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詞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是沈序!


    對!


    岑詞的呼吸變得急促。


    如果沒看見這張照片,她還沒把夢裏的那張男人臉跟沈序對上,現在看著了,之所以覺得似曾相識,原來,她是夢見過!


    這……


    岑詞無法解釋這個問題。


    也無法理解這種現象。


    不知從何時起,她會夢見個女孩兒。


    夢見她的小時候,夢見婷婷少女的她,夢見青蔥歲月年輕漂亮的她……夢見她的喜怒,也夢見過她的哀樂。


    她,相當於見證了那個女孩兒的人生。


    可直到今天岑詞才知道,原來在她夢裏,不僅隻有那個女孩在,竟也還有沈序在!


    除了沈序,還有個男人。


    就是在夢裏拋棄女孩的那個男人,岑詞能夠感受到女孩的心情,被拋棄的那一刻,她是真有殺了男人的念頭。


    後來……她到底有沒有殺了那個男人?


    ……


    將照片放回相框裏。


    又照舊將相框放回抽屜裏……


    岑詞腦海裏突然蹦出個念頭來——


    她夢裏的那個女孩兒,有沒有可能就是挽安時?


    **


    五一這天正值農曆初一。


    清寂寺熱鬧了。


    來此燒香拜佛的人不少,排隊往山上走的車不少,緩慢的就跟一隻隻爬的螞蟻。


    岑詞在家睡了個懶覺。


    醒來之後快到中午。


    秦勳休假,但也沒她那麽能睡,等岑詞醒了,他都已經從超市買好了食材,做好飯菜了。


    岑詞覺得,不管秦勳是做中餐還是西餐都有他獨特的味道,哪怕不用眼睛看,光是靠鼻子聞,岑詞都能分辨出這道菜是不是出自秦勳之手。


    挺奇怪的感覺。


    秦勳隻休息一天,所以這個五一基本上哪都去不成,再加上岑詞肩膀上的傷還沒好利索,也懶得到處折騰。


    原本秦勳定的去看電影,然後晚上他帶她回記餐廳,吃頓浪漫的燭光晚餐。


    岑詞想了想說,要不去清寂寺吧。


    秦勳第一個念頭就是,她想去看看段意囚困羊小桃的石屋,剛想提醒她羊小桃的事已經落下帷幕了,她像是看穿他的想法似的,跟他說,“就是想去燒燒香拜拜佛。”


    岑詞每年都去清寂寺,一請願,一還願,關於這點秦勳是清楚的。所以聽說她突然要去清寂寺,就是單純的燒香拜佛,這倒是叫秦勳挺意外。


    “主要是這段時間就跟犯了太歲似的,總受傷。去求佛祖保佑保佑,除除身上的晦氣。”


    ……這麽想,倒是順理成章。


    兩人往清寂寺趕的時候,正好避開了人最多的上午。


    岑詞沿著山間石階往上走,會時不時有拜完佛的香客三三倆倆地下山。他們身後還有人,但入寺的人也不像上午那麽誇張了。


    岑詞跟秦勳說,“也不知道這幫人都趕在一個時候來有什麽勁,燒香拜佛這種事講究的就是個心誠,心中有佛,什麽時候來都一樣。”


    秦勳笑說,“睡懶覺沒趕上清晨上香那波,就要勇於承認自己的錯誤,沒理也能狡出三分來。”


    岑詞笑,“我隻是有先見之明而已。”


    午後的清寂寺又恢複了以往的寧靜。


    正是好時節。


    這又是座有了年頭的古寺,寺裏的一草一木也都年頭不短,日夜聞香火木魚,怕是也染了幾分靈氣。


    所以,這個季節的清寂寺最美。


    枝繁葉茂,綠影間金色飛簷琉璃天色,視線顏色上撞得十分惹眼。


    寺中最名貴的當屬大雄寶殿前的帝王樹,兩個成年人拉手環抱都抱不過來的粗壯樹幹,盤根錯節綿延周邊,枝杈似傘伸出老遠,幾乎能遮住大半個大雄寶殿的殿頂。


    還有株株白玉蘭樹,據說也是有幾百年的樹齡了。


    開花早的那批已經凋落得差不多了。


    晚玉蘭開花正旺,多多碗大的花跟潤玉似的光澤。


    寺中的僧們閑暇時還種了不少牡丹,隻等著花開時節震驚整個南城的時刻。牡丹園再偏南還有數棵菩提樹,也都是枝繁葉茂的,上頭掛滿了祈福的紅條簽和福包,乍一看紅彤彤的一片。


