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邦彥很晚才吃了早餐,套上運動服和牛仔褲、走進了汽車房。汽車房的四壁是由隔音牆構成的。


    把電燈開關的旋鈕一直往右擰,混凝地板就吱吱作響隆起一個四方形的蓋子露出一米見方的黑漆漆的洞口。


    邦彥跑在地板上。拽出一個鼓鼓的,沉甸甸的帆布袋。把開關擰回原狀,混凝上蓋板發出輕微的吱吱聲關閉上了。


    再也看不出哪部分是地板、哪部分是蓋板了在拉上了窗簾的臥室裏,打開了放在桌子上的帆布包從牆邊的武器箱的抽鬥裏,拿出槍通條,機油,清潔油、改錐和幹布之類的東西。


    把帆布包裏的東西統統倒在了桌子上。露出了裹著油布的五個盒型彈匣及一挺被卸成了槍身、接收器和槍門三部分的短機槍。還有。朽acp手槍子彈五十盒、二千五百發子彈。


    邦彥把槍用清潔油擦拭完畢,再用機油很仔細地在槍的連接部位上。完後,閉上眼睛練習短機槍的裝配。那是美國空軍使用的m3ai型幹油槍。圓筒型的槍門部位的前端伸出短短的槍管。彈倉和槍柄是一體的。槍把後部伸出的金屬棒狀的槍托可以收縮進槍的接收器裏。


    排彈孔的折翼裝有安全裝置。


    樣子雖不太好看。但卻是鉤造簡單,堅固耐用。與托米槍的m]a1型相同,可使用045cap自動手槍子彈並能一次連射數十發。能裝二十發子彈的彈夾,如果裝彈熟練的話,1分鍾之內,可以一口氣打光六、七百發子彈。子彈可與g·l柯爾特式零汽四五自動手槍通用。


    邦彥閉著眼睛,靠手摸把幹油槍拆開,重複著組槍的練習。動作很麻利,不出一分鍾就裝好了。撞針彈簧及彈推子絲毫沒有錯位。接下來,用手摸索著,把橡子似的子彈從細長的彈夾的上端裝填進去。


    玄關的門鈴響了,固執地叫個不停。


    邦彥趕緊把工具放回武器箱的抽鬥裏,短機槍、彈夾和彈箱部塞進床底下蓋上毛巾布。疾步向玄關走去。


    門打開了,許久未見的妹妹穿著和服站在邦彥麵前。


    “怎麽。是晶子啊。不用按鈴就可以進來的嘛。”


    “因為是星期天,我想你可能還沒起床呢……不打擾你嗎?”


    晶子仰視著邦彥,散發著幽香的美麗的麵龐上,蒙上了一層憂鬱的色彩,眼瞼下出現了淡淡的黑暈。露出於和服衣領之上的珠玉晶瑩的頸部,透著病態的蒼白,清晰地顯露出青色的靜脈血管,叫人頓生憐憫。


    “本來想去射擊場的,不過晚些去也沒有關係的。你怎麽了,身體不大舒服麽?”


    “嗯。”


    “外麵冷吧,快進來吧!”


    邦彥把晶子領進陽光照射著的起居室。把手洗了脫掉了外套的晶子在廚房裏轉了陣,沏了紅茶端出來。邦彥斟上白蘭地。


    “好象有什麽事呀!”


    “嗯,就是那件事。”


    晶子用依賴的目光看著邦彥,開始講述起來。


    戀人矢島雅之日益冷淡的態度一一經人一撮合。雅之就答應了和九條財閥之女典子的親事。雅之的父親,裕介手下的律師找上門來,拿出一大捆錢要自己與雅之斷絕關係,但自己拒絕了。邦彥一邊點頭會意,輕輕地撫摸著晶子的手,而同時,他的目光的深處,伴隨著憤怒燃燒起可泊的,危險的火光。矢島康采恩和九條財閥的結合意味著什麽,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雅之就說,“今年的聖誕節不能帶我去參加船上的晚會了。我早就知道了,他是打算讓九條家的典子小姐作舞伴了,肯定是的。”


    晶子的聲音沙啞了。


    “船上的晚會?”


