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荊州軍大營。


    蒯越疾步奔進周堅大帳,急聲道:“主公,有消息了。”


    周堅頓時精神一振,抬手道:“異度快快講來。”


    蒯越臉色有些複雜,長歎一聲道:“先鋒大軍行不及五裏,便遭遇川軍的一支斥侯小隊埋設,拋石而擊之,蔡瑁、張允兩位將軍和牛大、牛二兩兄弟都死。”


    “好,太好了!”


    周堅狠狠擊節道:“嗯,牛大、牛二兄弟二人的屍首能找到的話就找回來厚葬,家小可由將軍府統一瞻養成人,再賜下良田十頃。”


    蒯越勉強拱了拱手,道:“主公英明。”


    周堅瞥了蒯越一眼,忽然道:“異度可是覺得本將軍過於殘忍了?”


    蒯越一驚,忙拱手道:“不敢。”


    周堅喟然道:“異度和子柔兄弟二人肯舍棄家業,以助本將軍成就大業,對本將軍忠心耿耿,本將軍豈能不知。然蔡瑁、張允等見利妄義之輩,妄圖挾兵而自恃,本將軍豈能容得此等小人張牙舞爪。況且異度也知道,此二人怨忿已久,早晚必生禍亂。”


    蒯越默然不語,他負責掌握情報,刺探軍情,對蔡、張二人的情況自是極為了解。


    別的不說,私下裏蔡瑁、張允二人就對周堅有極大的怨忿,隻是因為周堅強勢,周邊近鄰目前無人來犯,否則怕是二人早就背節投敵了。


    此番戲昌設下一石二鳥的毒計,一來引川軍出兵。二來趁機除掉蔡、張二人,蒯越也是最核心的參與者,隻是當得到蔡、張二人的死訊後,依舊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


    畢竟同為荊州士族,又豈能超然事外。


    周堅又問道:“蔡、張二人所部軍卒還有多少?”


    蒯越答道:“尚有三千餘人。”


    周堅撫掌道:“好,二人所部軍卒可讓甘寧收編。”


    戲昌此時開聲道:“主公,可速速依計行事,遲則生變。”


    周堅神色一凜,當即道:“善,速召諸將前來議事。”


    魚腹浦。川軍大帳。


    有小校疾步奔進嚴顏大帳。向嚴顏興奮地道:“將軍,大喜,大喜呀!”


    嚴顏神色一動,沉聲問道:“哦。喜從而來?”


    小校疾聲答道:“方才範老二前來回報。周堅親率五千大軍進至惡虎嶺查探地形。範老二與十餘名斥侯兵將巨石推下山崖擊之,周堅措不及防,被砸死了。一並砸死的還有周堅麾下大將蔡瑁、張允二人。範老二說周堅死前曾大叫蔡瑁、張允護駕。”


    “什麽?”


    “周堅死了?”


    “這怎麽可能?”


    帳下諸將聞言頓時鼓噪起來,一個個滿臉都是不敢置信。


    畢竟周堅身為荊州之主,當今天下實力最強大的幾個諸侯之一,就這麽輕易死了,換了是誰也不敢輕易相信,委實這消息來的太突然了。


    嚴顏眼神一凝,也有些不敢置信,喝問道:“範老二何在?”


    小校忙答道:“就在帳外。”


    “速喚來問話。”


    嚴顏吩咐一聲,小校急領命而去。


    很快,範老二被帶了進來。


    嚴顏詳細詢問了經過,範老二據細作答,甚至將周堅縱馬前行,以馬蔡指指點點,頤指氣使的細節都給繪聲繪色地描述了出來,極為生動。


    帳下諸將聽完敘述,一個個立刻就興奮起來。


    有校尉道:“將軍,這麽說來,被砸死的多半極有可能就是周堅了。”


    也有那比較謹慎地將校說道:“不可大意,這說不定就是荊州軍的詭計。”


    眾將校你一言,我一語,紛紛發表意見。


    嚴顏雖然也希望死的就是周堅,但卻保持了足夠的冷靜,沉聲說道:“不錯,周堅此人詭計多端,不可不防,可多派斥侯,嚴密打探荊州軍動靜。”


    斥侯校尉連忙應聲而去,下去安排斥侯探子打探荊州軍動靜。


    快到傍晚的時候,總算有消息傳回。


    據斥侯回報,荊州軍穩如泰山,沒有什麽動靜。


    嚴顏聞報就是一怔,就算死的不是周堅,也必是荊州軍大將,而且被砸死的大將裏麵還有蔡瑁、張允,出了這麽大的事,荊州軍大營怎麽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這又是荊州軍的詭計不成?