    空氣中浮蕩著清淺的香火氣。


    偶爾能看見有流浪貓溜溜達達地從香爐旁走過去,很是悠哉,絲毫不怕人。


    岑詞覺得,這裏的貓都特別佛係,光是那股子無欲無求的眼神就是外麵的流浪貓不曾有的。


    岑詞這次拜得挺徹底,從進門到最後都在拜,最後又捐了筆錢給寺廟。


    秦勳見狀,覺得幹脆就好事成雙,他也隨著岑詞捐了一筆錢。


    岑詞懶得去做登記,這活就落在秦勳身上了,她自己請了幾條福簽去菩提樹那高懸了。


    因為發生了段意的事,所以秦勳在功德簿上做登記時問了寺裏的人一嘴。


    寺中人說,那個石屋已經徹底封死了,以後沒人能進得去。


    說完又感歎了一句:本是我們高僧的地方,現在倒好……


    但秦勳覺得,封了也挺好,省得以後再有人效仿呢?那清寂寺裏可就一點都不清寂了。


    兩人捐贈的金額不小,登記的時候對方認出了岑詞的名字,便笑說,原來是岑施主啊。


    秦勳好奇。


    對方解釋,施主她每年都會捐不少錢建寺呢,但她不願在功德碑上刻名字,經我們勸說,她才勉強同意在功德簿上留名字。


    秦勳笑說,“她的性格就這樣。”


    “很好的人。”對方說,“您也一樣,都是善念之人,會有福報的。”


    福報嗎?


    秦勳苦笑。


    要真是如此,他請願用這份福報去換一份心想事成,希望能得到沈序的消息。


    出了大殿,沒走幾步,打遠就瞧見岑詞在那掛福簽的樣子。


    非得往高處掛。


    墊著腳,掛得挺吃力的,再加上肩膀上的傷,動作也不是利落。


    掛了好像不止一條,秦勳記得她去請福簽之前說過,今年要多請一條了。


    想到這兒,秦勳心裏泛著暖。


    多出來的那條,應該就是他了。


    想著再任由這姑娘掛下去,等掛完一準喊腳疼肩膀疼的。秦勳笑了笑,剛想過去幫忙,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來得既突然又怪異,甚至秦勳都覺得可笑。


    可是,他就奔著可笑去了。


    腳一旋,重新回了大殿。


    對方見他又回來了,問他怎麽了。秦勳走上前,手指搭在功德薄上,輕輕敲了兩下——


    “岑女士往年的捐贈情況也都在這個本子上嗎?”


    對方笑說沒在,這隻是今年的本子,想查往年的話,可以去問住持要。


    又問他,“施主是要看嗎?”


    秦勳有一瞬覺得沒必要,但很快這個念頭壓下去了,一點頭,看。


    ……


    寺中老住持這個時間正好念完經,去了小花園裏擺弄那些個花花草草了。寺中人上前把秦勳的情況介紹了一番,老住持聞言,放下手中活,帶著秦勳往房裏去了。


    清寂寺的記錄全都采用傳統方式,老住持把功德簿一本本拿出來的時候,說,“我們啊,使不慣電腦,再說了,一旦丟了那就是丟了,想找都很麻煩,哪有寫在紙上的牢靠呢?”


    秦勳心想:老師父,文檔傳雲端的話,丟了也能找回來……


    老住持的記性也是挺不錯的。


    之前能記住段意,現在問及岑詞,他也有印象。


    “岑施主是個很低調的人,她那個年輕就懂得收斂,很難得。”


    又看著年份,將有她的功德簿都攤開給了秦勳看。


    秦勳先是看了一眼時間,再去看功德欄,發現上頭沒寫具體的捐贈金額,其他人都在這欄裏寫得明明白白的。


    老住持說,“她每次來捐贈,就隻寫個名字,其他的也不多寫。”


    秦勳的目光落在名字上。


    驀地一怔。


    老住持又說了什麽他就沒顧得上聽,等反應過來後,他去翻其他幾本功德簿……


    簽名!


    一個個的簽名從他眼前過,是他熟悉的名字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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