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愛立瞪大了眼睛,提醒她道:“大哥心裏估計煩著呢,你可別問到他跟前去。”


    愛立搖頭,“我知道,今天真是太險了,還好你和哥哥倆個反應快,說是有人摔倒了,要和商場扯皮,不然媽媽和成大傑碰上,難免又是一樁事!”而且,當時奶奶也在這邊,要是真碰上了,媽媽可能會覺得很為難。


    “鐸勻,你說成大傑會不會找到這邊來啊?哥哥一看就是很優秀的青年,那成大傑和房子秋並沒有子女,我感覺他看到哥哥,心裏估計會有點想法。”


    愛立覺得這個人還真不如當年在戰場上沒了呢,背信棄義.拋妻棄子,現在對上自己的兒子,都無顏說出自己是他的父親。


    樊鐸勻凝眉道:“他可能會找上小姨,小姨肯定不會說的,你不用擔心。”又道:“我們倆明天去趟小姨家,和小姨打聲招呼。”


    愛立點點頭,窩在樊鐸勻懷裏道:“鐸勻,我覺得現在真好,我有什麽事,都能和你商量,再不用一個人發愁。”


    樊鐸勻不由把她抱緊了些,“我也覺得很好!”有人和他事無巨細地分享生活,訴說她的喜怒哀樂,他覺得自己的生活都充盈了很多。


    他好像很久都沒有體驗到那種在人海中的孤單感了,輕聲和愛立道:“我覺得喬喬很可愛,咱們以後也養一個女兒吧!”


    他提這個話頭,愛立就立即警惕了些,從他懷裏滾了下來,把倆人中間的被子壓了一條線,提醒他道:“可不準想東想西!”


    樊鐸勻望著倆人中間涇渭分明的線,有些委屈地望著她道:“那什麽時候可以想東想西?”


    “得等……等辦了喜酒以後。”愛立估摸著,那時候他的身體估計好得差不多了,藥估計也不用吃了。


    見他還有些不甘心地看著自己,琥珀色的眸子又帶著幾分受傷的樣子,忍不住軟了聲調道:“好了,好了,乖,親一口,快睡吧!”


    月光透過藍色的玻璃窗照到地麵上,凜冽的寒風在外頭吹著枯枝,樊鐸勻的唇帶著微微的涼意,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


    愛立以為隻是蜻蜓點水,沒想到越吻約深,到最後大腦一片空白起來。


    心裏動搖的不得了,以為今天晚上大抵就要遂了某人的意,沒想到在最後關頭,樊鐸勻自己停了下來,把她摟著睡了。


    愛立正懵著,想問又不敢開口,怕這是某人給她設的陷阱,就等著她自己主動投降。


    她知道這事一旦開了口子,後麵就越發不可收拾,暗暗咬牙,到底忍住了。


    漆黑的夜裏,樊鐸勻忽然聽懷裏的人,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忍不住問道:“愛立,怎麽了?”


    沈愛立甕聲甕氣地道:“我覺得真是造孽!也不知道坑的是你,還是我?”


    樊鐸勻嘴唇微翹,安撫她道:“乖,親一下就好了!”


    沈愛立氣得在他身上揪了幾下,摸到他勁瘦的腰,手又停不下來,來來回回地摩挲著,覺得自己大概是有些癖好的,氣也消了很多。


    第二天一早,倆人剛洗漱好,到了客廳裏,就聽到外頭的敲門聲,“哐哐”的,但是大家都很淡定地坐著,並沒有人有起身開門的意思,正奇怪著,就聽到外頭喊道:“親家姥姥,親家舅舅,麻煩你們開個門,讓我和羨薇說兩句!”


    沈玉蘭正端了一盤蔥油餅和花卷過來,和女兒道:“是文江的母親,估計是知道離婚的事了,一大早就跑來鬧騰。”


    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淡聲道:“她愛敲就敲,左右這大門結實著呢!”又朝兒子道:“之楨,一會你上班去,可不準搭理她一句!”


    賀之楨點頭,招呼愛立和鐸勻道:“快坐,咱們先吃吧!你媽媽一早就起來做的,剛出鍋呢!”


