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騰的水汽在她滾燙的臉頰上匯流而下,身體泡在散著菊花瓣的熱水裏,慢慢鬆弛下來。


    燭台上的紅燭盡滅,隻留下圓桌上的一盞,微弱的光線足以將臉上的羞怯掩去。


    逢月向內室看過去,極樂椅如往常一樣,緊貼在床邊放著,天氣涼了,蘇景玉在上麵加鋪了層褥子,看起來與床麵渾然如一體。


    他先把她的被子鋪好,再伸手拽了自己的枕被過來,仰麵在極樂椅上躺下,看起來不像是有別的心思。


    逢月心裏竟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緩步邁上床去,背對著他躺下,閉著眼睛,睡意全無。


    片刻功夫,枕邊堆疊的紗幔微動,熟悉的氣息從背後襲來。


    “夫人都把我看光了,就勉為其難,收了我如何?”


    蘇景玉的聲音輕柔卻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逢月心裏撲通亂跳,指尖倏地攥緊了被角。


    背後一陣涼意,又瞬間暖和起來,蘇景玉溫熱的身體貼在她背後,攬著她平躺過來,手肘撐在身側,雙唇覆上她微顫的唇瓣。


    起初他隻是小心翼翼地觸碰,漸漸地張嘴含住,動情地吸吮。


    逢月的心越跳越快,不敢像前次那樣回吻他,雙手交疊著護在胸前,身體始終繃著,卻無半點阻攔之意。


    蘇景玉胸中熱血上湧,舌尖撬開她的貝齒,撩動、追逐著她無處可逃的柔舌。


    逢月被他吻的漸漸放軟下來,唇舌流連於他口中的柔軟,與他纏繞不休。


    身體燥熱的難受,她踢開兩人身上的被子,蘇景玉順時翻身壓下來,偏頭吻上她嬌小的耳垂。


    半邊寢衣翩然散落在床上,他滾燙的唇沿著她的側頸一路向下吻落。


    蘇景玉從未有過的大膽舉動令逢月頭腦發暈,手指不自覺攥緊床沿,胸口不住起伏,喉嚨裏抑製不住地一聲低吟。


    蘇景玉心中怦然一動,吻的越發熱烈,大手探到她腰下抱緊她。


    未到深秋,寢衣尚且單薄,逢月身下被燙了一下,嚇的心都漏跳了半拍,雙手忽地抵在他胸口推他,“景玉……”


    低弱的,帶著顫音的驚呼聲被淹沒在急促的呼吸裏,聽不分明。


    蘇景玉的動作驟然停下,喘著粗氣,充滿□□的目光探究地看她。


    懷裏的姑娘雙眼緊閉,渾身抖的厲害,看樣子著實嚇的不輕,他唇邊扯出一絲自責的淺笑,手指摸著她紅透的臉頰安撫,“不怕,是我太心急了,不怕……”


    寢衣被重新穿好,被子蓋回到身上,旁邊被壓下的床褥再度彈起,蘇景玉顯然已經退回到極樂椅上,身下滾燙的觸感仍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逢月心跳尚未平複,不敢睜眼,背過身麵向牆躺著,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她想過去抱著他,就像剛剛那樣,享受他的親吻、他的愛撫。


    她咬著唇瓣,在心裏埋怨自己。


    怕什麽呢?她是他的妻子,沒什麽好羞臊的,早該邁出這一步的。


    身後靜悄悄的,她不知道他睡了沒,隻知道若是他再過來,她一定舍不得推開他。


    桌上紅燭如豆,驅散了月光的涼意。


    逢月凝望著牆上蘇景玉側臥的影子,單手別在身後,手背貼在床鋪上向床邊滑動,四指探出被子後悄然停住。


    背後,蘇景玉修長的大手距離她的被子不過寸許,指尖翹起來殷殷盼著,等了半晌,又黯然落下。


    作者有話要說:


    林逢月:我害怕,等他牽我的手,我就……


    蘇景玉:她害怕,等她牽我的手,我就……


    小葫蘆:爹媽,你倆可愁死我了!~


    第83章


    逢月昨夜睡的比往常遲些,醒來時昏昏沉沉,賴在床上動了動身子,好像哪哪都疼。


    昨晚是與蘇景玉吻的熱烈了些,但也沒有……


    可能是繃得太緊了吧。


    一扭頭看見枕邊蘇景玉留下的字條,“小月兒,我去見陳勉,晚些回來。”


    她懶懶地坐在床上,將字條握在手中,捂著羞紅的臉頰偷笑,回味著昨夜與蘇景玉的意動情濃。


    巧兒一大早出門去了衍王府別院,桃枝伺候完逢月更衣梳洗,端了早膳進來,收走她換下的寢衣,見衣架上規規整整地掛著昨日蘇景玉穿的那件半舊的道袍,請示道:


    “少夫人,這件袍子可要奴婢拿到浣衣坊漿洗?”


