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極其疏離,字字、音音都直白不待見黎至,殿上是人便聽得出。


    她不喜歡黎至憑著這個身份堂皇正大出現在她眼前,夏明勤會不喜且生疑,予他、予自己都不好。


    黎至麵色冷寂,眸底深邃似淵:“是娘娘曾經這位宮婢將奴才在通明門攔下,求告奴才向娘娘承情她想重回上宸宮。”


    平珠適時跪下,叩頭。


    “娘娘,奴婢知道錯了,求娘娘寬恕奴婢罪過。”


    又是幾聲誠懇叩頭,平珠滿含哭腔:“日後奴婢再也不敢隨意偷戴娘娘飾品,日後定會盡心盡力伺候,萬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娘娘,求娘娘讓奴婢回來吧。”


    許襄君挑眸看下去,黎至眼內蒙霧,毫無情分,生冷神色嚇得她驟然握緊椅柄,心口惶然突突撞了兩下。


    他瞧見,神色倏然震蕩下,短促一瞬,足夠許襄君歇口氣。


    抬手扶住心口,驚然緩緩氣神:“本宮留不得你,你走吧。”


    溫聲下展露兩分對平珠的少許留戀。


    白衡這時才知道平珠當初竟是因偷戴主子飾品被趕出上宸宮。


    娘娘還是給了她足夠體麵,不是平珠自己所言,誰會知道她手腳心思這般不幹淨。


    白衡循聲看眼許襄君麵色,瞧她徒有幾分不舍,嘴角跟著抿緊,打算隨之揣度娘娘意思,給她順台階。


    平珠聞此嚎咷,超前跪行兩步:“娘娘,奴婢真的知錯了,真的不敢了。求娘娘... ...”


    她遽爾轉頭跪起黎至:“求少監大人再,再替奴婢說上兩句... ...”


    黎至朝許襄君行退禮,卻對平珠冷聲:“你要來上宸宮,本少監將你帶到,至於娘娘如何處置你,奴才沒資格管,你該求的是娘娘。”


    再正經看向座上許襄君:“奴才告退。”


    許襄君還沒發話讓他退,黎至便自顧自轉身打簾離去。


    白衡看他這樣輕慢,氣的揚聲要留人,許襄君一把拽住她動作:“他是禦前的,別得罪。”


    急急收住嗓,反哽的胸間疼,白衡惡狠狠剜幾眼門簾。


    平珠再朝她磕頭:“娘娘,求娘娘饒了奴婢。”


    透骨酸心的勁兒挺足,許襄君定睛瞧瞧她,頹然輕聲:“若再犯,本宮便杖死你,你確定還願留下來?”


    平珠忙地以頭搶地,想也未想脫口:“願意留下,奴婢定然不會再犯!”


    許襄君撐住頭,合眼鉤住白衡:“上宸宮換的人本宮都不識,平珠又是席嬤嬤帶進來的人,你看怎麽處置,幫本宮定奪一二。”


    白衡感知她手上已然無力,忙招禦醫上前:“柳禦醫快快上前,娘娘有些不適。”


    轉而哄她言:“那就留下,緩緩娘娘想念席嬤嬤之苦。”


    自此許襄君又稱病數日來閉門不出,白衡對自家娘娘身子孱弱不濟闔關宮門習以為常。


    十四這天算大晴,許襄君懶洋洋曬了半日,破天恩點了平珠入屋貼身伺候。


    天剛昏,許襄君便歇下了。


    她提著小燈一路到禦前宿間,輕手推開稔熟的房門。


    人當即僵死在門前。


    屋內染著一盞燈,照明範圍有限,但能看見床榻上長發盤地,光潔秀頸細肩十分惑人。


    許襄君直勾勾看床榻上裹被躺著身影,虛眸掃瞧,屋內無人,倒是屋角多了隻浴桶,這是齊備好的?


    她慢步進屋,翻腕闔門。


    聽到動靜,床榻那邊傳來鶯囀柔聲:“是少監大人嗎?奴婢名喚歲蓉,今日特來服侍大人。”


    後半句聲音顫俏,聽得人魂都能酥出來。


    “... ...”


    許襄君熄了手上提燈,從桌麵燈盞火光穿到床榻那邊,裸.露在外的肌膚細膩非常,再尖銳細看,她好似裸.呈在黎至床榻上?


    她心口一陣鬱結,悶得難受。


    推指頂頂額角,少頃張口:“不是。”


    聲音不在預料之中,歲蓉倒吸口涼氣,驚道:“你是誰?”


    她反倒警惕起來。


    許襄君聞她這語氣倒是不認生,是與黎至熟識到能讓他不為這個行為動氣?還是她有什麽特殊身份,自恃能讓黎至高看眼?


    許襄君款步走近,輕聲:“與你一樣,是來侍奉少監大人的人。”


    歲蓉掩住胸口褥子坐起身,驚愕得對上許襄君:“今日還有人與我一道侍奉大人?”


    “... ...”


