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花芽在年底的時候, 想要買點奶粉留著封島之後喝。作為一名營業員,有貨就賣, 沒貨就拉到。可以適時的去推薦別的產品,可也要想想對方的綜合情況。


    明明能享受到更好的商品,為什麽一個勁兒地讓人家用低端產品?最後鬧得花芽奶都不好意思喝了。多虧顧聽瀾惦記著她,托人幫著買好了。如果讓王鳳雲解釋, 她必定一個“我是為你好,想讓你學會怎麽過日子。”


    還有那次花芽要抬煤炭回去,按照花芽的力氣,跟她來回推卻的功夫,花芽都能把煤炭運回去了。還被迫拉著木板車承了她的人情滿足她的“雷鋒精神”。


    櫃台裏麵還有幾位營業員, 她們早就看王鳳雲不順眼。仗著自己年紀比她們都大一些, 好多事情就喜歡指手畫腳。


    若是真有替人出主意的本事也就算了, 偏偏總會多些麻煩事出來,還不如人家自己去做。時間久了, 她們也看出王鳳雲並非真心實意地想要幫助別人, 而是喜歡看別人的熱鬧。最好別人過的不好,她就開心了。


    這次王鳳雲算是碰上硬茬兒, 看著大芳姐見誰都是笑嗬嗬的和善模樣, 張口就將不入流的流言蜚語當著本人的麵說出來。


    也不管是不是真的, 反正先以“為你好”的立場高高在上的指責你一番再說。


    大芳姐問的她啞口無言,王鳳雲往身後看了眼, 櫃台裏的其他人也都避開視線。


    王鳳雲本身就沒道理,更別說這兩位都是家委會的成員,能直接到高會長麵前投訴她們,另外一位還是031裏如日中天的顧團長的妻子,聽說寵的不得了。


    顧聽瀾近年來展現出驚人的決策力。不光是031就連島上的老百姓對他也是推崇不已。他借著極端天氣的這個機會,把在幹休所裏不安分的老頭子們趕出領導圈,讓他們該退休就好好退休,別把算盤打到031這兒來。


    這些老頭子原本也不是031出身的人,隻是見到031如今發展的好,被首都的大領導點名稱讚。而阮旅的權利單一純粹,讓他們眼紅。於是就特意把自己安排到這邊修養,老了老了還想爭名奪利。


    現在他們老實了,阮旅三五年之後也要退休了,後麵是誰要接班已經不再是小道消息,而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一件事。


    眼下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麵前的這位女同誌啊。


    王鳳雲的臉脹的通紅,她年紀不輕,馬上五十了。還沒被誰當著麵這樣指著鼻子罵過。她看到大芳姐要跟她對峙,她的神情有些慌張。支支吾吾地說:“我的確沒有親眼看到,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大芳姐一聽,就問:“你到底是聽誰說的?你最好跟我說清楚,我跟你一起過去找那個人!”


    後麵不知道誰喊了句:“對!找他們去!憑什麽編排人啊!”


    圍觀的不少人看出點苗頭,這恐怕是真是被造謠了啊。但凡有丁點不守婦道的苗頭,也不至於這樣理直氣壯。


    花芽討厭這種被人說三道四的感覺,所有這樣的人都被她打上“趙小燕同類”的標識,讓她很是厭煩。


    王鳳雲還想說兩句什麽,無奈圍觀的群眾們呼聲太激烈,都想看看是誰在背後編排的人。


    王鳳雲隻好跟大芳姐說:“我是聽三區的一個姓吳的女同誌說的,你要找就去找她,別的事我不管。”


    大芳姐不認識三區姓吳的人,她幹脆轉過頭麵對看熱鬧的一大群家屬們,問他們說:“有勞問一下,三區姓吳的女同誌你們誰認識?”


    馬上就有人說:“我兒子有個女同學叫吳苗!”


    大芳姐眼睛一瞪:“說正經的!”


