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清徹底打消剛才那不切實際的想法,因為根本沒有一絲希望會成功。


    顧言清蒼白的嘴唇微顫,充滿歉意的話語也隨之響起:


    “對不起,南拉,說了這麽多讓你傷心的話。”


    崔南拉的嗓子有些啞,但聲音卻依舊溫柔:


    “沒事的,我沒有因為這些話而傷心。”


    緊接著,她聲音又變得急切:


    “言清,你會沒事的。”


    “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你一定會沒事的。”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咱們會一起出去,回到家繼續過我們的同居日常。”


    “然後結婚,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多美好呀,言清。”


    是啊,多美好啊,可顧言清不斷抽搐的身體讓人明白,她在自欺欺人。


    顧言清頑強的意識,也快要壓抑不住那股將人吞噬的黑暗。


    臨死之際,既然沒辦法實現剛才的目的,那麽他就把真正想要說的話,說出來吧。


    顧言清輕啟蒼白的嘴唇,他聲音微弱的不成樣子,但眼神中卻是數不盡的柔情:


    “南拉呀,你還有大學的生活沒體驗呢。”


    “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很多漂亮的風景要去看。”


    “南拉,你真的很美好,以前我以為,我會一直渾渾噩噩的度過兩輩子。”


    “直到遇見你後,我第一次體會到被愛的滋味,那感覺讓我貪戀,讓我沉醉其中。”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非常幸福。”


    “我允許你為我傷心一會,但請不要太久。”


    “因為你是我最愛的人,看到你因為我而悲傷,我也會心疼的。”


    “所以,請你好好的活下去。”


    顧言清用微弱的語氣,說了很多,這裏麵有他對崔南拉的愛意,也有對她的不舍,和擔憂。


    可崔南拉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她一直苦苦哀求道:


    “言清,我不想聽這些。”


    “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了,別離開我。”


    “我們說好了的,要一直在一起的。”


    顧言清的意識越來越虛弱,再也難以說出完整的話語。


    “對不起...”


    “對不起...”


    他蒼白龜裂的唇瓣顫抖著,一遍遍的道歉,聲音微弱的難以聽清。


    “對不起...”


    他的臉開始變得有些猙獰,身體也開始在崔南拉懷裏抽搐。


    “不要這樣言清,求你了。”


    顧言清最後望了一眼被絕望淹沒的崔南拉。


    也注意到她身旁神情低迷,抽泣著的金賢珠。


    顧言清還想對賢珠說,在他死後,讓她幫忙照顧一下南拉。


    可是他混亂的大腦,和不停抽搐的身體,讓他難以再組織語言。


    他還想摸出口袋中的短刀,打算自行了斷。


    本來他沒有這個想法,因為南拉變異後不會被喪屍撕咬,但賢珠不同。


    顧言清不想他變成喪屍後,去咬向這位他和南拉共同的好友。


    他虛弱的右手抖動著,緩緩伸向口袋裏的刀柄。


    從最開始的學校食堂,到二樓教室,然後音樂室,廣播室。


    再到醫務室,天台,禮堂,網球場,生活館,還有最後的後山林中。


    顧言清每一次都拚盡全力,拚盡全力的保護南拉。


    這其中,他殺了不少的人和喪屍。


    結果最後他需要殺死的人,或者說喪屍,卻是他自己...


    可惜,還沒等他摸到刀柄,他的身體就徹底支撐不住。


    顧言清的身體不再抽搐,生機也開始快速消散。


    往昔的一幕幕從他的腦海中快速閃過,所有畫麵都是和南拉相關的場景。


    有他們一起去電玩城,咖啡廳的場景,還有告白後的一吻定情,同床共枕。


    最後,定格在顧言清腦海中的是這樣一幅畫卷:


    她麵容無可挑剔,絕美的容顏宛如冬日裏的初雪,純淨而冷豔,不帶一絲塵埃。


    她的美目裏始終散發著淡淡的冷漠,讓人覺得孤寂的同時又難以靠近,如同一朵孤傲的雪蓮,獨自綻放在寒冷的山巔。


    “班長你好,我叫顧言清。”


    顧言清音調不齊的自我介紹,隨著他的微微鞠身,脫口而出。


    班長輕輕頷首的同時,幾個字也緩緩而出。


    “崔南拉。”


    ...


    美好的畫卷像是從高空中摔落的玻璃一樣破碎開來。


    消散的同時,顧言清的意識和理智也陷入徹底的黑暗。


    最後的輕語從他的口中發出:


    “對不起...”


    直到生命消失的最後一瞬,顧言清依舊在道歉。


    讓他充滿歉意的原因究竟是什麽呢?


    是那時候沒有提前察覺到韓炫宇的異常,導致南拉被感染?


    還是在那後山林中,南拉為了救他而身受重傷?


    是因為,剛才對南拉說了那麽多惡心的話語?


    還是因為,他知道,他的死會讓南拉經曆斷腸般的痛苦?


    沒有人知道原因,因為顧言清的意識已經徹底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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