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西檸準備出發去白鹿橋洞調查,收拾了一書包的行頭,便攜相機,錄音筆,定位器,防狼噴霧,抽拉式登山杖和手電筒。


    好男人在旁邊氣呼呼地打轉。


    許西檸奇怪地看著他:“怎麽啦?誰惹我們大哥生氣啦?”


    今天許西檸不在的時候,鴿子精白瑤瑤送來了塗山占簽的結果——白簽!


    這說明展星野就是個屁民,根本沒有塗山赤狐的尊貴血脈!展星野根本不是他兒子!虧得他謝儀屢次忍讓留手不想傷了父子和氣。


    謝儀冷哼一聲。


    不是舉著大刀咣咣追著他砍嗎?不是公怨那就是私仇,見不慣他和許西檸同居,這點醋味謝儀見得太多了,八百年來嫉恨他的男人要多少有多少。


    這就見不慣了?


    那他見不慣的還在後頭!


    許西檸以為狐狸在跟空氣鬥法,摸了摸他的頭說:“那我去白鹿橋洞啦,你自己一個人乖乖在家。”


    白鹿橋洞?


    謝儀愣了一下,他隱約記得那裏好像有個妖怪?然而妖怪種類繁多各自為營,他也不是誰都認識。


    把堂堂妖王丟在家裏,許西檸大晚上的一個人去見其他妖怪?


    謝儀晃著尾巴看著女孩跑出家門,然後從窗口一躍而出,跟了上去。


    那怎麽辦,又不能不許她去,隻能寵著唄還能離咋的?


    櫻花街花瓣四散,長街上路燈昏黃,拉出男人頎長的影子,風衣衣角被料峭的夜風吹起。


    溫南森手裏拿著一份打印好的論文,向許西檸家樓下走去,卻眼看著女孩背著包,風風火火地往另一個方向跑遠了。


    看來他來得不巧。


    溫南森想了想,抬手將論文放在2801的郵箱裏,準備離開的時候,餘光察覺到從28樓的窗外躍下一道火紅的影子,如流星劃過天際。


    那似乎是許西檸家裏竄出來的……妖怪?


    溫南森薄唇微動,一連串繁複的咒文又輕又快地從他口中吟誦般念出,如歌般悅耳又如琴聲悠揚。


    他抬起眼睫,微微仰頭,綠色的眼睛裏浮現出淺金色的花紋,宛如一朵金色的重瓣花在眼底盛開。


    ——精靈的術法:追蹤術。


    在他眼裏,妖狐跑過的地方留下清晰可見的火紅痕跡,確實是追著許西檸離開的方向去了。


    溫南森垂下眼睫,遮住了眸光,快步跟了上去。


    他實在放心不下,隻去看一眼……確認她安全無虞就好。


    *


    “時間18:00分,執行部第一小隊s級執行隊長展星野及七名隊員,於槐江白鹿橋洞對不明生物進行蹲守。”


    晚高峰的橋麵川流不息,兩側高聳入雲的橋塔連接著粗壯的吊索,撐起橫跨江水的細長橋麵。


    沒有人注意到數百米的高處,橋塔頂端,一個青年身側插著一柄長刀,正坐在最邊緣的位置,在高處的風裏顯得岌岌可危。


    在他麵前,江麵遼闊,落日近乎沉到地平線以下,天空布滿玫瑰色、暖橙色和淺紫色的如花田般瑰麗的晚霞,另一側碎鑽般的繁星已經淺淺浮現。


    然而青年沒有抬頭看。


    他穿著黑色的衛衣,垂著頭,帽簷壓得很低,長腿垂在外麵,正在反複看手機裏的一個視頻。


    視頻裏,金發女孩快樂地對著屏幕說:“阿野阿野阿野!你看好男人很喜歡你買的骨頭呢!”


    接下來是一隻白皙的手,拎著骨頭,畫外音是女孩清脆的“嘬嘬嘬”聲,隨即骨頭被用力丟出去,狐狸無可奈何又極盡敷衍地邁著步子去撿了回來。


    畫麵一下子掉轉,女孩轉成了前置攝像頭,露出半張白皙的小臉來:“怎麽樣很可愛吧!”


    視頻到這裏就斷了。


    然後重複播放。


    然後重複。


    展星野修長的手掌遮著半個屏幕,熟練地挪動,擋住狐狸的部分,隻剩下女孩的聲音,女孩的手臂,和女孩轉了屏幕後離鏡頭那樣近的臉。


    連睫毛都好像清晰可見。


    然後重複。


    耳機閃爍,傳來下屬的聲音:“老大老大,你就位了嗎?”


    展星野關了手機,揣在兜裏,淡淡“嗯”了一聲,目光掃向橋麵和遠處的公路,突然頓住。


    兩條街外,金發女孩背著雙肩包,穿過斑馬線,輕快地向白鹿橋洞走來。


    ……她怎麽會來這裏?


