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的這番話也算是一針見血,也完全是在為周堅考慮。


    自古以來,不論哪朝哪代,鹽、鐵等戰略物資都屬於官營,不可能讓私人去經營。


    因為亍、鐵實在太暴利了,不但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聚斂起巨額財富,而且是朝廷最重要的收入來源,根本不可能交給地主豪強去經營。


    雖然如今各地豪強私下裏也有采煉鹽鐵,經營鹽鐵生意,但都小打小鬧,成不了氣侯。


    若是真把鹽鐵交給地主豪強去經營,情況就將截然不同。


    不論是誰,隻要能拿到鹽鐵的采煉經營權,都絕對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聚斂起驚人的巨額財富。有了錢,就會有兵,這可是絕對會威脅到周堅的統治的。


    “子柔不必擔心,這個就更不成問題了。”


    周堅顯然早有考慮,大手一揮,道:“想要鹽、鐵的經營權,可以。但也可以製定一些約束條款嘛!比如鹽、鐵經營所得利潤的一半要歸官府所有。還有,想發財可以,但要禁上眷養私兵,否則視同造反,夷其九族,子柔以為如何?”


    “這……”


    蒯良無法反駁,但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周堅又道:“當然,這其中肯定還得有一套具體的監管辦法,不然那些唯利是圖的豪強商人肯定會鑽各種空子,這個就是子柔要考慮的事情了。”


    蒯良道:“主公勿怪,良還是不讚同把鹽、鐵交給豪強經營。”


    “無妨!”


    周堅微笑道:“任何新政的施行,都會打破舊的觀念體係。子柔不理解也屬正常。既然子柔有所顧慮,那可以先試行嘛!現有的鹽、鐵還是由官府經營,但可以讓那些有意向經營鹽鐵的豪強商人去找新的鐵礦炭礦,誰找到就交給誰采煉經營,但要嚴加監管,除了官府得五成利潤外,這些物資對外交易,賣給其他諸侯也要經過官府的批準,不能把這些東西賣給本將軍的敵對勢力。監管條例裏麵也要有相應的懲罰條款,力度可以大一些。”


    “這,好吧!”


    蒯良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眉頭已經快皺成了川字。


    戲昌、周濟等人則是若有所思,認真思量其中的利弊。


    至於典韋、許褚等武將,則聽的雲裏霧裏,都快要睡著了。


    周堅又道:“若有新的鐵礦、炭場被發現,子柔亦可讓族人承包采煉嘛!當然子柔可要監管好了,可不能貪汙腐敗挖本將軍的牆角。”


    “哈哈!”


    堂下諸將立刻轟然大笑起來。


    戲昌、周濟也露出了比較善意的笑容。


    蒯良則麵露尷尬,卻沒有多少心動之色。


    周堅繼續道:“那些比較親近本將軍的士族門閥,也可以優先考慮。當然,那些隻想守住家業,不思進取的就免了。還有,可以設定一些承包鹽、鐵的條件,比如,對本將軍有大貢獻的可以優先承包,至於這貢獻怎麽評定,就由子柔去認真考慮吧。當然,子柔和異度為本將軍捐兵捐糧,就是大功一件。”


    蒯良點點頭,這事太大了,他還要仔細考量。


    蔡瑁、張允聞言,眼神卻立刻亮了起來。


    蔡、張二氏就本是荊襄最大的豪族,不但田以千頃計,私兵豪奴以千計,私底下更是經營著許多生意,其中就有鹽、鐵等買賣。


    若是能名正言順的拿到鹽、鐵的經營權,那絕對是巨大的暴利。


    不過,按照周堅的說法,對他有大貢獻的才能優先開采,蔡瑁、張允自認為對周堅的貢獻也不小,心思立刻就動了起來,準備回頭就找蒯良談談。


    戲昌這時則好像想到了什麽,眼神立刻亮了起來,前所未有的明亮,


    軍議結束後,戲昌沒有離開,而是跟著周堅來到了內堂。


    “主公目光深遠,昌所不及也!”


    戲昌向周堅深深一揖,真正的心悅誠服。


    周堅訝然道:“誌才何出此言?”


    戲昌微笑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主公放開鹽鐵經營,可謂是目光深遠,前無古人。人性本惡,追逐名利實乃本性所驅,非禮教所能束縛。豪強商賈采煉鹽鐵,也是為了謀取財富,隻有不斷地戰爭,才能消耗大量的物資。如此一來,這些拿到鹽鐵經營權的士族豪強若不想鹽鐵堆積成山賣不出去,就必然渴望發生戰爭。屆時荊襄士族豪強就會極力支持主公對外用兵,此乃千秋大計,開古人之先河,昌所不及也!”