    “去年我就讓他帶我去了,還是學生的時候呢。聖誕節的前夜,在雅之當社長的京急旅行社的“光洋號”上,有一個隻有特別委員參加的聚會。普通的客人是不得加人的,那兒聚集的淨是政界和實業界的要人,在停泊在東京灣出海口的船上一直胡鬧到第二天早上。”


    “說下去呀。”


    “這可是個秘密喲。他們還進行大金額的賭博呢。發起人是雅之。另外,還搞了瑕麵舞會。那個假麵舞會可是不同一般呐。反正是一年一次的聖誕之夜嘛,而且警察也發覺不到的。”


    聽起來好象挺有趣的。好羅曼蒂克呀。“光津號,肯定是停在芝浦的。不再說點更詳細的了?”


    邦彥笑道。額頭感覺直發冷。


    三小時後,晶子向邦彥告辭離去。自己懷了孕,以及被通迫墮胎之類的事,直到最後也沒能對哥哥講出來。港口到了夕陽西下,薄暮籠罩的時刻,穿著浸滿油潰的工作服的邦彥的身影,經常出現在芝浦的海岸邊。從晶子那兒聽到的“光洋號”的事,已經足以讓邦彥動心了。也要叫矢島雅之這小子嚐嚐厲害。


    襲擊三星銀行的運鈔車即使不是馬上,那也是遲早的事不過,到了年末。大街上人多起來,那就不利了可是。“光洋號”上的賭博大會隻有聖誕夜一個晚上到聖誕節還有兩個星期,時間上並不怎麽寬裕,然而這反而更激起了邦彥的鬥誌。


    作完公司的工作,匆忙趕上通勤電車,在神田站附近的胡同裏鑽進停在那裏的自己的汽車,繞一個大彎開到禦盾橋附近水戶大學和芝浦自衛隊對麵的空地上,這就是邦彥在勘查作案現場期間所行的路線。


    汽車的牌號是偽造的。周圍是堆得山一樣高的混凝土預製板。邦彥在車內迅速脫去西裝,白襯衣和褲子,套上從舊衣店裏頭來的套頭毛衣,皺皺巴巴的舊西服和磨破了膝蓋了的工裝褲,戴上軍用手套。腳上的鞋子換上了長筒膠皮靴,鑽出汽車。頭上還纏著肮髒的毛巾。


    走近在滿載貨物、往來奔馳的卡車車流下晃動著的五色橋。海風撲鼻而來。漂浮著重油的陰溝兩側擁擠著工廠和倉庫。機帆船拖著運糞船和駁船從海麵卜駛來激起的海浪衝擊著散發著焦油氣味的水排熱氣球式柴油機的轟鳴有節奏的此起彼伏,時問港門充滿了生機。


    過了橋,左側是排成長列的倉庫右側的海麵上,滿載汽油桶的鏽跡斑斑的廢鐵的小船擁擠在一起,燒晚飯的炭爐的炊火映照著海麵。


    走過這一段,就是芝浦伐橋的岸壁了。高聳的導航塔上,揚聲器裏傳來指揮的聲音,機動三輪車往來奔馳著。靠近岸邊的貨船上,準備運往陸地的小汽車搖搖晃晃地吊在運貨架上。起重機正在吊起巨大的鋼板。


    靠港加油的英軍驅逐艦炮口覆蓋的高射炮和火箭炮直上空中,牌桌旁聚集著船倉裏呆膩了的水兵。


    邦彥把手插進褲兜、頭埋進毛衣的領口裏向芝浦棧橋邊走去。誰也沒有注意他。


    伐橋邊停滿了木船和浮船。可以看到通向對岸的日之出棧橋。左側芝浦塔的燈火與天空渾為一體,水麵上映滿了燈火從標燈的紅、綠色交織在一起,象俄國糖的玻璃紙一樣閃爍著紫色的光輝。汽艇和水上警署的快艇象鼓母蟲似的擺動著、消失在泊在海麵上的無數貨船之間。


