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東珠眼見著比格阿哥回到小院,心裏總覺得他有什麽事瞞著她。不過齊東珠昨夜也做了荒唐事, 自己也氣短, 再加之她的幼崽年紀也越來越大了, 一個比一個有主意, 她也不想事事插手一下幼崽們的生活。


    這麽想著, 她歎了口氣, 聽景仁宮的婢女絮絮叨叨著今日小廚房送來了什麽好材料。


    以前佟佳氏還在的時候,齊東珠時常沒有空閑也沒有能耐將這些幼崽們聚在一起吃飯, 隻能偶爾在食材充足的時候, 給他們做點點心, 開個小灶。後來佟佳氏去世,內務府給各個皇子公主都會定時送來配給, 齊東珠手頭上也有銀兩, 這才仗著景仁宮無人, 堂而皇之地占了小廚房, 每晚把幼崽們召集起來一起用膳。


    就像家人一樣。


    如今她是一宮主位,又是內務府覺得極其特殊的一位,自然日日都會送來新鮮分例。今日便送來了用海水盛著,一路從膠東運送到京城的新鮮海魚,還有羊腿鮮雞,上好的豬肉若幹。


    齊東珠雖然嘴饞海鮮,但對於這種浪費人力物力,隻為滿足貴人口腹之欲的行為感到厭惡。她並不知道,這海魚並不是嬪妃的待遇,而是皇帝的分例。康熙以此暗示齊東珠今日仍會蒞臨景仁宮,但顯然媚眼拋給了瞎子,齊東珠隻會一邊辱罵萬惡的封建統治階級,一邊和宮人處理好了幾條海魚。


    來都來了,還是變成美食,犒勞一下她辛苦的狗崽和貓貓吧。


    海魚血水腥氣重,景仁宮的婢女怎麽都不肯讓她粘手,她隻好在一旁挑烤魚的蘸料,配好了烤魚的鍋底。


    她一邊做著手頭的活兒,一邊聽年長婢女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兒,雖然裏麵一半內容都是勸她不要做自降身份的活計,但被齊東珠全部過濾掉了。


    可不多時,景仁宮一位守門兒的小太監垂頭急促地走到小廚房門口,急道: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堵上門兒來了!”?


    小太監的聲音抑揚頓挫的,還哭喪著臉,齊東珠看著他,反應了好半天,一時覺得小太監拿了什麽話本子正在演呢,可旋即她又想起了昨日她昏昏沉沉的時候,康熙確實說過今日要太子來景仁宮給她賠禮。


    霎時,齊東珠便是一陣頭疼欲裂。臉和門外的小太監一樣垮。她恢複了好半晌,才在景仁宮宮女的迭聲催促下,淨手走進正殿。


    即便再不想見太子,她的教養也絕不會讓人久等。她解下圍裙,婉拒了宮女要她進內殿上妝後見客的提議,隻素著一張臉坐在了宮殿上首。


    太子踏入殿內,齊東珠看著那張毛發墨黑,在日光裏泛著冷藍色的狼似的臉,心口又是一陣心悸,手指在膝頭輕輕捏緊了。


    她對麵前的太子仍舊懷有極深的惡感,他肆意的暴虐讓她難以自製的想到野獸。她實在對康熙如此安排敬謝不敏,或許康熙認為太子是一時行差踏錯,失去控製,無礙做一國儲君,也無礙做孝順孩子。


    但齊東珠不覺得在沒有強硬的外力幹預的情況下,太子的暴虐會有所收斂。


    此刻,太子已經長成的狼型身體站立在她的麵前,她仍然感到被威脅,這源於人類本能裏對於狩獵者的恐懼。她也並不知道按照嬪妃的品級,見到太子是否應該對太子行禮,亦或是太子應該對嬪妃執晚輩禮。


    這當然都落在了胤礽眼裏。他薑黃色的獸瞳裏閃過一絲冷光,但在齊東珠詫異的目光之中,他彎了彎唇角,尾巴輕而緩地掃了掃,微微垂下了他的頭顱:


    “母妃,胤礽日前失禮,今日特來請母妃諒解。”


