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在這外人近乎進不來的穀氏靈墓裏,竟然在內部遭襲。


    冰輪橫轉,如龍卷風一般向幾人逼來。而光這還不夠,身後又無聲穿來纖細到近乎無形的冰絲,馬上要吸上三人後背。


    穀鍾梨和黃離剛想施展靈術應對,可誰知有那本身就是冰屬性的淨歲琉璃罩在,那些強度根本無法與其相比的冰靈術攻擊,便如同百川匯海一般被琉璃罩吸收殆盡。


    穀鍾梨橫眉怒目,小小的身形散發出強烈的威壓,“爾等何人,竟敢擅闖我穀氏禁地!”


    有淨歲琉璃罩的保護,穀鍾梨化出金光神棍,在手中轉了幾圈,直直向前方的冰女砸去。


    這一招幾乎耗盡了穀鍾梨六成的靈力,在高階法器的加成下,強效的攻擊疊加眩暈效果,成功將冰女重傷,咳血在地。


    而就在同時,黃離的琉璃罩外出現一顆又一顆的火屬性琉璃星,卻沒有疊加成琉璃罩,而是徑直向後擊去。


    原本用冰去影靈術在空中隱去身形的青年被琉璃星擊中,火本克冰,冰去影靈術也在火琉璃星的克製下失去效果。


    他暗罵了一句該死,想混入跪拜的石傭列中躲避攻擊,卻被周榆晚不知何時伸出的冰鏈條扣住了腳,無法動彈。


    四周的石俑仍保持極其尊崇的姿勢,虔誠地低膝叩拜。高台上那身著華衣的王俑,也依舊安然高座,祥和地俯視眾臣。


    “說!你們怎麽進來的!”


    穀鍾梨眉頭皺得極緊,將戴著白色麵罩的青年拖到冰女身旁。


    兩人露出的一雙眼生得極像,隻不過冰女的那雙眼更加陰狠和怨毒。


    “去死,去死,你們穀家的人,都該去死——”


    黃離看著兩人麵罩上的冰花團紋,總覺得有些眼熟,一時間又想不起到底在哪裏見過。


    模擬器為什麽會選穀氏靈墓作為第二個任務呢?


    這個問題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不過現下不是思考問題的好時機,黃離也帶著警惕地看著穀鍾梨審問兩人。


    “怎麽進來?”冰女一笑,怪異而帶著些慘痛,“當然是該怎麽進來,就怎麽進來——”


    她那一雙本琉璃剔透的鳳眼浸了毒一般勾在穀鍾梨身上,恨不得要將她身上的血肉勾下:“都是因為你們穀家!都是因為你們——穀家。”她仰頭,哈哈笑了起來,肩膀一聳一聳,“你可知,為了求那一丹,我們被騙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族人?”


    “你們穀家的每一個人,都是戲外的高客,在台下撚著花兒泡著酒,把我們這些人當戲子耍!”


    穀鍾梨木然看著兩人,“知道擅闖靈墓的代價,還為竊丹而私闖禁地?”


    “哈?竊?”冰女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話,“那是你們穀家人許諾給我們的——白紙黑字定下條文的——何談,何談一‘竊’!”


    她在說最後一字時幾乎銀牙咬碎,如強弩之末般在黃離驚然的目光下捂胸而起,額頭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冰色的、尖銳的小角,不顧一切地向穀鍾梨狠狠撞去。


    “姐——”


    一旁的青年紅了眼眶,大喊出聲,想要奪身而出,卻因冰鏈的桎梏而無法動身。


    穀鍾梨哼了一聲,一黑一青的青天玄眼一亮,眼前出現一圓黑青兩色的太極圖,向前方旋轉放大,與琉璃罩共同擋住了冰女的要命一擊。


    “按照族規,非本族允許,擅闖靈墓之外來者,當誅當斬。”


    此時的穀鍾梨不再是那個滿身是刺的總是氣呼呼的妹妹,她身上帶給人的感覺,好似她就是穀家此代的捍衛者、當權人。


    她將金棍豎起,本當黃離以為她真的會將二人斬殺之時,她卻又緩了力道,手握著的金棍在半空凝了片刻,最後隻是將二人暫時擊暈。


    而就在黃離準備幫助穀鍾梨將兩人拖起時,一陣聲響從遠處傳來。


    穀鍾梨猛然抬頭,眸間驚駭之色盡顯。


    那高坐其上的王俑,竟然緩緩起身。


    石質的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我的好曾曾曾曾曾曾孫女,太久不見,就這麽想我嗎?”