    愛立問道:“咱們今天不等姑姑她們嗎?”


    沈玉蘭笑道:“你姑姑昨天就說了,怕今天文江的人上門來鬧,她們不想應付,上午就來遲些,讓我們自己先吃。”沈玉蘭說著,遞給了兒子一個花卷,輕聲問道:“俊平,昨晚沒睡好嗎?怎麽像是沒精神一樣?”


    沈俊平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道:“媽,可能我昨晚多喝了兩杯酒,夜裏就不怎麽睡得著。”


    沈玉蘭嗔了兒子一眼,“你啊,平時也不怎麽能喝酒,在家裏還好,在外麵可不能貪杯。”


    賀黃氏笑道:“不礙事兒,年輕人嘛,能喝就多喝些,像我這年紀,貪那一口也不敢多喝,就怕血壓高了起來,又給你們添事兒。”又輕聲和俊平道:“一會吃完飯就去補覺去,在自己家裏,怎麽舒服怎麽來,可不準委屈自己!”


    沈俊平笑道:“不用,奶奶,我一會跟小妹她們去一趟小姨家,我還從來沒去過呢!”


    賀黃氏笑道:“你們年輕人就是精力好些,我跟著你們鬧了兩天,今天可跑不動了,得在家歇歇。”


    沈玉蘭笑道:“可不是嗎,我也不行,媽,您今天教我做三套鴨吧,您給我指點指點?”


    賀黃氏自是笑著應了下來,這時候忽然發現門外沒有聲音了,笑道:“我說吧,外頭那麽冷,羨薇前婆婆那嬌氣樣,可不會久待,我猜啊,肯定是知道文江養小婦的事了,指著我們羨薇回去把人拉拔回來呢!美得她!”


    這邊一家人在屋子裏頭,吃著熱乎乎的早飯,外頭的金文英冷得手都打顫,不敢再敲門了,剛剛沒注意力道,現在覺得整個人都像木了一樣。


    又不甘心就這樣走了。


    在賀家門口跺起腳來,還沒等到賀之楨出門去上班,金文英實在凍得受不住,又懷疑這麽久羨薇都沒出來,可能不在這邊,而是跟著她媽媽在酒店住了。


    她印象裏記得是離這不遠的一家酒店,立即上了公交車,朝酒店那邊去。


    賀亦棉一家,為了躲金文英,一直到十點,才從酒店出來。


    沒想到,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大廳的金文英,這裏比外頭暖和多了,金文英也能坐得住,到底把人等到了。


    賀亦棉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出現在這裏的用意,直接當沒看見,喊亞倫和丈夫把羨薇和喬喬護好了。


    金文英看到她出來,忙喊道:“哎,親家,羨薇,我有事找你,你等等!”


    賀亦棉催羨薇走快些,自己慢了兩步,攔住了人道:“停,停,可別再亂喊,咱們現在可沒什麽關係,你等著你兒子給你找一個仙女兒回家使喚,你再上那女同誌家門,去喊親家。”


    金文英望著前頭跑得快沒影兒的兒媳,著急道:“親家,這話怎麽說的,孩子們不懂事,對不住羨薇,我一定好好教,可不能就這麽散了啊,還有喬喬呢,不看在文江的麵上,也得看在喬喬的麵上啊!”


    “喬喬?”賀亦棉像聽了什麽笑話一樣,“你還敢和我提喬喬,你們欺負我女兒的時候,怎麽不看在喬喬的麵上,手軟一些?現在你兒子犯了錯,我女兒不想跟他過了,你跟我提喬喬?文江怎麽不看在喬喬的麵上,不在外頭亂鬼混呢?”


    賀亦棉說到這裏,像是想起了什麽惡心的東西一樣,“我林家費盡心思養大的女兒,可不是給你們這種人作踐的,沒什麽好說的,離婚證都領了,你要是有意見,就去民政局說吧!”


