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商家的人來了,還給他們帶了兩份早飯。


    顧淮俞打開食盒,清淡的粥是商延的,那份海鮮粥是自己的。


    他很滿意,因為他不愛吃蔬菜,自然也不愛喝蔬菜粥,也就老顧煮的粥他多少能喝兩口。


    顧淮俞正在開心地擺飯,病床上的商延不知發什麽瘋,突然暴起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摜到地下,湯湯水水灑了一地。


    這次顧淮俞是真的驚了,看商延的眼神像是在神經病。


    好好的拿食物出什麽氣,誰惹你了?


    商延冷漠地從嘴裏吐出一個字,“滾。”


    顧淮俞看著商延沒說話。


    劇情裏沒有這一出,本來他倆相安無事地吃了早飯,然後商家人來換他,顧淮俞回去洗了個澡,又給商延熬了湯,連覺都沒有補又醫院當保姆了。


    現在商延又突然加戲,還是莫名發瘋。


    顧淮俞胸口起伏了兩下,還是決定先哭為敬,然後再羞憤地離去。


    等回家他要先補一覺,中午也不燉湯送來醫院了,反正是商延先改的戲份。


    顧淮俞眼眶剛醞釀出淚,商延又狠戾地罵了一句,“滾出去!”


    滾就滾!


    顧淮俞轉身朝外走,但沒走出幾步,商延伸手薅住了他的圍巾。


    顧淮俞一時呼吸不能,回頭去拽自己的圍巾。


    見拽不回來,又怕商延真的發瘋勒他,顧淮俞手忙腳亂地摘下了圍巾,想回頭罵一句‘你瘋了’。


    但想了想,還是掉了一滴淚,然後悲悲切切地走了。


    -


    等他母親睡著覺,秦岩拿著熱水壺去水房打水。


    剛走出病房,在樓道口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心頭一跳,低下頭快步進了水房。


    秦岩拔下水壺蓋,把壺口放到熱水管下,然後擰開水管。


    接水的時候,他的思緒已經飄到剛才隱約看到的那個人,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還是對方確實來醫院了。


    想起早上站在住院部門口的顧淮俞,秦岩皺起眉,他不會真住院了吧?


    如果不是他,誰能讓顧淮俞那麽急匆匆就趕過來,連一件厚外套都沒有穿呢?


    唉。


    水接滿後,秦岩關了水管,緊蹙的眉頭一直沒鬆開,心頭好像壓了一塊石頭一樣沉甸甸。


    他想不通顧淮俞那麽好的人,怎麽會看上商延?


    秦岩蓋上水壺蓋,轉身要回病房,一抬頭看到門口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他心口一縮,腳步都有些不穩了。


    商延倚在水房門口,一條胳膊束著繃帶,他慢慢走進來,頗為幾分閑庭信步的意味。


    秦岩喉嚨發緊,不自覺後退,“你想幹什麽?”


    商延沒有說話,隻是從他手裏接過了水壺。


    秦岩不料他會有此動作,不自覺鬆了手,被他輕鬆拿走。


    見商延打開水壺蓋,秦岩的一顆心跳到嗓子眼,驚惶地看著商延,聲音嘶啞,“你……”


    商延沒把熱水澆到秦岩的頭上,隻是灑到他旁邊,濺起的水花染濕了秦岩的褲邊,商延的皮鞋也沒能幸免。


    倒完熱水,商延把水壺扔一邊,壺膽摔碎發出嘩啦的聲響。


    這聲音徹底拉斷了秦岩緊繃的弦,他開口剛想叫人,就被商延拎著衣領,然後砸到了牆上。


    劇烈的痛感讓秦岩眼前全是錯亂的影子,他的嘴唇發著抖,眼神畏懼。


    雖然商延傷了一條胳膊,但他長久積累的威壓,讓秦岩不敢輕易反抗。


    這就是階級造成的差距,哪怕隻有一隻手,商延仍舊展現出高高在上的碾壓姿態。


    秦岩一貫活的謹小慎微,因為他負擔不起行差踏錯的後果。


    就連他母親的醫藥費都是顧淮俞掏的,難道他還要對方幫他付商延的醫藥費?


    商延沒有做下一步的動作,看著秦岩那張抖動恐懼的臉,連輕蔑都沒有,隻有麵無表情。


    但這種沒有輕蔑的蔑視,讓秦岩更加覺得羞辱,好像對方碾死他跟碾死一隻蟲蟻沒什麽區別。


    商延什麽都沒有說,鬆開了秦岩,往他臉上扔了一樣東西,然後朝門口走去,連威脅都沒有,但羞辱之意是如此明顯。


    秦岩靠著牆壁滑下來,他抖得沒有一點力氣。


    但等看見地上那個東西,秦岩的眼睛動了一下。


    是一條圍巾,被剪得有點爛,不過他還是一眼認出了。


    那一刻,秦岩似乎懂了什麽,說來也荒誕,他剛才還怕得要死,現在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是真的克製不住地笑了。


    笑聲驚動了已經出去的商延,他轉過頭冷漠地看著發神經的秦岩。


    秦岩撿起那條被弄髒的圍巾,抬頭跟商延對視,“你喜歡顧淮俞,是吧?”


