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鬥從隔壁搬來一張帶靠背的座椅。


    他將平等院放在椅子上,又用鐵鏈將他和椅子綁在一起。


    看著被五花大綁的平等院,德川和越前眼裏劃過一絲茫然。


    他們以為悠鬥是想簡單地用鐵鏈捆住平等院的手腳、讓對方用“兔子跳”的方式從房間裏跳出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


    “你打算做什麽?伏黑。”越前問。


    “我想問清楚平等院前輩為什麽要那麽做。”悠鬥回答。


    為什麽要在比賽前夕襲擊德川前輩和越前君?


    那句“如果連一記光擊球都扛不住,那他到世界的舞台上,遲早會死在其他人手裏”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哪怕他到最後也無法理解平等院前輩的想法,但至少他知道對方的想法是什麽。


    “如果不問清這些,平等院前輩在我心中就是個混蛋。”


    他不想誤會平等院前輩,但如果對方真的是個混蛋,他也不想讓混蛋當一軍no.1。


    悠鬥停頓了一下。


    或許是因為真正冷靜下來了,他開始注意到被自己忽視的地方。


    比如——


    平等院前輩是德川前輩拚死都想打敗的人。


    德川前輩說不定很了解平等院前輩的想法。


    “不,我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麵對悠鬥的問題,德川回答,“我隻是不讚成他那想要將對手徹底摧毀的霸王理念,我要向他證明仁義也能征服世界。”


    平等院前輩的理念是將對手徹底摧毀嗎?


    悠鬥開始思考這句話,聽到德川前輩繼續說:“不過,有一個人或許知道平等院在想些什麽。”


    “一軍的no.3,杜克渡邊。”德川說出對方的名字。


    “他曾是法國代表隊的成員,兩年前追隨平等院加入日本代表隊。”


    ——————————


    分棟二樓,杜克剛洗好澡。


    他擦著頭發,坐到沙發上,發現茶幾上的手機振動了兩下。


    是頭兒在找他?還是克洛伊的消息?


    杜克一邊猜想,一邊朝手機伸出手。


    是來自陌生手機號的短信。


    看到對方發來的照片,一直笑嗬嗬的杜克猛地睜開眼睛。


    頭兒被人打暈綁在椅子上。


    [訓練中心3樓最西側房間。]


    杜克立刻起身,剛要換衣服,手機又振動了一下。


    他迅速抓過手機,看到對方發來的新消息:


    [麻煩再帶點吃的來,還要兩罐葡萄味的ponta。]


    第187章


    杜克帶著簡單加熱過的飯團和兩罐葡萄味的ponta趕到短信裏提到的地點。


    封閉的空間裏, 平等院被鐵鏈綁在椅子上,垂著頭,金色的長發遮住了臉。


    悠鬥從杜克手中接過飯團和飲料, 分了一罐給越前,向杜克道謝:“謝謝前輩。”


    杜克對於悠鬥會出現在這裏並不意外。


    整個u-17集訓營,能打暈平等院的人,也就隻有這個曾一擊打暈遠野的初中生了。


    但他大概不是策劃這起“綁架案”的主謀。


    杜克的視線在撕開包裝、專心吃起飯團的悠鬥身上停留了幾秒, 隨後便轉向房間裏的另外兩人。


    德川和一個墨綠頭發的初中生。


    憑他對德川的了解,對方不會幹“綁架”的勾當,那這起“綁架案”的主謀隻能是——


    杜克的目光落在坐在悠鬥身邊,單手拉開易拉罐拉環的墨綠頭發初中生的身上。


    對方曲著左腿, 喝了一口飲料, 順勢將手臂搭在膝蓋上。和一旁乖乖靠牆坐著、吃幾口飯團、喝一口飲料的悠鬥形成鮮明對比,看起來就像個不折不扣的狂妄壞小子。


    杜克露出和善的笑容,問越前:“食物和飲料已經帶來了,頭兒我可以帶走了嗎?”


    杜克眼中的“綁架案主謀”、壞小子越前:?


    這家夥問錯人了吧?


    真正的“主謀”匆匆咽下飯團, 回答杜克:“現在還不行。”


    在杜克眼裏,悠鬥除了“金牌打手”的身份外,又多了一個“主謀小弟”的新身份。


    “主謀小弟”提出要求:“如果想要帶平等院前輩離開,需要先回答我們幾個問題。”


    問題一:


    “平等院前輩為什麽要在比賽前夕襲擊德川前輩和越前君?”


