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會拿外戚來說事,可是這些,又豈是她所願意的。


    薑皎垂眸,嗓音中有些酸澀。


    不知過了多久,蘇大人仍是固執的將冊子放在她的麵前。


    她終究是站起身,狠心對著榴萼說:“接下來。”


    榴萼不大願意,“娘娘。”


    薑皎硬著心腸說:“接下來。”


    榴萼這才不情不願的將冊子從蘇大人的手中接過,蘇大人這才滿意許多,“還望娘娘挑選適合的世家女入宮。”


    薑皎沒有說話,隻是聽著身後蘇大人逐漸遠處的腳步。


    榴萼有些生氣,“這都是什麽事,為何要用這些來威脅娘娘,奴婢這就去將冊子給燒了。”


    可是薑皎卻沉聲說:“不必,留下吧。”


    側眸,秋眸之中泛著盈盈的水光,“回宮吧。”


    榴萼隻覺著手中的物什,如同一個火盆,隻等著薑皎一腳踏進去。


    這回回宮坐上軟轎,薑皎的麵色都有些開始泛白。


    好不容易提起的精氣神,被一本冊子又給嗟磨掉。


    不知是懷著身孕的緣故,她今日隻得乏力的很,不想去打開那本冊子,可是蘇大人的話卻又時時在她的耳邊出現。


    回到鳳儀宮,薑皎屏退下人,自己坐在內殿之中。


    蔻梢看著關上門,十分擔心,“不知娘娘一個人在裏麵能不能行。”


    就連一貫淡然的榴萼,都有些擔憂,“這事本不該娘娘來憂心的,可是不想就這麽撞上,皇上的事情,同娘娘有何幹係。”


    薑皎坐在內殿之中,思緒十分的繁雜。


    她看著眼前的冊子,終究還是翻開。


    入眼的第一頁,就是一個熟悉的女子。


    畫師畫得很是像,便連神韻都有幾分的相似,一瞬間便讓薑皎想到那日宮宴之上明媚且光芒萬丈的女子。


    桑黎著實算得上美豔動人四字,光是眼角眉梢的神韻,都讓許多人能看的癡迷。


    薑皎猛然間想到,自個曾經,也是這樣被人誇讚的,隻是如今,一切都沒了。


    她又朝後翻了一頁,都是世家或者大臣的女兒,個個身份貴重。


    如今沈隨硯身強體壯,少年帝王,後宮中卻沒有一人,大臣都有著不少的心思。


    薑皎自小在上京長大,對這些世家女都是不陌生的。


    她緩緩拿起桌上的筆,在冊子的一邊寫下每人的家世。


    前朝與後宮息息相關,定然是要找些能夠幫襯沈隨硯的女子進宮才行。


    落下的每一筆,薑皎都十分認真。


    蘇大人選的人,都是頂頂合適的。


    她最終選了十名女子,並按照家世,一一又給了位份。


    外頭的天兒漸漸黑了,薑皎這才放下手中的筆,對著外頭喊道:“榴萼,蔻梢,你們進來。”


    聽見裏頭的聲音,兩人進去。


    推開門有宮婢將蠟燭給點燃,薑皎將手中的冊子遞給榴萼,“你親自將冊子送去禦前,交給觀硯,他自然會給皇上的。”


    榴萼看著冊子,雖不知薑皎方才在裏麵都做了什麽,隻是如今冊子之上定然是寫的有東西。


    不敢違背薑皎的話,榴萼上前接著冊子。


    一瞬間有些晃神,冊子被她摔在地上。


    裏頭寫著的密密麻麻的字出現在榴萼的眼前,“吏部尚書之女,年方十七,宜入宮——”


    後麵的字眼,榴萼都還沒有看完,就猛然間抬起頭。


    薑皎虛弱的笑一下,“我有些餓了,傳膳吧,你去紫宸殿將東西送完就回來。”


    她大抵是知曉榴萼想要說什麽,就先一步出聲。


    表麵上裝作不在意的模樣,可是隻有她自己的內心知曉,方才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寫下這些東西。


    蔻梢拽了榴萼一把,兩人自小都是跟著薑皎的,這些道理都是明白的。


    榴萼對蔻梢說:“伺候娘娘用完膳,還有安胎藥在小廚房,你記得端來。”


    蔻梢點頭,“我知曉了。”


    交代完這些,榴萼這才去紫宸殿。


    一下午的時間,沈隨硯都將自己關在殿中,不分時辰的處理著桌上的奏折。


    事情全都堆壓在這處,他看著隻覺心煩意亂。


    觀墨早就已經得知蘇大人前去找薑皎的事情,可是方才皇上進去吩咐過,不許打擾,這才無人敢進。


    隻是不想,眼前倒是出現一個熟悉的人。


    榴萼一臉淡然的站在紫宸殿的門口,可是看著她的模樣,倒是不難看出如今正在氣頭上。


    觀墨看了一眼,隻見榴萼直直朝觀硯走去。


    如此生氣不是對著他的,觀墨自然是高興的。


    見榴萼站在自個的麵前,觀硯還有些不知是因為什麽事,他低聲詢問,“怎得了?”


