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屹微微驚訝,看向她手的位置。


    她也悄悄伸出手來,讓他看到繩子斷掉的位置。


    原來她身上攜帶著的暗刀,早已將束縛住她雙手的繩子割斷,隻是她不想讓人發現,便一直裝作自己還在被綁的樣子。


    看到她暗刀使得這般嫻熟,祁屹甚感欣慰。


    想必他不常在將軍府的這些日子,她也沒有疏於練武,憑她的自覺,做他手底下的兵,倒也夠資格。


    江晚漁不知他在想著些什麽,繼續用唇語與他說話,“萬一,將軍要動手,無需理會奴婢,奴婢會趁亂躲好,手中也還有武器。”


    祁屹和端王必然會有一場硬戰,以她對祁屹的了解,他不可能真心站在端王這邊,他定還有自己的籌謀。


    而她,不能當他的絆腳石。


    若是兩方戰起,她的命握在端王手中,祁屹定是無法專心應戰。


    並非她自以為是,祁屹對她的占有欲,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嗯,”祁屹回應了她,“把這包子吃完。”


    兩人達成了共識,江晚漁飽腹後,看向瑟縮在一旁的晗月,“將軍,五公主今日亦是未進食。”


    他明白她的意思,折回圓桌,也拿了一碗吃食放在晗月麵前,“五公主,微臣自會護公主安危,望公主先保重自己。”


    晗月被端王嚇得不輕,她甚至聽不見祁屹在對她說什麽,隻看到麵前多了一碗吃食。


    她本不想吃,可身體的反應很真實,她抓起那碗吃食,欲要塞進嘴裏之時,全身莫名起了一個激靈。


    又將吃食放下。


    “晗月,莫要怕,我在你身邊陪著你,我們一定會活著出這個王府。”江晚漁的聲音輕柔柔響起,細軟卻相當有力量。


    晗月想起初次見到江晚漁之時,她也說過這樣的話,她會在身邊陪著她。


    莫要怕、莫要怕……


    她的神誌恢複過來,偏頭對上江晚漁堅毅的雙眸,甚覺安心。


    侍衛不容許兩jsg人交談,嗬斥道:“閉嘴!老實點!”


    兩人隻好移開視線,晗月獨自吃下碗中吃食。


    站在一旁的祁屹,默默記下了方才斥責江晚漁的侍衛。


    遙夜長長,祁屹不知皇城裏的人,是否在都城的各個入口布下龍翼衛,又能否顧及各個能入城的空隙。


    鬆拓未曾派人前來與他報信,他隻能按兵不動,假意與端王交好。


    旁的倒是無所謂,他隻想快些把江晚漁送出王府,免在此處受罪。


    在將軍府之時,她每晚都會沐浴擦身,裹上她喜歡的衣裳,滿屋都是她的玫瑰香氣。


    可方才他靠近江晚漁之時,她身上的香氣已經被泥土和汗漬覆蓋住。


    他雖不嫌棄,但她自己恐怕也不舒服。


    這般危險的事情,不能將她牽扯進來。


    所幸初春過後蚊蠅尚且不多,否則這夜裏她可就要更難受了。


    祁屹不再守在府門外,而是選了比較靠近江晚漁的一處地方,拉過椅子,守在旁邊。


    免得王府裏的人欺壓他。


    這一夜,王府裏沒有一個能睡好覺的人,除了江晚漁。


    她看到祁屹坐離她很近,他身上黑雪鬆氣息隱隱飄過來,莫名的,她安心了許多。


    閉上眼睛靜坐的時候,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睜眼醒過來的時候,王府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有侍衛都嚴防起來,王府外邊似乎傳來刀槍廝殺的聲音,端王和其謀士不知在商議著什麽。


    她瞥了一眼四周,發現晗月不知去向。


    糟了,他們不會將晗月如何了吧!


    她的擔憂不到幾息,端王就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被你家將軍拋棄了,本王真是高估你在祁屹心中的分量,才犯了如此大錯!”


    端王眼中的恨意迸出,咬牙切齒,“他隻身救出五公主,還要反過來與本王鬥!本王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以為本王無人可依?”


    原來晗月是被救走了。


    她心中雖有一絲沉悶,但不得不承認,他的做法很理智。


    他已知道她能掙脫束縛,先將晗月救出,是最為保險的事。


    畢竟晗月是皇室血脈,名義上還是他的正妻,他若不先救晗月,定會被天下人詬病。


    “你在想什麽?”端王用腳踢了踢她,“他沒有選擇救下你,你此刻竟無一絲難過?你們是不是昨夜串通好了,接下來是什麽計劃!”


    她連連搖頭,“將軍未救下奴婢,奴婢確實有一絲難過,可昨日王爺答應奴婢,要從將軍那兒要下奴婢,奴婢以後便是伺候王爺,隻要王爺在,奴婢為何還要難過?再者,昨夜王爺的侍衛們徹底不眠守在此地,若是奴婢與將軍串通,他們會不知道麽?”


    端王覺得她的話不無道理,“可本王不想要一個沒用的廢物,你既然起不到威脅祁屹的作用,本王留你有何用?”


    “奴婢可以全力服侍王爺,不論王爺想要奴婢做什麽,奴婢絕對不會有半句怨言!”


    “你覺得本王像是會被男女之情迷蒙之人?你這副皮囊雖好,可你已經髒了,若是本王不怕髒,有大把的女子可供本王選,她們的技巧許比你好上千百倍,反正熄了燈之後,本王也看不到她們的臉,隻要伺候本王舒服便足矣。”


    江晚漁抿了抿唇,似乎還真找不到自己的有什麽特別之處,能讓端王饒自己一命。


    就在她犯難之時,外邊奮戰的侍衛來報。


    “王爺,那祁屹將五公主救走之後,就像一條瘋狗,把咱們王府的人砍的砍,殺的殺,龍翼衛已經反將咱們王府包圍了!”