    看女兒抱著孩子走遠了,也不想再搭理她,冷聲道:“你也不要打喬喬的主意,你剛看到沒,喬喬理你了嗎?她一看到你,就窩在了媽媽懷裏,她怕你著呢!你與其在這邊浪費時間,不如讓你兒子和他的姘頭,早些給你們文家再生一個,至於喬喬,白紙黑字寫著,以後是我們林家的孩子了。”


    賀亦棉說完,見公交車快到了,立馬快跑了過去,跟著女兒上了公交車走了。


    從車窗望著後頭呆若木雞的金文英,賀亦棉頭回覺得暢快來,現在知道她女兒的好了,晚了!


    第198章


    她聽愛立描述,就知道文江那姘頭厲害得很,以後這一家人還不知道怎麽被整治,金文英後悔的日子多著呢!


    林亞倫垂著眼睛,捏了捏拳頭,他姐姐在文家受了這麽多委屈,卻一直都是有苦往肚裏咽,文江還不做人,這麽踐踏他姐姐的真心,浪費他姐姐的青春。


    要是給文江一個教訓,他心頭這口濁氣難消。但是當著姐姐和喬喬的麵,他並沒有提一句,而是暗自琢磨起來,準備回漢城之前,好好地給文江套個麻袋揍一頓解氣。


    小喬喬也探頭朝外看了一眼,見奶奶沒有追上來,眉眼彎彎地露出一對整齊的小虎牙來,拍著小手道:“沒有追到喬喬,沒有追到喬喬。”


    賀亦棉忍不住捏了捏外孫女的臉蛋:“比你媽都聰明著呢,知道離這人遠遠的,你媽啊,還得愛立小姨勸才知道。”


    小喬喬仰著臉道:“姥姥,喬喬以後都不用回奶奶家了,對不對?”


    賀亦棉點頭,“是,喬喬以後就跟著媽媽.姥姥和姥爺好不好?”


    “好!喬喬怕奶奶,媽媽也怕!”


    一句話就讓她媽媽低了頭來,賀亦棉並沒有看女兒,而是哄著喬喬道:“以後,姥姥.姥爺還有太姥姥都保護喬喬好不好?”


    “好!”


    到了弟弟家,賀亦棉就拉著沈玉蘭道:“玉蘭,我想著,等春節過了,就跟你們回漢城看看,要是合適,我就帶著喬喬搬到漢城去算了,正好今年5月,羨薇她爸爸也就退休了。”


    沈玉蘭笑道:“那再好不過了,咱們把媽媽也接過去住。就是房子小些,住還是住得下的。”


    賀亦棉笑道:“擠擠才熱鬧。”見愛立幾個都不在家,問道:“愛立去哪了?”


    “去她小姨家了,俊平說還沒去過,一早幾個就出門了。”


    林亞倫笑道:“怎麽都不等我一下,我也從來沒去過小姨家啊!”


    賀亦棉笑道:“你要是想去,現在就去唄,誰還攔著你的腿了不成?”


    沈玉蘭忙把地址告訴了他,林亞倫戴了帽子和手套,就朝沈青黛家去。


    賀亦棉搖搖頭道:“也就比愛立大兩三歲,你看,還像個孩子一樣。”


    沈玉蘭笑道:“年輕人就是這樣,才有朝氣,我們看著也喜歡不是,沒必要拘謹孩子。”又把小喬喬抱了過來,“喬喬,小肚肚餓不餓啊?舅奶奶給你做米糕糕吃好不好?給我們小喬喬再撒點桂花,可香嘍!”


    小喬喬立即小嘴“叭叭”了兩下,一副小饞貓樣,把大家都樂壞了。就是早上看到金文英,心情不是很暢快的林羨薇,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林亞倫從賀家出發的時候,住在四馬路167號的成大傑,也收拾著東西,準備出門。


    他拿出那塊剛買的新手表時,房子秋沒有吱聲,這本來是她說買來給他做五十一歲生日的禮物的。


    但是成大傑又放了回去,而是把家裏的存折揣進了口袋裏,房子秋忍不住出聲道:“大傑哥,你是去見俊平嗎?他對你意見深的很,你這樣過去,我不是很放心。”


