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


    蔣丹點頭,“是啊,這幾年你的工資都是伯母來領取的。”


    沈牧有些不敢置信,他媽回回寫信都在罵柳煙凝霸占他的工資,從來不孝敬他們二老,而現在擺在他麵前的事實卻告訴他這幾年他的工資全被他母親領走了!


    蔣丹著急地解釋,“伯母說煙凝太忙了,沒時間親自過來取,她過來替煙凝取,我想著你們都是一家人,誰取都一樣,所以就給了伯母。”


    “可是我明明跟院裏打的申請是將我的工資給我愛人柳煙凝,你怎麽能隨便就給了我母親呢。”沈牧不滿地問道。


    蔣丹的眼睛倏地紅了,“對不起.是我沒考慮周到。”


    沈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吳桂芬是什麽樣的性格,錢落進她的口袋是不可能吐出來的,所以他才會跟單位特別申請,一定要將工資給柳煙凝。


    “蔣丹,這筆錢我是留給煙凝母子的,你不清楚我媽的性格,她拿到錢根本就不會交給煙凝的,沒有錢她們母子這幾年過得不知道有多艱難。”


    蔣丹自責地說道:“我應該問問煙凝的,我看她確實過得很好,家裏什麽都置辦了,比家屬院大部分人家都過得好,我以為那筆錢到她手上了.”


    沈牧皺起眉頭,他想那可能是柳煙凝從娘家帶來的嫁妝吧,也幸好有那些嫁妝,柳煙凝才能請個保姆照顧他們母子。


    蔣丹紅著眼睛,不住地道歉,沈牧也不忍心苛責她。看在過世的兄弟肖強份上,沈牧沒再追究這事。


    下了班,沈牧先去了化工廠的家屬院。


    吳桂芬見他空手來,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埋怨道:“怎麽不知道買點水果。”


    沈牧開門見山,“媽,這幾年我的工資一直是你去領取的,你為什麽要撒謊?我不在家,煙凝的日子很苦,你不應該去領這個錢。”


    吳桂芬一開始還不承認,直到沈牧說他已經去找蔣丹調查清楚了,才說道:“我是為你好,上次我說你還生氣,柳煙凝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的,整個家屬院都知道!這錢要是落在她手裏,你別落得人財兩空!”


    她說的話,沈牧一個字都不信了,“行了,這幾年的工資,我算了一下,一共有九千六百塊多塊,你還六千塊給我就行,剩下的就當是孝敬你和爸爸的。”


    吳桂芬一甩手,“沒有。”


    “沒有?”沈牧皺緊了眉頭,“媽,您這是什麽意思?”


    “錢都給你大哥買房子了,哪裏還有。”吳桂芬還不解氣,“你想拿給那妖精,門都沒有,你不相信你親媽說的話,你可以去家屬院打聽,誰都知道她跟那個姓宋的有一腿,姓宋的經常去家裏,一待就是大半天。”


    “煙凝到底哪裏做得不好,你要這樣敗壞她名聲?我的工資你全給大哥買房了,經過我同意了嗎?”


    “你們是親兄弟!”吳桂芬理所當然,“你現在過得比你哥好,你不幫襯他,誰幫襯他?”


    “那是我妻子孩子的生活費!不是給他買房子的!你私自領用就算了,還誣陷煙凝用了錢,你真的太過分了。錢我會去找大哥要回來的。”


    沈牧轉身就走,吳桂芬急得在後麵追,“沈牧,沈牧!你大哥可沒錢!你別找他要!”


    沈牧上了公交車,失落地坐在後排。從小到大,父母的一碗水從來沒有端平過,就連他給柳煙凝母子留的生活費,母親都要想方設法地冒領,攢給沈貴榮買房子,著實令人寒心。


    看著窗外的街景,沈牧想到了阿寶,想到了柳煙凝,他的心突然疼了起來。


    沈牧來到家屬院的時候,柳煙凝他們又在吃飯,秦姨這回熱情地招呼他,“一起吃飯吧。”


    沈牧看向柳煙凝,她正在耐心地給阿寶剝蝦殼,阿寶還在生氣,看到他來,又將小屁股對著他。


    沈牧愣看著柳煙凝,這幾年她不知遭受了多少非議,他回來這幾天聽到的全部都是關於柳煙凝的不好,他實在難以想象她一個女人在這樣充滿惡意的環境中獨自帶著孩子有多艱難。


    柳煙凝挺直的背脊瘦而單薄,卻在這樣壓抑的環境中,給阿寶撐起了一片純淨的天地。


    柳煙凝注意到沈牧正在看著自己出神,她諷刺地笑問:“怎麽樣,你去查了嗎?工資是不是我領用了?”


