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隻是一名小妾,那些衙役也不再問了,這些商戶納的妾定然不是什麽好人家的女兒,就算死了也沒人問的。


    吳家人今日難得聚齊了,圍著吳潮生噓寒問暖。


    吳潮生挨揍了,他被大哥打了,扇了兩巴掌踹了一腳,是他從小到大受過最重的傷。


    “天殺的,這可是握筆的手啊,竟然流血了,這可怎麽辦?”吳老夫人心疼地抱著小兒子,怒斥大兒子道:“你瘋了,竟然為了個女人連自己親弟弟都打!”


    吳大郎一點不解氣,“您怎麽不問問他都做了什麽?他竟然搶我的女人!”


    吳潮生反駁道:“大哥實在無禮,我是見大嫂傷重,想帶她去找大夫醫治而已。”


    吳潮生也不傻,沒有把邵芸琅供出來,因為他知道,如果說出邵芸琅,隻會讓大哥更加生氣。


    “呸,要你爛好心,誰知道你是不是見色起意!”


    “夠了!”吳老夫人擰著大兒子的耳朵,教訓道:“你可真是糊塗,別在這裏發瘋,回你自己院子去,把你的女人看好,別讓她出來丟人現眼!”


    剛才梁霏語是被人偷偷送回來的,沒人看到她是怎麽回來的,門房一開門就看到有個袋子在門口,裏頭裝著個人。


    打開一看,不正是剛才被馬車拐跑的梁氏麽?


    門房忍不住偷偷摸了梁氏一把,然後將人抗進大公子的院子裏,得了半


    錢的賞銀。


    吳大郎氣勢洶洶地衝進自己屋裏,看到躺在床上的梁霏語,神色猙獰。


    “她醒了嗎?”吳大郎問一旁伺候的丫鬟。


    丫鬟搖頭,“不曾醒過。”


    “她身上可有……可有……”


    丫鬟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麽,猶豫著說:“奴婢不知,姨娘身上是有些痕跡,但您……”


    吳大郎最近總是折騰梁霏語,她身上的傷就沒好過,就算她被人欺負過也看不出來。


    吳大郎擺擺手讓丫鬟退出去,然後坐在床邊盯著梁霏語。


    她確實是個美人,身上的貴氣尤其讓人著迷,但跌落塵埃的鳳凰比小雞還不如,如今的梁霏語隻是一個破碎的娃娃。


    吳大郎不舍地伸出手,摸著她的臉自言自語:“你怎麽不幹脆掉進河裏死了算了呢?


    你可知道你從前有多讓我喜愛,可你的心裏卻住著別的男人,還是一個死了的男人,真是諷刺啊。


    梁霏語,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忠不貞,你的心已經髒了,如今連身體也髒了,你這樣的女人怎麽配活在世上?”


    吳大郎扯過被子蓋在梁霏語臉上,用力捂住她的口鼻。


    被子下的人劇烈扭動著,掙紮著,漸漸地沒了動靜。


    吳大郎直接用被子將人包裹起來,然後喊了小廝進來,低聲吩咐道:“抱去亂葬崗燒了,別讓人瞧見了。”


    “大少爺,這……”小廝第一回 幹這種事,嚇得不輕。


    吳大郎嗬斥道:“你們怕什麽?一個死人


    而已,燒幹淨就什麽都沒了,不過別現在去,等夜裏再去。”


    吳家沒什麽人知道梁霏語回來了,那門房被吳大郎花錢收買了,大家隻以為她失蹤了。


    邵芸琅收到消息後沉默了,這一切確實有她的推動作用,但以吳大郎的心性,梁霏語遲早會有這一天的。


    “給她立個衣冠塚,燒點紙錢,別讓她做個孤魂野鬼。”邵芸琅交代何一說。


    何一不解地問:“您還信這個?”上過戰場的人其實是最不信鬼神的,如果有鬼,那戰場或許就是鬼最多的地方。


    “不信,但總得做點什麽讓自己心安啊,雖然不過是自欺欺人。”邵芸琅自嘲地笑道。


    她的心變軟了呢,否則怎麽會因為殺了一個女人而覺得不安心呢。


    也或許是因為梁霏語深愛著謝淵,那份執著的愛讓她自愧不如,這樣的人死在她手裏,總是覺得有些對不住謝淵的。


    畢竟,世界上又少了一個愛他,記掛著他的人。


    正月初一,臨淵閣開業的日子。


    一大早酒樓就打開大門,掛上鞭炮和紅綢,還有敲鑼打鼓、舞獅舞龍的隊伍,沿街撒糖,廣而告之。


    “臨淵閣,做什麽的?”


    “你耳背啊,沒聽那人傳唱說是酒樓嗎,就是之前的望白樓。”


    “吳家的望白樓最終還是賣了啊,真可惜,以後吃不到吳大廚的手藝咯。”


    “不一定,聽說原先的大廚被新東家請去了,也許味道和以前沒差,畢竟是老姑蘇


    人的回憶了。”


    “那怎麽還改了名字?望白樓不挺好聽的,臨淵閣,聽著就不像是吃飯的地方。”


    “走走走,今日開業,咱們也湊湊熱鬧去,看這架勢,新東家是個大方人嘞。”


    第328章 規矩


    “進門要對對子或者做一首詩?開什麽玩笑?老子是來吃飯的,不是來考科舉的!”


