


    這下不用探馬再回報,襄陽城頭和兩座大營已將南陽軍動靜看了個分明。


    三通鼓響,兩軍陣圓。


    周堅縱馬馳出,距離襄陽城頭尚有五百步時,勒住戰馬大聲喝道:“王睿何在?”


    方音方落,就聽轟的一聲巨響。


    襄陽城門大開,數百騎旋風般的衝出城門,在距離周堅百步開外一字排開。


    城頭上,一排排弓箭手弓半開,箭上弦,隨時防備南陽軍趁勢奪城。


    王睿也身著甲胃,在數十兵親兵的團團紮衛下,緩緩催馬上前,見周堅隻有一人,身邊隻有數名親兵,這才暗暗鬆了口氣,當即大聲喝問道:“周堅,你身為漢臣,因何罔顧朝廷律令,舉兵犯我襄陽,還不速速退去,以全忠效臣節。”


    “哈哈!”


    周堅大笑三聲,哂笑道:“王睿,你也配跟本將軍說忠效臣節。董卓乃國之奸賊,擁立傀儡新君而竊居朝綱,為天下所不容,你為虎作悵,竟敢與董卓國賊為盟,實乃不忠不義之奸徒。本將軍為國討賊,你還不快快獻城投降,更待何時。”


    “周堅小兒,欺人太甚。”


    王睿氣的臉色鐵青,忍不住就想破口大罵。


    周堅又朗聲道:“王睿,襄陽不過一縣之地,如何能擋本將軍五萬大軍。你若識趣獻城請降,不但全了忠義名節,也能保全襄陽士族,否則若待本將軍攻破城池,必不輕饒。”


    這可就是**裸的威脅了,言下之意,若是你王睿開城投降,王氏宗族和襄陽士族還能保全富貴,若是等本將軍打破城池,那可就難說了。


    正所謂上兵伐心,伐謀次之,攻城最下。


    古之先賢,總結出來的道理是錯不了的。


    如今南陽軍勢大,就算王睿不心動,他帳下代表了襄陽士族利益的將領,為了保全宗族也未必就有與石俱焚的決心,麵對周堅的威脅,總歸會有些動搖。


    王睿一眼掃去,眼看身邊的幾員將領目光都有些閃躲,頓時臉色一變,暗叫不好,大聲喝道:“周堅小兒,休要猖狂。襄陽尚有大軍兩萬,你想攻城,本官隨時奉陪。”


    “不識抬舉。”


    周堅冷笑一聲,複又大聲喝道:“王睿匹夫不忠不義,不自量力,妄圖與石俱焚,實乃不義自私之輩,本將軍隨時歡迎襄陽士族棄邪歸正。凡與王睿匹夫劃清界限者,本將軍可即往不咎。凡俗圖螂臂擋車者,待本將軍攻破襄陽,必不輕饒。”


    說罷複又大笑一聲,徑自縱馬而回。


    若非王睿身邊足有數百騎,又始終和他保持了足夠的距離,周堅還真想直接將王睿一舉擒殺,這樣也不用伐謀了,直接就可以不折一兵一卒而下襄陽。


    “走!”


    王睿臉色難看,冷喝一聲,撥轉馬頭,徑自回城去了。


    身後幾名將領則不動聲色的交換了一記眼神,臉色都有些晦暗不明。


    周堅也隨即傳下軍令,南陽大軍迅速起營而出,準備開始攻城。


    很快,除了留守大營的三千步卒,其餘三萬餘騎步大軍迅速推進到襄陽城外一裏。


    旌旗招展,槍戟林立。


    戰爭的煙雲迅速在襄陽上空蔓延,上至王睿,下至城中百姓,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襄陽遠離中原,已經好多年不曾遭遇過兵災。


    此番南陽大軍舉兵來犯,生於安樂之地的生民,總是難免會緊張恐懼。


    襄陽城外的兩座大營內,也先後升起狼煙,兵卒們刀槍在手,箭矢上弦,雖然看起來井然有序,但大多數沒上過戰場的新丁,眼神之中的慌亂和畏懼卻怎麽也掩蓋不住。


    大軍陣前。


    周堅胯馬肅立帥旗之下,刀鋒般的目光掃過襄陽城頭,隨即猛的一揮手,“攻城。”


    “遵命。”


    數十騎傳令兵立刻轟然應諾,隨即撥轉馬頭,迅速向四麵八方飛馳而去。


    “主公有令,攻城!”


    “主公有令,攻城!”


    ……


    很快,傳令兵聲若虎嘯的大吼聲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


    周堅厲聲喝道:“韓瓊聽令!”


    “末將在。”


    “率三千鐵騎威懾王睿軍左側營寨,令其不敢輕舉妄動。”


    “末將遵命。”


    “黃忠、周武、許褚聽令!”


    “末將在。”


    黃忠、周武、許褚三將急抬頭挺胸,催馬而出。


    “各率五千大軍,打破襄陽左側營寨。”


    “末將遵命。”


    三將轟然應諾,急去點兵。


    周堅最後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兵卒,隨本將軍震懾襄陽城內王睿大軍。”


    “末將遵領。”


    諸將轟然應諾。


    咚咚咚……


    咚咚咚……


    驚天戰鼓聲刹時撕裂長空,點燃了襄陽上空的戰爭煙雲。(未完待續。。)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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