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芸琅沒去臨淵閣,她精心布置了多日的場地,也很想去聽一聽其他人對謝淵的讚譽。


    但她是女子,拋頭露麵終歸不好。


    但她不知道,她人雖未到場,在場的賓客卻都知道這臨淵閣是她高價買來紀念丈夫的。


    這裏的一桌一椅,每個細節之處的裝飾都是她親力親為布置的,博山君子的每一件作品她都信手拈來。


    “早聽聞武侯府的姑娘能文能武,當年有幸在大殿上見過謝三夫人寫的百壽圖,真是誰說女子不如男,太驚豔了。”知州大人回憶道。


    “能與博山君子結為伉儷,定然也是有真才實學的,也隻有如此,才會惜才,才會將這些佳作貢獻出來,隻為了讓大家欣賞交流。”


    “我最佩服的是博山君子對四書五經的注解,理解的比我更加深刻,他若參加科舉,一個狀元郎跑不了的。”


    “畢竟是謝首輔培養出來的孩子,可惜天妒英才。”


    徐衍站在一幅畫前許久,他認得出這是謝淵的畫,但上頭的題字卻不是謝淵的筆跡。


    畫中描繪的場景是耕耘,看季節應該是春夏交接之時,將農戶勞作的畫麵描繪的十分逼真。


    “晝出耘田夜績麻,村莊兒女各當家。童孫未借供耕織,也傍山陰學種瓜。”


    徐衍在腦海裏展


    開一幅場景,謝淵坐在院子裏作畫,邵芸琅為他磨墨,為他講述外頭田野裏勞作的場景,最後還親筆題上了這首詩。


    紅袖添香,莫過於如此了。


    第329章 生意


    “徐大人怎麽歎氣了?”劉山長走過來,也站在這幅畫麵前欣賞起來。


    “京城種麥,姑蘇種稻,這耕種的場景還真有些不一樣,沒想到謝三還對農事感興趣。”


    徐衍答道:“他曾久居山中,又在農莊上住過一段時日,對農事了解頗深。”


    “原來如此,他確實是少見的博學多才的青年才俊,若能長壽,咱們大慶就能多個好官了。”


    徐衍笑著搖頭:“他啊,最不喜歡政事,不會入仕的。”


    “一身才學不報效朝廷可惜了,我剛才在那邊的書架上還看到了藥經,不得了,他竟然連醫術也有涉獵。”


    徐衍不知道謝淵的醫術到了什麽程度,但他常年用藥,閉著眼睛就能抓出一副他自己適用的藥來。


    “他說自己久病成醫,也許是真的。”


    “對了,你可曾見過謝三夫人?”劉山長突然問道。


    徐衍內心一跳,盡量平靜地反問他:“您怎麽如此問?有幸見過幾次。”


    “她不是辦了個慈幼堂麽?近來我發現書院有些學子竟然在慈幼堂授課。”


    徐衍好奇地問:“您是不允許嗎?”


    “怎麽會?一個月上兩三次課也不耽擱學業,我甚至覺得這行為甚好,這些孩子,將來至少一半要走上仕途,能讓他們多見見民間疾苦有好處的。


    而且救濟天下本就是策論題最愛考的題目,讓他們去善堂多體驗是好事。”


    徐衍點點頭,“確實如此,真到了地方,才發現從


    前所學皆不夠用,民生才是關鍵。”


    午時,後廚送來了席麵,進到臨淵閣的有上百人,正好坐滿了一樓和二樓。


    “這梨花白的味道清香可口,最適合咱們這群文弱書生。”


    “這道炸蟹角一定是吳大廚的手藝,許久未吃還是老味道,看來酒樓果真將老廚子挖過來了。”


    “吳家老爺病逝後,後代中無一人經商,生活又奢靡,也不知道將來會如何。”


    “那就得看吳潮生了,他若是一朝高中,吳家門楣自然不一樣了。”


    鬆煙聽了一圈,發現竟然無人知曉吳家大公子曾娶過梁祭酒的女兒為妻。


    雖然沒有三媒六聘,但二人已經是夫妻,梁氏也在姑蘇城待過幾個月的時間,竟然沒有留下痕跡。


    他雖然不知道梁氏是怎麽得罪了夫人的,但他有讓人去吳家打探過,梁氏確實不在吳家了。


    這個人也許已經徹底在世上消失了。


    邵芸琅坐在文軒閣裏對賬,這家鋪子這個月盈利比上個月翻了好幾倍,有那塊匾在,文軒閣不愁沒生意。


    靳掌櫃站在門口眺望著街尾的熱鬧,他文采不夠,否則一定要申請調去臨淵閣做掌櫃。


    “夫人,您這邊一個月賺三百兩,夠補貼臨淵閣虧損的嗎?”靳管事心疼地問。


    那可都是銀子啊。


    夫人也真是大手筆,那麽大一座酒樓,竟然不為了賺錢,開業前三日全免費,那得被吃掉多少銀子啊。


    邵芸琅把賬本合上,有從一堆送來


    的字畫裏挑出幾幅不錯的,讓靳管事掛到牆上顯眼的位置。


    臨淵閣從買樓到裝潢她已經砸進去了近一萬兩,想回本都難,後麵的虧損她都不敢算。


    不過這隻是開始,後麵隻要酒樓的酒好菜好,慢慢也能轉盈利。


    能讀得起書的大多數都是權貴富豪子弟,這樣的地方隻要能留得住他們,就不愁賺不到錢。


    楊鉞給她一萬兩說要入股,她如果告訴他,自己把錢都投入臨淵閣了,不知道他會怎麽想。


    邵芸琅腦海裏浮現出楊鉞暴跳如雷,心疼錢又無可奈何的場景。


    他喜歡自己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呢?


