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哥哥,你相信我啊!”


    那時江逾月臉上的震驚與扭曲憤怒的表情在他的腦


    海中又活靈活現的浮現出來了,在江逾白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上映。


    若真如江逾月所說,那石清蓮就早於沈蘊玉暗中勾連在一起了,她之前那些溫柔小意就都是裝的,都是哄騙他的!


    所以當初,石清蓮才會那般果斷的在流言爆發的時候就與他絕情,甚至還直接下了休書!


    等等,流言——


    江逾白之前一直以為流言是許家人放出來的,畢竟許家人是最有作案動機的那個,他從未懷疑過石清蓮,因為在他當時的認知裏,他以為石清蓮根本就不知道在皇宮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是現在看來,石清蓮一定是知道的,畢竟這件事情瞞不了沈蘊玉,那,那一則害得他徹底失了聖心的流言,很大可能是石清蓮傳的。


    居然是石清蓮!


    江逾白的腦海中閃過了石清蓮每每看見他時揚起的笑臉,想起了那一碗碗深夜裏的粥,想起了他對石清蓮的心軟與縱容,石清蓮竟然就是這般回報他的!


    石清蓮!


    石!清!蓮!


    江逾白渾身劇烈顫抖,鬥笠下的臉猙獰凶狠,他的胸口像是被人鑿了兩拳一般,痛的彎下腰去,與此同時,被愚弄、被背叛的憤怒在他的身體內蔓延,他想要仰天長嘯,想要憤怒嘶吼,但卻什麽都吼不出來。


    他現下淪落到了此等身份,又有什麽能力去和沈蘊玉對打?他有什麽資格去發怒?


    不過是路邊一條野狗,他甚至連臉上的鬥笠都不能摘下來!


    江逾白逐漸彎下腰的時候,旁邊的手下手足無措的伺候著。


    他先是瞧見他們一貫清冷矜貴的主子像是瘋了一樣發著抖,喃喃的說著“不可能”,說了片刻之後,竟然低著頭開始笑了起來,那笑聲初時很小,但到了某一刻突然放大,在烏衣巷之中回蕩。


    主子跌坐到了地上,旁邊的手下也隻能跟著蹲下,卻又不敢觸碰笑的渾身發顫的主子,隻能在一旁咽著唾沫等著。


    他們主子該不會是...瘋了吧?


    而江逾白在原地發了半晌的瘋後,又慢騰騰的、喘著粗氣從地上爬起來了。


    他兩眼裏冒著燃燒的仇恨與烈火,一貫高昂的頭向下低著,嘴裏喃喃著什麽,踉蹌地向巷子口走去。


    石清蓮,沈蘊玉,他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他要靠這個案子翻身,他要讓這兩個人體會到他所嚐到的所有!


    身後的屬下亦步亦趨的跟著,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而在此時,被江逾白惡狠狠地惦記著的石清蓮與沈蘊玉已經奔到了麒麟街的石家門口。


    依舊是後門處,沈蘊玉將她從懷中放下,整理了一下她被風吹亂的發鬢,低聲道:“別生我的氣。”


    石清蓮抬眸看他,本想凶他一下,但一見到他那張好看的臉,就又凶不起來,隻道:“我知道,沒別的辦法了。”


    他們倆既要解釋為什麽那兩個刺客會跟到他們的別院來,又要解釋他們兩人為什麽會出現在哪裏,還得把陸姣姣的關係撇清,並且以那種姿態被人圍堵到,他能想出那些理由,已經算是急智了。


    沈蘊玉已經在盡量全她的名聲了,還將他們定情的時間安插在了查案的時候,是她休夫歸家過後的時間段,又是唯一一個與沈蘊玉有著光明正大的接觸的時間,不過短短瞬息,他還要給石清蓮掃尾,已經做的很好了。


    最起碼石清蓮肯定想不出來,如果被逼問的是她,她恐怕會說錯話。


    且,這件事本來就跟沈蘊玉沒關係,麻煩都是她跟陸姣姣一起惹下來的,反而是沈蘊玉特意趕來,在烏衣巷裏救了她,又替她圓了場,她哪裏會怪人家。


    沈蘊玉已經好久沒瞧見她這樣溫順乖巧的模樣了,一時間疼愛萬分,他忍不住把石清蓮往自己的懷裏摁,下頜也不斷往石清蓮的臉上湊過去,像是隨時都能吻上去的樣子。


    石清蓮隻抿著唇,不說話,也不躲,隻用一雙眼,忽閃忽閃的,小貓兒那樣盯著他看。


    沈蘊玉呼吸急促了一瞬,而就在這時,石府外門響起了一陣咳嗽聲。


    石清蓮一驚,回頭一看,就看見他們家二哥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後門,正一臉一言難盡的看著他們,道:“那個,三妹,大嫂嫂回來了,你,你趕緊進門!”!


