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忽略了?魏珠說的衝喜二字,用了?聯姻代?替,這就說明康熙看?透了?太子?心中打的是什麽如意算盤。


    魏珠再次點頭,得到的是康熙的冷笑:“果真是朕的好兒子?。”


    他還沒死呢,就開始惦記著?自己?屁股下麵的那把椅子?了?。


    康熙隻覺得自己?心寒的厲害,要?是換做任何一個兒子?這樣?做,康熙都覺得他能理解,可是太子?是他傾注耗費了?許多心血培養的,他實在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答案。


    康熙狠狠的閉上眼,遮住眼中翻湧的情緒。


    隻是不知是不是他剛醒來,身體依舊虛弱的原因,還是情緒起伏太大的緣故,腦袋一陣眩暈。


    康熙忙停下諸多思緒,吩咐跪在地?上尚未起身的李大夫給他診脈:“朕的身體如何了??”


    李大夫把過脈,斟酌著?回話:“回皇上,您病了?這些日子?,身體虛弱是必然的,還有瘧疾並未完全醫治好……”


    話未說完,隻見康熙不耐的擺手:“朕不想?聽?這些,你隻需告訴朕,朕的身體什麽時候能恢複如初,這瘧疾,會不會對朕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


    身為?天底下最有權勢的男人,康熙還是很看?重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命的。


    李大夫強自鎮定道:“回皇上,您大病了?一場,調養身子?是需要?時間的,至於瘧疾,草民敢保證,等草民治好了?您的瘧疾,您身上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的,隻是……”


    “隻是什麽?”


    康熙眸眼一沉,心裏開始做最壞的打算。


    李大夫垂眸:“隻是在您的瘧疾完全好之前,您每日清醒的時間是有限的,隻有瘧疾徹底根除之後,您才能恢複。”


    “隻要?能治好朕,這些都不是問題。你聽?著?,隻要?治好朕,朕許你加官進爵,可若是不能……”


    康熙沒再繼續說下去,很快就轉移了?話題,“李大夫,昭貴妃信任你的醫術肯讓你給朕醫治,朕相信昭貴妃,自然也相信你,所以你可千萬不能讓朕失望。”


    李大夫慌張叩首:“草民明白,草民必定不會辜負皇上和昭貴妃娘娘的信任,定然盡心竭力,不叫皇上失望。”


    “如此就好。”


    大約一個時辰過去,康熙的精神開始不濟起來,控製不住的昏睡了?過去,李大夫抬手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悄悄鬆了?口氣。


    加官進爵他是不敢想?了?,他隻盼著?這次事了?,能夠離京重回江寧,那裏才是他該在的地?方。


    之後的幾日,每日夜間康熙都能醒過來,且李大夫控製的時間格外精準,康熙醒來的時間一日比一日長,直到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格格抵達京城的那日,康熙的瘧疾已經完全被李大夫給治好了?。


    曹玥側身坐在床沿,親手喂康熙吃藥:“李大夫說了?,您再喝了?這最後一碗藥,瘧疾就算是徹底好了?,日後的藥會給您換成補藥,補一補被病痛蠶食的身子?,也好盡快恢複康健。”


    康熙不會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他張口喝下曹玥一勺一勺喂給他的藥,直到藥碗見了?底,他拿過藥碗放在床頭炕桌上,反手握住曹玥的手,輕歎道:“這段日子?,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


    受到太子?儲君身份的壓迫,還能全心全意的為?了?他著?想?,行事周全,這才有了?今日痊愈的他。


    曹玥神色不自然了?些許,輕輕抿唇道:“您說什麽呢,妾不辛苦,也不委屈,隻要?您能好好兒的,妾就什麽也不求。”


    “朕知道。”康熙幽幽道:“可是朕總覺得虧欠了?你。”


