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狗日就這樣賣我。”我見四麻不堪的舉動,用幹澀的嗓子憤怒的大聲罵道。


    “這是個失誤。”四麻不好意思的站在下麵解釋道。


    “你還好意思說是失誤,快給我滾上來。”說這話的時候,我的聲調因為極度的緊張而變得有些怪異,我抓緊欄杆,盡量讓我的身體減少一些顫抖。


    “你要相信我剛才的舉動真是個失誤。”四麻嬉皮笑臉的走上來,不好意思的說。


    “管你是不是失誤,為防你逃跑,你走前邊。”我心裏的恐懼因為四麻的到來稍微減少一些。


    “哥你走前麵,我保證不會有下次。”四麻站在一邊哀求道。


    我見四麻不想上前,也不強迫,畢竟時間越晚,可能出現的變數和危險就越多。


    女人的歌聲一直沒有停止,我和四麻聚精會神的順著走道,徑直的朝音樂教室走去。


    來到音樂教室前,可以清晰的聽到歌聲就是從裏麵傳出來的。


    我們站在教室門口,並沒有直接向裏麵看,這麽多年的期限和好奇,就要在接下來的時間實現了,我回頭看一眼四麻,發現他眼中也同樣充滿期待。


    我轉身將眼睛湊到門的破損處,教室內的光景在月色的照耀下清晰的呈現出來。


    當我看到裏麵的場景時,隻覺得頭昏腦漲,血液倒流。如果有重新選擇的機會,打死我都不會做這樣的嚐試。


    如今的教室內與我們之前所見時有著千差萬別的變化,教室中有個全身赤裸的女人背靠鋼琴安靜的坐著,她的雙手被結實的繩子反綁在身後,腦袋被不知道是什麽的利器整齊的切下來放在鋼琴一側。


    教室內滿是血跡,赤紅如朝陽如晚霞,噴濺在屋頂上未曾幹透的血跡正一點點的滴下來,發出刺耳的滴答聲。女人的前胸有著大片暗紅到發黑的血跡,未曾愈合的頸部缺口如同燒沸的水一般不斷有血液溢出,順流而下的血滴將整個地板上的灰塵凝結成一團。被血染紅的白黑琴鍵上,女人如同不在乎一般,就這麽任由切下的腦袋唱著柔和的童謠,由於大量失血而變得異常白皙的臉龐上雙眼緊緊的閉合著,粘稠的血液夾雜著整齊的靜脈牽動著口腔一張一合,歌謠中的字跡就這樣清晰的在滿是血液的房屋中回蕩。


    我覺得自己心髒跳動的速度已經超出身體支撐的極限,巨大的恐懼讓我變得手足無措,我想說話減輕恐懼,卻隻能發出如同啞巴一般的啊啊聲。我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我怕四麻會丟下我逃跑,就在我激烈的做思想鬥爭的時候,琴鍵上的女人忽然睜開雙眼,黑色的眸子像是將我恐懼的內心看穿,我猛然的直起身子,想立即逃走,卻覺得腳下如有千斤重一般。


    “歌聲怎麽停了,是不是發生什麽?有看到什麽奇怪的景象嗎?”四麻見我看完教室不答話,自顧自的將眼睛湊到小洞上。


    “為什麽會是漆黑一片,怎麽看不到裏麵的場景?別的教室都被月光照得透亮,怎麽唯獨這間教室看不見,是不是哪個工友做工的時候將小洞堵上了。”四麻念叨著,將手指伸進去,試圖推掉小洞上的阻擋物。


    聽到四麻說看不到裏麵,一時間我有些納悶,難道又是隻有我才能看到?就在我質疑的時候,四麻又說了一句:“怎麽摸起來會軟乎乎的,而且又有些冷冰冰的感覺。”


    四麻的話音剛落,我身上的汗毛就全部立了起來,因為我之前看過,所以知道這小子碰到的是什麽,雖然我不清楚他碰到的是什麽部位,不過我能肯定他碰到的是女人的身體。


    “還挺光滑細膩,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什麽材料。”四麻被小洞中的阻擋物吸引住,回頭看著我,不斷的笑著說。


