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麽的,聽到這句王紅英竟有些鼻酸,也就忘記教訓兒子無論如何都不準去賭場:“好,回家,娘給你做晚飯吃,中午沒吃好吧?”


    “吃了個餅子。”孫木青說著順手扯了根野草把玩。


    夜裏,孫木青竟然夢見了今天那個姑娘,他從夢裏醒來抓了抓頭發,過了沒一會又睡著了,這一睡就到了第二日太陽初升,算是起晚了,王紅英已經做好了早飯,還去菜園子把新結出來的茄子南瓜等蔬菜摘了,新鮮瓜果帶著股清新的味道。


    “娘,今天換我去賣菜。”孫木青說。


    他家菜種得不多,隔五六天才賣一回,量少時是王紅英去賣,今天東西多,除了蔬菜還有花生和野核桃,加起來足有百斤。


    王紅英給兒子添了碗粥:“行,你吃了早點去,待會日頭高了就熱了。”


    第3章 003


    飛快的吃了早飯,孫木青用井水洗了把臉,挑著擔子就要出發,王紅英叫著追上來喊他等會,原來是擔心他路上口渴,給塞了幾個桃,又叮囑要是一上午沒賣完趕不及回家吃晌午就買碗麵吃,千萬不要虧待自己的身體。


    “我知道。”孫木青爽快地答應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他懂,什麽都可以省,嘴裏那口吃的不能虧,身體垮了那不瞎了嘛。


    走出家門,孫木青邁著輕快的步伐往鎮上去,離他們村最近的叫做來安鎮,鎮子不大但交通便利,是附近縣郡的樞紐,因此人來人往的極其熱鬧,一條主街穿鎮而過,街上人聲鼎沸,賣什麽的都有,偶爾還有路過的藝人在街頭表演討彩錢,上回去來安的時候碰見過一個耍猴的,那小猴比孩子還精明,特別有趣,不知道今天還在不在,孫木青想著不由得加快腳步。


    他這一快,追在他身後的許大河叫苦不迭。許大河有個姐姐嫁在來安鎮旁邊的羅莊,前不久剛生了孩子,許母差許大河給她借捎些雞蛋去,許大河拎著一籃子蛋走不快,不敢跑。


    “孫木青,孫木青,你等等我啊。”許大河硬是追了二裏地才攆上:“你走那麽快幹啥。”


    “去晚了菜不好賣。”孫木青看許大河一眼:“籃子裏有啥好吃的?”


    “嘿嘿嘿,給我姐的雞蛋。”許大河瞄見前麵路邊有棵大樹,便指了指:“咱們到那歇歇腳,我給你雞蛋吃。”


    許母給提了三十個生雞蛋,用竹籃子裝好叫許大河提著走,另煮了兩個熟的叫他路上吃,許大河分了一個給孫木青,又把昨天的三十文錢給了他,孫木青把二十五枚裝到錢袋裏,剩下五枚給了許大河,雖然他沒下桌贏錢,但給自己助了人威,許大河嘿嘿笑著說孫木青夠意思。


    又走了沒多久,許大河拐到羅村去送雞蛋,孫木青挑著東西到了來安鎮上,他是來晚了,此刻不僅日頭已高,街麵上能擺攤的空位置也沒有了,孫木青挑著擔走了一圈,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偏僻的位置他瞧不上。


    “新摘的水靈靈的南瓜茄子,黃瓜絲瓜,來瞧瞧看看嘍——”


    孫木青幹脆挑著擔子沿街叫賣,出門賣青菜的大多是老幼婦孺,像他這樣年輕力壯的滿鎮也找不出第二個來,偏偏孫木青還是個外向不怕生的,一路走一路吆喝,看見提菜籃子的就熱情的招呼。


    “大嬸子,要青菜不……”


    “大姐,你瞅這茄子咋樣,很水靈……”