    這次若不是玥兒,恐怕憑著?太子?那個混賬不孝的兒子?,自己?許是真的就醒不過來了?。


    曹玥忙伸出一根手指擋在康熙唇中:“您是知道的,妾不喜歡聽?這些話。自妾入宮後,您護了?妾這麽多年,如今妾隻不過是盡心罷了?,您並不虧欠妾什麽。若是您當真覺得虧欠了?妾,那就早些養好身子?,這樣?小十三也就不會日日擔心,連見您一麵都不能了?。”


    十三阿哥鬧了?毓慶宮的事兒,的確如十三阿哥猜想?的那樣?,她並沒有怪他的意思,這不,眼下就派上用場了?。


    康熙一聽?這話,原本?尚且有兩分的好心情,瞬間跌落穀底:“無妨,明日就能見到了?。”


    曹玥眸光輕閃,明日,可是太子?親自定下的衝喜日子?。


    第159章


    翌日, 多日平靜如死水的後宮突然熱鬧了起來,隻因今日是太子殿下為正在昏迷中的皇上衝喜的日子。


    不論眾人究竟知不知道太子的如意算盤,但他們?心中總是存有希冀的, 他們?希望這所謂的衝喜當真有用, 故而個個兒還算是捧場。


    毓慶宮中不說是張燈結彩了, 最起碼的紅綢布置還是要有的,太子算計了這麽?多,可不想因為什麽?也不做準備,就讓太後和蘇麻喇姑覺得他怠慢了科爾沁的格格。


    日後如何?他暫且不知, 也不能?保證, 然而眼下,他卻是要把那個還不足十歲的博爾濟吉特?格格給高高的捧起來, 如此才能?穩住科爾沁,讓科爾沁安心做他的後盾。


    一大早,太子著一身喜服,情緒哀傷低迷的先至乾清宮拜見康熙。


    康熙醒過?來的消息, 在康熙的刻意隱瞞下,乾清宮中知道真相的人並不多, 那些駐紮在乾清宮中的太醫自是知曉, 其中有幾個太醫還被太子給收買了。


    而那些太醫之所以能?夠被太子收買,暗中給太子傳遞消息, 不過?是因為他們?也覺得康熙再也不能?醒過?來, 日後的大清之主, 總會是太子,他們?想提前討好未來的九五之尊, 便倒戈相向。


    如今康熙清醒過?來,瘧疾痊愈, 那些倒戈的太醫深覺自己項上人頭?不保,為了將功贖罪,在康熙下了封口令時,他們?自然把嘴閉的比蚌殼還緊,沒?有透露出分毫。


    康熙對他們?的識趣很是滿意,加之眼下也不是處置那些牆頭?草的時候,他也就容他們?多活幾天,待正事了了,他再行處置。


    太子看著依舊躺在床榻上的康熙,目光習慣性的從康熙臉上開始掃過?,可剛把目光落在他臉上,他的目光就頓住了,不知為何?,心裏竟是有些不安。


    前幾日他來看皇阿瑪時,他記得皇阿瑪的臉色還是青灰一片,蠟黃枯瘦,怎的不過?幾日,他再見皇阿瑪時,皇阿瑪的臉色竟然好了許多,那青灰般的死氣再也不見,隱隱竟有恢複之相。


    太子心慌不已,麵上不動?神色的看向立在床榻旁的曹玥試探道:“孤瞧著皇阿瑪的臉色好多了,這都?多虧了昭貴妃這些日子以來的悉心照顧,待皇阿瑪醒來,定會感念昭貴妃的用心的。”


    曹玥裝模作樣的捏著帕子沾了沾略有濕潤的眼角,傷心不已:“本宮照顧皇上是本宮的本分,當不得太子殿下如此誇讚。本宮什麽?都?不想求,隻求皇上身子康健,隻可惜那太醫們?開的藥是有些作用,卻遠遠不能?夠讓皇上醒來……”


    看到曹玥如此模樣,太子提著的心放下了不少,他出言安慰道:“昭貴妃也莫要太過?傷心,孤相信,皇阿瑪吉人自有天相,待今日衝喜儀式結束,想必皇阿瑪就能?有所好轉。”


    到底是被康熙慢慢恢複的臉色給驚到了,太子就連說話都?不敢說的太過?圓滿,原本該是說醒來的,最後到了嘴邊,也隻是希望康熙有所好轉,更甚至太子的內心實際上恨不得康熙再也不能?醒來,這樣大清就會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畢竟儲君與君看似隻有一字之差,實際上相差十萬八千裏。


    能?做真正的天子,誰又願意做屈居人下的儲君?