    他說完,身後的侍從紛紛無聲踏入殿中,景仁宮三瓜倆棗的奴婢被擠到一邊兒,大氣都不敢喘,隻能看著那些奴才們魚貫而入,手中的木質托盤裏都舉著禮物。


    碩大的夜明珠、整顆幽蘭的珊瑚樹,玉質屏風和拳頭大的綠鬆石雕刻而成的精巧擺件兒,一時讓景仁宮恢弘但空曠的主殿蓬蓽生輝。齊東珠瞥了一眼玲琅滿目的珍品,心中並沒有什麽波瀾,她不是不知道這些東西價值連城,隻是她覺得美則美矣,卻沒有什麽將他們據為己有的欲望。


    這或許就是齊東珠和大多數旁人的不同之處了。她的冷淡反倒讓胤礽正了正神色,頭一回兒多看了齊東珠幾眼,而後半垂下臉說道:


    “胤礽自知這些玩意兒粗鄙,入不了母妃的眼,隻當是我關懷四弟、八弟和八妹妹罷。”


    他這話兒一出口,齊東珠頓了頓,隻能開口說道:


    “他們還小,用不上這些珍奇玩意兒。太子殿下請回吧。”


    話到此處,齊東珠站起身來,言行一致地擺出了送客的架勢,這已經是她能做出的極限了,再多的驅逐的話兒她也講不出口。


    可這對太子來說已經是過分稀奇的侮辱,他胤礽三歲極為太子,何曾遇到過如此侮辱?


    那夜縱火確實是他遣人做的。宮中關於景仁宮中一小小女婢攀龍附鳳,企圖與二嫁之身嫁入皇宮的事傳遍了宮廷,他在毓慶宮禁閉一月,整日都能隔著院牆聽到胤褆那蠢貨刻意的喧鬧之聲從偏殿傳來。


    這讓他愈發暴虐難忍。他在宮外線人不多,但也不是全無人手,盯著胤褆的人回報後,他才知道這景仁宮中的婢女不僅在景仁宮攪風攪雨,更是和延禧宮私交匪淺。


    這也並不算出人意料,畢竟老八出身景仁宮,看他那事納蘭東珠為母的忘本模樣,真是半點兒天家子弟的矜貴都沒有。胤礽隻是沒想到胤褆竟然也在納蘭東珠之事中出力。


    胤褆牽扯其中壓垮了胤礽最後一絲理智。他素來知道胤褆看不慣他,但胤褆蠢笨,仗著身為長子,皇阿瑪對他的寵愛屢屢對自己叫板。胤礽當然對胤褆沒有對兄長的敬重之心,但他卻裝作一副得體的儲君模樣,在外並不與胤褆一般見識,可私底下,胤褆所看重的一切他都會毀掉。


    胤褆這樣的人對於胤礽來說算不上什麽上的了台麵的對手,但卻是極好的消遣。胤褆在失去和挫敗中的暴怒是胤礽最好的消遣。他太過蠢笨,像一頭失去視線的野獸,不管不顧地撞擊著滿布荊棘的鐵欄杆,卻連自己為什麽受傷流血都慘不透。胤礽喜歡拎著滲血的鋼鞭,看著胤褆愚魯、莽撞和痛苦,並以此尋樂。久而久之,他習慣了暗中踐踏胤褆的一切,包括毀掉胤褆好容易在朝中搭建的關係,毀掉胤褆的差事,甚至折磨胤褆的下人。


    胤礽頭一回兒注意到胤禩也是因為胤褆——因為胤褆看上去格外在乎這個一無是處、柔奸成性的弟弟。


    而今,他自然又多了一重理由毀了齊東珠。他在禁足之中,皇阿瑪也常來看他,卻接二連三地告誡胤礽不要插手景仁宮之事,更不能做不孝不悌的行徑。


    胤礽表麵應是,內心則是翻滾不已的惡念。他借著孝敬重病的太皇太後,背著康熙出了損招,派一個攀附他的無名之輩去放了一把火,給納蘭東珠這樣二嫁的不潔之身安排一個新的幹淨身份送入宮中。


    忘本之人和上趕著送上門的最是輕賤不過。胤礽自認為了解納蘭東珠這樣的人,知道這種人看似無欲無求,實則最重名聲,所圖甚大。她最引以為傲的儀仗大概就是她“活菩薩”的名聲,而她以卑賤之身勾引皇帝,便要做好聲名掃地的準備。