    花芽小眉頭皺的緊登登的,她問王鳳雲說:“姓吳叫什麽?要說就趕緊說清楚。”


    王鳳雲說:“叫吳毓。”


    花芽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她原地走了兩步,一拍腦門衝上去拉著大芳姐的衣袖說:“你別問了,我知道這個吳毓,就是小芳家隔壁的那個人!”


    大芳姐一把拉住花芽的手說:“你帶我過去,我要跟她對峙!”


    “哎呀,我倒是想讓你跟她對峙,可現在沒辦法啊。”花芽也不怕人聽見,當著大家的麵說:“雪災的時候,這個叫吳毓的人黑良心,趁著一位女同誌不注意,把對方推到山下去。她自己也摔了下去,到底有沒有受傷我不知道,反正現在還被拘留著呢。”


    大芳姐聽說過這個事,沒想到居然是同一個人幹的。


    她想了想說:“那我去找高會長,問問她能不能讓我見吳毓一麵。”


    花芽認同地說:“最好能讓她給你寫一封道歉信,貼在宣傳欄邊上,讓那些傳播流言蜚語的人都看看。再狠狠地處罰她,讓她長記性不要再害人!”


    “對,你說的對。”大芳姐有了應對的辦法,憋屈的心總算鬆快了些。


    此刻小聶也跑了過來,供銷社的商品歸他管,出了糾紛都是先找到他來解決。


    他一進門看到花芽站在裏麵,小心髒咯噔了一下。心想:要是這位受了欺負,顧團長不得把我的供銷社給拆了?


    問了以後,知道是大芳姐受了委屈,他馬上說:“王鳳雲,你從今天開始停止在供銷社的工作。”


    王鳳雲覺得自己隻是說了幾句話,怎麽會丟了工作。她惶惶不安地說:“我、我的工作是高會長安排的。”


    花芽說:“你等我馬上去跟高會長說明情況,你看她怎麽處理你!”


    小聶見花芽跟大芳姐去找高會長了,幹脆跟王鳳雲說:“你別在櫃台裏麵站著了,裏麵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趕緊跟著一起找見高會長,趁著人都在,把事情都說清楚。”


    王鳳雲更是惶恐,她知道高會長眼裏容不下沙子。她能借著年紀大,欺負欺負小姑娘,可在高會長麵前她連個屁都不敢放。也不知道高會長能不能念一下以前的感情。


    她們前後來到家委會辦公室,因為過年裏麵並沒有人。王天柱從別的地方跑過來,氣喘籲籲地說:“高奶奶在家裏馬上過來。”


    花芽和她們就在辦公室裏坐著等著。


    王鳳雲此時也不再開口閉口“為你好”,站在牆角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跟小聶說:“我們都是女人家的嚼嚼口舌,不至於你也跟著來吧.”


    “誰跟你嚼嚼口舌?”花芽瞪了她一眼說:“你就積點口德吧。”


    王鳳雲不敢再說什麽,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高嬸子走到半路上,碰到轉頭過來找她的王天柱。王天柱把剛才的事跟高嬸子學了一遍,高嬸子恨得不行。她不好在孩子麵前說王鳳雲的不是,但也忍的夠夠的了。


    她來到辦公室,看到裏麵跟王天柱說的一樣,就跟小聶說:“是我分派人手的問題,沒考慮到有些人長了一張正直的臉,其實是個黑心腸的人。”


    王鳳雲本來還有一絲希望在高會長這裏,她跟高會長還有金欣原來是中山女校的校友。想著高會長能考慮到曾經的同窗情誼幫助一下她,萬萬沒想到高會長一進來就把她的罪釘死了。


    “你別覺得自己委屈,這兩年投訴你的人不少。我考慮到你是烈士家屬,對你多有包容。如今看來,這不是包容,是對你的縱容。”高會長從書櫃裏翻找出一個檔案袋,把裏麵的書信倒出來,各式各樣的紙上寫著關於王鳳雲的種種“當雷鋒”的行為。


