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風道:“陳破的人在我們的引導下發現了陰雪蹤跡,陳破得知消息後親自去了。紅雲留在那邊盯著,我則回來給尊上報信。”


    “陳破倒是會挑時候渾水摸魚。”沈棄哼了聲,道也不著急,隻吩咐道:“讓紅雲繼續盯著,小心些。你折返學宮,設法以我的名義通知學宮掌教,讓他帶人來花家。”


    他看向花宅上方還在與花震英纏鬥的慕從雲,壓下了出手的衝動,隱匿身形藏到了暗處觀察伺機行事。


    *


    為了給肖觀音爭取時間,慕從雲將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


    他與花震英之間到底差了兩個小境界,要拖住對方十分費力。初時尚且能支應,但糾纏這麽許久,境界之間的差距便顯現出來,他的靈力已耗得半空,逐漸幹涸的經脈也開始隱隱作痛。


    但肖觀音尚未傳來訊息,他便不能退。


    眼見花震英再一次破開他設下的劍陣,慕從雲再度揮劍劈出,一劍封死了對方的去路。


    花震英麵露慍色,心底2其實已經有隱隱擔憂。


    在他看來,老祖宗這會兒早就該出關了,不論是那個貿然闖入的女娃娃還是麵前這個青年,都蹦躂不了多久。


    但事實上麵前的青年人攔了他半晌,而主院異動頻頻,但早該出關的老祖宗卻遲遲不見人影。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下方的主院,慕從雲也跟著瞧了一眼,正看見了肖觀音發出來的訊息。


    人找到了!


    慕從雲反應極快,當即一劍化五,斬向花震英,自己則朝著肖觀音所示的地方而去。


    第46章 回去


    花震英被他的劍意逼退慢了一步,再追上去時,就見花千重被那女娃娃背在背上,生死不知。


    心底隱隱約約的猜測應驗,花震英頓時氣衝七竅,又急又怒,拔刀擋在了三人前方:“將人放下!羽衣候豈容你們這些宵小挾持!”


    竟然真是羽衣候。


    慕從雲回頭看了昏迷過去的金猊一眼,驚訝過後卻並沒有將人放下的意思。他與肖觀音對視一眼,確認了彼此想法——不論金猊與花家有什麽淵源,是什麽身份,如今他都是玄陵弟子,是無妄峰的三弟子。


    若花家當真是金猊從前的親朋故舊便罷了,但眼下花家顯然圖謀不軌,他們絕不可能將金猊留下。


    “我們不知道什麽羽衣候,”慕從雲上前一步擋在了肖觀音前方,執劍與花震英對峙:“我乃玄陵無妄峰謝辭風座下大弟子慕從雲,你們拘禁之人是我三師弟金猊,今日我二人前來,是為帶師弟回宗,還請前輩放行。”


    時間太過匆忙,先前的事又都是花千錦所辦,花震英對其中細節並未深究。眼下聽慕從雲自曝身份,一時間也舉棋不定起來。


    若是從前,花家自然是不怕玄陵的。


    可今時不同往日,花家日薄西山,老祖宗是花家唯一一個無上天境的強者,他苦修多年無法突破,始終卡在忘塵緣境大圓滿。若是貿然對上玄陵,恐怕難以抗衡。


    更別說還有皇室在側,虎視眈眈。


    可若真叫這二人將花千重帶走,老祖宗奪舍轉生失敗,那花家就是當真失去了依仗。而且花千重怎麽說也是禦封的羽衣候,隻要將人留在花家,就還有籌碼。


    花震英一瞬間轉過無數念頭,最終還是選擇了留下這枚籌碼——若真放花千重離開,羽衣候歸來但卻脫離花家的消息傳揚出去,那花家恐怕要被打落穀底。


    大難當前,往後的危機便也顧不得了。


    “慕小友說笑了,這分明就是失蹤數年的羽衣候,如今羽衣候受傷記憶有損,我們請他回族中修養,放到哪裏都是合情合理、倒是你們夜闖我花家,行鬼祟之事。就是你師父謝辭風親至,也說不過去吧?”