    胤礽便是要毀去她的身份、名聲和矜貴。若是換了一個身份入宮,她在皇帝嚴重又該是什麽下作可恥的模樣?而就算康熙知道這件事是他做的,但孝敬太皇太後和皇阿瑪的舉動是沒法兒被挑錯兒的。錯就錯在納蘭東珠身份太尷尬,勞得皇帝臨幸時還要殫精竭慮。


    可胤礽萬萬沒想到,康熙一國之君,竟然如此坐不住,竟然當夜便去了火場,將那燒不死的女人帶進了宮。


    昨日納蘭東珠以原本身份封妃,聖旨絲毫沒有避諱之意,如今和宮上下都知道了納蘭東珠以什麽身份入宮,又得到了怎樣的榮寵。胤礽隻覺得可笑,康熙自幼教授他孝悌,可如今到了太皇太後纏綿病榻的時候,他尚能做出如此剜太皇太後心的舉動,想來是生怕晚了一步,太皇太後駕鶴西去,他要為太皇太後守孝,耽擱了他和那女人的汙糟之事。


    胤礽在心中百般編排,隻覺惡心。在納蘭東珠封妃的當日便被康熙叫到宮中訓斥,隻因他險些妨害了那卑賤婢女的性命。


    何其可笑,他堂堂一國太子,未來的九五至尊,竟然為了一個卑如草芥的女子受如此叱責。胤礽的雙眸布滿血絲,卻旋即滾下淚來,聲聲控訴皇阿瑪不該一時情急不顧自身龍體安危,親身犯險入了火場,又哭道兒昨夜嚇得肝膽俱裂,本是一片好心,擔心皇阿瑪和母妃之事觸怒太皇太後,讓她老人家胸悶,才出這樣的下策,若是連累了皇阿瑪龍體,兒萬死難辭其咎。


    他膝行過去,抱住康熙的腰,痛哭不止,眼角卻瞥到了康熙手背隆起的青筋——皇阿瑪方才是想責打於他嗎?隻為了一個如此卑賤不堪的女子?


    胤礽的心底泛起一陣夾雜著血腥氣的暴虐怒火,但麵兒上卻哭得肝膽俱裂,隻想是一個擔憂父親的普通兒子。一國太子從未如此狼狽,他果見康熙心軟,想來不會繼續深究此事。


    但大戲落幕之前,康熙卻讓他親身往見那女人,隻為討得對方諒解。


    胤礽垂頭,半晌才應是。他的短暫沉默似乎讓康熙覺得不妥,言辭又鋒利了起來:


    “你如此行事,到底會對你母妃如何,你心裏清楚。太子,你如今並不年幼了,行事如此不計後果,如何擔當大任?”


    他連忙迭聲應是,方才退出了乾清宮。


    回到毓慶宮,他抽出鞭子抽倒了一個下人。那人胸腹被鋼鞭撕裂開來,露出慘白的胸骨,而他隻不耐道:


    “血別流得到處都是,奴婢的髒血,味道都讓人惡心。”


    他飲下安神的茶水,任由奴婢跪在他眼前,輕手輕腳地擦拭鋼鞭上的血汙,剔除夾在鋼鞭縫隙裏的血肉和碎骨。又過了半晌,胤礽吩咐道:


    “用參湯吊著命,這兩天別讓人死了。這兩天皇阿瑪怕是要盯著毓慶宮,盯著孤了,可別讓他覺得孤心中有怨氣。”


    他聲音嘲諷,而下人隻能喏喏應是。


    胤礽自認以一國太子之身,主動上門求見一個出身低微的嬪妃已是折辱,而他卻沒想到這齊妃竟敢如此拿喬。他盯著齊東珠,半晌露出一個笑容來:


    “其實四弟說得也沒錯,孤自幼失祜,實在不知如何和母妃們相處,若是哪裏做得不對,還請母妃體諒則個。”


    他再度放低了身段兒,可齊東珠卻看清了他咧開的嘴裏森然的獸牙,努力克製著打個激靈的衝動。


    這並不是因為齊東珠慫。她作為寵物醫生,大多數寵物都是見過並且照顧過的,但城市禁養大型犬,德牧那樣體型的犬種都看不到,更何況藍灣牧羊犬這種過分稀有昂貴,甚至比真正的西伯利亞狼還要大上一圈的存在。


