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求一件,表哥無論如何都要答應的事。”方雲蕊習慣性垂下眼簾去,楚嵐便看見她的睫毛如小扇一般撲閃,雪白的膚色上生著自然淺淡的薄紅,縱是宮裏的畫師也調不出這種角色。


    分明生得宛如神妃仙子,私底下卻是這樣貪得無厭的。


    楚嵐心中冷嗤,冷薄的眼色又淡了幾分,不耐出聲:“說。”


    方雲蕊攥緊了手指,“求表哥幫我推了...和忠勇侯府劉善的親事。”


    “作為報答,我願......”方雲蕊說著輕輕抬腿,在楚嵐審視的目光下,主動跨坐在了楚嵐腿上。


    她荷青色的夏衫被自己親手褪下,袒露出精心刺繡著銀絲樣雲紋的蟬翼紗衣,勾出本就未被遮擋多少的玲瓏身段,仿佛一枝含苞綻放的白荷在楚嵐懷裏搖搖欲墜,燈影之下她一雙美目淩波瀲灩,身形好似輕顫的蝶翼。


    當真是萬般絕色,楚嵐隻覺得自己腿麵上一軟,輕得都沒有什麽分量。


    眼中隻餘她膚白勝雪,朱唇輕啟:“表哥幫我。”


    她的小臂帶著輕微的涼意,細軟的觸感攀在了楚嵐耳畔,楚嵐當真以為她得心應手,直至在她逐漸靠近的胸腔裏聽見撲通不止的心跳。


    也無非是強作鎮定。


    隻是那紗衣實在是透薄得沒有什麽分量,一團蓮香在楚嵐鼻尖暈開,混著淡淡的脂粉氣息,此時此刻,楚嵐在想——他這個莫名多出來的表妹,實在是比他想象的還要膽大不少。


    屋裏默了幾息,方雲蕊身上顫得更厲害了,她實在是不知這位楚嵐少爺究竟是個什麽意思,他為何一直看著她,卻又不說話......


    就在她想開口再問一遍時,終於聽見一聲:“及笄沒有?”


    方雲蕊才頓時從窒息中活了過來似的,輕聲答:“還不曾,但也快了。”


    她的生辰是在冬日裏,並非什麽好日子。


    “誰讓你來的?”


    方雲蕊聲音更輕了,“是我自己。”


    她邊回答邊想,是不是還要問她為什麽選擇來求他?她獨自在腦中想著對楚嵐的讚美之詞,可楚嵐又不問了,而是伸手掌住她的臉。


    方雲蕊有種錯覺,好似她是一隻任人把玩的鳥雀,她戰戰兢兢,實在是想求個結果。


    “那......”楚嵐的聲音散漫又無情緒,“我憑什麽幫你?”


    方雲蕊撲朔著眼睛,睫毛也隨之顫了顫,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原來是這些還不夠......


    她腦袋裏飛快地運轉著,可她的身份實在低廉,也實在沒別的什麽能給了。


    她顫聲答:“我還可以為表哥做事,我什麽都能做,都聽表哥的。”


    她能做什麽?楚嵐暗嗤,一個連刀都握不穩的弱質女子,被逼急了能做的也不過是咬人而已,她還能幹什麽呢?全無用處。


    楚嵐失了興趣,又覺得棄之可惜,喃喃道:“不夠。”


    方雲蕊睜大雙眼,可是她實在沒有別的能給了呀。


    楚嵐看出她的難處,自如別開了臉,“不夠,就出去。”


    方雲蕊決計不能出去。


    她攥緊了手心,猛地閉了閉眼,豁出去一般道:“我還知道......表哥與二夫人不合。”


    楚嵐一頓,再度正眼看向她,她便慌著心口解釋:“不是關係冷淡,也不是恭敬有度,就是不合,表哥不親近二夫人,二夫人也不親近表哥。”


    她嘴上說著不親近,楚嵐卻從她的表情裏讀出其他的意思來——討厭。


    “所以呢?”楚嵐的聲音冷了冷,國公府上下,恐怕除了鬆英堂,沒有人知道這一點。


    “所以......”方雲蕊眨了下眼睛,“國公府現今是二夫人主內宅之事,二夫人逼我嫁給劉善,二夫人...並不喜我。”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若是讓馮氏得知自己的兒子和府裏這個最不成氣候的表小姐混在一起,恐怕要氣個半死。


    楚嵐笑了一聲,他的笑也讓人覺得冷冷的,寒意一陣陣地往顱頂竄。


    頃刻間他因為這句話改變了主意,“好啊,你留下。”


    方雲蕊如蒙大赦,心裏那塊石頭像是落下,她不確信地追問:“那...我的親事......”