    “就是,以前的望白樓本少爺天天來,從來沒這麽多規矩,吃個飯還挑人不成?”


    “對啊,這是看不起我們這些不讀書的人吧?”


    臨淵閣外圍著許多路人,有些人是衝著新店開業來湊熱鬧的,有些人則是想念望白樓的廚藝,特意過來吃飯的。


    可如今的臨淵閣已經不是望白樓了,規矩都變了。


    鬆煙穿著一身新衣站在門口迎客,不卑不亢地說:“臨淵閣並不是普通的酒樓,這裏也是以文會友的地方,順便提供一些餐食而已。


    各位別誤會,小店今日開業,除了有邀請函的,就得憑真本事進去,開業頭三天,吃食全免,進不了的,也可以喝一杯我們酒樓特供的梨花白。”


    “呸,酒樓不讓人進還能叫酒樓嗎?我才不管你們招待什麽樣的客人,我今日就是要進去坐坐,你又能拿我怎樣?”


    “就是,店大欺客,你這店不大倒規矩倒不小,讀書人能吃的東西難道我們就吃不得?”


    “走走走,進去看看讀書人的酒樓長什麽模樣,這一眼瞧著裏頭還真是挺雅致的。”


    鬆煙沉下臉來,這幾個人一看就是街頭的閑漢,要麽是受人唆使來鬧事的,要麽就是本性無賴來搗亂的。


    從樓裏走出來幾名大漢,在門口站成一排,什麽話也沒說,那幾個鬧事者就自動消了音。


    “


    讓讓……讓讓……讓我家大人進去!”


    人群後方,幾名衙役將圍堵的人群分開,“都擠著作甚?別影響人家新店開業啊。”


    “是官府的人……”


    “憑什麽他就能進?”


    徐衍拿出邀請函遞給鬆煙,二人是老相識了,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徐大人,裏麵請。”鬆煙讓小二帶他入內,可是徐衍站在原地沒動,抬頭看著黑底金字的牌匾。


    他震驚地問:“這個字……這個字是久安兄所書?”


    鬆煙朝他作揖道:“是,正是從三爺的筆墨中挑選出來的字。”


    “難怪……”徐衍往裏頭,一眼就看到了大堂牆壁上掛著的字畫,以及樓梯上一根根刻著詩句的欄杆。


    “蒼蒼竹林寺,杳杳鍾聲晚。這是當年我與他一去大相國寺時他作的詩。”


    徐衍感慨萬分,這裏的許多作品他都見過,沒想到邵氏會將它們全都整理出來。


    徐衍來姑蘇的時間不長,認識他的百姓不多,但文人卻都知道他。


    畢竟這是上一屆的狀元郎啊。


    “我要進!做詩就可以嗎?”一名書生打扮的青年擠到前麵問道。


    “是,必須是自己的詩作。”


    “那何人來評判是好是差?難道好的差的都能進?”


    後方傳來一道笑聲,“哈哈哈,老夫來當個裁判吧,鑒別詩作老夫最擅長了。”


    “劉山長!竟然是穹廬書院的劉山長。”


    鬆煙親自去送的邀請函,看到劉山長來依舊很激動。


    “劉先生,大駕


    光臨,臨淵閣幸甚。”


    “嗯,這地方弄得很不錯,牌匾上的字也寫得很不錯,我曾經與博山君子通過信,認得出是他的字,就是可惜了些。”


    鬆煙眼眶發紅,至今想起早逝的主子依然心情沉重。


    劉山長轉身麵向圍觀的群眾,捋著胡子說:“要進去的都過來,讓老夫考校考校你們功課。”


    這姑蘇城最出名的書院就是穹廬書院,八成的學子都在穹廬書院讀過,對劉山長熟悉的學子可太多了。


    打退堂鼓的書生也多了起來,平日見到這位就夠慫了,出來吃個飯還要考核功課,這誰受得了?


    等人越來越多,臨淵閣是個什麽樣的地方也傳了出去,有好奇心來的,也有衝著各位先生來的。


    因為吃食免費,也有些市井小民想混進去吃頓好的,不過想要渾水摸魚可沒那麽容易,真才實學的都很難過關。


    通過的學子每人都得到了一塊木牌,憑木牌下回再來就可直接進入了。


    剛開始許多人不以為然,不就是一座酒樓嗎,他們何至於經常來?


    可進了酒樓,他們才知道內裏乾坤,許多人光是一樓就駐留了一個時辰,更別提還有二樓三樓。


    “博山君子的字是真好啊,行雲流水,自帶一股仙氣,與現如今流行的字體截然不同。”


    “畫作更好,每一幅都是絕世佳作啊,光看運筆,實在看不出是個年僅二十幾的青年所作,不知能否求得一幅回去珍藏?”


    鬆


    煙客氣地搖頭:“抱歉,這些我家夫人珍之愛之,不會舍得割愛的。”


    “謝三夫人啊……那也是個奇女子,不愧是武侯府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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