    四麻用手指觸摸了幾十秒,興奮說了一句:“阻擋的東西好像不在了,接下來就是見證我這數十年期待的時刻了。”


    看著四麻期待的表情,我想提醒一句最好別看,我話還未出口,他已經將頭湊了上去。


    四麻將頭湊上去後,整個人就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像被石化一樣定在原地,他沒有說話,也不見他有什麽異常,這樣的姿勢持續數十秒後,四麻忽然反身往樓道跑,口中大叫著:“有個頭,教室中有個頭,我剛才用手碰到的竟然是個頭。”


    原來女人在看到我後,腦袋就從鋼琴上移動到了門口的小洞前,四麻從外麵向裏看覺得漆黑時,隻是女人將整個臉貼在門上,用眼睛擋住了他的視線。


    我見四麻逃跑,一時間也賣力的跟著跑出去。


    四麻在前麵沒跑出多遠,就踢到什麽東西,整個人跌出很遠。起身查看踢到的東西,隻見女人的頭掉在他的腳邊,大量的血跡因為腦袋的滾動而噴得滿地都是。


    “怎麽會這樣。”四麻驚恐的瞪大眼睛,扭頭就往樓下跑。


    我跟在後麵追趕,也不管女人的腦袋就這麽突兀的掉在樓梯口,眼下隻想快速的追上四麻,隻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人還未跑到樓梯邊,就見原本已經跑下去的四麻已經折了回來,開始往樓上跑。


    “怎麽折回來了?下麵有什麽?”我雖然不知道下麵有什麽,卻也知道四麻不傻,肯定不會貿然折返。


    “女人的半截身體,就堵在一樓的樓梯口。”四麻吃力的大口呼吸,表情痛苦著往更高的樓層跑去。


    我跟在他身後如同無頭蒼蠅一般根本沒有方向,我不知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隻是依靠本能的驅使,不停的向前跑,此時我的大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隻要你停下,那個隻有腦袋的女人就會追上你。


    我和四麻幾乎將這些年養足的精力都拿了出來,一口氣直接從二樓跑到五樓。當我們來到五樓時,發現原本六層的教學樓已經被工友們拆去一層。身後有‘咚咚咚’的聲音不斷傳來,那是腦袋落在地上又彈起的聲音。


    “怎麽辦?”四麻火急火燎的往樓梯口向下看,隻剩腦袋的女人此時正移動到四樓,當她察覺到四麻的動向後,仰起腦袋麵無表情的瞪著他。


    “找個教室先躲起來,我打電話叫人過來。”在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時候,我忽然想到自己還帶有手機,或許打電話叫人來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四麻悶頭往五樓中央的一間教室跑去,用身子撞了幾次門後,發現教室門紋絲不動,緊張的四麻隨手撿起地上工友留下的一根木棍,用力將窗子上的玻璃打碎,隨即爬了進去。


    我跟在後麵鑽了進去,四麻驚慌的拿出手機,因為手指的顫抖,連續幾次都按錯號碼。


    “你別慌,慢慢來。”我快速的搬來一張書桌,將它嚴實的抵在破損的窗子處,接著示意四麻要冷靜。


    “我也想讓自己冷靜,可是我的身體控製不了。”四麻的身體顫抖的厲害,巨大的動作幅度甚至有抽搐的征兆,不自覺的抖動在他試圖冷靜時變得更加劇烈,以至於手機幾次掉在地上。


    我見四麻撥出電話的概率已經變得很小,就自己掏出手機,第一反應就是打電話報警,但是又覺得警察可能不管這事,究竟打給誰有用,我掏空心思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隻有師傅有辦法,畢竟之前的很多事都是他出手才能圓滿結束。