    “不急。”楚嵐收回捏著她臉頰的手,轉而用指背貼著她的臉頰摸了摸,所觸肌膚滑膩如脂,真是愛不釋手,“總要等你及笄。”


    這話是什麽意思呢?是說劉家納她進門,至少要等她及笄才能納她進門?還是說今夜的事,今夜接下來的事,要等到她及笄之後再來討呢?


    方雲蕊竭力揣度著楚嵐的意思,她不願讓楚嵐覺得她太笨了,可是這個人就在她眼前,她的確是怎麽也摸不透。


    好在楚嵐沒有再讓她繼續猜測,而是指給她一條明路。


    “繼續,把你要做的事做完。”


    方雲蕊整個後頸子都熱了起來,她依舊是坐在楚嵐的腿上,將那件夏衫完全從自己身上剝離了去,仿佛是蝶在蛻變,生出下麵粉嫩的枝芽來。


    那件夏衫滑落在楚嵐腳邊,他甚至嗅見自己鼻尖的蓮香更重了,幽然若夢,眼前這一方景色美得近乎虛幻起來。


    方雲蕊顫得厲害,她急急去扯楚嵐身上的腰封,使了很大的勁也巋然不動,她整個人都顯露無遺地在楚嵐眼下綻放著,一切的不得要領都會逼紅她的眼眶。


    楚嵐耐著性子等了幾息,修長的手指包出她發紅的手。


    而後慢慢扯著她的手,來到了腰側,引她去摸那個環狀的暗扣。


    方雲蕊一下子了然,順利解下了他的外衫。


    勾引這種事,方雲蕊不曾做過,更沒有見誰做過,然她懂事早,也不至於一竅不通。


    她看見楚嵐掩著的領子下麵露出肌膚來,便下意識錯開眼去,又想到自己不能是停下的那個,隻好傾身上前一點點用溫軟的唇印在他的臉頰上,像是懇求他幫幫她似的。


    饒是如此,楚嵐也依舊不為所動,他隻是用自己涼薄的目光注視著她,像是在注視著一個什麽物件。


    方雲蕊露出一絲無措來,她呆了一瞬,又學著方才楚嵐引她的樣子,握住楚嵐的手指,牽著他掌在自己腰上,眼底卻因此泛起一層微光。


    她沒有哭,隻是覺得熱。


    腰上的手指瞬間收緊,像是默許一般,多少給了方雲蕊一些鼓勵。


    她不敢直接去碰楚嵐的東西,便隻好又捉起他另一隻手,而後抬起自己的身子,款款坐在了他的掌心。


    楚嵐眼神逐漸暗了,他親眼看著細嫩的花苞泌出透色的汁液來,嬌豔欲滴,誘人采擷。


    而他還有閑心評論,聲音淡得像一汪水:“像這樣莽撞地進去,明日你都別想好過了。”


    方雲蕊簡直羞憤欲死,她緊緊閡著雙目,聽楚嵐的意思,似乎是不能這樣,可她不知道還能怎樣。


    “睜眼。”他說,命令似的口吻,叫方雲蕊立刻睜開了眼。


    兩相對視,誰也沒有說話,可方雲蕊卻從他深色的眼瞳中讀出了他的意思,她淺聲撫亂,嬌聲哀求:“哥哥幫幫我。”


    這回連表哥都不叫了,疊著字音喚他。


    那雙淡漠了整晚的眸子滲出一點笑意,手下的動作徒然一重,方雲蕊驚呼一聲,緊緊抱住了他。


    ......


    這夜方雲蕊過得實在不算暢快,往前越深,她便愈發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物件,被楚嵐捏在手中肆意把玩著,他的力道控製得極好,像是碰過了無數女人得出嫻熟的經驗一般,留給方雲蕊就隻有索求不得的羞恥。


    她頭一回知道,原來如此清俊端正的文人欺人起來竟是這樣磨人的。


    月亮不知何時落了下去。


    第4章


    翌日清晨,方雲蕊是在楚嵐的榻上醒的,除了她身上蓋的那條被子,其餘地方都是整齊不曾動過的模樣,方雲蕊便知昨夜隻她一人在榻上待了。


    快到了開課的時候,方雲蕊急急穿著衣服,可她身邊就隻擱著被她脫下的那件夏衫,連紗衣都不知曉去了何處。換句話說,方雲蕊都不記得那件紗衣是何時從自己身上離開的。


    她看了看自己的鞋子,看了看那件唯一的夏衫,麵上漲紅一片,這個樣子要她怎麽回去?她聽得見外麵有下人灑掃的聲音。


    楚嵐也不知去向,若非她身上那股難以忽視的憊懶感是真的,方雲蕊甚至都要恍惚自己昨夜究竟有沒有成事。


    她也有些怕楚嵐就這樣不管她了。


    好在很快,門外傳來一個小廝的聲音:“姑娘收拾好就離開罷,公子白日不回院裏。”


