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走親戚看閨女的,也有給家裏添置點鹽啊、醬油的,總之啥都有。


    楊懷成幫忙把東西提到板車上之後,就?主動?跟餘禾保持了一定距離,他?們一直是這樣的,兩個?未婚男女,就?算處對象,也要注意分寸,更?何況還沒有。


    而且餘禾因?為是寡婦的女兒,村裏人對她更?加關注,比起同齡人,她稍微有一點不足,人家就?會說,沒了爹的孩子就?是這樣,可?憐、沒人教、將來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走錯道了。


    那一番番話,說的好像何春花是死了一樣。


    村裏的長舌婦總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他?人。


    所以?即便是為了餘禾的名聲,楊懷成也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麵太親近,要不然誰知道背後會被說的多難聽。


    而那些大娘,在看到何春花跟餘禾之後,眼睛放光,有的還悄悄耳語,一瞧就?知道在講小話。


    也有那不長眼的,就?非得要陰陽兩句,“喔唷,把自己婆婆都害進牢裏了,也好意思回來,不知道還以?為她攀上什麽有錢人,一輩子不回來了。”


    何春花也就?是當著娘家人的時候戰鬥力弱點,平時就?是能把人罵到狗血淋頭?的,陰陽怪氣起來,也很?是厲害。


    隻聽何春花冷笑兩聲,也不陰不陽的回懟,“禾禾,你還不知道吧,我們大隊有的人忒不要臉,愛占便宜,總偷別人家的糞,嘖嘖嘖。”


    這指的就?是剛剛陰陽何春花的大娘了。


    這位大娘為了澆自家門口那塊地,當成寶貝伺候著,還常常半夜跑去別人家偷糞做農家肥。平時也愛占便宜,動?不動?就?在飯店跑到人家家裏閑聊,就?想著能請她吃一口飯。


    但是吧,這年頭?農民家裏哪來的餘糧,於是久了之後,大家都學乖了,看到她就?把吃的藏起來,隻有臉皮薄的,才回主動?說留下來吃點吧。


    可?招人討厭了!


    被何春花一回懟,仿佛喚起大娘們的回憶,讓她們記起來,原來何春花不好招惹,沒必要當麵點人家,我們私底下悄著說。


    所以?回去的路上風平浪靜,沒人再不開眼的瞎說,甚至因?為主要矛盾在何春花身?上,忽略了楊懷成跟餘禾的事情。


    板車到了大隊裏以?後,還能再捎上一段,等到何春花跟餘禾該下車的時候,基本上沒人了。


    楊懷成仍舊主動?幫忙提東西,雖然就?幾步路的事,就?算何春花跟餘禾自己提也沒什麽,但楊懷成還是多走這一段。


    進了門,看楊懷成這麽幫忙,何春花怎麽可?能就?隨隨便便把人打發走,肯定是要請人家留下來喝口水的。


    她也聰明,知道楊懷成是為了誰,青天白日,又有她在,所以?何春花很?放心,熱情招待了楊懷成,又叫餘禾倒水給人家,自己則拿著東西進屋收拾。


    分開了這麽久,再怎麽樣,也得叫兩個?年輕人說說話不是?


    可?何春花壓根沒想到,自己出去了這麽久,家裏哪來的水,就?算有水也不能喝了。


    所以?在餘禾翻了茶壺跟熱水瓶之後,默默把目光看向了楊懷成。


    楊懷成聞弦歌而知雅意,拎起熱水壺去了廚房,燒開灶膛裏的火,往鍋裏倒水刷洗,弄幹淨了以?後,才繼續用水瓢往鍋裏放熱水。


    鄉下燒熱水就?是這樣。


    不過,一般裝進熱水壺裏的都是後鍋的水,因?為後鍋隻燒水不油膩,前鍋專門用來炒菜做飯。


    要不是楊懷成,餘禾恐怕真的要迷茫,她現?在倒是能把火燒起來了,就?是過程耗費的時間太長,動?不動?就?是半個?小時。


    接下來隻需要等著水燒開,所以?陰暗潮濕的廚房裏隻剩下柴火被燒時突然的一聲劈裏啪啦響。


    楊懷成突然問道:“你想過將來要做什麽嗎?”