    憑借著一張會說話的嘴和麵善的臉,孫木青挑的菜沒一個時辰就去了大半,剩下幾根黃瓜還有花生野核桃沒有賣掉。這時候日頭更毒辣了,火焰似的,孫木青心想再沿街叫賣非被曬脫皮不可,就在樹下找了個陰涼位置,準備歇歇再做打算。


    他摸出臨走前王紅英給塞的桃,在衣服上擦了擦,喀嚓啃了一大口,這桃是自家樹上摘的,又脆又甜,吃得正美許大河找了過來,這小子沒在姐夫家留飯,惦記著和兄弟吃鎮上的排骨麵。


    “大中午的也沒人出來買東西,走吧吃麵去。”孫木青說完拍拍屁股站起來,和許大河一塊去吃麵。


    那家麵館在河邊,最出名的就是他家的排骨麵,勁道的麵條下鍋煮熟撈出,澆上兩勺骨湯,撒上蔥絲加勺炸黃豆,最後碼上一塊醬汁濃鬱滋味鹹香的大肋排,簡直是人間美味。


    等老板煮麵的功夫,門外響起吵架聲,孫木青是個好熱鬧的,便伸著脖子瞅了幾眼,原來是幾個小姑娘吵嘴,但他越看越覺得背對自己的背影眼熟,看看那發髻和黑粗的辮子他一拍大腿,不就是昨天見著的那姑娘,這姑娘此刻正占下風。


    孫木青便對著那幾個姑娘吹了聲長口哨,哨音一響姑娘們全看了過來,臉上一紅就散了,隻有昨天那個姑娘沒走,她有雙圓眼睛,上有一對彎彎的眉毛,湊在一起畫似的好看。姑娘不走是不想與吵架的那夥人繼續同行,在等待的時候孫木青就溜達著過去了,問:“今兒你也到鎮上來啊?吃了沒?”


    姑娘搖搖頭。


    孫木青又說:“那我請你吃。”


    姑娘還是搖頭,嘴巴抿的緊緊的。孫木青附身湊近些去瞧她:“你不會是個啞巴吧。”說著模仿醜旦做了個鬼臉,把姑娘逗得噗呲一笑。


    “我不是啞巴。”姑娘笑完氣消了人也開朗了:“我今天到鎮上來賣布,不用你請我吃麵,我回去再吃。”


    孫木青長長哦了一聲,他做人不算小氣,但也沒大方到剛認識就非要請人吃麵的程度,但是鬼使神差的,看著姑娘的臉他心就砰砰砰跳個不停,孫木青指著跟出來的許大河說:“別客氣,是那傻大個請客。”


    許大河莫名其妙的就多付了一碗麵錢。


    ……


    孫家村裏,王紅英吃完晌午正準備歇會,院門砰砰砰被人拍響了。


    “有啥事?”她以為是羅巧雲來了,拉開門見到的是昨天誆她的媒婆,霎時臉垮了下來:“你怎麽來了?”


    “有好事嘞。”這媒婆大家都叫她林三妹,嘴角有粒大大的黑痣,據說這樣的人嘴巴特別會說,但任憑林三妹的嘴再甜再會說王紅英對她已經有了提防心。


    “好事?不會又是那檔子事吧?我話已經撂下了,這門親不行,我兒不能入贅。”王紅英高聲道。


    林三妹靈活的閃進院裏,用扇子扇著臉上的汗:“不是這個,我這另外還有個姑娘。”


    “昨兒怎麽不說。”王紅英砰的將門關上,語氣雖然不快,身體卻很實誠挨著林三妹就坐下了:“說吧說吧,大熱天的你來跑一趟也是辛苦,我剛在氣頭上,沒別的意思。”


    林三妹了然的點點頭,開始拿出媒人的架勢介紹起姑娘來。


    “這姑娘比你家兒子小兩歲,今年十八,生的很白淨,一點不像個苦出身的,彩禮要的不高,看你家情況商量著來,三五兩也行的。”林三妹扯著高腔說。


    王紅英一聽,這感情好哇,不過轉念一想,真有這麽好的姑娘還不早早聘了出去,恐怕裏麵有蹊蹺,於是她問:“這姑娘……是個全乎人吧?”