    可是,如果死的真是周堅,荊州軍又怎麽可能半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


    嚴顏想到此處,不由砰然心動。


    如果被砸死的真是周堅,荊州軍大營一點動靜也沒有,那就能解釋的通了。


    因為如果周堅真被砸死,荊州軍極有可能大亂,甚至不用自己出兵追擊就會崩潰。這個時候,周堅手下的統兵大將若不傻,這個時候唯有瞞下周堅死訊,迅速撤走方才上策。


    這個時候,如果出兵追擊,絕對能大獲全勝。


    然而……


    理智又告訴嚴顏,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周堅能打下今日之基業,雄才偉略又豈是等閑可比,哪能就這麽輕易死掉,萬一這是周堅的詭計,怕是就會萬劫不覆,不能不令嚴顏再三考慮其中的後果。


    嚴顏不敢大意,命斥侯密集監視荊州軍動靜。


    一夜很快過去。


    次日一早,嚴顏剛剛起宿醒,正召集諸將議事,就有小校來報。


    “將軍,荊州軍連夜退走了。”


    小校臉色露驚,顯然還有些無法置信,荊州軍竟然就這麽退走了。


    “什麽?”


    嚴顏大吃一驚,大聲問道:“荊州軍連夜退走了?”


    “正是。”


    小校連忙點頭。


    嚴顏眉頭刹時皺了起來,起身來回踱了幾步。才又問道:“荊州軍什麽時候撤走的?”


    小校急忙答道:“這個,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原本斥侯發現荊州軍大營沒有動靜,就冒死潛伏到營前查看,不料荊州軍大營中紮了許多草人,立於營中,已空無一人。”


    “什麽?”


    嚴顏再次大吃一驚,久久無語。


    然而心中的念頭越不由自主的越發相信,多半是周堅真的被砸死了。


    不然的話,荊州軍怎麽可能會連夜撤走。


    如果荊州軍大張旗鼓的全軍犒素。嚴顏或許會潛意識的以為這是周堅詭計。


    但荊州軍拆了大將。卻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且還一聲不響的連夜撤軍,這就不能不讓人猜疑,即便是嚴顏這種沙場宿將。也都不由自主的以為周堅真的死的。


    人心就是這樣。隻要抓住了人心理上的弱點。就能欺騙。


    不過……


    嚴顏還是覺得事情有點蹊蹺,不敢冒然追擊,唯恐中了荊州軍的奸計。一邊下令斥侯深入再探,一邊下營各營堅守不出,靜待消息。


    然而,顯然有人並不這樣認為。


    在巨大的功勳麵前,除了極個別人,絕大多數人都無法抵禦這種誘惑。


    有部將道:“將軍,荊州軍連夜撤軍,此必是周堅已經身亡。否則荊州軍又怎麽可能會連夜撤走,我軍何不趁勝追擊,必可趁勢破敵。”


    “是啊,周堅身亡,荊州軍群龍無首,兵無戰心,我軍若趁機追擊,必可一戰而擊破周堅五萬大軍,此天賜之良機也,不可錯過。”


    又有部將附合,極力勸諫。


    唯有張任尚算冷靜,說道:“不可,我軍隻需守好關隘,無過便是大供。若是中了荊州軍奸計,怕是悔之晚矣。”


    嚴顏點頭道:“子淩(張任表字,杜撰)所言甚是,不可妄動。”


    諸將無言,隻好悻悻退下。


    川軍斥侯營盡出,四處打探荊州軍最新動向。


    情報如雪片般飛向嚴顏大營,嚴顏兀自穩坐如山,毅然不動。


    又是一夜過去。


    次日一早,又有斥侯來報,荊州軍已退至夷陵以西二十裏外下寨,而且荊州軍的舉動有些異常,其中有兩萬大軍全身身披犒素,過夷陵北上襄陽去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


    又有兩萬荊州軍分作數股,四散而去,有的去了江陵,有的則順江而下,去了江夏。


    雪片般的軍情送到川軍大營,連嚴顏都有些迷惑,不知道荊州軍究竟發生了何事。


    然而綜合一分析,所有人都隱隱有了一種感覺,那就是荊州軍發生內亂了,最先全軍犒素去了襄陽的兩萬大軍,必是忠於周堅的心腹大將率軍回襄陽主持大局去了。


    至於分散而去的兩萬大軍,估計多半是麾下將領有了想法,率軍各奔前程去了。


    畢竟如果真是周堅身亡的話,這種局麵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至於剩下的一萬大軍,從旗號上來看,主將應該是甘寧。


    甘寧本來就在荊襄一帶江水上打家劫舍,會留在夷陵,似乎並不意外。


    這下子,所有人全都忍不住了。


    有部將疾聲道:“將軍,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嚴顏也有些心動,若周堅真的身亡,這無疑是個建功的好機會,當下目光落在了下首沉默不語地張讓身上,問道:“子淩,你怎麽看?”


    張讓沉吟了下,道:“末將覺得,我軍隻需守好關隘不失,便是大功一件。不過如果周堅果真身亡,這也是個大破荊州軍的大好機會。”


    嚴顏一聽,就知道張任其實也有些意動,當時就拍案而起,厲聲道:“好,速速傳令大勞拔營而起,追擊荊州軍,務必一戰而盡全功。”


    “末將遵命。”


    帳下諸將頓時精神一振,齊聲拱手領命而去。(未完待續。。)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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