    沈牧愧疚地說道:“查清楚了,工資是我媽領了。你受委屈了。”


    柳煙凝冷笑起來,“她可是到處跟人說是我花了。”


    柳煙凝一開始想過要解釋,可那些人也沒當著她麵議論,後麵沈牧態度那麽冷漠,她也有一身骨氣,絕不去打聽他的工資事宜。


    沈牧跟她細說了查到的全部,“蔣丹也說她沒想到我媽沒將工資給……


    柳煙凝住在家屬院,即使不去故意打聽,八卦也能塞滿她的耳朵,說是當年沈牧的老上級蔣建林看中了他,想讓他當女婿,沈牧沒有同意,後麵沈牧跟她結婚了,蔣丹也飛快地嫁給了飛行員肖強。


    “是嗎?”柳煙凝放下碗,施施然地站了起來,“我得去問問她,天天在家屬院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是怎麽個沒想到法呢。”


    第10章


    一隻小手拉住了柳煙凝,她低頭看去,阿寶拉著她,小手朝她還沒吃完的飯碗指了指。


    秦姨也擔心她莽撞地跑去要吃虧,連忙勸道:“先吃飯。”


    沈牧想勸她,又不敢開口,這件事他也有責任。他隻顧忙著工作,再加上吳桂芬時不時地寫信告狀柳煙凝不給他們養老錢,他就真的以為柳煙凝拿到錢了。


    “這事怪我,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們母子,”沈牧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我會讓我媽來給你道歉。”


    柳煙凝聞言,隻是冷笑一聲。


    “阿寶,你是想提醒媽媽要把飯吃完是嗎?”


    柳煙凝不再搭理沈牧,將臉轉向阿寶,臉上的冷意頓時散了,看著阿寶的目光滿是笑意。


    阿寶點了點頭,媽媽說過不能浪費糧食的呀!


    “你們先吃,我在外麵坐一會兒。”沈牧不想影響柳煙凝他們吃飯,準備退出去。


    秦姨著急地給柳煙凝使眼色。


    沈牧就快走出大門,聽見柳煙凝說道:“秦姨,你不是說今天飯煮多了嗎?”


    秦姨立馬笑道:“是呀是呀,這大熱天的,今天吃不完,明天可就不能吃了,倒了可惜,沈牧啊,你幫忙吃一點吧。”


    沈牧根本就想不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即使柳煙凝的臉色還是不好看,沈牧也坐上了桌。


    阿寶抬頭看了他一眼。


    沈牧不知該跟阿寶說什麽好,看到他拿著勺子乖嚕嚕地吃飯,誇了一句,“阿寶好乖,自己吃飯都不要媽媽喂。”


    “阿寶兩歲的時候就開始自己吃飯了。”秦姨端著一碗米飯匆匆從廚房出來,塞進沈牧手裏,“快吃吧,嚐嚐煙凝的手藝——”


    柳煙凝毫不客氣地拆自己的台,“我就幫著摘了幾根豆角。”


    阿寶捏著勺子,偷笑起來。


    沈牧目不轉睛地看著阿寶,他眼睛又大又黑,斜眼看人的時候露出部分眼白,透著一股機靈勁,可愛極了。柳煙凝似乎很喜歡給他穿背帶褲,搭配著白襯衫,即使他自己吃飯,襯衫上也沒有弄上一點油汙。


    沈牧挾了一筷子清炒時蔬,翠綠爽脆,他感念秦姨對自己的照顧,毫不吝嗇地誇獎,“秦姨,您這菜做得很好。”


    沒想到這話打開了秦姨的話匣子,“這都是被逼出來的,你是不知道,這娘倆吃飯可挑剔了,不吃蔥不吃蒜,白菜隻吃菜葉子.”


    秦姨一肚子的抱怨,總算是找到了可以傾訴的人,而沈牧又禮貌地沒有打斷她,秦姨抓緊機會對著他好一通長篇大論。


    柳煙凝安靜吃飯,好像沒有聽見,甚至還給秦姨倒了杯水潤潤嗓子。


    秦姨喝了她倒的水,也就不好意思再念她了,朝沈牧笑了笑,收住了。


    飯不夠,秦姨給沈牧煮了一鍋麵。


    阿寶早早地就吃完了飯,柳煙凝吃飯一向都慢,阿寶耐心地坐在地板上玩著。


    好不容易等到柳煙凝吃完了飯,阿寶高興地從地上爬起來,飯後散步是他們母子倆的日常,柳煙凝還會帶阿寶去買雪糕。


    柳煙凝沒跟人打招呼,拉著阿寶就出門了,沈牧還沒吃完飯,“他們這是去哪呢?”


    “買雪糕。你慢點吃。”秦姨說道。


    沈牧加快速度,將剩下的幾口麵條嗦完,追到門口就發現柳煙凝拉著孩子已經走遠了,他不想強硬地插.入他們母子之間,打亂他們的常規生活,於是又倒了回去,想幫秦姨收拾碗筷。


    秦姨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別,別動,我來收拾!”