    許襄君立在床榻前垂眸,歲蓉赤身露體,窈窕身段一覽無餘,渾身如脂玉般冰透,羞娥凝綠地頷首,將褥子捏緊遮掩住自己半張臉。


    倏然鼻端飄然一陣水沉香,引得許襄君額角更是突突直跳。


    連黎至入宮前喜歡的香也用了?


    許襄君幾近咬碎後齒,盡可能溫聲:“這位妹妹,你不知道閹人不能人道麽。”


    許襄君坐在床沿,湊近,伸手將她臉從褥子裏撥出來:“本,我瞧妹妹一點也不怕黎少監,是認識?你沒聽聞他手段凶殘嗎?”


    她被許襄君牽力被迫抬頭,一張溫婉柔順麵容入眸,許襄君眉心更是蹙疼。


    這位女子沒有半分膽怯害怕,落落坦蕩像是自願,不光自願,還對接下來的事有幾分從容。


    “那也是男人,對我這等小女子能凶惡到那裏去。”歲蓉咬唇,眸子晃得還讓人生出幾許憐惜。


    許襄君指腹用力掐著歲蓉端量,她眉如脆羽,腰如束素,齒如含貝。


    不禁由心誇讚:“妹妹長得好生標致,怎心甘情願侍奉他了。”


    緩緩咽下不痛快。


    這位女子眸光滯澀一頓,倒吸口涼氣:“姐姐才是真漂亮,那姐姐又如何甘願伺候大人呢。”


    “... ...”許襄君內裏髒腑氣脹,甚是無語,隻得冷哼一聲。


    歲蓉一手掩著胸前,一手指著枕頭旁的盒子闔基本無封冊子。


    “少監大人成年方受腐刑,那處是除不盡的,不然會傷及性命。用些... ...”


    她鬢腮紅了片,眼下暈色猶如新荔,十分鉤惹人,哽了哽氣繼續道:“少監大人還是能盡興的。”


    許襄君大致知道盒子裏會是些什麽,但她從未見過,不由冷‘嘶’一聲。


    她話下涼音愈盛,冷嗤:“妹妹準備得倒全。”


    “本,我從未見過這些,妹妹可介紹一二?都是要服侍少監大人的,總不能掃了大人興致吧。”


    按住那位女子的手去掀盒子。


    許襄君沒忍住氣性,力氣大了些。


    歲蓉顫了顫使勁抽開手,柔弱細聲小泣:“你輕些,我同你講便是,都是伺候人的,你若傷了我一會兒伺候不好,惹得大人厭棄該如何!”


    一股怨怪直直甩許襄君臉上,許襄君登時黑臉。


    歲蓉扭開頭:“漂亮卻沒情致,誰揀選你來的。你先看冊子,上麵有,再有不懂的... ...我告訴你。”


    繼而提醒:“少監大人約莫還有三刻便該回來了,你學快些。”


    許襄君橫眉,她連黎至幾時下職都知道?


    好,好好好。


    【??作者有話說】


    謝謝閱讀。


    第61章 你真該死


    ◎你怎敢這樣辱我!黎至,你可真該死。◎


    許襄君靜翻冊子, 上麵繪得實在有些不堪入目,有些頁數她都不敢翻看。


    半冊沒看盡便兩頰潮熾身上通熱,胸悶嗓澀, 腰腹繃緊犯酥。


    歲蓉聽她氣息淩亂不成串,纖臂撐著頭:“姐姐好生敏.感, 光看幾頁圖身子便這麽燙, 難怪你能被揀選來伺候少監大人。”


    語下幾許讚歎,又嵌漠然, 好似生了幾絲嫉妒。


    “... ...”許襄君瞧她恬然自若,體內氣血奔湧不止難以平複。


    艱難吞吞幹澀喉嗓, 杏手指向那方木盒:“冊子本... ...咳, 我也瞧了。妹妹將那些物件說解說解?我,我從未見過。”


    歲蓉指腹一鉤便開了盒子, 滿滿當當一盒子各色物件, 許襄君看得心律驟停, 呼吸被扼掐住, 目光下意識偏側。


    她鉤住許襄君燒燙腕子:“姐姐不敢看?那一會兒該如何讓大人盡興?”


    ... ...


    許襄君渾身又僵又軟, 實在有些撐不住。


    氣息在體內拚命亂撞尋個出處, 卻始終無解,她呼吸便更軟綿顫栗:“你說, 我聽... ...”改口, “我學著。”


    黎至下職, 推門時又瞧見門被動過,掌下一顫眸子跟著澄亮, 下手推門。


    見人坐在桌前看書, 他提眉欣喜, 翻腕落鎖:“你來了。”


    許襄君從書冊下抬眸, 燈前她媚眼如絲,眼中水波比往日更甚十分。


    黎至登時喉嗓一熾,滾湧一陣。


    隻一眼,他便亂了氣息,不由屏氣懾息。


    她手上冊子倒平在桌麵,黎至隔遠模糊看清內容,臉色驟變,嗓子幹涸的當即啞疼:“你... ...”


    怎麽看這種東西,他麵上倏然紅一片。


    黎至惶然內喘一口,意亂心慌提步往她身邊闊。


    床榻方向傳來一聲嬌俏脆聲:“奴婢歲蓉,拜見少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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