    邦彥倚靠著從混凝土岸壁上吊下來的鐵錯,點燃一支煙。銳利的目光盯著浮在對岸日之出伐橋下的醒目的五千噸級的“光洋號”是一艘塗著明亮的奶白色的旅遊船。從自己這邊可以看到船頭。上午從東京出航,經東京灣駛往相模灣,黃昏的時候返航。夏天裏,載著乘涼的遊客晚上也出航,前個星期天,邦彥在夜總會裏偶然結識了一個女子和她起訂了“光洋號”的特等席,錢由女方出。“光洋號”的座席分為三等船倉的大廳為等席鋪著青色的塌塌米,布段成帶有坑棠和座墊的日式客廳的樣子。還設有壽司店的攤子。


    甲板上的一層船倉為一等席是擺著柔軟的沙發和茶幾的卡巴列式構造留有酒吧、舞台和舞池的空間是a級以下的級別。它上麵的二層甲板為特等席,分成一間間帶有門鎖的小房間,設有雙人床。可以邊享受男女之歡,邊觀賞展現在窗外的海上風光。如果不願意關在小房間裏,可以登上大玻璃牆的觀望台,在幽稚曦華的沙龍裏呷著白蘭地也是很愜意的。也可以自由地上到上麵的艙裏。


    邦彥和那個她一起上了“光洋號”。互通了姓名這才知道那個女子是個有名氣的服裝模特。


    這天晚上服裝模特一直沉浸在船上做愛的新鮮感所燃起的興奮之中,體力耗盡連澡也沒衝就睡過去了,張著嘴象條跤魚。邦彥放開了女子的身體,隨意地在室內踱著。事先從導遊處買來的船的內部構造圖,已經刻在了邦彥的頭腦中。為了確定一下,他決定去實地檢查一番。聖誕之夜,是不會使用特等艙的。晶子說,晚會的高xdx潮是在一層艙髦舉行的放蕩的假麵舞會,和在二層的沙龍裏同時開始的賭博大會。選定的客人大約有五十對一戶了人。


    芝浦的貨車站附近建設中的水泥廠的高台上電焊槍的火焰噴出青紫色的火花,象火災現場似的把夜空染成了紅色。消防車的警笛發出淒厲的叫聲,刺破夜空向遠方駛去。


    邦彥吸完了好幾支香煙,體內還殘留著輕微的震顫,離開了倚靠著的鐵錨。穿過橋向對麵的碼頭走去。


    十二月二十四日。聖誕前夕的淩晨三點,往常熙熙攘攘的臼之出找橋,現在也近乎空無一人。天氣冷得刺骨。


    防波堤的綠色、藍色的燈光給人一種遙遠的感覺。隻有水上救助隊的靈活的摩托艇劃過水麵,向著大海的方向消失而去。


    擺攤的炸蝦鋪也無影無蹤了。吊在桅杆上的電燈晃晃悠悠,圍著吊貨架幹活幾的船員早已鑽進船倉,連勤雜工也看不到。


    然而並非所有的人都沉睡著。碼頭上兩名警官在巡邏,皮鞋踏在水泥地上發出回響。對岸的船舶信號所和水上警署裏。夜班人員在仔細監聽著無線電報話機。同時,碼頭上的倉庫之間在築成高台的鋼板和汽抽桶之間的縫隙裏還蜷伏背個男人的身影。


    邦彥身穿黑皮夾克和黑色緊身褲,足蹬藍球鞋,背著方形的帆布包。包中藏著卸開了槍身、接受器及槍門的m3短肌槍裝滿子彈的彈盒五個,還有二百發子彈。


    夾克的內側左肩下吊著裝滿子彈、上了保險門的四


    十五厘來口徑的七連發和偽待·柯曼達自動手槍。內兜準備好了幾個彈夾。因為可以使用同幹油槍一樣的子彈。


    邦彥眼前:術開外的於劃秀邊。俘派尋洲分皓光洋甘,可以石到亡的仃側船身。


    一個煙囪都未冒煙,隴剛才還在嘩啦啦地排水。現在也停比了。不過映照在血川戶板上的燈光還未有盯臉看上到一個人影。而且,對著淺橋的右舷燈火通明而麵向大海的左側則是漆黑的。“龍洋號”的上部甲板突出部分為駕駛室,船長室和無線電通訊室。