    我撥出電話的瞬間,一個溫柔的女聲提示我電話不在服務區,太多的恐懼轉變成憤怒,我低聲的罵了一句:“什麽傻逼公司,關鍵時候打不通,還期望你有什麽用。”


    就在我倆嚐試撥號的時候,‘咚咚咚’的聲音逐漸逼近,強烈的血腥味也在教室周圍散開。我和四麻躲在桌子下直哆嗦,大氣都不敢出。


    ‘咚咚咚’的聲音由遠而近,當我們聽到她在這間教室的門口停止時,覺得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一方麵覺得可能是她發現我們了,另一方麵又安慰自己說她隻是單純的跳累了在這裏休息。


    ‘咚咚咚’的聲音重新響起來,穿過教室前的走道朝樓梯口移動,聲音逐漸變小,而後脫離我們所在的教室,隨著清晰而厚重的下樓聲,我們知道她已經下去了。


    “她好像下去了。”我循著聲音消失的地方,小聲的說道。


    四麻害怕的沒有答話,此時的他就像驚弓之鳥般躲在桌子下瑟瑟發抖。


    木棍之類的武器對付她好像有些不現實,畢竟她流了這麽多血也沒見有什麽事,普通的方法可能傷不了他。就在我思索如何應對接下來的情況時,安靜的樓道內傳來清晰的‘噠噠’聲,這聲音輕微而緩慢,與之前快速而強烈的聲響不同,兩次聲音中間的間隔很長,估計有十多秒之多。


    聽到這個聲音,我不用看就知道,是光著腳丫在移動的下半身。


    ‘噠噠’聲一直走來,最後停在我們躲藏的教室前。在它停下來後,數分鍾的時間內周圍沒有任何聲響,原本就漆黑安靜的樓道此時變得更加陰森。


    我不知道它停在教室門前做什麽,但是可以確認它還沒走。抬頭掃一眼被桌子擋得嚴實的窗子,發現它並沒有進來的跡象,再看一眼窗子邊上的大門,嚴實的緊閉著。


    看到這些,我的心才稍微平穩一些,這間教室雖有三道窗戶,卻隻有一道貼近走廊,另外兩道都需要有飛天的本事才能從外靠近。


    “我找到你們了。”就在我認為這間教室的特殊環境能夠支撐我們到天亮時,一股濃烈的腥臭在教室中漫延開,臉上帶著如同孩子般天真笑意的腦袋,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我們旁邊,對著我們喜悅的說道。


    “啊。”四麻掀翻蓋在身上的桌子,大叫著朝門口的方向跑,伸手將門打開,隻見一直停留的下半身正安靜的站在門口等待,此時的它可能是因為移動的原因,身上已經被噴濺出的血液完全染後,大量的血跡順著它的腳底,如同有生命的河流一般,穿過長長的走廊,一直延伸到樓梯口看不見的位置才消失。


    四麻因為極度的驚嚇,手拉著門上的鎖愣在原地,全身血紅的下半身也是這樣呆呆的站著與之對立。下半身頸部的缺口依舊沒有愈合,不斷噴出的血液,噴濺到四麻臉上,將呆若木雞的四麻染得通紅。


    “啊。”數秒間的沉默過後,四麻如同殺豬般哀嚎著衝出教室往樓下跑,他大幅度的動作將呆立在門口的下半身整個撞倒。


    眼見四麻逃走,我也不敢有絲毫怠慢,也不管倒在地上的下半身,直接就想跨過它的軀體往樓下跑。


    “我抓到你了。”倒在地上的下半身用手抓住我的腳踝,教室內的腦袋嬉笑著朝我逼近。


    我的血壓不斷的升高,大量的腎上腺素不斷的分泌出來。我用力的掙紮,它的手掌沒有什麽力量,就像輕輕的搭在你的身上一樣,我輕鬆的掙脫它的束縛,驚慌失措的往下跑。


    狹長的走廊和樓道,原本需要好幾分鍾的時間才能跑完,在極度恐懼之下,我卻在很短的時間內來到二樓的樓梯口。


    當我到達樓梯口看到四麻還在下樓時,忍不住問道:“你狗日不是早跑了,怎麽半天還在這。”