    第170章 用奴婢來威脅將軍,實屬無用之舉


    前來稟報的侍衛話音剛落,祁屹就手持帶血的雙刀殺進了王府主院。


    端王提起江晚漁的後頸,長劍抵在她脖子前,“祁屹,你敢背叛本王!”


    “王爺,本就隻拿我當替死鬼,應是早就想到了替死鬼會有背叛的那一日。”


    祁屹冷眼看著端王,肅殺之意迭起。


    端王冷哼,“你最寵愛的婢女在本王手中,你若是再不命龍翼衛住手,本王就在此處殺了她!”


    祁屹看了江晚漁一眼,頗為無所謂,“王爺想殺便殺,我昨日之所以俯首稱臣,皆是因為五公主在王爺手中,如今救出我的正妻,我再無任何顧忌,她不過是我府中的一個婢女,還是個罪臣之女,死不足惜。”


    即便知道他是故意這麽說,她的心中仍是刺痛了一下。


    “王爺,奴婢早已說過,奴婢在將軍心中並無分量,王爺用奴婢來威脅將軍,實屬無用之舉。”


    “你閉嘴!”


    端王怒而掐緊她的後頸,祁屹瞳孔霎時緊縮,理智差些被擊破,隻聽得端王道:“你若真是在他心中毫無分量,他就不會為了浮根而娶五公主!”


    江晚漁並不知這件事背後的隱情,當初問過祁屹,他也是簡單帶過。


    她知道浮根得來不易,但卻沒想到是如何不易。


    “奴婢聽不明白,五公主是聖上指婚,與此事有何關係?”


    “嗬,他當初求本王傳信給安貴妃,他願給安貴妃賣命,隻為求得浮根,當初本王不知他用浮根作何用,後來打探到是為了救你的命!安貴妃為了更好拿捏他,便認下五公主,讓五公主與他成親……


    這麽說來,他從未將此事告知於你,他對你還真是深情,為你做事卻不言不語,本王更是確信,將你綁來,是件極為正確之事!”


    江晚漁心中湧上一股無法言說的情緒,似有不敢置信,也有感動,更有沉重之感。


    祁屹為她做的事情太多了,她一下子還接受不過來,更不知如何麵對。


    “你放開她,我做你的人質,隻要你手握著我的命,外邊的龍翼衛定會停手,我會助你逃出王府,絕不食言!”


    “你以為本王蠢笨至此?用你做人質,你不會直接將本王殺了?你一個征戰沙場多年的將軍,莫不是在故意欺負本王?”


    端王手中的劍徐徐逼近江晚漁的脖子,她的脖頸本就細嫩,劍刃才輕輕觸碰一絲,就劃破了血。


    “那你要如何!”他握緊雙刀,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凶惡。


    端王行事狠辣,連都城百姓的命都可以不管不顧,更不會在乎江晚漁的一條命。


    他怕,怕橫在她脖頸上的劍,真會割斷她的血脈。


    “本王要你立刻讓龍翼衛住手,進攻皇城!”


    “我可以答應你,但就算按你說的做,你也沒法敵過當今皇帝,你還不知道罷,藩王的兵馬進不了都城,入都城的每一條路都被龍翼衛堵死了。”


    端王嗤笑一聲,頗為不屑,“他們自以為把本王的路堵死,實則藩王繞進都城的路,根本無人想得到。”


    祁屹直接戳穿他自以為高明的計謀,“你讓藩王走水路,從濱陽河渡船,繞過無人注意的長街小巷,小巷過了鶴橋便能直抵你的端王府,端王府離皇城僅隔一條河,由此便可一舉攻入皇城,另外——”


    “你還雇了暗影閣的隱刺,屆時在皇城各個宮門,為藩王的兵馬開路,好讓你們一路暢通無阻,對麽?”


    “你怎會知道這些?!”端王手中握著的劍,抖了一瞬。


    他的這些計劃隻有三人知,他、謀士還有藩王。


    即便是他雇傭的隱刺受不了嚴刑拷打,將擊破宮門的計劃說了出來,對方也不知藩王進都的路線。


    他自己從未泄露過此事,謀士也一直住在他的王府,哪裏都沒去過,不可能走漏風聲。


    藩王和他更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做不出損人不利己之事,更何況,他還答應了對方一個極具誘惑的好處……


    他的計劃怎麽可能泄露!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王爺比我年歲大,其中道理想必比我懂得更多,你自以為周密的計劃,實則上早已被人揭穿,等藩王一過水路,蹲守在暗處的龍翼衛就會一舉將其拿下,王爺再無反擊之力。”


    “不、不!不可能!”


    端王陣腳有些亂,慌神命侍衛去叫來謀士。


    “王爺不必找你的謀士了,昨天夜裏,王爺的謀士已經永遠閉上眼,再也不會醒來。”


    “你、你……你竟敢將道長殺了?”


    “殺了又如何?”


    “祁屹,你真是隻養不熟的白眼狼!枉本王過去費盡心思扶你上位,若是沒有本王,你如何能當上這中郎將,又怎能得到這潑天的富貴,還娶了五公主,就憑你這個寒門出身的粗鄙之人?沒有本王,你一輩子也別想在都城立足!”


    祁屹眉宇一片冷然,“沒有你,我也同樣可以得到這一切,你府外的那些個殘兵敗將就快要撐不住了,你已經沒有任何可能,坐上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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