    穀鍾梨大驚失色,她呆滯了幾瞬,向後退了幾步,撞進了黃離的懷裏,伸手顫著指向高台上起身的王俑:“你......你......”


    “不得不說,真是場激烈的打鬥啊。”王俑僵硬地抬起石質的雙臂,不太自然地緩慢拍了拍手,目光掃向黃離與周榆晚,嗬嗬笑道:“千年了,千年了,果然,修真界又出了不少有趣的玩意兒。”


    “前輩!”穀鍾梨急切地扭過頭,輸送密語道:“晚輩懇請您出手,擊敗石怪——”


    周榆晚平靜地看了一眼王俑,又看了一眼身側的黃離。


    下一刻,黃離手腕上纏繞上了幾繞冰絲,而身旁的少年以近乎快出殘影的速度,躥到了王俑背後。


    隻能說分神大能就是分神大能,整個修真界不管放在哪兒都是令人尊敬和崇懼的存在。隻是周榆晚平常是少年模樣,加之又沒有大能架子,有時會讓黃離忽略了,她身邊的少年,師尊的“弟弟”,也是個分神級別的大能修士。


    這王俑的水平也將近在分神初期,周榆晚自然不可輕敵,一拳向王俑胸口猛烈砸去,一時間周遭空氣扭曲了一刻,頗有震天撼地之感。


    天階下品靈術,碎天動地。


    在後方的黃離與穀鍾梨緊張注視著,在屏息凝神之中,親眼目睹王俑胸口出現一道又一道裂痕,整座石俑如破碎一般向外坍塌。而王俑破碎所造成的強大靈力波動,如同咒語一般使周榆晚的移動速度變得極慢。


    正當兩人鬆了一口氣時,滿臉爬上碎紋的王俑卻哈哈大笑起來,“蠢笨啊,不光是我那曾曾曾曾曾曾孫女蠢笨,竟然連你也蠢笨如斯——”


    “不過我今天第一個要解決的,倒不是你。你有點太棘手了。”


    王俑完全地碎成一地石片,而就在石片掉落高台的那一瞬,華座下有什麽在向上升起。


    是泥土。一座厚厚的泥土。而泥土之上,密密麻麻地,插著無數座石碑。


    三代,穀映純。


    十九代,穀飛絮。


    三十六代,穀方會。


    ......


    六十一代,穀鍾玉。


    穀鍾梨在看到那一枚石碑時,近乎要衝出去,卻被黃離拉了回去。


    “生。”


    隻見在無數跪拜的石像中,有一具突然抬頭,石質的頭顱扭向穀鍾梨。


    “我在,這裏哦。”


    中招了!穀鍾梨手心出了厚厚的幾層汗,王俑根本不是他的真身,而是障眼法、擋箭牌!


    而就在此時,泥座又動了,一枚石碑從濕潤的泥土中破土而出,被什麽引導著慢慢懸空,最後暗光湧動,幻化出一身著曲裾的女性身影。


    黃離能明顯地感受到,懷裏的穀鍾梨在以極其強烈的幅度顫抖。


    “怎麽了我的好孫女,從種魂塚中將你娘引出來,母女相見,你難道不高興嗎?”


    曲裾虛影如同脫了殼的魂魄一般,向兩人緩緩走來。


    那遠處藏於眾石傭裏的老祖玩味一笑,


    “就讓你娘,來管教管教你吧。你最近做的事,可都是些大逆不道之事,讓老祖我真真寒了心。”


    他似乎歎了口氣,那曲裾虛影也慢吞吞地,走到了兩人身旁。


    穀鍾梨紅了眼,怔怔地看著麵前的虛影,眼淚浮在眼眶中,又不敢掉下去。


    “娘......娘......”