    船後部煙囪的兩旁,左右各有五艘救生艇。彎曲的支架上還懸掛著兩隻靡托艇,好象要伸到海裏似的都罩著帆布,用繩子固定著。上部甲板的後側是了望台。警官的腳步聲走遠了。環彥蜷伏著身子沿著倉炸的牆壁移動。他貼緊牆壁。向找橋架去。開始脫毛的喪家犬在燈柱下來回嗅著。


    邦彥跑起來,腳下的籃球鞋悄無聲息。


    “光洋號”隻拋下了靠海的左舷的錨。從右舷伸出的繩子係在水泥栓船柱上。鐵錨上拴著兩隻大型汽艇。那根包著鋼絲的繩子高出海麵大約米半。汽艇上空無一人。


    戴著薄皮手套的邦彥跑上離“光洋號”最近的艘汽艇的甲板爬到船頭。把腳搭在繩子上把身體吊了起來。他順著繩子輕捷地攀到“光洋號”鐵錨的鐵鏈上,悄無聲地爬上鐵鏈,雙手搭上了甲板的邊緣,慢慢地撐起身子張望,二層船倉和高出一截的駕駛室都是空蕩蕩的。他這才放心地籲了一口氣,縱身翻到了甲板上。


    他甸甸著接近了船倉的外壁。貼著背陰處攀涕登上了上層甲板。在兩隻巨大的煙窗之間的陰暗處蹲下身子。用打火機點上支煙。在以後的十個小時裏即使想吸也吸不成了。


    邦彥依舊手遮著煙吸得很短,幾乎燙著嘴唇才用手撼滅。帶著鹽味的夜風把煙灰吹得一幹二淨。他決定在救生艇裏直埋伏到聖誕之夜。防雨帆布的邊緣用味繩綁成v字型蓋在救生艇上。


    邦彥把麻繩從金屬卜子裏拽出兩截,放下帆布包,從帆布和船壁之間的空隙鑽了進去。拿帆布包做忱頭躺了下來。這可不是舒服的地方。右手緊握著飛刀,如果有人發現了,不等他喊出來就結果他。


    過了一個多小時,身體的筋肉開始作痛。不過,邦彥對此早已習慣了。他就是個用忍耐艱難困苦來培養自己鐵一般冷酷的青年。


    當夜光手表的指針指向淩展四點的時候,碼頭上開始恢複了活力。


    “光洋號”也從沉睡中覺醒了。


    船的外麵傳來了腳步聲。邦彥淡淡一笑,按下飛刀的開關亮出長長的刀刃。走近救生艇的船員發現救生艇的繩索開了,低聲咆哮著,按原來的樣子重新係好麻繩,離開了。邦彥苦笑了一下,縮回刀刃。小便用帶來的塑料袋接著。


    這一天的午後,矢島雅之和秘書,在京急旅行社五名蜚事的陪同下,出現在“光洋號”的船長室裏。雅之再次向船長森下細細的做了吩咐,與董事們商談完畢就下了船。載著董事們的“光洋號”離開了棧橋。船員和侍立生還在陀著把船內裝飾起來。


    船行拿品川海,這艘輕便汽艇坐滿了看上去象是高級流氓的男人,體形跟標槍似的“光洋號”速度減得很慢。汽艇與船舷保持著平行。從汽艇卜架起鐵偉那些男人們衡船有近幾十人。他們與京急旅行社的董事們打過招呼大搖大擺的走進特等席的沙龍裏。這些人都枯矢島浴介的花井組的千部們,控製著京急電氣鐵路。在今夜的晚會的賭場裏,擠成一團的賭客們如果鬧事的話,他們就會出麵平息事態。萬一遭到不識相的警官搜查的話,自己就代京急旅行仕承擔罪名。為了得到京急集團頭頭的賞識,打死人沒什麽大不了的。