    展星野站起身,立在高聳的橋塔上,將長刀拎在手裏,漆黑的目光在夜風裏逐漸變冷,寒意勝過刀光。


    他兩指按著耳機,說:“提前行動。”


    *


    十字路口,紅燈倒數隻剩下最後幾秒,堵塞的車流安靜等待,其中一輛加長版的漆黑勞斯萊斯格外醒目,光滑流暢的車身映著天空的倒影,引來其他車主豔羨的目光。


    勞斯萊斯後座,英俊蒼白的男人目光淺淺從路邊劃過,隻隱約捕捉到斑馬線盡頭一縷金色的發絲,在風裏雀躍地揚起。


    就好像有個女孩的背影,總是自顧自地蹦蹦跳跳,散開的金發起起落落,讓人抓不住也忘不掉。


    紅燈轉綠,車輛起步,眼看著就要直行而去。


    “左轉。”霍廷突然冷道。


    司機愣了一下,這條直行車道不能左轉,再加上路況複雜,讓他一時半會不敢打


    方向:“霍總?左轉就該上白鹿橋了,這裏是直行沒錯啊。”


    霍廷瞳孔隱隱漫出失控的血色來。


    耳邊好像又響起女孩的嗓音,笑眼盈盈,一聲又一聲叫他,像風鈴一樣清脆。


    “霍廷霍廷,”細白的手指總是喜歡撓他下巴,逗貓似的問,“吃不吃糖?”


    明明她已經死了才對!


    那不是她,不可能是她!


    可是,可是。


    “左轉!聽不懂我說話嗎?”霍廷冷怒。


    整個車廂無端震了一下,莫名的恐懼爬上司機的脊柱,那種感覺簡直就像是……被猛獸盯上的獵物。


    司機突然像是瘋了一樣的打方向,近乎逆向強硬地插入車流。


    車門發出刺耳的剮蹭聲,在後方車主叫罵聲中,勞斯萊斯向白鹿橋駛去。


    *


    許西檸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狐疑地左右看了看。


    是錯覺嗎?


    怎麽感覺好像有很多人在想她?


    第13章 水鬼【三合一】


    夜色深重, 江麵粼粼,沿江的商販亮著五顏六色的霓虹燈。


    白鹿橋洞兩側都拉起了明黃黑杠的警示線,還掛上了“危險”、“請勿入內”的牌子。


    然?而, 過路人來來往往,根本就?不?帶鳥一眼,充分發揮人民群眾的智慧,一彎腰就?鑽進去了。


    許西檸一邊坐在路邊吃烤麵筋,一邊扭頭?問:“大娘,他們怎麽敢還從橋洞走啊?”


    吃個烤麵筋的功夫,許西檸憑著討人喜歡的本事?, 已經讓賣烤麵筋的陳大娘什麽都說了。


    陳大娘的兒子三天前在橋洞裏消失了, 她親眼看著兒子從橋洞這邊進去,但沒有從那邊走出來。


    警也?報了,到處都找了, 現在陳大娘就?死守在橋洞前麵,一邊做買賣, 一邊狠狠盯著, 非要?把弄走他兒子的人抓出來。


    “因為不?走橋洞,就?要?繞路,最近的斑馬線離這半小時。”陳大娘比劃了個大圈, 對麵是商務區寫字樓,穿過橋洞就?是居民區。


    橋洞能有多寬?又不?是隧道,一眼就?望到頭?了。


    人來人往, 哪就?那麽巧就?輪到自己出事?。


    行色匆匆的當代社畜人人臉上都帶著股毀天滅地的喪氣。


    死?太好了, 死了明天就?不?用上班了。


    繞路?去你媽的, 死都不?繞。


    “我也?去看看。”許西檸仰頭?笑眯眯道,“放心吧大娘, 您兒子一定?沒事?的!”


    “別去了吧,小姑娘,這橋洞邪乎得很。”大娘勸她,“前天晚上,一對母女在我這買了烤麵筋,進了橋洞,過了五分鍾,那小孩哭著跑出來,說她媽媽突然?不?見了。”


    越聽越像鬼故事?了。


    許西檸拍了拍胸前的工作證:“我不?一樣,我是專業的。”


    “是記者就?安全了?”


    “不?,單位給我交了五險一金。”


    “……”


    陳大娘無語地看著小姑娘正義凜然?的模樣,不?知被什麽觸動了,熄了烤爐的火,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走吧,你要?看什麽,我跟你一起。”


    橋洞裏光線昏暗,隻有江水折射的光。


    橋洞裏距下方?江麵還有三米左右的距離,護欄高而結實,地麵平整,很難有人會意?外從一米多的護欄上翻過去。


    許西檸不?僅走訪了大娘一個人,她把橋洞附近的商販全都嘮了個遍,差點撐出工傷。


    這些商販有的是當事?人的親友,有的則是目擊者。


    他們提供的信息非常有限,出事?的時間無一例外都是夜晚,都是零星一兩?個人走過橋洞,都是什麽聲音都沒發出就?消失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非人類前任們都想和我破鏡重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雲熾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雲熾並收藏非人類前任們都想和我破鏡重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