    逢月正吃著早膳,抬頭望了眼,“不必了,這件袍子不可亂動,我親自打理。”


    桃枝不知道這件道袍是拂風所贈,麵露不解又不敢造次,應了聲,退出門外。


    陽光晴好,照的房裏亮亮堂堂,道袍上的灰塵清晰可見,袖口處還沾了幾片幹枯的荷葉碎屑。


    逢月抬手輕輕撣去,指尖撥弄著上麵用金色絲線繡的格子紋理,繡工很是精巧,衣料也算上等,穿了多年依舊顏色鮮亮,像是雨後初晴的藍天。


    逢月用帕子一寸寸地拂去袍子上的灰塵,細看腰間縫著一條裝飾的帶子,二寸寬,顏色與別處無異。


    隻是沒有格子紋理,繡了些祥雲暗紋,看起來既不紮眼,又為整件袍子添了些不一樣的點綴。


    心道拂風道長果真是個愛美人之,連道袍都比別的道士講究多了。


    小心地打理一番後,疊好了收進櫃子深處。


    兩隻玉兔彩燈依舊掛在門口,在陽光的照耀下,五色柔光撒了滿牆,逢月伸手過去,讓光暈在手上流動,嘴角噙著笑意,聽見巧兒的呼喚聲轉頭。


    “二小姐,衍王府的別院前到處都是侍衛,我說我是來替你約小郡主的,管事的才出來見我,說郡主身體不適,不方便出門,還說會代為轉告,客氣幾句就讓我回來了。”


    逢月眉心微蹙,看來小郡主還被軟禁著,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楊艇逃出去沒有,那些侍衛到底是防備楊艇還是為了別的。


    子溪定親在即,也隻能先將李元君的事暫且放下,過些日子再去看她。


    吩咐巧兒去房裏把畫好的花樣取來,坐在秋千上邊曬太陽邊繡著喜帕。


    八月二十九,定遠侯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巳正時分,魯國公府送聘的車隊浩浩蕩蕩而來。


    最前方的已經快到蘇府大門口,後麵的還遠在幾條街之外,就算在京裏也稱得上是難得一見的盛大場麵,百姓們紛紛趕來圍觀,蘇府門前熱鬧非常。


    陳勉扶著父親魯國公陳鴻舉下轎,由一眾蘇府的管事簇擁著向門口行去。


    按大夏的風俗,定聘當日陳勉帶著媒人到場即可,無需陳鴻舉親臨,但蘇天壽戎馬半生,為大夏國開疆擴土,蕩平敵寇,堪稱當朝第一功臣。


    即便陳鴻舉對他當年與太子拉幫結派頗為微詞,也敬佩他功勳卓著,加之他剛剛被授予京畿的兵權,便親自登門以示敬賀之意。


    蘇天壽笑著出門相迎,同他坐在前廳內寒暄。


    孟氏身體初愈,麵白如紙,聽蘇天壽一口一個“小女”地稱呼子溪,堵在胸口的鬱氣難平,勉強扯出笑容,陪著坐了一會兒,便以身子不適為由回房。


    陳鴻舉明白個中緣由,不方便多言,權當不知。


    蘇府前院烏泱泱擠滿了人,仆婢們忙前忙後地伺候,蘇景玉麵無表情地瞟著孟氏瘦骨嶙峋,頹然遠去的背影,俯身對順子低語了幾句,拉著逢月站在遠處看熱鬧。


    “不出意外的話,子溪與陳勉應當兩個月內就會成親,嫁妝的事怕是指望不上孟氏,還得你幫著張羅張羅。”


    “這麽快!”想到子溪就要離家,逢月喜憂參半。


    蘇景玉眉尾一揚,擁著她反問道:“快嗎?我們不是更快?”