    她注視著麵前的虛影,顫抖著要伸出手。


    可那曲裾虛影盯了她片刻,手中還是出現了扇子狀的九羽法器。


    “娘!是小梨啊,小梨好想你,小梨真的真的好想你......”


    黃離最終還是沒有守住穀鍾梨,讓她毫無防禦地栽進了虛影懷裏。


    曲裾虛影怔了一下,停了下靈力匯聚,似乎在腦海裏拚命回想著什麽。


    眼淚還是掉了下來,一顆綴著一顆,滾落到虛影的曲裾群上,被無聲吸收。


    而下一刻,她卻高舉起九羽丹陽扇,欲要向懷中人劈去——


    “穀鍾梨!”


    一火一金雙層的琉璃淨歲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穀鍾梨身上疊加,黃離緊咬後牙槽,手中準備扔出靈術。


    就在穀鍾梨根本沒來得及反抗的那一瞬,黃離睜大了眼,手裏的靈術卡在半截兒,一口鮮血悶在了嘴裏。


    強行攔截從自己身上馬上釋放出去的靈術,無疑會損耗身體。


    曲裾虛影揮下的九羽扇,竟錯開了身上的穀鍾梨,靈光直劈地麵。


    而落地的那一道豎向靈光震得地麵大動,破碎的紋路在地麵延展開來——


    如地龍一般,向那一座特殊的、唯一扭著頭的石俑直直鑽去。


    第20章 溫色冷


    那扭過頭來的石俑表情僵了一下,蜿蜒於地麵的靈光如遊雷一般劈碎了身前的一列石俑,最後來到它腳下。


    “有趣,有趣......”隨著俑身的破碎,石片之中誕出一顆黃玉色光團,奔軼絕塵般一閃而過,鑽入另一個石俑當中。


    “被種下的魂魄,竟也敢違背我的意誌?”


    曲裾虛影麵容猙獰了一下,卻始終沒有放開懷裏的穀鍾梨。


    她看似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實則一隻手微微上揚,擦過穀鍾梨沾滿淚水的麵頰。


    而此時的周榆晚已經從破碎王俑造成的減速狀態中回複,雪眸微抬,散發出皎潔的微茫。而就在微茫閃過的那一刻,周榆晚從原地消失,出現在了眾多臣俑之中。


    這裏的每一個石傭,都可以成為老祖魂魄躲藏的蔭庇。


    周榆晚一拳揮出,為了避免像上次一樣落入遲緩靈力波,特意先為自己施加了幾道特殊靈術。霜影重重,又是夾風帶雪的一拳砸出,重重砸在臣俑的後背。


    這一拳的靈力輸送方式與擊碎王俑的那一拳還不同,帶著極大的波及範圍,震得臣俑旁邊的其他石俑也紛紛破碎。


    黃離立馬也反應過來,身周火金兩色光芒大量,出現一顆又一顆的琉璃星,準備降下大氛圍的琉璃淨歲。雖說隻有築基修為,但這一波又一波的攻勢如蟻群吞大象,最終還是將十幾個石俑砸得粉碎。


    “好,好,好。”


    那團黃玉色的光團從破碎的臣俑中鑽出,沒有再次鑽入新的石俑中,而是懸至半空,散發出一圈又一圈漣漪般的光。


    “醫者仁心,我們穀家本不以殺人為樂,可你們二位非我穀氏人,毀我靈墓、壞我大事,那便——”


    “都成為種魂塚裏的新種子吧!”


    須臾間,萬物俱寂。乳白色的人魚燭在同一時間熄滅,下一瞬,通體變為黃玉色,明明沒有燃氣燭火,卻向外透出玉色的光澤。


    光澤所照之地,原本匍匐在地的臣俑們好像收到了冥冥中的召喚,動作不一地緩慢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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