    回想自重生後第一次見他以來,已經過了好幾年了,不知不覺竟然一起度過了許多難關。


    邵芸琅問靳掌櫃:“沈家的生意最近如何?”


    靳掌櫃高興地說:“正想與您說呢,這段時間沈家的生意一落千丈,退單了五成以上,許多以前合作的商賈都開始找下家了。


    外麵都在傳,說沈家得罪了貴人,又是孤兒寡母的,那沈大少爺一看就不是個能成事的,萬一繼續和沈家合作惹得貴人不喜,說不定會牽連他們自己。


    而且沈大少爺做的荒唐事太多了,以前是用錢擺平了沒傳出去太多,如今他的所作所為傳得滿城皆知,誰再買他家的東西心裏也膈應啊。”


    邵芸琅拿起算盤開始算賬,要想接下沈家丟失的份額,沒個幾十萬兩的投入肯定是不夠的。


    她也


    沒那麽大的野心和胃口,隻要能小賺一筆就行。


    這方麵的生意還是孫小福更有經驗,她早就寫信讓他過來忙一陣,算算時間,這兩天也該到了。


    靳管事心動地問:“夫人,咱們是不是該出手了?最近不少外地商人往姑蘇趕,肯定都是想來分一杯羹的。”


    “嗯,機會難得,你明日出去打探一下,沈家還積壓了多少茶葉沒出出去,再問問還有幾家在打茶葉的主意。”


    長戈從隔壁繞過來,在門口探頭探腦。


    邵芸琅朝他招手,他屁顛屁顛地跑進來,朝邵芸琅行禮道:“夫人好,小人有事稟報。”


    邵芸琅洗耳恭聽。


    長戈進來後先讓靳掌櫃去門口守著,確定沒外人才說:“夫人,小人一直在盯著沈家,就在剛才,沈鐸出門了。”


    “嗯?還有呢?”


    “他乘坐轎子往這條街過來了,我猜目的地不是您這文軒閣就是那邊的臨淵閣。”


    “衝我來的?”邵芸琅挑眉。


    “今日這半座城就您家的鋪子開業最轟動了,他腿傷未愈,此時出門,定然是十分要緊的事。”


    邵芸琅譏諷道:“若我是他,此時最大的事情應該是想想如何挽回沈家丟失的生意才是。”


    “嗨,那就是個草包,哪裏能想到那些?”


    邵芸琅將一旁的點心盤子遞給他,“我會小心的,你們這些日子生意不太好吧?”


    長戈謝過,拿起點心吃起來,邊吃邊說:“那可不是,店裏缺新貨,少爺


    那邊來信說要耽擱一陣子,沒新貨,老顧客都不愛來了。”


    邵芸琅有個想法,茶葉買來了最重要的還是銷路,南方不缺這個,賣不了高價,還是得往北地運。


    她畢竟不是正經的商戶,沒有足夠經驗的商隊,與其托付給鏢局,還不如讓楊家來護送。


    第330章 我又何曾不知


    邵芸琅跟著長戈去隔壁鋪子,楊掌櫃正舉著蒼蠅拍坐在櫃台後打蒼蠅,店裏一個客人也沒有。


    “喲,稀客啊,夫人想要什麽?”楊掌櫃倏地起身,從櫃台直接跳了出來,一把年紀身姿矯健。


    邵芸琅還是第一次走進來,貨架大部分都空了,看來確實斷貨了。


    “我來和楊掌櫃做一筆生意。”邵芸琅說道。


    楊掌櫃一頭霧水,以為她要買東西,便說:“您盡管說,隻要小店有的您盡管拿去用。”


    “並非如此,我是想請楊掌櫃幫忙送一批貨出山海關,不知你手上可有足夠的人馬?”


    楊掌櫃可不是做生意的,楊家的產業有其他正經管事在經營,如果是別的生意他還真不行。


    不過這運送貨物的活那就對口了,他有人有車馬,又是走山海關這條路,他可太熟了。


    不過他也沒立馬答應,而是謹慎地問:“不知夫人要送的是什麽?還有,您的東西送出去後賣給誰呢?”


    “不瞞您說,我準備采購一批茶葉,出關自然是要賣給關外小國的,那地方我也不熟,到時候我這邊會有管事跟著去,讓他們去找買家。”


    “茶葉啊,那可是好東西,您走山海關不如走嘉峪關,西北那邊才是大戶。”


    楊掌櫃還有句話沒說,西北那可是武侯府的地盤啊,她要送批貨出關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這批貨量不大,千裏迢迢送到西域有些不劃算。”重點是,邵芸琅知道


    楊家的人對這條線路更熟。


    “那您可就選對人了,我們正好要派人去關外接一批貨,順便幫您把茶葉送出去,也別談錢不錢的,您給我的兄弟們準備點吃的用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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