    當初她與蘇景玉之所以急著成親,不過是衍王府與蘇林兩府各有目的罷了,誰成想無心栽的花也有盛開的一天,逢月瞧著他那副洋洋自得的樣子,彎著眼睛看著他笑。


    前廳門口,順子對著陳勉恭敬地點頭,說了幾句後引著他繞過前廳向內院走,蘇景玉拉著逢月不遠不近地跟著。


    寒露已過,放眼望去,桃林裏黃多綠少,偶有枯葉被風卷離了枝頭,翩然落入土中。


    子溪與陳勉在樹下麵對麵站著,許久未見也並不覺得陌生,隻是親事已定,彼此間稍有些羞意,相視一笑,半晌無言。


    陳勉清了清喉嚨,率先打破寂靜,“我從上個月起到大理寺任職了。”


    “我聽說了。”子溪含笑低語,秋風吹起她淡紫色的裙角,飄在陳勉身上。


    低頭整理間雙手被陳勉生硬地握住,她抬眼看他,陳勉神色柔和,語氣卻堅定:


    “你家裏的事我聽蘇兄說了,我想娶的是你的人,不會管你姓孟還是姓蘇。我爹已經答應讓我十月底之前同你成親,今日便會與蘇侯商議,盡快登門請期。”


    子溪知道他不忍她夾在蘇天壽與孟氏之間,所以才這麽急著迎娶,嫣然一笑,大方點頭。


    不遠處,逢月望向這對準新人,笑著歎息,她從未幫人準備過嫁妝,不知該從何做起。


    晃了晃蘇景玉的手,問道:“夫人沒說讓我忙著籌備子溪的婚事,我貿然去找她商議是不是有些不妥?”


    蘇景玉慢悠悠瞥過來,“你是怕她問起子嗣的事吧?”


    逢月不覺嘟著嘴,求救似的看著他,想到什麽,又倏地撇開臉。


    蘇景玉忍不住笑,捏了捏她的小手:“你不必去找她,等著她來找你便是,若是她問起身孕,你就說,已經有了。”


    逢月臉一紅,氣的揮手打他。


    蘇景玉一把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小聲道:“別鬧了,他們兩個看著呢。”


    逢月把頭靠在他懷裏,任由他抱著,不再作聲,想象著她與蘇景玉的孩子的模樣,心裏越發憧憬。


    正院主屋裏依舊飄著藥的苦味,孟氏扶著心口唉聲歎氣,楚媽媽皺著眉頭,一邊替她順氣一邊勸道:“夫人何必非往牛角尖裏鑽,凡事想開些,別傷了身子才好啊!”


    “你叫我如何想開?”孟氏手裏的佛珠敲在桌麵上當的一聲響。


    “景琮襲爵的事暫且不說,自打我們孟家落了難,蘇天壽可曾幫過一星半點?這麽多年了,我也不指望他,如今子溪說了門好親事他也從中作梗,讓她以蘇家義女的身份出嫁,不認我們孟家,生怕我們家翻過身來再壓他一頭……”


    孟氏氣的一口氣哽住,弓著身子咳嗽不止,楚媽媽嚇的正要出去叫小丫頭找大夫就被孟氏拽住,不知該怎麽勸解,隨口道:“侯爺也是一時糊塗。”


    孟氏強忍住咳嗽,怒著反駁:


    “他糊塗?當年他嫌棄白瑩雪的出身,不等她咽氣就來同我爹商議讓我續弦的事,如今我們孟家沒落了,他是盼著舊事重演,等我死了再娶個門第高的進門呢!白瑩雪再怎麽說還生了蘇景玉,景琮走了,離兒是女孩家,如今我是一點兒指望都沒了。”


    楚媽媽跟著紅了眼眶,悄然歎了口氣,強裝笑臉再度開解:


    “夫人這是哪裏話,子溪姑娘在府裏養了這麽多年,與夫人感情深厚,出了閣也不會忘了您,再說她畢竟是咱們孟家的人,哪會不顧及自己的娘家?”


    “今日我仔細瞧著,那陳家公子當真是喜歡她,將來她為陳家生下長孫,再央著國公爺幫扶咱們孟家一把,就算是侯爺也阻攔不了,夫人又何必急於一時?”


    多日以來,唯有這幾句話說進了孟氏心裏。


    子溪性子隨和,嫁到陳家之後必定討婆家喜歡,到時候讓她幫著孟家說幾句話應當不是難事。


    再說子溪畢竟是她的親侄女,不論她以什麽身份出嫁,這份親情總是不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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