    “我也想早點離開這裏,可是這樓梯就像迷宮一樣怎麽也下不完,我都已經連續下了上百個台階,就是到不了一樓。”四麻驚恐的看著我,氣喘籲籲的回答道。


    我驚訝的看著四麻,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樓梯上開始有‘咚咚咚’的聲音傳來,我知道它們正在朝我們趕,我站在樓道轉角看著不斷重複下樓的四麻,隻覺得世界末日就要來了。


    它們很快的來到我們頭頂的樓道上,暗紅的血液夾雜著腥味順著樓道不斷的滴下來,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異樣漂亮。我仰著頭看著如同皮球般一蹦一跳的腦袋,它們的動作有所減緩,誌在必得的嬉笑著看著我們,安詳的姿態就像已經捉到老鼠的貓一樣。


    “你們在這做什麽?鍛煉身體嗎?”就在我認為一切都已經玩完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自一樓的樓梯口傳來,我本能的探頭望去,隻見李崎耳朵中塞著耳機,一臉疑惑的看著我們。


    “快走,這地方不。”我安全兩字還未出口,就見樓道上的血跡快速褪去,腥味逐漸變淡,‘咚咚咚’聲也在瞬間戛然而止。


    “我的大小姐啊,你來得可真是時候。”一直持續下樓的四麻在各種異象消失後,輕鬆就下到一樓,他見樓梯恢複正常,忍不住跑過去抱住李崎。


    “你這臭流氓幹什麽呢,快給我滾開。”李崎掙紮著掙脫四麻的懷抱,轉身就是幾記飛腿。


    我長舒一口氣吃力的走了下來,也不管地麵上滿是沙石,就這麽疲憊的躺在李崎跟前。


    “怎麽都大汗淋漓的,做了什麽苦力嗎?”李崎取下耳機,不解的問道。


    “我們碰到。”四麻想要說出實情,我一把按住他的嘴,接話道:“最近都在開攪拌機,沒什麽鍛煉機會,今天收工後想著稍微鍛煉下,就在教學樓上跑了幾趟。”


    對於小時候四人一起來探險的事,雖然最後以一個不太好的結果收尾,但是在各自的心中,都是很美好的回憶。即使在這件事上受到最大傷害的張文,談及此事同樣讚不絕口。我們今天得到了一直期望的真相,也受到了跟張文同樣的衝擊,現在回想起來,卻覺得這層美好的回憶後麵,是張文個人某種方麵的犧牲才構成。


    任何時候,真相都遠比事實更加的讓人難以接受。張文那麽多年不願意開口的原因,隻是為了確保我們不受到同樣的驚嚇,保持一份美好的回憶。現在同樣的情況發生,我同樣不願意讓未知真相的李崎為此受到傷害。


    “我想吃東西,四麻你請客。”李崎也不管我們就躺在地上,自顧自的說道。


    “怎麽會輪到我請客,我隻是個身無分文的打工仔,你可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就算是請客也是大小姐你的事。”四麻笑著接話道。


    “你剛才不是抱了我,還不該你請嗎?”李崎用腳輕輕的踩了四麻的小腿。


    “抱你一下又怎麽了,又不會少塊肉,要是真想我請客,就先親我一下我才願意。”四麻耍著無賴,早已將剛才發生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你想得美,整天就想著吃我豆腐。”李崎踢著四麻說道。


    “什麽叫吃你的豆腐,咱們都是一家人,你的不就是我的。”四麻也不在乎李崎踢他,樂嗬嗬的說道。


    “想吃什麽盡管說,我請就好。”呼吸逐漸平息,看著他們倆鬥嘴,我忽然覺得很多時候,很多美好都是很單純的東西,並不需要太複雜的工序和高昂的成本,可能是不經意間做出的一個簡單動作,就是美好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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