    方雲蕊視線四處流轉著,然後她在櫃子上發現了一把剪刀,她眼神一亮,出聲應了句門外,急急起身拿剪刀裁下一片布簾來用於束胸,裹了腳踝後才敢穿上夏衫鞋子出了房門。


    那小廝就在門外候著,見她出來便轉身引路,都沒有多看方雲蕊一眼,這樣的態度讓方雲蕊放鬆下來,她心知肚明自己昨夜做了一件怎樣離經叛道的事,走出那道門前,她滿心都在在意楚嵐院裏的下人會以怎樣一副眼神看她。


    本以為早上回去可能是還用那副梯子,然而她經過那麵高牆時,梯子已經不見了,前麵引路的小廝帶她從一道小門走出,來到了東側的暗巷,一個人在沒有,隻能瞧見一側深深的竹林,靜悄悄的。


    方雲蕊無聲跟著走,她在想楚嵐會不會留了什麽話給她?譬如她的親事......她藏著期待看著引路的小廝,然而直到她回到了自己的居處,那小廝都沒有說什麽,甚至都沒有說一句話,轉身便按照原路回去了。


    方雲蕊站在門口,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姑娘!”海林等了她一夜,見她早上回來就知已經事成,驚喜地問,“楚嵐少爺答應幫姑娘擺平此事了嗎?”


    方雲蕊沉默著,他沒說。


    她甚至壓著恥意,仔仔細細回憶了一遍昨夜的事,最終得出的結論很確定——楚嵐就是什麽也沒說。


    他根本沒有提此事要如何解決,也沒有給方雲蕊應下切實的話,好像一整夜過去,除卻她不再是完璧之身,什麽都沒有改變。


    方雲蕊扶緊了門框,她緊緊抓了一把,指尖被木刺紮到了,刺得她一疼,她道:“準備梳洗更衣罷,要上學了。”


    海林一怔,這是...沒成?那昨夜姑娘怎麽沒回來呢?難道是被留在那兒睡了一晚,也不知做了什麽沒有。


    不過她聽說,女子初次都是極疼的,看姑娘今早都能自己走回來,想必是什麽也沒有發生。


    這、這該如何是好?今後要如何麵對楚嵐少爺啊......


    海林心事重重,方雲蕊麵上倒是靜靜的,她更衣梳洗完畢便去了學堂,和沒事人似的繼續著自己往日的生活。


    榮國公府請的是當朝大儒鄭學究過府授課,放眼京城若非宮裏,怕隻有榮國公能請得動這位先生了,方雲蕊知道自己能讀書不易,從未落下過一日的課。


    今日她去得有些晚了,到的時候發現嘉寧郡主竟然也在,往日嘉寧郡主雖然也在學堂聽講,但她向來都是下午才來,從未這麽早就到了學堂過。


    她提著自己的書框進去,本以為是個和平常一般無二的早晨,誰知楚苒對著她便喊了一聲:“雲蕊,你今日真是光彩照人!快過來讓我瞧瞧!”


    一句話將原本隻是在閑談的眾人目光都引到了她的身上,她提著籃子的手一緊。


    嘉寧郡主一頓,也朝她看了過來。


    昨日那件青荷夏衫落了灰,她今日換了淡色的粉裳,也是極為低調的顏色,刺繡都不花哨,可今日她雙頰俱映著自然的薄紅,好似天然的胭脂,一雙眼睛瀲灩有光,像是往日隻知收著的花骨朵綻開了一半似的,露出半遮半掩的風情來,的確是光彩照人。


    晃得人移不開眼。


    嘉寧郡主麵色微沉,她今日穿了自己最喜歡的紅紗裙,自認是最耀眼奪目的那個,可憑什麽這人隻穿了這麽一件不起眼的粉衣,就好像輕鬆壓過了她去?


    “你是什麽人?”嘉寧郡主語氣不悅,她刺人的眼神釘在方雲蕊身上,叫方雲蕊手心不覺出了汗。


    楚苒快道:“她是我祖母那邊親戚的女兒,住在府上都三年多了,日日都來上學,你怎麽好似今日才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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