    按照藍灣牧羊犬這個體係和長相,其實已經完全脫離了寵物犬的範圍,齊東珠每日和臉臭比格、傻笑薩摩耶和軟萌小狸花瑪卡巴卡,最多也是擼一下大阿哥那種雖然長得像狼,但是麵容清秀,眼神看起來也不太機靈的哈士奇,看到藍灣牧羊犬太子總覺得她脫離了寵物樂園的範疇,穿越到了荒蠻的動物世界看狼王橫掃六合。


    城市長大的齊東珠並不是很能接受這種過分野蠻的畫風。


    更何況,在這個藍灣牧羊犬表現得如此得體的情況下,她仍然感覺不到半點兒善意,總覺得他比起與她交流,更想咬穿她的喉管。


    “太子殿下不必與我言過。四阿哥如今身體也好轉,殿下的心意我定然代為轉達。“


    齊東珠有時候真痛恨自己的素質太高,即使麵對太子,也說不出什麽太重的話兒。而就在此時,殿外突然傳來了比格阿哥請見的聲音。


    齊東珠其實沒想讓比格阿哥正麵遇到太子的。在景仁宮外的事她已經鞭長莫及,對保護幼崽的無力十分愧疚了,在景仁宮中,她總是要避免幼崽受到傷害的。這次景仁宮的小太監通傳,她便囑咐身邊兒的婢女不要叨擾四阿哥的院子。


    可她哪兒知道這景仁宮雖然表麵是沒有人管照的宮殿,內裏早在佟佳氏過世後,就被比格阿哥安排地妥妥當當了。這種事自然瞞不過比格阿哥,他心知此刻太子來應該是皇阿瑪的安排,隻要太子還有分毫理智,便不會為難齊東珠,但等了一會兒還是心浮氣躁,放心不下,便借著向齊東珠問安的由頭來到主殿。


    “四弟來看母妃?進來吧。”


    齊東珠還未開口,太子先開了口詔四阿哥進殿。他從頭到腳掃了掃胤禛,率先露出一點兒笑來:


    “四弟可是大好了?孤今日帶了許多小玩意兒,四弟若是喜歡,盡管開口。”


    齊東珠心懸到了嗓子眼兒,生怕自家脾氣不太好、臉也一向比較臭的比格胖崽記仇,說出什麽讓太子發瘋的話兒來。她正想走幾步護在比格阿哥身前,可誰知竟然見比格的臉上露出一個罕見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對太子屈身行禮,聲音清亮道:


    “太子殿下蒞臨景仁宮,臣弟自然心懷大暢。幾日前皇阿瑪考校功課,見了臣弟的字便誇讚臣弟有太子殿下的幾分筆力,臣弟心中甚喜。今兒個下麵奴才剛從江南尋了幾幅好字,臣弟鬥膽請太子殿下往臣弟院子一觀。”


    說罷,他帶著齊東珠從未見過的神色,又轉向了齊東珠,朗聲道:


    “母妃,兒臣見太子殿下便難以自持,心生向往,還請母妃容兒臣失禮。”


    齊東珠接不上話兒。她沒見過比格阿哥這樣一麵,竟全然當作那日之事沒有發生似的,對著行凶過的太子言笑晏晏,宛若平常。這讓齊東珠心中蓬勃的保護欲短暫地偃旗息鼓了,一時隻能點頭。


    而胤禛這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落在胤礽眼裏,隻覺得拙劣無比,其神情話語之浮誇,實在難登大雅之堂。但胤礽仍在嘴邊兒掛了一抹笑,先是瞥了一眼神色呐呐地齊東珠,再淡淡道:


    “四弟如今是越發長成了。罷,孤恰好得閑,便跟你走一遭。”


    齊東珠立刻想出言阻止,但卻見比格阿哥對她搖了搖頭,跟著太子離開了正殿。齊東珠心裏說不上來什麽滋味,一時明白比格阿哥確實長大了,能成熟應對這些汙糟事,與太子虛以委蛇,但還是難免有些心疼。