    突如其來的一問,險些把餘禾問懵,她眨著眼睛思考,“嗯……我想上大學,帶我娘離開這裏,最好還能分配一個?體麵輕鬆的工作?。”


    楊懷成看著餘禾,像是等待她的後文,餘禾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麽,隻好繼續道:“當然了,如果我運氣好,投資對了,能有一輩子都花不完的分紅就?更?好啦~”


    “沒了?”楊懷成問。


    餘禾搖頭?,還應該有什麽嗎。


    一直注視著餘禾的楊懷成笑了,眉眼俱笑,卻顯得很?冷,灰心的冷,“我呢?你的未來,沒有我。”


    第44章


    餘禾這才意識到不對。


    她剛剛放鬆之下, 竟然忽略了楊懷成話裏的深意。


    麵對他如炬的目光,餘禾竟一時語塞, 說不出?話來。


    因為能讓他欣喜的,都是謊話。


    他幫了她那麽多,不像剛開始的時候,對餘禾而言他隻是個?紙片人,安靜許久,打破沉默的竟然是楊懷成。


    他語氣微冷, 頗有點自嘲的滋味,“我原以為時間久了,你就能?喜歡上我, 是我妄想了。”


    楊懷成定?定?的看著餘禾,不知道為什?麽,餘禾竟然覺得?心頭酸澀,她向後一步,腰身抵在桌沿, 不敢瞧他的目光。


    他的似乎在笑, 可唇角泛苦,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餘禾,像是要瞧清楚她的模樣,“餘禾, 你到底有沒有心?”


    餘禾張嘴欲說些?什?麽, 最後又閉上, 抿得?死?緊,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因為每一句真心話都會傷人, 她從始至終都懷著利用的目的。


    她安靜了下來,垂著頭, 看不清臉,隻留下玉白的下巴。


    與此相同的,她也不再?能?看清楊懷成的臉色。


    但她能?聽見?,能?聽見?楊懷成走動的聲音,她下意識的還要往後退,可剛剛就已經頂到腰了,還能?退到哪去,她隻好往旁邊挪,可桌上放的東西實?在多,砧板和刀都在那。


    在混亂的場景中,楊懷成快速上前,餘禾隻能?察覺到一雙大手攀上了自己的腰,隨之而來的一股力量,將她往前推,徑直撞上寬厚沉穩的胸膛。


    他的手,還停留在她的腰窩上。


    “小心!”


    餘禾聽見?他這麽說。


    所?以,是要小心什?麽?


    楊懷成一隻手緊緊抱住餘禾,另一隻手把鏘鏘要掉的砧板跟菜刀推了回去。


    天氣漸熱,兩?人都隻穿一件薄薄的單衣,如此緊密相貼,她不可避免的感受到對方堅硬的胸膛,以及男性炙熱的體息。


    哪怕楊懷成看著清瘦溫和,可事?實?上,他是個?男人,而且是個?身體健康正當青年的男人。


    餘禾不僅額頭撞上了胸膛,小腹也察覺到了柔軟的觸感……


    何止是餘禾,楊懷成又何嚐不是呢,柔軟豐盈,細膩如膏。


    他啞聲,即便是事?出?有因,可到底是他主動的。


    楊懷成喉結滾動,一滴汗從下頜劃過喉嚨,隱入白襯衫裏,他說,“對不起……”


    溫柔克製,而又清醒。


    剛剛是為什?麽而爭吵呢,但現在似乎顯得?不那麽重要。


    這樣察覺到彼此溫熱的姿勢維持了有一會兒,餘禾才猛地伸手推開楊懷成,她無暇白玉般的臉頰染上點點紅霞,表情?不大自然的說,“你走!”