    午後四點,船停在了木更津和橫須賀的連接點上。拋下了拖著長長鐵鏈的錨。藏在教生艇中的邦彥胃裏餓得火燒火燎,再加上又犯了煙煙癮難耐的問題,可他仍在拚命支持著。


    午後六點半,從晴海碼頭開出的兩艘大型汽艇向“光洋號”船腹部駛來。這時的“光洋號”己是燈光輝煌。前麵的汽艇裏坐著晚會的特別全員約一百名。男人們身著夜禮服和上等的西裝,女人們則穿著晚禮服或晚會便服。外麵披著毛皮大衣。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偎著矢島雅之的九條典子嬌滴滴的身影。


    跟在後麵的汽艇裏,是他們的行李、樂隊成員、歌手及伴舞女郎。


    從“光洋號”上降下了舷涕。汽艇裏的貴客們率先登長了大船。


    手壓著迎風飄動的柑擺登上舷梯的舞女們的嬌聲細氣消失後,早已整備待發的“光洋號”的船員和侍應生們分別乘上兩艘汽艇,留在大船上幹活兒的,隻有船長和一等導航員無線電通訊員、機械師等。汽艇向港口駛去。花片組的人員換上潔淨的侍者服,打著蝴蛛結,把特別會員們對對的分別引進二層船倉的包廂式小客室裏。雖然搖身一變成了侍者但他們的後褲兜裏。卻被暗藏的手槍撐得鼓鼓的。


    矢島雅之握著九條典子的手腕,帶她參觀船的各個部位。


    典子有著略厚的雙眼皮,瞼龐給人以雍容華貴的感覺。


    體形完美矯小,可看起來要比實際高一些。紅色晚便服的胸前,光燦燦的三寸克打的鑽石,隨著身體的扭動微妙地反射著光線,變幻成五彩的顏色。


    “晚會要一直開到明天早上,典子小姐想玩兒什麽呢?”


    忽的父親不會擔心吧?給您準備了最高級的房間。”


    因願望實現而激動得嘴唇微顫的雅之。換成殷勤的微笑,詢視著典子的臉色。


    “品川的伯父也來了,所以父親就不會管得太嚴了。而且,一年中也沒有幾次能盡情地玩的不過……那個……不,我是信任雅之君的,我想您是明辨是非的人……可父親就是那樣頑固的人,如果……”


    典子的臉漲得通紅,語無倫次地低聲說著。鑽石燃燒著血紅色。


    “請不要擔心舉行結婚儀式之前,我決不動你根指頭。諾,給你房間的鑰匙。願意在房間呆多少時間就呆多少時間吧,請便好了。如果有喝的大醉喪失理智的人來到你的房間的話,就請大聲叫喊好了,不要有什麽顧慮,沒關係的。”


    稚之笑著,把鑰匙遞給典子。


    終於,話筒通報說宴席已經準備好了。男客們在濃妝豔抹的女伴陪同下,來到一層的船倉裏,樂隊演奏著氣氛和諧的“鈴兒響丁當”樂曲。


    豐盛的山珍海味擺滿了桌子,其間林立著世界各國的美酒籠罩在一百枝臘燭的柔和的光亮下。扮作侍者的花井組的成員,站在掛滿簾布的牆邊,聽侯吩咐。鋪著厚厚的鮮紅的支那地毯的房間裏,暖氣開得十分充足。


    “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


    香檳酒打開了,揭開了晚會的序幕。舞台也布置得很華麗。船長和機械長也參加了宴會。


    十點鍾,眾人翹首以待的假麵舞會開始了。帶著各式各樣的假麵具的會員們,在幽暗的燈光下。自由地互相交換著自己帶來的女伴,狂醉於熱烈的舞蹈之中。伴舞女郎也加入其中。如果對方使自己感到滿意,就一邊跳舞,一邊在女子耳邊甜盲蜜語一番,隨即回房作樂共度良宵,這樣的事是不可以加以阻攔的,這是晚會的規矩。更吸引人是,一個人可以找好幾個女伴兒。


    各界的名流們醉倒於摻了點兒麻藥的美酒,把真麵目掩藏於假麵具之中,忘掉了往日的威嚴。典子回到了房間裏。


    ……


    邦彥在救生艇裏打開了帆布包。在黑暗中用手摸著裝配短機槍。把子彈裝進彈倉。備用的四個彈盒塞進了褲兜。拿出隻露出雙眼的黑麵具,戴在頭上。用刀割開覆蓋著的帆布、右手持短機槍,肩上背著帆布包,跳到廠黑漆漆的甲板匕裝小便的塑料袋扔到了海裏。