    周堅點點頭,道:“本將軍也是剛才想到了這一點,荊州士族觀念守舊,多的是隻想守住家業而不思進取者。要想改變現狀,光靠清洗是不行的,還需要用利益來綁架。隻要讓這些士族豪強嚐到了甜頭,就不怕他們不乖乖的踏上本將軍的戰車。當然,大量的財富也會使人滋生野心,這其中也要把握個度,可以容忍士族豪強賺錢享受生活,甚至高官厚祿也不在話下,但絕對不能讓他們掌握滋生野心的力量。具體的細節,還有待商榷,本將軍也會認真考慮,誌才要是有什麽想法,也跟子柔論討一下,盡快拿出一套可行的辦法來。”


    “昌領命。”


    戲昌欣然應諾,又說起了對董卓用兵之事。


    豫章,柴桑。


    袁術攻下丹揚後,屯兵曲阿的劉繇不避袁術兵鋒,不得己離開曲阿,隻好率軍南下豫章到許貢的地盤,占了柴桑。


    豫章太守許貢本來對劉繇占了柴桑很是不痛快,正好袁術兵分兩路攻打豫章,許貢哪還顧得上劉繇,非但沒有讓劉繇離開,反而還送了劉繇兩萬石軍糧,讓劉繇幫忙抵擋袁術。


    豫柴桑乃是豫章北方門戶,袁術北路大軍從廬江攻打豫章,就必須要先取柴桑。


    有劉繇代為抵擋袁術大軍,許貢高興還來不及,區區兩萬石軍糧又算什麽。


    不過,袁術兵分兩路攻打豫章,北路大軍雖然有劉繇幫忙抵擋,但另一路由袁術親自率領的大軍卻是直接從丹揚郡氣勢洶洶地殺奔豫章而來。


    許褚不敢怠慢,連忙親率兩萬大軍北上鄱陽迎擊袁術東路大軍。


    袁術北路大軍由大將紀靈率領,共有兩萬大軍,從尋陽渡江南下攻柴桑。


    十一月初,紀靈率大軍渡江南下,劉繇以太史慈為將,領軍五千迎擊紀靈大軍。


    太史慈不想等紀靈大軍渡過長江後,再與其決戰,親率五千步卒半道截擊,將紀靈大軍殺的大敗,兩萬大軍傷亡過半,葬身江水者不可計數。


    紀靈亦被太史慈一箭射傷,率領一萬殘軍狼狽逃回尋陽。


    注在紀靈被太史慈殺的大敗潰逃時,袁術親自率領的三萬東路大軍則是連戰連捷,長驅直進數百裏,一路打到了鄱陽,打的許貢龜縮在鄱陽城內不敢出戰。


    “紀靈這廢物,兩萬大軍竟然被個無名小卒殺的大敗。”


    袁術得到紀靈被太史慈殺的大敗的消息,不由氣的破口大罵。


    孫堅則趁機出列道:“大人,堅願率本部兵馬,誓死劉繇及太史慈首級獻上。”


    袁術當時就龍顏大悅,喜道:“有文台出兵,本將軍可無憂矣。”


    金尚不欲孫堅立功,則連忙道:“主公,劉繇匹夫不足慮耳,眼下當務之急,時盡快攻破鄱陽,隻要擊破許貢的兩萬大軍,則豫章可定矣。”


    “喔!元休言之有理。”


    袁術怔了下,手撫美髯道:“即如此,明日文台可率本部兵馬出營邀戰。”


    “末將遵命。”


    孫堅無奈,隻好拱手應命。


    隻是看向金尚的眼神中,則深藏著一絲莫名的冷意。


    南陽,丹水以北三十裏的一座小村莊。


    “將軍,就是這裏了。”


    一名兵卒指著座落在山腳下的小村莊,對李嚴道:“這就是小王莊,村子裏的百姓經常上山行柴打獵,有時候還把幹貨賣到關中去,就是這村子裏的獵人山裏有小道的。”


    李嚴精神一振,說道:“去,找個知道情況的人過來。”


    兵卒連忙答應一聲,飛快地跑進了村子裏。


    不大會功夫,引著一個三十歲左中的漢子出了村子,快步跑了過來。


    這漢子生的孔武有力,兩手滿是厚厚的老繭,雖不似在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那兵那般渾身殺氣騰騰,但眼神卻也十分淩厲,兩眼開合間偶爾有精光掠過。


    漢子走到李嚴身前,即不行禮,也不答話,隻是木然地望著李嚴。


    李嚴問道:“你是何人?”


    漢子答道:“小人王二。”


    “好,王二。”


    李嚴道:“本將軍問你,這山中是否有小道,可繞過武關,前往關中?”


    王二道:“是有小道,但走出去至少要五天時間。”


    “好,簡直太好了。”


    李嚴畢竟年輕,難掩興奮之色,奮然擊節叫了聲好,才又道:“王二,某現在要你帶路從小道前往關中,你可願意?”


    王二刹時沉默不語,半晌才道:“帶路可以,但是小人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李嚴問道。


    王二道:“這裏太亂的,西涼兵時常跑出來劫掠村鎮,小人村裏有三十五戶一百二十六口人丁,隻要將軍答應讓小人村子裏的人遷到南鄉,小人就帶將軍去關中。”


    “好,某答應了。”


    李嚴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這隻不過小事一樁,沒有半點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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