    他才十歲,本該不必如此。


    齊東珠這麽想著,心裏仍舊是亂糟糟的。廚房的菜色她已經處理了大半,並且定下來了,如今雖然想親自操刀,但是太子還在景仁宮裏,她還是覺得很不自在,隻能龜縮在主殿裏,取了今夜準備挑燈完善的紡織機圖紙,繼續埋頭研究。


    她之前交給嫂子和善堂的紡織機圖紙已經是珍妮紡織機的原型加強版了,一次可以紡織十餘根棉線或者絲線。但她知道珍妮機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一次可以紡出八十餘根。


    這才是達到了一個明顯的生產力提升。


    齊東珠雖然對於機械和構造毫無天賦,但是仍不死心,在紙上計算改良的方案所消耗的原料價值和產值。她自己不方便出去,便叫宮女盯著四阿哥院子裏的動靜,還害怕宮女吃了虧,讓她離遠點也好,若是不對趕緊跑回來。


    索性,四阿哥院子裏沒有什麽出格的動靜,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比格阿哥隻身回到了主殿,對著比對計算結果的齊東珠輕聲說道:


    “嬤嬤,太子殿下已經離開了。”


    齊東珠放下圖紙,把他扯過來抱著,對著小狗額頭吸了幾口,又用鼻子頂了頂他軟塌塌的大耳朵,方才甕聲甕氣道:


    “不管他了,後廚應該做好飯了,今天有新鮮海魚,給你們做了好吃的,餓不餓?你弟弟怎麽還不回來。”


    她終究還是沒有提起比格阿哥和太子相處的話題來。她其實知道比格阿哥的小心謹慎、維持住和東宮的關係是明智之舉。隻要東宮一日是東宮,他們景仁宮就斷沒有和太子撕破了臉去的必要。


    就像康熙所說,即便是齊東珠輩分高太子一頭,也不能和太子鬧得僵,這本是生存之道。


    比格阿哥的思路想來也是一樣的。不隻是齊東珠,他們這些光頭阿哥如今年歲小、本事小,東宮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他們應該藏好自己的小尾巴,哪怕虛以委蛇,也該小心行事。


    本該齊東珠去做的事,卻讓比格阿哥替她去轉圜關係,做得得體了。齊東珠心裏有些愧疚,抱著他輕聲說:


    “你就是太愛操心了,寶。”


    比格胖崽用粉色肉墊拍了拍齊東珠的手臂,也心照不宣地避開了太子的話題。他今日對太子表現得全無芥蒂,畢恭畢敬,他還有些怕齊東珠覺得他攻於心計,覺得他麵色陌生。


    他也不願如此。對於太子私下的肮髒事,他可能比薩摩耶阿哥知道得還多。比格阿哥一向知道宮中眼線的重要,早在兩三年前就開始培養眼線和人手,而薩摩耶阿哥仍然在從和旁人的真心交際中獲得消息。


    但無論他們如何行事,或是景仁宮外如何暗潮湧動,景仁宮是他們共同守護的淨土,因為這裏有齊東珠。有些事,有些算計,是不能入了齊東珠的耳的,那些都太髒了。


    “我不操心的話,八弟惹的麻煩都會找到嬤嬤跟前來的。”


    比格阿哥小聲抱怨,而後又說:?


    “昨兒我們吃飯沒帶八妹,她生我的氣呢,嬤嬤今日說點兒好話兒,要麽她好幾日不理我。”


    至於另外一個生著自己氣的薩摩耶阿哥,比格阿哥倒是並不擔心。給薩摩耶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在齊東珠麵前表現出半點兒端倪,讓她操心。


    同住一宮的親兄弟便是如此,就算他心裏再倔,到了晚上仍然要同桌吃飯,在嬤嬤麵前演一出兄友弟恭。


    齊東珠連忙迭聲說好,帶著比格阿哥去抱小狸花兒。眼看天色都變暗了,薩摩耶身邊兒的閻進小太監都摸了回來,跟齊東珠撓撓頭說主子過會兒就回來,晚膳不用等他。而後看著比格阿哥陰鬱的神色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


    昨夜兩位小主子鬧了一場,閻進作為八阿哥的侍從,當然知曉了。雖然具體說了什麽,書房的門嚴絲合縫他也聽不見,但他可知道自家主子膝蓋上紫紅一大塊兒,今早還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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