    沈牧端起盤子,走進廚房,“沒事,您休息一會兒,我來洗碗。”


    秦姨死活不同意,“這是我的工作,你去休息吧,煙凝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


    夕陽緩緩地下沉,被太陽炙烤了一天的大地蒸騰著熱氣,茶餘飯後,家屬院的空地上又聚集了納涼的人群。


    顯然,剛回來不久的沈牧就是他們最好的談資。


    蔣丹拉著肖童童從家屬院外麵走回來,肖童童每逢周三周五都要出去上課,學英文的。


    兩人拉著各自的孩子,在人群密集處對上。


    蔣丹朝阿寶笑了笑,才對柳煙凝笑道:“煙凝,帶阿寶去買雪糕嗎?”


    肖童童在大人看不見的角度,對著阿寶做了個鬼臉,還做了個無聲的口型:小傻瓜!


    阿寶抬頭看了一眼媽媽,媽媽的注意力顯然不在他身上。


    “沈牧的工資是你給吳桂芬的吧?”柳煙凝直白得讓蔣丹一驚,她一時間都不知該怎麽應對,白天沈牧都沒再追究這件事,柳煙凝這幾年在家屬院一直都不聲不響的,竟然會直接攔下她。


    蔣丹撫了撫頭發,模樣有些心虛,小聲地說道:“是——伯母畢竟是沈牧的親媽,領取兒子工資也是符合規定的。”


    “是嗎,你們航天院是這樣規定的?那我得去問問你們單位的領導,沈牧都特別打了申請工資由我去領取,你卻將之交給了吳桂芬,是不是真的符合規定了。”


    蔣丹一聽她要去航天院問,連忙說道:“煙凝,我是想著你帶孩子也沒時間,這才將錢給了伯母,我也是好心。”


    旁邊納涼的人注意力本來就放在柳煙凝身上,看到她似乎跟蔣丹起了爭執,立馬就圍過來看熱鬧了。


    眼見人越來越多,蔣丹有些慌了。


    柳煙凝特意挑這個時間來堵她,當然不會輕易放她走,“我們一個家屬院住著,就算你認為我沒有時間去領沈牧的工資,將他的工資給了他媽,你也應該跟我說一聲吧?四年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一句也沒有提過。”


    蔣丹訥訥地說道:“我以為你知道,就沒有多嘴,這事是我好心辦了壞事,我給你道歉。”


    柳煙凝看向圍觀的人,如果不是沈牧回來,她都不知道沈牧給她申請了領工資的事情,吳桂芬也沒當著她麵說過工資的事情,這些鄰居也隻是背後議論,柳煙凝啞巴吃黃連,想解釋都無從說起。


    沈牧剛好出來找他們母子,聽到柳煙凝的聲音,就趕緊趕了過來,從一群圍觀的鄰居中看到了與蔣丹成對峙之勢的柳煙凝。


    他連忙分開人群擠了進去。


    “沈牧來了!”


    蔣丹看到沈牧出現,鬆了口氣,連忙說道:“沈牧,你來了就好,快帶煙凝回去吧,這麽多鄰居看著呢,影響不好。”


    柳煙凝看著蔣丹,蔣丹的長相偏溫婉,示弱的時候就楚楚可憐,但女人了解女人,柳煙凝在最早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就知道對方不簡單,她冷笑著看向沈牧。


    阿寶仰著脖子警惕地看著周圍的大人,他能感覺到這些人對他和他媽媽有敵意,尤其是對麵的肖童童,一直在朝他比拳頭。


    阿寶握緊了媽媽的手,他幼小的心髒高高地懸起,他不怕肖童童,可這些大人卻用不善的目光看著他媽媽,阿寶捏緊了拳頭,恨不得自己能長得很高很大,那樣就可以保護媽媽不受人欺負了。


    很快阿寶就看到了沈牧出現在人群之中,媽媽說過這個人是他爸爸,阿寶觀察著他的表情,意外地是,他沒在這個人的表情上發現惡意,反倒非常地擔心焦急。


    阿寶看著他奔過來,一把將自己抱了起來,他的懷抱寬厚而有力,跟媽媽的柔軟完全不一樣,奇怪的是,阿寶發現自己竟然在一瞬間就不怕了。


    阿寶扭頭看向媽媽,他想讓這個人一塊保護媽媽,可他卻不會說話,阿寶拍打著沈牧的肩膀,指著媽媽,想將自己的想法傳遞給他。


    沈牧並不理解阿寶的意思,他還以為阿寶是不願意讓他抱,想回到柳煙凝身邊,可這麽多人圍著,他擔心阿寶嚇壞了,不肯將他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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