    德川沒有選錯人。


    杜克是一軍裏最了解平等院的人,他在這兩年裏跟隨平等院遊走世界, 知道平等院的想法、知道平等院的過去、也知道平等院襲擊德川和越前的原因。


    “這是頭兒對德川的試探。”杜克說出原因, “頭兒想知道德川在麵對那種情況時, 會不會選擇犧牲自己, 救下越前。”


    新的問題誕生。


    悠鬥追問:“為什麽要做這種試探?”


    杜克給他們講了一個故事。


    “兩年前,一個男人帶來看他比賽的妹妹逛街。路過一家飯團店時,知道哥哥最愛吃飯團的妹妹跑去給他買飯團。”


    “然而就當妹妹離開飯團店時, 意外發生。上方正在進行改裝的屋頂塌陷,隔著一條馬路的男人根本來不及去救他的妹妹。”


    “危急關頭,是另一個男人衝過去保護了他的妹妹,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掉落的磚塊、瓦片和鋼管,將男人的妹妹護在身下。”


    “男人著急詢問妹妹的狀況。妹妹沒有受傷,地上的血都是保護她的那位恩人的。男人抬頭尋找恩人,對方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令男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幾小時後,他們再次相遇。”


    “在u-17 world cup 法國隊對戰日本隊的團體循環賽上。”


    越前總結:“平等院救了杜克前輩的妹妹,卻也因此身受重傷,輸了之後的比賽。”


    “所以杜克前輩才會在兩年前的比賽後離開法國隊,加入日本隊。”


    德川去年才進入u-17集訓營,對這件事並不了解,“沒想到二位還有這樣的過去。”


    “沒錯。我被頭兒的男子氣概折服,為了報恩,也為了能和他在同一支隊伍裏並肩作戰,我離開了法國隊,來到日本隊。”杜克道。


    悠鬥聽懂了這一段往事。


    他尊敬出手救人的平等院前輩,可他仍然不理解對方為什麽要試探德川前輩。


    看出悠鬥的疑惑,杜克望向房間中央的平等院,繼續道:“雖然頭兒並不後悔救下克洛伊,但他將日本隊的失敗歸於自己。”


    比賽結束後,平等院麵對的是鋪天蓋地的責問。


    [究竟發生了什麽?你身上怎麽都是血?]


    [在這種關鍵的時刻,你去做什麽了!]


    [為什麽不說話?大家辛辛苦苦地與對手鏖戰到最終局,結果因為你的輕率行為……可惡!]


    麵對這些來自隊友的指責,平等院沒有做出任何解釋。


    他知道如果自己說出是因為救人導致受傷的事實,他會得到其他人的諒解。


    但獲得其他人的諒解又有什麽用?


    日本隊因為他被淘汰了。


    他剛上高一,兩年後還能再參加一次u-17世界賽,但對於那些已經16、17歲的前輩們而言,這是他們的最後一屆世界賽。


    也是他們離實現夢想最近的一次。


    而這一切都毀在他的手中。


    就算前輩們在得知原因後不再責備他,內心的不甘也一定不會就這麽輕易地消散。


    “為什麽發生在今天”“為什麽是他們遇到這種事”“如果這一切沒有發生,日本隊是不是就能晉級了?他們是不是就能夠到從未觸及到過的名次了”……夜深人靜時,這些念頭會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令人痛苦萬分。


    與其這樣,還不如不解釋。


    給其他人一個發泄的途徑。所有的不甘、所有的遺憾、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憤怒……都由他承擔。


    一切由他而起。


    ——他本就該承擔這一切。


    杜克發自內心地敬佩著獨自扛下一切的平等院。


    “在頭兒看來,德川有一定的實力,但太過溫柔。他想讓德川看到自我犧牲的悲慘結局,以免走上他的老路。”


    話音剛落,杜克在悠鬥的眼裏看到了茫然。


    這讓日語是第二母語的日法混血·杜克渡邊一度無法維持臉上的笑容。


    究竟是他解釋得不夠清楚,還是這孩子在理解方麵存在一些問題,為什麽聽完後是一臉“杜克前輩在說什麽”的表情?


    悠鬥確實不太理解。他舉手提問:“通過這次試探,平等院前輩想看到什麽的結果?”


    “如果遇到同樣的情況,平等院前輩是希望德川前輩不要做出自我犧牲的舉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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