    “瞧你這話說的,那是自然,胳膊腿都在,眉毛眼睛不缺,不聾不瞎沒半點毛病。”林三妹說得爽利,似乎早預料到王紅英會這麽問,頓了頓:“就是這姑娘命不好,三歲就沒了娘,後媽進門之後爹也算沒了,有後媽就有後爹嘛,可憐姑娘在家做家事帶弟妹什麽活都幹,還有……”


    王紅英聽得正認真:“還有啥你說呀。”


    “就是算命的給這姑娘算了一卦,說她是個命硬的,不過那種東西誰說得準,不定是算命瞎子胡言亂語,做不得數。”林三妹說著甩了甩扇子。


    聽這話王紅英心裏咯噔一下,從前也有看相的說過她命硬,後麵嫁了人生下一雙兒女沒多久丈夫就去了,真應了那相師說她克夫的話,王紅英抿了抿唇,猶豫著琢磨著,最後含糊的說考慮考慮,沒有把話說死,想去打聽一下再做決定。


    下午,孫木青挑著空擔子回來了,所有的貨都賣光不說,價錢都不錯,足足賣了兩吊錢,還割了一斤豬肉回來。


    王紅英笑嗬嗬的把錢收好,將豬肉拎到灶房裏去放在案板上,那是一塊豬五花,切成薄片下油鍋煸炒後加入酸豆角繼續炒幹,再加些豆豉蒜末薑片,可以吃上三五日,不過今晚可以吃些新鮮的,於是她割了小半下來剁成肉末做成丸子,和絲瓜煮成了一鍋鮮美的肉丸湯。


    吃飯的時候王紅英有些心不在焉,孫木青也是,過了一會王紅英對兒子說:“今兒媒婆來家裏了,給你說了個姑娘。”


    孫木青正往嘴裏扒飯,沒有抬頭,等著她娘說下文。


    “可那姑娘是個命硬的,旁人都說你娘我的命硬才把你爹克了……我有些拿不準。”王紅英是個爽利人,做活麻利嘴巴能說也會交際,日子過的很用心,隻有說到孫木青他爹的事情時,她整個人會短了一截似的往後縮,這是她的一塊心病。


    孫木青摸了摸嘴,歪歪頭滿臉輕鬆:“他們全在胡說,我爹是病死的和你有啥幹係?退一萬步說,真有命硬命軟一說,我能平安長大那我一定也是命硬的,我命硬娘命硬將來娶個媳婦還是命硬的,往後我們一家子鬼見了都發愁哦。”


    一番話逗得王紅英前仰後合,笑罵他沒正經,笑完後心裏的嘀咕消下去大半,命硬命軟又怎麽著,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還窮講究什麽,明天她就去那姑娘村裏打聽,若真合適就定下來,往後她兒子孫木青就有媳婦了。


    孫木青沒把這事往心裏去,吃完飯去找許大河,在往賭場走的路上又想起那個姑娘來,她梳著姑娘家的發髻是沒有嫁人的,瞅著又那麽順眼,他突然就走不動道了。


    “孫木青,咋不走了?”許大河問。


    孫木青答:“我今兒不去了,我要回家。”


    在許大河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孫木青當真一溜煙的跑了。


    第4章 004


    被撇下的許大河隻好一個人去了賭場,孫木青跑回家拿了竹簍和叉子,打著赤腳踩著田埂間的軟泥,聚精會神的捉起泥鰍來。


    夜間閑來無事,到田間捉泥鰍的人不少,僧多粥少,往往一兩個時辰也收獲不了多少,但是今夜孫木青運氣不錯,不一會兒就得了小半斤,他拿回家養在木桶裏,第二天一早他先去了地裏照看莊稼,田裏的水渠有些堵,他忙和了一早上,吃過晌午沉沉睡了一覺後木桶裏的泥鰍不見了,倒是灶房裏傳來油滋滋香噴噴的味兒。


    原來是被王紅英收拾好油炸了。


    孫木青摸摸頭,圍著灶台轉悠,王紅英以為是他饞了,塞了一口在他嘴裏:“好吃吧?”


