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知之也說:“我來半個月了,時間不對付,一直沒跟經理照麵。”


    “原來已經是客戶了,那您就隨意了。”黃泳客氣笑道。


    付知之自來熟,恭維上了:“老哥招的這些夥計真不錯,包括樓上會所的。我說剛來詹城沒幾天,人生地不熟,他們熱情推薦了不少好地方。”


    “嗐,都貧。”黃泳沒有多聊,源於付知之旁邊那人氣場太強,他根本不能心無旁騖地撩閑,扭頭看過去,問道:“您是想谘詢什麽方麵的課?還是想了解下會所會員?”


    李暮近看著丁珂:“讓她來說。”


    黃泳看他眼神也知道他的想法,但是,“我們珂珂還沒吃飯呢。”


    “跟我有關係嗎?”


    黃泳卡殼了。


    “是想讓我請客?”


    “……”


    付知之咯咯地笑:“讓這妹妹來說唄,還怕我哥們白嫖啊,那屬實格局小了,我哥們就錢多。”


    束睿提醒他:“嘴上把點門兒,閃了舌頭沒人救你。”


    付知之反應過來,再瞄一眼李暮近,目光明確,目的明顯,不敢再出言不遜。


    黃泳直覺來人不是善茬,怕惹事,看向丁珂。


    丁珂早已經懂事地放下咖啡杯,準備繼續上班。她引李暮近坐到招待區,拿瓶水,放桌上,蹲下來,翻開產品手冊敷衍地介紹,含糊不清,聲音還小。


    牆上掛著一隻複古鍾,擺錘搖晃會有清脆的哢嗒聲,插入丁珂沒有感情的朗讀中卻失去節奏。


    但沒關係,反正李暮近也沒聽。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從眉毛,到眼睛,到鼻梁,到隻會敷衍的嘴。


    丁珂說完合上手冊:“有感興趣的嗎?”


    “有。”


    “哪個項目?”


    李暮近伸手。


    丁珂把手冊和筆放到他的手上。


    李暮近寫完還給她。


    丁珂翻開手冊看到,重新合上:“沒有。”站起來,扭頭要走。


    李暮近伸手就夠到了她的腕子,稍微一拽,單薄的人就已失重,坐到他腿上。


    丁珂一秒都不多待,隻是太弱,剛起身又坐回去,甚至偏離目的地。


    頓時僵住,一動不動。


    “沒坐過?緊張什麽?”


    丁珂醒了,掙紮起來:“鬆手!”


    李暮近隻用一隻手便能困住她,毫不費力,隨意地抬一點下巴,目光從眼底投射:“如果你不是,為什麽接近我。”


    “叮——”


    剛好整點,複古鍾傳來一陣鈴樂器的響聲,餘音悠長,久久不消。


    “自作多情。”


    丁珂回看,並不躲避他的視線。


    招待間門和隔斷牆是磨砂玻璃,外麵看不到畫麵,但可以看到行動。


    付知之看到兩團人影靠得極近,胳膊肘杵束睿,挑眉,縮脖,語氣猥瑣道:“你快看,真牛逼!”


    束睿沒看,還提醒他:“什麽都想看,容易長針眼。”


    付知之聽而不聞,下句更猥瑣:“欸你說這個坐姿,進去沒有?”


    束睿惡心,走到一旁。可以壞,但別下流。他聽不了也看不了付知之這德行。


    招待間裏,李暮近大掌托住丁珂的腰,猝然一壓,丁珂鼻尖輕撞進他唇縫裏。


    丁珂下意識攀住他肩膀,防止上半身再向他貼近。


    李暮近稍一偏頭,下頜線碰到丁珂的手背。


    觸覺溫熱堅硬,丁珂蜷起手指。


    李暮近就喜歡看她節奏盡失,他聽到她的心鼓破了。討厭不討厭,她都在緊張了。


    他就要她,緊張。


    “付知之非要在禦景觀山開趴,不是你推薦的嗎?”


    丁珂無言。


    “我想想。”李暮近食指摁住她唇瓣,輕輕撬動,指尖觸到一絲濕潤,潤到心裏。


    他真喜歡。


    “你也早知道那律師下賤,故意讓我看見。”他不要她的答案,猛地靠近,親了她。


    丁珂沒想到他這麽不要臉,愣了片刻才掙紮起來。


    所幸李暮近沒想糾纏,淺吻後,說:“你這主意想得,更下賤。”


    第六章


    丁珂陪夠了,拂落李暮近的手,摁住他肩膀,借力站起來,抽一張紙巾擦擦嘴,隨手一丟,丟進垃圾桶。頭不低半寸,隻是視線向下,俯視自尊自大的男人:“是不是?你以為我是誰?所以我不光跟兩年前殺人案的受害者名字一樣,長得也一樣?你以為她沒死,還想接近你?”