    之前他以為商延是在用他羞辱顧淮俞,現在才明白商延並不是要羞辱顧淮俞,那是在羞辱秦岩。


    因為商延吃醋,他要他低賤的出現在顧淮俞麵前。


    但顧淮俞並沒有看不起他,相反顧淮俞理解他的不得已,多次出手幫他,為此還打了一巴掌商延。


    自尊心與嫉妒心讓商延扭曲。


    在他說完這番話後,商延那張冷漠的臉終於出現了裂痕,秦岩笑得更大聲了。


    人可能存在階層,但高階層不代表沒有煩惱。


    你看,他明明擁有一切,卻把一切都搞得亂七八糟,因為他出生就擁有一切,他的高自尊不允許他向任何人低頭,哪怕他對那個人有好感。


    秦岩現在什麽都不怕了,他覺得商延就是一個漏洞百出的人。


    嗯,一個漏洞百出的有錢混蛋。


    -


    顧淮俞在家看似自閉,實則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天。


    現在劇情亂套了,但再怎麽亂,最終還是會回歸到既定的路線。


    顧淮俞在家等著劇情回到原定的錨點,強大的世界運行規則會操控的,不用他擔心。


    果然下午秦岩打電話,言辭支支吾吾,讓顧淮俞覺得很不對勁。


    看來要從小秦身上回到原點,顧淮俞瞬間get到這條暗語,坐車去了一趟醫院。


    具體劇情會怎麽發展,到了醫院才能知道。


    顧淮俞在住院部門口看到在這裏等他的秦岩,對方嘴角有傷,還戴著墨鏡,高高的衣領遮住脖子。


    看他這副打扮,顧淮俞有些疑心,“你這是怎麽了,打架了?”


    秦岩低頭避開顧淮俞的目光,“我想請您跟我媽說一句,我這幾天要跟您出差,不能留在醫院照顧她。我怕自己說,她可能不會信。”


    顧淮俞:“我可以幫你撒謊,但你得告訴我為什麽,是有人找你麻煩了?”


    秦岩低著頭不說話。


    顧淮俞有一個猜測,“是商延?”


    秦岩僵住,伸手拉了拉衣領。


    顧淮俞發現他這個小動作,立刻扒下他的領子,露出脖頸一條青紫的掐痕。


    掐脖子。


    沒錯,是商延愛做的動作。


    “他……怎麽找你麻煩?”這是顧淮俞想不通的,而且掐得還這麽厲害,這是要秦岩死的節奏啊。


    嘴角的傷是商延打的,但脖子不是,是秦岩自己掐出來的。


    他不想顧淮俞跟商延結婚,對方哪兒哪兒都配不上顧淮俞。


    為了不讓顧淮俞掉進火坑,秦岩才會出此下策,他知道以商延的性格,就算顧淮俞真去問了,對方會在氣頭上會承認是自己幹的。


    他就是捏準了商延的脾氣,才想出這樣的計策。


    秦岩添油加醋說了水房的事,然後真心實意地勸顧淮俞,“你不要跟他結婚,他有暴力傾向。”


    顧淮俞當然知道,但劇情就是這麽寫的,誰都不能更改。


    顧淮俞很輕地苦笑了一下,眼底漫上憂色,“你不用說,我都知道的。”


    看到顧淮俞這樣,秦岩心裏也很難受,澀然地問,“他到底哪裏好了?”


    顧淮俞垂下眼睫,“感情的事說不好,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可能遇見的人少,遇見多一點人就好了。”秦岩盯著顧淮俞,看著他紅潤的唇,冒出一點勇氣,“你可以試試的……”


    顧淮俞抬頭望向他,似乎沒理解他的意思。


    秦岩湊近顧淮俞,兩人的呼吸交錯起來,有一種無聲的曖昧。


    至少秦岩是這麽認為的,他把心一橫,閉上眼睛去親顧淮俞。


    顧淮俞沒有反應過來,就當秦岩要親上去時,一隻手扣住顧淮俞的衣領,拉開他跟秦岩的距離。


    顧淮俞如夢初醒,回過頭,看見來人他一怔。


    謝惟單手拎著顧淮俞,漠然地看著尷尬的秦岩。


    作者有話說:


    抽幾個小可愛發紅包。


    29號我上夾子,淩晨更新挪到晚上十一點,到時候我會更大肥章,以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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