    “好吃好吃,娘的手藝沒得說。”孫木青很給麵的誇,後趁王紅英沒注意用荷葉包了一半揣在懷裏,招呼一聲後出了家門。


    自前日初見,昨天一起吃了麵,那姑娘的影子就一直在孫木青眼前晃悠,讓他覺得自己病了且病的不輕,他昨晚罕見的沒睡好想了大半夜,既然男未婚女未嫁他何不努力一把,萬一能成那他這輩子活值了,若是不成也免得日夜惦記,泥鰍抓來想給姑娘解饞的,王紅英用油炸過更好。


    “孫木青!”許大河的一聲吆喝斷了孫木青的思考,他昨夜一人去賭,竟然踩狗屎運也贏了錢,贏的還是老熟人的錢,正是要招孫木青做贅婿的老漢,老漢姓文行五,人家都叫他文老五,文老五又推說沒帶錢,欠了許大河十五文,叫他下午去家取。


    孫木青眼睛一亮,正好他也要去,這下理由都是現成的了。


    路上孫木青說讓許大河問錢的時候多句嘴,問問文老五前日送雜糧包的姑娘叫啥名,家在哪裏。


    “你自己問不得了,那老漢不待見我,倒很稀罕你。”許大河說。


    孫木青哼哼兩聲:“正因為他稀罕我,我才不好露麵,幫我打聽一句又能咋地,你又不會少一塊肉。”


    許大河勾勾下巴表示知道了,突然眼珠子一轉,賊笑著問孫木青:“”你小子瞧上人家了?”


    孫木青搗了許大河一拳,沒有藏著掖著,大大方方的說:“你兄弟我今年二十,還不允許我自己謀劃謀劃。”


    許大河點頭說對,開始回憶那姑娘的模樣,可任憑他冥思苦想就是想不起來,許大河還沒有開竅,整天惦記的除了吃就是耍,他娘也正在張羅他的婚事,和孫木青一樣也說過很多次親,但沒有一個能成的,這一點上兩個好兄弟如出一轍,真成了難兄難弟,隻不過孫木青不成是因為家窮,而許大河沒成則是因為他自己吊兒郎當。


    很快文家村到了,在離文老五家幾十米的地方孫木青停下腳步,在一堵矮牆後找了個樹樁坐下來,等許大河一個人去要錢。孫木青翹著腿揪著旁邊的狗尾巴草,等了不到一會兒許大河回來匆匆的說:“那姑娘不是文家村的人,住在文家村後麵的小河村,你順著這條路一直走,看到一條河後坐船過去,渡口邊上就是那姑娘的家。”


    孫木青趕緊站起來,臨走前拍拍好兄弟的肩膀,表示這份恩情他記下了,過河找人他單去,讓許大河先回家,夜裏帶他去賭錢,贏了這回五五份。


    許大河憤憤地說:“我倒想回家,現在還不成,文老五那個老不死的不講信用,今兒他婆娘回娘家,把錢箱給鎖上了,他叫我再過一天來拿,我看他是想賴賬,哼,我便在他家一直等著,等著他婆娘回來再說。”


    “成,要是等我回來你還在,咱倆正好一塊回家。”孫木青嘴裏說著話,人已經往前走去,腳步輕快的幾乎要飛起來,心情那叫一個雀躍,比吃了糖還要高興。


    但走到河邊時他傻了眼,偌大的一條河,十幾米寬的江麵,竟然一條渡船也沒有看到。向周圍的人打聽了才曉得,對江的小河村是一個極小的村子,平日裏隻有兩艘漁船一邊打魚一邊渡人,偏偏今日兩位漁翁都有事不在家。看著寬闊的江麵,孫木青的眉狠狠地擰了一下,他的性子隨王紅英,都是想做便立刻行動的,一刻也不能耽擱,若叫他此時返回明日再來,真是要憋死他了。


