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再“不小心”砸一個,又怕做的太明顯,係統判他違反人設,隻能作罷。


    對於商延的英雄救美,他沒有太多的感激。


    不僅不感激,反而很生氣這段劇情,覺得作者用腳寫情節。


    如果沒有這段,他倆或許路歸路橋歸橋,作者非要強行讓商延受傷,從而使他產生內疚,還會開啟各種腦補模式。


    “他這麽討厭我,為什麽要救我?”


    “救我是不是說明在乎我?”


    “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因為我受傷,我不能不管。”


    欸不是,這有什麽好內疚的?


    也沒見商延掐著他脖子,羞辱他的時候內疚。


    顧淮俞把冰袋放在冰箱裏,然後出了病房,坐在長廊的休息椅上定了一個震動模式的鬧鈴。


    這種冰袋隻能維持兩個小時,兩小時後顧淮俞還得給他換一條。


    顧淮俞想玩一會兒消消樂打發時間,但人設不許,他這個時候隻能表現出擔憂,糾結的情緒。


    在走劇情點時,顧淮俞人設不能偏差太大,其餘時間對他的管製倒是沒那麽嚴格。


    硬熬了兩個小時,顧淮俞鑽進病房,從冰箱拿了一條新冰袋給商延換上。


    這次顧淮俞沒再出去,坐在病床旁看了一會兒商延。


    之後又給商延換了一條冰袋,顧淮俞才趴到病床慢慢睡著了。


    睡覺也是在走劇情,得讓商延知道他照顧了他一夜。


    等顧淮俞的呼吸變得平穩均勻,商延睜開眼睛,見他枕了一角自己蓋的被子,商延立刻從他腦袋下抽了回來。


    顧淮俞睡得不算踏實,五官擰了擰,臉蹭在病床上,一副要醒不醒的模樣。


    蹭了兩下,他枕上自己的手背又睡了過去。


    病房沒有開燈,走廊的節能燈映進來,勉強照亮了屋內。


    夜色塗在顧淮俞精致的眉眼上,麵部的線條虛化模糊,讓他看起來很乖,很無害。


    但僅僅隻是看起來。


    林白安害怕蟲子,尤其是怕那種身上有剛毛的蟲子,他總覺得這種蟲子很畸形。


    有一次顧淮俞跟林白安在樹下說話,一隻毛毛蟲掉到了林白安身上,他嚇壞了,讓顧淮俞幫他把蟲子拿走。


    顧淮俞好像也很害怕,抖著手去弄,結果把蟲子抖摟進林白安的衣領裏。


    那個時候他們還在上學,商延跟朋友打球回去,正好看見這幕。


    他沉著臉走過去,拿濕巾把蟲子捏了出來。


    林白安潔癖發作,慘白著臉回去洗澡。


    顧淮俞六神無主站在原地,似乎想要跟過去,但礙於他在場不敢動彈。


    商延盯著顧淮俞那張驚慌的臉,幾秒後,用一種肯定的語氣說,“你是故意的。”


    顧淮俞猛地抬頭看向他,眼眶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紅了,委屈的情似乎能溢出來,“我沒有。”


    商延不為所動,看著那種極具欺騙性的臉,冷漠道:“別再讓我看到你整他,否則就不是警告這麽簡單了。”


    顧淮俞眼裏噙著淚,掛在眼眶欲掉不掉,他哽咽著又說了一遍,“我沒有。”


    商延冷冷的,“你騙不了我,你這種手段我見多了。”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顧淮俞捉弄林白安。


    他倆從小是朋友,顧淮俞很了解林白安,知道他怕蟲子、有密集恐懼症,不太會遊泳。


    每一次顧淮俞都很巧合的利用林白安的恐懼,嚇唬他,讓他出醜,自己卻在一旁裝無辜。


    商延俯視著顧淮俞,眼底是冰冷的厭惡,“我隻說一遍,離他遠一點。”


    顧淮俞哭了,像是被他嚇的。


    但商延沒心情看他裝,嗤了一聲,然後離開了。


    顧淮俞仰著臉,眼淚還是不停掉,直到商延走遠了,他才抹掉眼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裝憂鬱裝了好一會兒。


    商延鑒定的沒有錯,他確實故意的。


    知道這裏的樹上有毛毛蟲,所以帶林白安來這裏說話,故意讓毛毛蟲掉他身上。


    但那也是因為林白安先開始整他,他才開始偷偷捉弄他。


    林白安一直就不喜歡顧淮俞,隻是因為他們倆家有合作關係,他父母讓他跟自己搞好關係,他才跟顧淮俞做朋友,但心裏對這個小暴發戶不滿意極了。


    從幼兒園到高中,顧淮俞被同學罵土鱉,被孤立,被霸淩,都是林白安背後搞得鬼。


    但作者把他塑造成了一個傻子,被林白安騙得團團轉,還覺得對方是好朋友,掏心掏肺地對林白安好。


    憑什麽?