    有位姑娘跟她媽到供銷社買東西,王鳳雲見到姑娘手上戴著銀鐲子,眼紅嫉妒。打著“為你好”的口號,戴高帽子,非要姑娘把銀鐲子摘下來藏在家裏不帶。


    姑娘說這是去世奶奶給的手鐲,想戴。王鳳雲表麵純善,言語刻薄,硬是氣的姑娘把手鐲摘下來扔到櫃台上還跟寵愛她的媽媽吵了一大架之後走了。


    還有一個軍人小夥子當兵,去年把爹媽和兄嫂接過來看看部隊。王鳳雲當著對方爹媽兄長嫂子的麵,問小夥子家裏有多少儲蓄,他要是執行任務沒了,是要留給媳婦還是給爹媽兄嫂。


    一大家子的人開開心心的來,滿懷心事的離開。最後小夥子提了退伍申請,帶著媳婦不知去哪裏了。


    還有其他不少事情,高嬸子一件件一樁樁說出來。看似不大點的事情,累積起來夠嚇人的。這些投訴都沒經過高嬸子的手,值班的人看著事情不大,都是嚼口舌,念著她是烈士家屬就暫時放下了。


    沒想到,小事積累起來,會變得如此可怖。


    花芽看著王鳳雲的臉,覺得這張臉越看越狡詐陰險。


    這人怎麽就見不得別人好啊,純純的心理變態啊。


    這個想法不光是花芽有,連大芳姐看著王鳳雲都覺得她可怕。


    “你並不適合與人接觸的工作,也不適合待在031。”高嬸子感覺到王鳳雲簡直就是燈下黑,她搖搖頭說:“今年會提前開島,等到開島之後,你就遣返老家吧。在回去之間,你就在房子裏不要出來,我會派人看著你的。”


    王鳳雲慌了,她在老家連塊地都沒有,回去她能幹什麽?這麽多年沒回去,家裏的屋子還在不在她都不知道。


    “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王鳳雲大喊道:“我承認就是嫉妒他們年輕、受寵!我男人死了以後,我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沒有任何人想要關心我,我特別憎惡在我麵前過的幸福的人。是我的錯,我心胸狹隘,嫉妒心強。現在我知道錯了,會長,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吧。”


    高嬸子淡淡地說:“晚了。”


    王鳳雲突然做出讓人出乎意料的舉動,她衝到高嬸子麵前,“噗通”跪下給高嬸子磕頭說:“咱們都是中山女校的啊,你不看僧麵看佛麵,放過我一次,我回去以後真的會被餓死啊。”


    大芳姐居高臨下地問王鳳雲:“你還知道害怕?你破壞別人母女情分,家庭親情,還想破壞我跟我丈夫的感情,你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饒恕。”


    花芽不知道事情怎麽一下發展的這麽可怕,她想到她最近幾次跟王鳳雲的接觸,覺得王鳳雲對她也不單純。


    花芽幹脆問她說:“那你為什麽讓我買便宜奶粉?”


    王鳳雲依舊跪在地上,高嬸子怎麽扶她都不起來。聽到花芽問她,她膝行到花芽麵前說:“好姑娘,是我嫉妒你過的好。我哪裏不知道你是誰啊,你長得這麽漂亮,大家都認得你。我就不想讓你喝到好奶粉,故意想讓你買便宜的喝。”


    花芽往後退一步,站在她身後一直悶聲聽著的王天柱衝上前擋住王鳳雲。


    花芽又問:“那你幫我推木板車送煤炭回去又是為了什麽?不能是真的學雷鋒吧?”