    於是孫木青幹脆將衣裳脫了包成一團舉在頭頂,然後用一隻手劃水慢慢的遊過江去,此刻江水溫暖,風平浪靜,到了岸抖開衣裳一看,竟然隻濕了一點點。但不知是他遊岔了道還是走錯了路,岸邊並沒有什麽人家。


    孫木青一個陌生麵孔在村裏晃悠,立刻引起樹下一群縫衣服納鞋墊的大嬸子們的注意,一道道好奇、探究的眼神在孫木青身上掃射,幸虧他是個外放的性格,不僅沒怯場,反而大咧咧的與那群大嬸子們搭話:“最近的天可真熱。”


    “是呀,對嘍小夥子,你是第一回 來咱們村吧,看著麵生,你有啥事兒呀?”


    “我來買東西。”孫木青說起瞎話來一點也不臉紅,他想起那天姑娘說是到鎮上來賣布的,想是自家織的土布拿到鎮上賣給布坊:“我想給我娘買一塊布做衣裳。”


    “我們村有好幾戶人家都織布賣呢。”有一位大嬸答道。


    “都有哪些人家?我一戶一戶的去看看貨比三家嘛,找個最實惠的買。”孫木青笑嗬嗬地說。


    漂亮的大小夥子很容易得到大嬸大媽們的喜愛,加上這小子嘴甜,大嬸們也就更熱情了,一一為他指路:“往下走水井邊有戶人家,那一家賣,往前走河岸邊有兩戶人家也都賣……”


    孫木青謝過了他們,直接往前走,果然看到了兩戶人家。他先敲響了左邊那戶的門,開門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看眉目長相和昨日那個姑娘不太像,但孫木青也拿不準,說要買布。


    那婦人一臉的遺憾:“不巧了,昨兒才把家裏所有的存貨拿到鎮上去賣了,你要不得等上十天半個月的再來……”


    正說著話,突然隔壁院子傳來哐當一聲巨響,接著是一個婦女的高嗓門:“怎麽這麽不小心?新修好的木桶險些被你給摔壞了……”


    這兩家人挨得緊,院子與院子中間不過一堵籬笆牆,籬笆牆上糊了一層黃泥,中間隱隱約約會透過一些縫隙,正好映出昨日見到的那個姑娘的背影。


    孫木青連忙推說算了,他再問問隔壁家有沒有現成的貨,接著就敲開了右邊的院門,門開時姑娘已經走進了屋,院裏一片水漬,迎出來的是個瘦小的婦人,想是姑娘的娘親,孫木青照舊問有沒有布賣,現成的貨自然沒有,因為昨日那姑娘才把布拿到鎮上去賣了。


    不過這家的女主人比較會說話:“我家有兩種花樣呢,不知道你想要哪一種?我們留了兩塊做樣子的你進來看,要定下了我先幫你做,要是要的急,六七日也能趕出一匹來。”


    說著將孫木青帶到了院子裏。


    孫木青去堂屋看料子時姑娘出現了,她提著隻空桶出去了,應該是去打水,但孫木青並不好叫住她,說白了兩個人之間毫無幹係,況且姑娘的娘親還在麵前。那花樣沒有什麽可選的,不過是一種橫著織一種豎著,孫木青隨便選了一種,又付了十文錢做定金,等一切事情商量完畢他從屋裏走出來時姑娘打好水回來了。


    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孫木親扭頭問女主人:“你家的水井沒有水了嗎?怎麽從河裏提水?”


    “別提了,前兩個月也不知怎的,水井裏的水就幹了,還沒來得及請工人給看看,幸好離河邊近,去河裏打水用倒也不麻煩。”


    女主人話還沒有落音,孫木青已經快走兩步接過了姑娘手裏的木桶:“原來是這樣,打水可是個力氣活,我幫你們家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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