    李暮近眉梢微動。比起丁珂說了什麽,他更對她的反應感興趣。


    “沒有鏡子總有尿吧?”丁珂坦白告訴他:“我是法學生,最近在研究你的案子,我確實知道那男的不懷好意,也確實知道你在禦景觀山。但都因為我想探索案件中那些疑點的答案。如果讓你誤會了,我跟你道歉。”


    說完就走,一秒都不願意多待。


    剛打開一道門縫,又被人關上,抬頭上看,李暮近的手在上方,正摁住門。修長骨感、白裏透紅,幾乎就是章苗苗意淫的那種手。


    她隻覺得煩人,“你想幹什麽?”


    李暮近扳她左肩,用蠻力使她轉身,逼她麵對他,“害怕就叫出來,我可以把門打開,讓他們看見。一男一女,說沒發生什麽你覺得誰信。”


    他被挑釁也不氣不惱,聲線又變了,氣聲多了,尾音長了,呼吸頻率也快了。似乎她越反抗,他的征服欲越強烈、蓬勃。


    丁珂判斷錯了,他不是無恥,是變態。


    李暮近慢慢俯身,跟她平視,深呼吸她的呼吸,濃鬱的咖啡香刺激多巴胺的分泌,他自然而然地愉快興奮,“你對你跟別人名字、外表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正常嗎?”


    “你希望我什麽反應?”


    “沒有嗎?”


    丁珂咬肌微動。


    李暮近什麽也沒幹,隻維持姿勢說了句“沒有嗎”,丁珂就覺得他有別的意思,而她好像明白什麽意思,但她又不能說出來,顯得她好像對他有了什麽意思……


    她很煩躁,直接把門推開了,就讓別人看到他們倆貼那麽近,他還為她俯身。


    外邊的人原本在幹什麽都忘了,難得一致地看向同一個地方,動作表情都一樣充滿好奇心。


    付知之呼一聲。


    束睿隻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黃泳滿腦子今日份成交額又要創新高。


    李暮近無所謂,不慌不忙地站直身子,他什麽時候怕過現場直播?人越多越喜歡。


    丁珂扭頭看表,正好下班了,抬腿就走,片刻不留。


    李暮近看著她的背影,沒什麽可說的。


    性格不太一樣。


    丁珂一走,他也不願意待了。


    付知之、束睿緊隨其後,黃泳一看這就要走,回頭拿手冊,想著追上去再問問訂不訂課,看到空白處寫了倆字——


    丁珂。


    腳步停住,不再追了。


    開始是不是衝課他不知道,但現在肯定是衝人了。


    三人上車,付知之看李暮近是沒心情再去局上了,也不提了,自以為是地聊起剛才的女孩:“還得是我,要不是死乞白賴拉你們倆過來,都碰不上這麽正的妹妹。”


    束睿看著手機,頭也不抬:“你都說我倆不來你老子就掛了,他是不怕背點業障,我不行,肯定綁也把他綁來。”


    “嘖。你就說這是不是一個正確決定?”


    束睿抬頭,看了眼閉目養神的李暮近:“你要不自己看看呢?看看他現在情緒怎麽樣?”


    “肯定很……”付知之挺自信,扭頭看到李暮近興致不高還有點煩躁的臉,邀功的話折在喉嚨。


    束睿淡笑,“要不你打電話鬼哭狼嚎,從學校出來就回去補覺了。”


    付知之想起來,“哦對電話沒說清楚,上學去了?咋做到的?你不那時候正跟德國看精神病呢嗎?”


    李暮近出事以後,他家送他去德國治療,有記者追這個新聞半年,他家一直有公開治療進度,沒什麽意思,漸漸公眾也不愛看了,就不追了。


    李暮近回國都沒新聞報道。


    “外國語學校有保送名額。”束睿說。


    付知之被刷新了認知。


    束睿看他瞠目結舌的樣子,“我以為你這些年跟他混,早明白規則是給普通人製定的。整個世界同理。”


    其實有處分沒有保送資格,但可以換學校,就沒有處分了。


    束睿開始還不知道李暮近來詹城為什麽給李崇打電話,他去哪兒給誰匯報過?


    原來是需要李崇打點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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