    “嗯,我走。”他順從著餘禾。


    原本餘禾是想借題發揮的,不管楊懷成說什?麽,解釋什?麽,她都能?反駁,可是當楊懷成完全依她所?言的時候,她反而不知道怎麽辦了。


    餘禾下意識的就想出?去,隔著土牆,餘禾聽見?何春花推開裏麵臥室的木門時咯吱的一聲,她反應過來,何春花快出?來了。


    這一聲響,找回了餘禾的理智。


    她臉上的熱度消退,又成了雪一般的剔透,神色也漸漸冷下來,重新變成了最開始的餘禾,目光清醒,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餘禾看著楊懷成,突然就笑了,猶如冰雪消融,百花齊放,豔灼人心。


    她不再?逃避楊懷成的眼睛,就這麽直視著,“那你呢?難道會把我放在你的人生?規劃裏嗎,假惺惺!


    如果?我將來嫁了其他人,遇人不淑,你也不會再?回來看上一眼,等我死?了,說不定?到時候口口聲聲說愛,不肯再?娶,結果?反倒對害我的人照顧有加。


    你剛剛問我喜歡你嗎,難道你自己心裏不知道?


    楊懷成,何必自欺欺人!”


    剛才的旖旎氛圍一掃而光,楊懷成看著餘禾,仿佛在審視著她,重新認識她,最後胸腔震動,輕笑起來,轉而大笑,“餘禾,餘禾,你……你很好,很好。”


    他看著餘禾,到底是什?麽難聽的話都沒說,可笑著笑著,眼角似乎有點濕,他笑,卻透著悲,他在傷心。


    這樣的神情?,從天之驕子被迫下鄉做知青時不曾有,被人踐踏批判的時候不曾有,唯獨時餘禾,她真正懂得?如何傷人。


    楊懷成沒在說什?麽,而是離開了。


    餘禾則目光發怔,坐到了地上,抱住雙腿,下巴靠在膝蓋上,一言不發。


    她在心裏默念,告訴自己,她得?清醒,情?情?愛愛有什?麽重要的,重活一世,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婚姻是牢籠,她不喜歡,楊懷成的家人也不是好相處的,想想原文裏的描述,想想將來有錢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餘禾,你要清醒。


    她不斷的在心裏告訴自己。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當何春花進來看見?她,喊她,她抬起頭的時候,眼眶裏布滿紅血絲,看著憔悴。


    何春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也知道剛剛餘禾是跟楊懷成一起的,兩?個?小年輕湊在一塊還能?是因為什?麽,肯定?是吵架了,她也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


    所?以何春花抱住餘禾,一口一個?乖乖,哄著餘禾。


    “我們禾禾是世上最好的姑娘,別哭啊,乖寶,你沒錯的,一定?是楊懷成錯了,他欺負你是不是?”


    餘禾終於給出?了回應,她依偎在何春花柔軟的懷裏,聲音喑啞,“他沒錯,是我錯了,我很自私。”


    何春花一聽這話,立馬覺得?沒事?了,都這樣了還不忘維護對方,最後肯定?能?和好。


    餘禾不知道何春花的想法,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裏,沒有言語。


    到了第二天,餘禾臉上已經看不出?半點難過,她看起來和平常沒有什?麽兩?樣,搞得?何春花都覺得?奇怪,她本來害怕餘禾難過,還想要安慰餘禾呢,現在看來是沒這個?必要了。


    何春花不知道年輕人鬧什?麽矛盾,索性不管,看著也沒什?麽嘛。


    之後的日子就和一開始沒什?麽兩?樣,餘禾還是去割豬草,可是每次經過以前約好的地方的時候,都能?看到上麵擺好了新鮮的豬草。


    很顯然,是楊懷成割的。


    吵歸吵鬧歸鬧,他始終記得?餘禾手心嬌嫩,讓她割豬菜隻會變得?傷痕累累,也怕她走多了路會把腳磨傷,因為她始終不肯穿他送的鞋子。


    楊懷成一連兩?天發現豬草都是原封不動的藏在那個?溝渠裏的時候,到底是沒忍住,就連吃飯氣壓都比平時低。


    楊懷成平時是不顯山露水的性格,很難從表麵看出?他的心情?怎麽樣,這回倒是一反常態,以至於旁邊的知青都察覺出?不對。


    這一天好不容易把活幹完了,回去知青點吃飯,楊懷成瞥見?窗戶的時候,倏然把筷子放下,起身欲走。


    旁邊的史昌明覺得?奇怪,問了句,“懷成,你幹什?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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