    花震英打定了主意,便不再畏首畏尾,他將手中重刀猛然插入地麵,祭出一枚金鍾樣的法器重重一搖,刺耳的銳聲層層擴散開來,驚醒了整座沉寂的宅邸。


    “既然來了,不如便一道留下做客吧。”


    隨著鍾聲不斷蕩開,隻見有上百守衛自四百八方湧來,封住了慕從雲與肖觀音的退路。


    與此同時,宅邸上方有一層結界迅速張開,花千錦禦劍而來:“爹,結界已張開。”他掃了慕從雲一眼,道:“這群小賊也插翅難逃。”


    對方打定了主意要留下他們,慕從雲心知怕是難以善了,低聲對肖觀音道:“等會我來開路,你帶著金猊先走。”


    “那師兄小心。”


    關鍵時刻,肖觀音並不感情用事。知道慕從雲眼下的安排是最好的,便將衣裳下擺撕成了布條,將金猊的雙手繞到自己脖頸上,用布條緊緊將人綁在了背上。她身量嬌小,偏偏金猊又生得高,肖觀音力道雖大,但背著這麽大個人難免礙手礙腳。


    “關鍵時候竟然人事不省,這筆賬我可記下了。”嫌棄地將人往上托了托,肖觀音這才騰出雙手拔劍,隨時準備迎戰。


    慕從雲與她背對背而立,悲天在身周畫了一個半圓,帶出淩冽的劍意:“想留人,需得問過我的劍。”


    花震英方才就與他纏鬥過半晌,深知他不好對付。隻吩咐花千錦道:“我來應付他,你帶人去抓那女娃娃,別叫人趁亂跑了。”


    花千錦頷首,揮手帶著護衛朝肖觀音圍攏過去。


    慕從雲見狀眼眸微眯,手腕翻轉間悲天發出嗡鳴聲,出其不意刺向花千錦——


    花千錦下意識躲避,慕從雲趁勢而上握住劍柄,再攻花千錦,同時朝肖觀音低喝一聲:“走!”


    肖觀音趁機朝另一方奔去,那些護衛大多是脫凡殼境,至多不過忘塵緣境小成,人數雖多卻並不是她的對手,很快便讓她撕出了一道缺口。


    花震英沒料到慕從雲如此狡猾,竟然率先偷襲花千錦,眼見花千錦狼狽敗退,再看另一邊肖觀音已撕開口子,當即也顧不上去救花千錦,揮刀直衝肖觀音而去。


    肖觀音察覺身後刀氣,回身以劍格擋,隻是她多了負累,動作到底慢了一步。花震英一擊不成,又快速變招刺向她身後的金猊。肖觀音怕金猊被傷,下意識朝左側避開。但花震英卻隻是虛晃一招,見她中計,蓄力的左掌忽而現出一柄黑色短匕,毫不留手地刺向她側腰——


    “觀音小心!”慕從雲留意到花震英的動作,當即將悲天擲出,刺向花震英的左臂——


    與此同時,另一個方向亦飛來一柄鐵扇,正正擋下了花震英的短匕。


    花震英反應極快地收手閃避,後方刺來的悲天正正插著他的左臂而過,鋒銳的劍意在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若不是閃避及時,他的左臂怕是要不保。


    捂住血流如注的傷口,花震英咬牙切齒地看向結界之外的來人:“掌宮這是何意?”


    ——出手的正是十方學宮的掌宮姬煬。


    先前慕從雲為金猊失蹤一事去尋他幫忙,他礙著花家與皇室之間微妙的關係並未同意直接插手。


    但眼下卻忽然出現在花家……慕從雲看向跟在他身邊的人,搖搖晃晃踩著劍的沈棄朝他露出個笑容:“師兄,我將掌宮請來了!”


    姬煬笑嗬嗬看了他一眼,這才回答了花震英的問題:“我得到消息,說羽衣候已經歸來,正逢這位沈小友來尋我,說他三師兄與二公子起了點小衝突,被二公子著人抓到了花家來,請我出麵調解。我就順便走了這一趟。”


    花震英聽他提及羽衣候,麵色頓時一變,目光警惕地掃過四周護衛,陰陽怪氣道:“掌宮的消息倒是靈通。”


    姬煬握著折扇,依舊是笑模樣:“羽衣候失蹤,陛下也十分關心,我等自然要為君分憂。”


    他目光落在肖觀音的背上,明知故問道:“不知道羽衣候現在何處,這大張旗鼓的又是為何啊?”


    花震英急火攻心,臉色鐵青,卻隻能不甘收了手:“那女娃娃背上的便是羽衣候,我們四處尋訪羽衣候下落,好不容易將人尋到。卻不料這二人夜闖劫人,這才起了衝突。”


    肖觀音冷笑反駁:“他是不是羽衣候我不知道,但他實打實是我三師兄。便是去翻學宮的存檔,他也是玄陵弟子,與你們花家沒有半點幹係。”


    花震英大怒:“什麽玄陵弟子?不過是你們趁著他受傷不記前事哄騙於他!待留在花家養好了傷,自會與玄陵劃清界限。”


    眼見二人要當場吵起來,姬煬連忙打圓場,依舊是一副和事佬的模樣:“我雖沒見過羽衣候真容,但總歸有見過的人,到時候請來一辨便知。不過如今更深夜重,總不好深夜擾人,不如先回學宮再行計較。”


    花震英自然不允,今夜若叫他們將人帶走,日後再想將人控製在掌心可就沒這麽容易了。


    而慕從雲一行自然也不肯將人交出去。


    眼見場麵再度僵持,姬煬又提議道:“既然雙方都做不了主,不如問問本人的意見嘛。”他以扇柄在掌心敲了敲,堵住了花震英的後話:“羽衣候的意思,家主總沒意見吧?”


