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而有力的聲音,引得眾人注目。


    “哦?”皇帝正色道,“祁愛卿此話當真?”


    他又道:“微臣不敢欺君。許大人曾與微臣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是過命之交,今日聽到他的噩耗,微臣心中尤為悲痛,恨不得現在就手刃了那幫賊人!”


    他明顯壓製著怒意。


    “好!得此有情有義的大將,實乃朝廷之幸,千旭之幸!”


    皇帝激動得拍了一下龍椅,“祁愛卿此番前去青吉州,若是能蕩平山匪窩,樹朝廷威嚴,朕定然重重有賞!不過——”


    “若是連你也折兵損將在青吉州,就不必回都城了。”


    帝王總是冷血涼薄,既要人替他賣命,稍有不慎,還要將人趕盡殺絕。


    好在,他今日站出來,就是有十足的把握。


    “微臣即刻帶兵前往青吉州,定不負陛下厚望!”


    ……


    江晚漁回到將軍府,找來青雨。


    與青雨私語幾句後,青雨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


    “姑、姑娘……真要這樣麽?”


    “現在隻有你能接近楊月棠,況且——”


    江晚漁頓了一下,拉過青雨的手,“我知道這是在揭你的傷疤,但隻有你和楊月棠有同樣的遭遇,你的話,她會信。”


    青雨臉色不太好,她輕輕撫了一下青雨的手背。


    “青雨,你放心,許鳴裕那敗類已經死了,那件事咱們就此忘掉,等我所謀之事成後,便想辦法求大人將你和雙溪放出府,我這兒還存著些銀子,我是沒命花了,留著給日後你們找個好人家,安安生生過日子。”


    “姑娘……莫要這樣說了,姑娘福大命大,定能活下去。”


    青雨抹去臉上的淚,認真道:“我這就去找楊月棠!”


    她告別江晚漁,一路小跑,到主院廂房之時,看到崔氏罵罵咧咧從廂房出來,徑直往府外走。


    而廂房裏的楊月棠正臥在床上,低聲抽泣。


    也許,這正是好時機。


    青雨咽下一口唾沫,垂低頭邁進廂房,“小姐……”


    第112章 祁屹他並非良人


    “此話當真?”


    “奴婢萬萬不敢欺騙小姐!”


    楊月棠匆匆從床榻上爬起,連外袍都來不及披,就奔向玉笙居。


    “江姑娘、江姑娘!”


    才到玉笙居院外,她就急切地呼喊江晚漁。


    江晚漁聞聲而出。


    “小姐,奴婢在,小姐有何事盡管吩咐。”


    “上、上次姑娘答應我的事,可還算數?”


    用娘親的齷齪事換自己的命,這確實是件大逆不道之事,如果被崔氏知道,她估計得被打個半死。


    她管不了這麽多了!


    她之所以久久不答應江晚漁以此作交換,是因為她還將希望寄托在崔氏身上。


    可誰知,崔氏覺得她的這個病太丟人,這段時間並未替她尋覓良醫。


    加上方才青雨想與她告假兩日,說是體內有疾,需得找人醫治,怕將病疾染給她。


    她問青雨得了什麽病,這般嚴重。


    青雨說,自從被許鳴裕糟蹋以後,下身就長了很多瘊子,這兩日越發嚴重,單是碰一碰就疼得死去活來,還會流膿。


    楊月棠一聽,頓時直起身,一陣惡寒。


    青雨的症狀和她是一樣的,隻是她還沒有到流膿的那一步。


    若是再拖下去,她就真的完了!


    所以她才不管不顧,跑過來找江晚漁。


    “上次奴婢答應了小姐什麽事?奴婢記性不好,記不清了。”


    江晚漁一臉茫然,仿似真的什麽也記不得。


    “姑娘明明答應過我,隻要我將娘親做的那些事告訴姑娘,姑娘便會幫我治病!”


    “為何才過了幾日,姑娘卻裝作什麽也記不起?”


    楊月棠語氣有些急躁,她再顧不得教養二字,似瘋了一般抓住江晚漁的手。


    江晚漁柔柔道:“小姐也知道,那是幾日前的事,過時不候這個詞兒,不知道小姐可聽說過?”