    哪怕這個人是他的皇阿瑪也不行。


    安慰了曹玥兩句,太子掀起衣袍跪地?,端端正正的給康熙行了大禮:“皇阿瑪,兒臣今日與科爾沁格格衝喜,實屬天命,為了您,兒臣不得不這麽?做,但願您能?體諒兒臣的用心。”


    說足了場麵話,太子利落的起身告退,回?了毓慶宮,等?待博爾濟吉特?格格的到來。


    太子一走,康熙就睜開了雙眸,黝黑的眸子似深邃的漩渦,叫人深陷其中:“不愧是朕一手教養長大的兒子,就是有孝心。”


    康熙的語氣輕輕,叫人聽不出喜怒。


    曹玥主動?往床榻邊沿走近,側身坐下,淺笑著讚同:“妾也這麽?覺得,太子殿下孝心可嘉,隻是皇上,妾不明白,您為何?不叫人知道您早已痊愈的消息呢?”


    康熙很是無奈的揉了揉曹玥搭在他手臂上的葇荑,看著她依舊一身素雅的裝扮,沒?有過?多解釋:“朕自有朕的考量,倒是你?,憂心朕多日,李大夫都?說你?的身體氣虛,憂慮太重,對身子無益。”


    與其說他瞞著旁人,倒不如說他是在防著太子。


    他精心教養太子二十年,卻抵不過?一次重病,便讓他看清了太子所謂的孝心。


    不得不說,他是真的寒心了。如今太子就起了將他取而代之的心思,莫說日後了。


    日後要是他的龍體再有個風吹草動?,太子翅膀長硬了,是不是就敢直接弑君了?


    自古帝王都?是疑心重,太子隻做了一樣,康熙就聯想到了日後的無限可能?,心中對太子有了疙瘩,自然就不會再像從前一樣,一心一意的偏心太子,扶持太子坐穩儲君之位。


    既然他想要與科爾沁聯姻,那便如了他的願,就當是他這個皇阿瑪最後對太子慷慨大方下次罷。


    曹玥莞爾一笑:“妾憂慮過?重,全然都?是因為您,如今您好了,妾自然就不會憂慮,也就無須養著,緩兩日便好了。”


    瞧著曹玥如此溫柔似水,康熙眸眼稍動?,自個兒撐起身子坐了起來,粗糲寬厚的手撫上曹玥保養的猶如二八年華的少女一般的精致麵龐,微微彎了眼眸:“朕怎麽?覺著,玥兒好似有些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康熙具體的也說不上來,他隻是能?感覺到,若說他在江寧時遇到的玥兒是一塊兒寒冰,那麽?經?過?了這麽?些年,那塊兒寒冰就像是被夏日的高溫融化了一般,最終變成了水,還是觸手溫熱的溫泉水。


    康熙隻仔細想了片刻,就明白了其中緣由。


    他沒?正麵回?答曹玥的話,而是動?作溫柔的把曹玥抱進?懷中,側頭?湊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曹玥耳畔,帶來一陣酥麻之感:“如今的玥兒,更是讓朕心喜。”


    這讓他有一種她很在乎他,很喜歡他的感覺。


    曹玥微涼的臉頰貼在康熙的胸膛,在他說話時,能?明顯感受到他脖頸上微微的震動?之感,口是心非道:“妾可不知道皇上您在說什麽?。”


    康熙悶笑道:“不知道便不知道吧,朕心知肚明就好。”


    就這樣靜靜的被康熙抱在懷中,感受著康熙的溫情,沒?過?多久,梁九功在寢殿外輕輕扣門。


    康熙揚聲叫他進?來:“如何??”