    花震英雖然不願,卻再沒有理由阻撓,隻能強撐道:“羽衣候被他們劫持,生死不明,也要能開口說話才行。”


    眾人目光頓時都落在了昏迷不醒的金猊身上。


    肖觀音扯斷布條,將人從背上放下來,掐了掐他的臉:“醒醒。”


    金猊唇邊還凝著血,形容也狼狽得很,閉著眼臉色蒼白的樣子,瞧著情況便不太好。


    花震英瞧了眼便放下心來,心想隻要人不醒,那就還有得掰扯。


    不管用什麽辦法,他必須將人捏在手心裏。


    肖觀音緩緩抿起唇,神色嚴肅。慕從雲瞧見了,低聲詢問道:“怎麽樣?”


    “非常時期非常行事。”她在腰間摸索一圈,找出個細長的竹筒來:“我有辦法將人弄醒。”


    說完便將竹筒裏的蠱蟲倒在了金猊身上。


    那蠱蟲通身漆黑,形似蜈蚣。慢吞吞爬到了金猊頸間,便張開口器咬了下去。


    昏迷的金猊身體一陣抽搐,隨後發出連串的尖叫:“疼疼疼疼……”


    肖觀音眼疾手快地將蠱蟲抓起來塞回竹筒收好,道:“看,這不就醒了。”


    金猊捂著脖子艱難睜開眼,有氣無力地控訴:“你又讓蟲子咬我!”


    肖觀音蹲在他旁邊,指指麵色難看的花震英父子:“我可是為了你好,你若再不醒,以後無妄峰我可就排第三了。”


    “你想得倒美!”金猊被她扶著,勉力坐起來。看向花震英父子時,目光陰鬱了一瞬,又很快若無其事地移開,對姬煬道:“掌宮,我可不是什麽羽衣候,他們怕是找錯了人,我與他們可沒什麽幹係。”


    姬煬探究地看著他。


    他確實沒有和羽衣候打過照麵,且金猊與傳聞之中的羽衣候又頗有出入,讓他一時都有些懷疑花家是不是真找錯了人,生出幾許疑惑來。


    但不管金猊是不是失蹤的羽衣候,今晚將人帶回學宮,對於皇室來說都是有益無害。


    他便順水推舟道:“人已經醒了,眼下各執一詞,不若先回學宮,請醫修替他處理傷勢。餘下之事可擇日再議。”


    事已至此,花震英再沒有理由留人,隻能不甘不願地放人。


    金猊搭著肖觀音的肩艱難站起來,他比肖觀音高許多,彎著腰搭著她的肩時,好似杵著根拐棍,高度正正好。


    “還挺合適。”他苦中作樂嘀咕了一句。


    肖觀音聞言麵露不滿,正要發作,金猊立即捂著脖子開始喊疼。


    肖觀音被吵得受不了,隻能咬牙道:“閉嘴。”


    金猊立刻閉了嘴,諂媚笑道:“多謝師妹。”說完又看向邊上慕從雲,嬉笑的神色稍微正經了一些:“也多謝師兄。”


    慕從雲微微頷首,道:“回去吧。”


    三人便一道往花家大門口走去。


    待到了門口,就見沈棄並未同掌宮一道離開,而是在大門外等著,見他們出來立即迎了上來,看向慕從雲先叫了一聲“師兄”,才又轉向肖觀音與金猊叫人。


    “不是叫你留在聽竹苑?”慕從雲微微蹙著眉,卻並無責備之意。


    沈棄自然地走在他身邊,垂在身側的手探入衣袖,握住他的手指討好地晃了晃:“我隻是太擔心師兄,這才悄悄跟來看一眼。”


    肖觀音也幫腔道:“這次幸虧小師弟請來了掌宮,不然我們怕是不好脫身。”


    沈棄抿唇露出個羞赧的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慕從雲。


    慕從雲被他看得心軟,頓時也沒法繼續板著臉作嚴肅狀,隻無奈歎了一口氣:“罷了,不許再有下次。”


    沈棄的笑容更大一些,連連點頭道:“嗯,我聽師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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