    那時顧淮俞十七歲,已經摸透這個世界的運轉規則,經常偷摸幹壞事,隻要他把戲演真一點,係統都會被他騙了。


    而且他跟商延需要誤會,他倆的戀愛之路本來就是誤會疊著誤會。


    顧淮俞踩著那根紅線,恰到好處的平衡了他們三個人的關係。


    他每次捉弄林白安,都會被商延抓包或者撞見。


    商延對他有偏見時,他就是茶,是壞,是心機白蓮花。


    等商延愛上他,放下偏見再回想過去,一切就會變成巧合,顧淮俞善良,天真,且倒黴。


    自從那天被商延罵了,顧淮俞就放棄了林白安這個目標,轉而投向商延。


    他那時已經是製造各種意外的天才,開始把多年積攢的手段都用在商延身上。


    後來他們畢業了,顧淮俞也過了叛逆期,心態越來越佛,開始老老實實走劇情,很少在整什麽花活。


    今天‘顧天才’重新登場,讓商延再一次感受上學的滋味。


    前幾年隻要顧淮俞在身邊,商延就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且倒黴的都是他。


    這幾年沒有了,因為顧淮俞不總在他身邊轉悠了。


    看著顧淮俞熟睡的臉,商延掐住,然後拉近自己,停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


    顧淮俞皺了皺眉,隱約有醒來的跡象。


    商延鬆開他,躺回了床上,心裏煩得久久睡不著。


    -


    顧淮俞趴著睡了半夜,腰酸腿疼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醒來商延已經不在病房,顧淮俞揉著發酸的脖子,去洗手間看了看,人沒在,又去走廊轉了一圈,還是沒見到人。


    雖然大活人不至於丟,但顧淮俞還是下樓找了找,表現出十足的關心。


    他來醫院時匆忙,連件外套都沒來得及穿,下樓後被寒風一吹,立刻想回空調屋裏待著。


    顧淮俞站在住院部門口四下掃了一眼,心想這也算找過了,找不到也不能怪他是吧?


    正要回去時,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他,顧淮俞停在原地回過頭,


    一個麵容俊朗的青年手裏拎著兩份早餐,一臉驚喜地走過來,“真的是你,顧先生。”


    是秦岩。


    他母親得了重病,是顧淮俞找人托關係,掛到了一位專家號,還花錢支付了所有的醫藥費,讓他母親能在這裏住院,得到最好的醫療。


    顧淮俞笑著跟秦岩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又問了問他母親的情況。


    “身體好多了,晚上不像過去那樣疼得睡不著,謝謝您。對了,您怎麽來醫院了,是生病了嗎?”秦岩擔憂地看著顧淮俞。


    顧淮俞說,“我沒事,來這裏探病。”


    見顧淮俞穿得單薄,臉頰都被吹紫了,秦岩連忙摘下自己的圍巾,走上前裹到了顧淮俞脖子上。


    這條圍巾還是顧淮俞上次送他的,秦岩一直舍不得戴,今天下午有重要的麵試,他當幸運符戴的。


    沒想到真的很靈,早上就碰到了顧淮俞。


    圍巾暖烘烘的貼著脖子,顧淮俞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衝秦岩笑了笑,“一直想過來看看你媽媽,今天我也沒太多事,現在方便嗎?”


    秦岩受寵若驚,“方便的,她一直再當麵謝謝您。”


    顧淮俞放棄去找商延,跟著秦岩去看他母親。


    遠處的垃圾桶旁,商延咬著煙,青白的煙霧中,他看著住院部門口的倆人,漆黑的眸陰沉晦暗。


    顧淮俞跟秦岩之間的氣氛總是很融洽,哪怕上次商延帶他去顧家挑釁,也沒激起顧淮俞對秦岩的厭惡,反而關係更親密了。


    嗬。


    秦岩突然自己的圍巾解下來,然後裹到顧淮俞的脖頸,動作透著小心翼翼,像是怕把顧淮俞弄不舒服似的。


    圍巾的款式很眼熟,顧淮俞以前似乎戴過一條,簡約素雅,不是他一貫的風格,所以商延印象深刻。


    顧淮俞審美不知是隨他爸,還是並不在乎自己身上的穿著,總之穿得很土氣。


    後來他認識了羅菲菲,風格開始轉變,偶爾會穿一身能讓人順眼的衣服。


    兩人又說了幾句,顧淮俞就跟著秦岩離開了。


    商延盯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半晌後將嘴裏的煙抽出來,然後狠狠碾滅在垃圾桶。


    -


    秦媽媽的精神確實比顧淮俞上一次見到時好了很多,她說話時很溫柔,眉眼間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美。


    很像他媽媽,徐方姿。


    這個聯想讓顧淮俞覺得她親切。


    陪她說了一會兒話,顧淮俞見她有些困頓了,不好多打擾,這才起身離開了。


    回到商延的病房,人已經回來了,而且身上帶著煙草的味道。


    顧淮俞跟他說話,他也沒有理會,靠坐在病床上,單手拿著手機在打字,神色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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