    王鳳雲搖頭又擺手地說:“我是故意跟你套關係,跟你一路送回去肯定會被不少人看到。他們看到咱們走在一起,會覺得咱們關係好,以後、以後我也硬氣點。”


    花芽被她惡心壞了,王天柱見了再次往前一步,凶著王鳳雲說:“你別往這邊跪,我可不想受你的叩拜。你要拜就把你丟掉的良心找回來拜一拜吧。真沒見過你這樣心裏扭曲的人。高奶奶,咱們家屬區用人能不能考察一下心理狀況啊,你看這嚇人的玩意。”


    他主要怕花芽被嚇到,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花芽越變越小。


    王天柱暗暗比對了一下兩人的肩膀,高大卻不敢當著小媽媽的麵亂叭叭。


    高嬸子也覺得自己看走眼了,也許不光是老阮過幾年要退休,她也該退休了。


    小聶站在旁邊,跟高嬸子的想法一致。這樣心理扭曲的人是絕對不能在再供銷社裏做事。怕就怕她那天腦子抽筋給大家下個毒什麽的。


    他出門喊了兩個戰士過來,指著地上跪著的王鳳雲說:“你們把她送到她家裏去,把門窗全都關嚴實,絕對不能讓她離開她家。”


    高嬸子從他點點頭說:“我來給組織寫個報告,將她驅逐離島的緣由我來報告。”


    大芳姐還惦記著吳毓呢,她問高嬸子:“高會長,我能見吳毓一麵麽?”


    第154章


    高嬸子跟大芳姐說:“她故意傷人在先, 部隊要轉交給地方追究刑事責任。我可以先跟你去看看,她要是還在部隊,你就能見到她。”


    大芳姐表示理解, 她歎口氣跟高嬸子說:“我還尋思早點去供銷社買點糯米麵來包元宵呢。白白讓那麽多人看了場熱鬧。”


    花芽安慰她說:“怎麽是看你的熱鬧?看也看的是王鳳雲的熱鬧呀。這些事你別往心裏去, 想當年我們村子裏狗血的事情更多, 要是一樁樁都往心裏去還活不活啦。”


    高嬸子站起來,把圍巾裹在脖子上, 微微笑道:“小花說的沒錯,不要太在乎別人說什麽,過好自己的才是真的。”


    大芳姐說:“哪有那麽容易啊,走到哪裏都得跟人交流, 你在別人心裏的形象能影響別人對你的態度。想要活的輕鬆點,就得像我之前那樣,與人為善。”


    花芽可不認同她的話,她覺得人還是得有點脾氣才行。尤其是不能活在別人的嘴巴裏:“你知道人活在別人嘴巴裏是什麽樣麽?”


    大芳姐搖搖頭說:“我還真不知道。”


    高嬸子笑道:“你就說吧,別跟我們賣關子。”


    花芽說:“人活在嘴巴裏就是‘囚’呀, 囚犯的囚, 坐牢的囚。你們都比我有思想, 這還想不明白要我來教麽?”


    大芳姐跟高嬸子相視一眼沉默了,三個人默默地出了辦公室的門。


    高嬸子忽然笑了, 跟大芳姐說:“你看她每天沒心沒肺的德行, 原來比咱們活的明白多了。”


    大芳姐解決了王鳳雲,心情好了不少。得了花芽這句話, 覺得是這個道理。之前是她狹隘了, 成了別人口中的“囚”。日子到底還是自己過的, 過得苦別人不會替你遭罪,過得好, 也沒多少人能誠心實意地替你高興。


    她點著頭,伸手在花芽的臉蛋上掐了一把說:“顧團長的眼光真好。”


    花芽笑道:“你這話可真會說,一下誇了我們兩個。”


    王天柱不知什麽時候跑了出去,這時又跑了回來。站在她們麵前呼呼喘著白氣。


    花芽好奇:“你幹什麽去啦?”


    王天柱從兜裏掏出一把六顆大蝦酥說:“可真夠摳門的啊,一元錢隻能買三塊大蝦酥。喏,全在這兒了。”


    花芽隻拿了一顆,剩下的留給王天柱。王天柱不要,給高嬸子和大芳姐分了一顆,自己一顆沒拿全塞到花芽的兜裏。


    高嬸子說:“一元錢三顆不算貴,這可是從首都運過來的稀罕物。要不是過年,咱們這邊還都吃不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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