    主桅杆的陰影中,一個穿侍者服的保鏢疑惑地盯著,透過黑暗極力望去,打了聲招呼。


    “先生,還是不要出去走動的好。”


    等看到了邦彥的樣子,大吃一驚,伸手去摸後褲袋裏的手槍。


    邦彥用右手握著的短機槍向那人的麵頰砸了一下。在他低叫聲向煙囪倒去的瞬間,邦彥用鞋尖朝他的胃部狠狠地踢了腳。那個男人彎曲著身子癱倒了下去。再補上一腳把下吧踢碎了。


    邦彥從那人的後褲兜坐搜出貝萊塔025厘米口徑的七連發袖珍自動手槍,裝進了自己的褲兜裏。


    上部甲板上沒有別的人了,邦彥向前部的駕駛室走去。船長、機械師都不在,隻剩下無線電通訊長,滿肚怨氣地呷著威士忌,已是酩可大醉的了。


    邦彥隻一擊,無線電通訊長就立刻失去了知覺。邦彥跨進裏麵的無線電室,把計算機和電線砸個粉碎。


    拉開短機槍的槍門,將子彈推上了膛。


    目光環視著四周,一步步地走向船尾。輕輕地打開了望台的玻璃窗,跳了進去,帆布包背在左肩上。左手端著槍托,右手握著槍把。擺好戰鬥的姿式,放輕腳步走下階梯走到樓梯的中部底下的沙龍裏的賭場盡收眼底可以看到十幾個人的身影。


    矢島雅之感到了什麽抬頭向上望去。邦彥飛迅地衝到底下,稚之時嚇呆了,恐怖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正麵的三個侍者服裝的保鏢立刻把手伸向後褲掩。


    嗒嗒嗒嗒嗒嗒。邦彥的短機槍吼了起來,發出可泊的連續射擊的聲音。左側和中間的保鏢登時咽了氣,從肩頭到右腕被子彈打得千瘡百孔,右側的保鏢的手腕,連同拔出的手槍一起被打飛了。一片血淋淋的慘狀。


    雅之抽泣著。雙腿發軟,跪在了地上。邦彥迅速地環顧四周。剩下的兩名保鏢象抽了筋似的舉起了雙手。


    “你們,把錢包扔過來!把手放在牆壁上又開兩腿。”


    邦彥嘶啞地喊著。


    十個客人和兩名保鏢誰也沒有動也許是想動但動不了。


    邦彥向地毯上橫掃了一通。……飛出的熾熱的空彈殼落到地毯上。燙起了折皺,槍彈打進去的洞眼濺起了火星,把地毯燒得焦爛。邦彥快速地換上彈匣。


    那些男人們喘著粗氣,乖乖地照命令去做。邦彥把裝在金屬箱裏的抽頭錢,以及扔過來的鼓鼓的錢包一同塞進了帆布包,背在背上。共計近幹萬元。


    揪著頭發把雅之拽起來,左手抽出柯爾特槍頂著雅之的後背。右手端著短機槍。把雅之當作盾牌輕輕地走出沙龍。雅之象個木偶似的挪動著雙腳。


    邦彥把短機槍胡亂射著押著雅之走下階梯。到了下層甲板上也未遭到抵抗。如果能打中邦彥的話,中彈時的震動必會使他手中的手槍走火,雅之也會被打死的。船長為邦彥放下了摩托艇。因為邦彥喊道如果不放下的話,他就向矢島開槍。


    邦彥在橫須賀的海岸邊拋下了摩托艇,在市內偷了一輛越車。從沿海的麥田裏拾起折斷了三恨肋骨、不省人事的雅之,扔進了車後座。


    邦彥驅車回到了東京都市內,開到北澤的矢島家專用車道後棄車而去。用附近的公用電話叫出了矢島裕介的秘書,把雅之的善後之書托付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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