    榴萼想起下去時薑皎在禦花園的委屈,就更加的煩悶。


    直接將手中的冊子塞進觀硯的懷中,“皇後娘娘給皇上的,定要交到皇上的手中。”


    如今是在宮中,比不得旁的地方。


    榴萼是一個有分寸的人,知曉什麽話該說,什麽話是不該說的。


    沒有多說什麽,榴萼直接轉身離開。


    觀墨先看著觀硯手中的冊子,又看著榴萼離去的身影,摸不著頭腦,“從前她對你有這樣過?”


    觀硯麵無表情道:“她生氣了。”


    這話說的觀墨倒是接不上來,沒明白觀硯說這些做什麽。


    看著手中的冊子,觀硯毫不猶豫的將冊子放進觀墨的懷中,“你去。”


    觀墨瞬間不樂意,又將冊子放回觀硯的懷中,“這等的事,還是你去最好。”


    觀硯開口,“你若是不去,我就將你偷偷寫蔻梢名字的事情告訴她。”


    觀墨一瞬間瞪大眼睛,“你如何得知?”


    觀硯隻問他一句,“你去不去?”


    觀墨咬著牙,看著他手中的冊子,一抽就走,“別讓我逮到你的把柄。”


    在紫宸殿外頭,觀墨徘徊許久。


    雖不知手中的東西是什麽,可是卻覺得像是燙手山芋一樣。


    皇後娘娘與皇上一直吵架,總不會手中的東西是皇後娘娘給皇上的信件吧,這看著也不像。


    終是又過了一刻,觀墨深吸一口氣敲門,“皇上,鳳儀宮送來了東西。”


    裏頭一瞬間就有了聲音,“進來。”


    觀墨推門而入,將手中的冊子恭敬放在沈隨硯的桌上。


    他用餘光看著沈隨硯,隻覺得他臉色愈發地難看。


    手中的冊子都要被他給揉碎,看上去甚是嚇人。


    他嗓音冷冽,如同才從冬日之中回來一般,“誰送來的?”


    觀墨說:“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還說定要交到皇上的手中。”


    沈隨硯重重將冊子給扔在桌上,眉心不斷地跳。


    他冷聲說:“去鳳儀宮。”


    背影寒涼,能看出來怒火都摻雜在裏麵。


    觀墨趕忙跟上,隻見沈隨硯走的很快,腳下生風。


    在門口坐上轎子,沈隨硯手中的冊子幾乎快要被他給捏碎。


    他想起在裏麵看到的種種字跡,與她頭一回給自己寫的信那般,並無二致。


    隻是當時的字是讓他歡愉的,如今的字,倒是一刀刀地割在他心口之上。


    冊子已經開始變皺,沈隨硯的將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在上。


    天空之中出來傳來一聲驚雷,觀墨連問他,“皇上,現在可還要去鳳儀宮?”


    沈隨硯麵容清冷,眉眼之間戾氣橫生,嗓音壓得很低,卻足以讓人心驚膽戰,“去。”


    觀墨沒辦法,隻得吩咐人走的快一些。


    到了鳳儀宮門口,外頭的雨更好落下。


    沈隨硯一把揮落宮人遞來的傘,踏著大雨進了鳳儀宮。


    薑皎正在同蔻梢還有榴萼說話,見沈隨硯進來,一時有些愣神。


    手中要繡的東西被薑皎放下,她看著沈隨硯淡笑一聲,“皇上怎得來了。”


    離得近一些,還能看見他身上的水漬。


    外頭的驚雷薑皎自然也是聽到,也看見他手中的冊子。


    沈隨硯從嗓子中逼出幾個字來,“你就沒什麽,想要同朕說?”


    說完,他將冊子扔在地上。


    剛巧摔在桑黎的那一頁,露在兩人的眼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嫁鶯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鸞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鸞楚並收藏嫁鶯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