    丫鬟敢這麽跟主子說話,是極為不敬的,可楊月棠現在顧不了這些。


    隻要能治她的病,就算現在讓她給江晚漁跪下,她都心甘情願。


    對了,她可以跪下……


    撲通──


    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江晚漁甚至來不及扶住她,她已經跪下地來。


    “江姑娘,你發發善心,救救我吧!姑娘想知道什麽,我都會一五一十告訴姑娘,眼下離進許府的日子越來越近,若姑娘不救我,我……我就隻能去死了!”


    江晚漁沒想到她會委屈隱忍至此,愣了一瞬,很快又回過神,俯身扶起她。


    “小姐折煞奴婢了,奴婢又怎會忍心看著小姐去死?被大人知道了去,定不會留我全屍,既然小姐已經做到此種地步,奴婢願意幫小姐醫治。”


    “當真?江姑娘不可反悔!”


    “當真,小姐先起來,進房裏說。”


    這一次,她是真的套到了楊月棠的實話。


    楊月棠說,其實鐵匠鋪的那場火災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為之,這件事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崔氏威脅她不許說出去,否則就扒了她的皮。


    縱火之人是她爹的弟弟,也就是她的親叔父。


    她爹為了家裏能過得更好些,每日早出晚歸,甚至還有些時候直接睡在鐵匠鋪。


    崔氏這才有機會和她叔父搞在了一起。


    叔父娶不到妻,整日蹭他們家的吃喝,最後竟連親哥的妻子也沒有放過。


    那場大火燒得她爹半死不活,崔氏卻從未照顧過自己的丈夫,都是楊月棠在悉心照料。


    她當時隻是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照顧起人來,力不從心。


    顧得了這裏,顧不了那裏。


    為此,她自己身子還熬出了毛病。


    而崔氏呢?


    隻顧著和叔父鬼混,甚至還在咒她爹早點死。


    她爹真的去世後,嶺兒村就開始大旱,地裏沒有收成,她爹留下的銀子也被崔氏和叔父揮霍得一幹二淨。


    崔氏這才想起了祁屹。


    多方打聽後,崔氏聽聞祁屹參軍打仗,心想他就算死在戰場也能留下一筆撫恤款,這才帶著楊月棠一起尋來都城。


    江晚漁聽完,隻覺得悲哀。


    祁屹的爹,一生為妻女操勞,最終落得個被至親害死的結局。


    臨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親弟弟做出那種事。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爹爹,同樣也是被親人聯合外人所害,隻是爹爹與娘親是相愛至死的。


    爹爹這一生隻有娘這麽一個妻子,未曾納過妾,她和兩個兄長都是同一個娘胎裏出生,一家人和和美美。


    江晚漁深吸一口氣,收斂思緒。


    “小姐且先回房歇著,奴婢待會兒就托雙溪出去抓藥,用藥五日後,小姐的病自會有好轉,十日後會痊愈。”


    “好、好,我這病就全倚仗姑娘了,但求姑娘莫要辜負我。”


    她患的這種病本就難以啟齒,隻有那些個以色示人的妓子、伶人才會患上,她是萬不敢到外邊去找郎中診治的,唯有江晚漁能救她。


    楊月棠剛回到主院,就聽到崔氏和兩個頗為眼熟的侍衛吵嘴。


    “我是屹兒的娘親,想哪兒就去哪兒,你們憑什麽攔著!”


    “老夫人息怒,大人赴青吉州剿匪,特意囑咐屬下二人守在老夫人左右,保護老夫人安危。”


    “真是個不孝子!帶兵剿匪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甚至還有可能一個月之久,他不回來與我這個娘道別也就算了,還派你們兩人都監視我?”


    “老夫人誤會大人了,事發突然,皇命難卻,若是大人因回府與老夫人道別,而耽誤了剿匪之事,皇上怪罪下來,隻怕是株連之罪。”


    一聽株連二字,崔氏的氣焰沒這麽囂張了。


    但她還是不願意被這兩人時時刻刻盯著。


    “現在屹兒不在,將軍府裏,我便是主子,哪有下人監視主子的道理?”


    “回老夫人,屬下二人隸屬兵馬司,隻聽大人的命令,大人離都之前,已下令讓我們時刻保護老夫人,屬下二人不過是命令辦事,還請老夫人莫要難為我們!”


    “你、你們……好兩隻聽話的狗!”


    崔氏緊緊咬著牙,心中怨念頗多,卻不得不忍下。


    若不是他們腰間帶刀,她肯定是要趕走這兩人。


    一肚子的怒火無處可撒jsg,正好看到楊月棠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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