    成大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房子秋心裏一跳,立即噤聲。


    從上次沈玉蘭姐妹倆找來以後,她和丈夫的關係就一直不冷不熱的,她聽媽媽的話,試著做個好妻子,開始學習做家務,也嚐試著去外頭找工作,試圖挽回丈夫的心來。


    但是當初埋下的那根刺,顯然並不是那麽好拔的。


    最近一個月來,大傑哥對她粗魯很多不說,有時候還會用那種冷冰冰的眼神看著她,常常讓她不寒而栗。


    昨天大傑哥願意陪她去辦年貨,她還以為大傑哥想通了,願意和她好好過日子了,沒想到又遇見了沈玉蘭和俊平來。


    眼看著丈夫的腳就要邁出房門,房子秋的眼睛不由又瞥向了他裝著存折的口袋,那裏不僅是他們全家的積蓄,還是他們夫妻倆的養老錢。


    而且,今年入冬以來,丈夫的身體就明顯差很多,大病雖沒有,小病卻是一直不斷的。房子秋對家裏的這筆存款,比先前就看重得多。


    此時,看著丈夫的口袋,她私心裏是想把這筆錢留作急用的,不然大傑哥要是倒了下來,他們這一家子怕是連溫飽都沒法保障了。


    房子秋抿了抿唇,壯著膽子,委婉地道:“大傑哥,俊平要是不收,你也別意氣用事,以後等俊平氣消下去了,咱們再給他就是,不然要是他不要,扔掉了,落在別人手裏,你這些年的辛苦,可就都付諸流水了。”


    成不傑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別說開口回應了,就是連一個眼神似乎都不屑給她,徑直抬腳出了房門。


    院子裏的房家老太太看見女兒焦急地跟在女婿後頭,心裏立即了然,麵上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一樣,和氣地笑道:“大傑,我早上買了一條大魚,中午給你們做魚頭豆腐吃,你可早些回來吃飯。”


    對著嶽母,成大傑又是一個態度,點了點頭,應道:“好的,媽媽!”


    等院門關起來,房家老太太臉上的笑意也就收了起來,拍了拍女兒的手道:“沒事,中午回來就沒事。到底是親兒子,這乍一見麵,肯定是想著見一見,聊一聊的。”


    “媽,不是光見麵,大傑哥又把家裏的存折帶走了,你說,這不又是給人家送錢去了嗎?家裏攏共就這麽多錢,一下子全給了,我怕後頭咱們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沒錢上醫院去。”


    房家老太太卻很是鎮定地道:“你放心,他這錢就算出手,那邊也不會要的。上次我就看出來了,那沈玉蘭骨頭硬著呢,前頭都沒要這錢,這過了大半年了,更不可能要了。”


    房子秋卻不是很放心,昨天從商場回來,丈夫就一直心事重重的,一晚上都沒睡,和媽媽道:“我就怕那邊不收,最後拉扯著,別把這存折給甩了,給不相幹的人撿去了,而且我也怕他給沈俊平氣出好歹來,自從上次破了頭以後,他身體每況愈下的。”


    老太太見女兒憂心忡忡的,提醒女兒道:“子秋,都道至親至疏夫妻,前頭大傑對你確實沒得說,咱們也拿真心換真心,但是現在,大傑明顯和你不是一條心,你也要為自己考慮才是。”


    房子秋皺眉道:“媽,我心裏就大傑哥一個,我才不會離開他。”


    老太太歎道:“你想哪去了,我是說大傑和以前不一樣了,你怎麽也得存點錢防身。媽媽跟著你們過了一十多年的安穩日子,也算值了,就是你自己的日子還長著呢!”


    聽母親是這個意思,房子秋點頭道:“媽,我知道了!”她自己也知道媽媽說的沒錯,大傑哥確實對她疏遠了很多,她甚至毫不懷疑,有一天大傑哥就像當年在沈玉蘭跟前消失一樣,也在自己跟前消失了。


    她沒有沈玉蘭的能耐,要是大傑哥不管她,她自己怕是生存都困難。


    這時候又後悔起來,這些年一直裝病,沒有生個娃下來,不然,現在大傑哥就是看在娃的份上,也不會跟她這樣生分。


    這邊林亞倫按照門牌號找到沈青黛家的時候,就見小姨家門口正站著一位大叔,手抬了好幾次,像是想敲門,卻始終沒磕到門板上去。


    林亞倫有些奇怪地道:“同誌,你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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