    梁九功躬身道:“回?稟皇上,太子殿下已經?迎了博爾濟吉特?格格入了東宮,馬上就是欽天監算出的吉時了。”


    康熙似笑非笑道:“既然太子一片孝心,希望朕能?在他的衝喜之下醒來,那朕又怎好辜負太子。”


    說罷,他一個眼風掃過?去:“你?知道該怎麽?做。”


    梁九功心頭?一泠,忙道:“皇上放心,奴才明白的。”


    梁九功退下之後,掐著時辰,隻待時辰一到,就會親自至毓慶宮,向太子殿下,乃至去毓慶宮參加這場衝喜的所有人通報皇上已經?醒來的好消息。


    曹玥眉眼低垂,心情很是愉悅。


    康熙在位時,很是忌憚後宮有蒙古嬪妃,沒?見當初因孝莊文皇後而納入後宮的慧妃和宣妃下場如何?麽??


    在康熙心裏,他膝下的所有阿哥,隻要娶了蒙古格格,那就是與大位無緣。


    雖說太子今日娶了科爾沁格格是為了衝喜,但無論如何?,科爾沁格格依舊是出身蒙古,加之康熙身子已然無恙,這位科爾沁的格格之於太子來說,是禍非福。


    這便也是她謀算了這麽?多,不曾阻止當初太子與科爾沁聯姻的目的。


    至於以後太子會不會幡然醒悟過?來,這就不關她的事了,帝王之心,可不是那麽?好挽回?的。


    “妾服侍您更衣吧。”


    康熙點了點頭?,掀開錦被踩著靴子下地?,伸展開雙臂,任由曹玥將龍袍一點一點的穿在他身上。


    此時的毓慶宮,太子看著眼前蓋著紅蓋頭?,還不到他胸膛的博爾濟吉特?氏,有些一言難盡,但是想到她身後的科爾沁給自己帶來的好處,太子也就沒?有一點不滿。


    他看向欽天監監正,欽天監監正忙高喊道:“吉時已到,行禮———”


    話音甫落,立即就有禮部的官員站出來主持儀式。


    因為這場婚事是借著給康熙衝喜的名頭?,所以一應禮節都?是按照阿哥嫡福晉該有的規製來的,甚至還有拜堂這一環節,太子可謂是給足了科爾沁麵子。


    站在一側觀禮的蘇麻喇姑不禁滿意的點頭?。比起皇上視科爾沁的格格如洪水猛獸而言,太子肯願意親近科爾沁,給她科爾沁麵子,格外讓她滿意,也不枉她為了這莊子事,用掉了她手中唯一的底牌。


    儀式很快結束,太子享受著麵前許多人對他的恭維,早就把早上他在乾清宮看到的那點兒不正常給拋諸腦後,甚至沉浸在自今日之後,他有了科爾沁的勢力做後盾的喜悅裏無法自拔,就連梁九功帶著四個小太監出現?在不遠處,太子都?未第?一時間發現?,還是身邊想討好他的人拽了下他的袖子,太子這才注意到。


    看到梁九功的那一瞬間,太子幾乎是立即恢複了清醒,快步走過?去:“梁公公,你?怎麽?來了?”


    梁九功喜極而泣道:”太子殿下,皇上他……”


    話隻說了一半,太子便以為是康熙不好,連忙抓住梁九功的手,慌張的問:“皇阿瑪怎麽?了?”


    就連太子自己都?沒?發現?,他所謂的慌張之中,帶著隱隱的期盼。


    梁九功拂開太子的手,擦了擦眼角,看著太子一字一句道:“皇上已經?醒了,在乾清宮召見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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