    第64章 把他給閹了啊!


    石清蓮匆匆推開沈蘊玉。


    縱然她剛才剛被那麽多人給撞見過,但是自家親人看見了還是不一樣的!


    沈蘊玉向後退了一步,他一垂眸,就能看見石清蓮通紅的耳朵尖兒,眉眼便更柔和了兩分,甚至還主動與石清葉行了一個武夫禮,道了一聲“沈某告退”,然後才走。


    看著竟然頗有兩分禮數的樣子。


    石清葉的腰杆莫名其妙的直起來了,一股虛榮心直頂頭皮。


    沈蘊玉竟然給我行禮了!真舒坦啊,這可是三品大臣的待遇!


    石清葉臉上還沒來得及帶起來笑,又看到了他那一臉嬌羞的三妹妹。


    石清葉的心又沉到了穀底。


    代價是我妹妹。


    這心思急轉間宛若過了仙界與地獄一般,想當大舅哥就得送妹妹,石清葉接受不了這個落差,他氣急敗壞的一揮袖子,道:“還不快進來!”


    今日永寧侯府大喜之日,石清葉本來不想去,但是今日石大夫人非要帶他一道去見見上次瞧見的那個姑娘,他隻能跟著一起去,結果去是去了,見了姑娘還沒說上兩句話,陸家和永寧侯世子先鬧出來一場事,他本來還看的樂嗬嗬的,一扭頭,他自己妹妹也攪和進去了,別說石大夫人了,他都險些當場暈過去。


    陸府和永寧侯府決裂,暈過去的卻是石家人啊!


    石清蓮看著自家二哥那張咬牙切齒又不知道該恨誰的臉,趕忙提著裙擺,快步從後門進了石府,她才剛跨進石府的門,石清葉便一把關上了石府後門,痛心疾首的望著她,道:“小嬌嬌啊,你怎能如此糊塗啊?是不是那沈蘊玉以那張好臉誘你,才使你如此墮落!”


    石清蓮哪敢說話呀,她想拿團扇掩麵,但她今日出門為了方便,根本就沒拿團扇,隻能拿手蓋著臉,扭身往聽雨閣走。


    石清葉跟在後頭,滿臉的不讚同,到最後竟然悲憤起來了,他道:“那沈蘊玉是什麽好東西?北典府司什麽樣你根本就不了解!沈蘊玉那個人,心狠手辣,翻臉不認人!你知道有多少人被他送進牢獄嗎?就咱們家之前那鄰居,跟你幼時一道玩兒過的小姑娘,前些日子便被他送進了鳴翠閣!你——”


    “二哥!”石清蓮本


    不欲和石清葉吵架的,可她又聽不得他二哥這般說沈蘊玉,便回過頭來跟石清葉吵架:“沈蘊玉抓的都是犯了國法的人,犯了國法,難道不該抓嗎?你隻聽外麵那些流言便判他的罪,豈不是太不講理了!再者,就前些日子,你不還與我說,他是大奉第一好官嗎?你自己說的話,這麽幾天就都忘沒了!”


    石清葉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恨得想給自己一個耳光。


    他要是早知道石清蓮能跟沈蘊玉攪和上,那十萬兩銀子他都不若——十萬兩銀子還得要!


    “三妹,你再考慮考慮。”石清葉隻歎氣:“沈蘊玉性子如何不提,但提他那些駭人聽聞的手段和作風,便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家,哥哥跟你說,哥哥這些日子尋到了個好人選,總來咱們家與阿兄吟詩作對那個顧公子你可還記得?那可是個好脾氣的人啊,他——”


    石清蓮根本不聽他接下來的話,扭身便往聽雨閣走。


    眼瞧著石清蓮跑的比兔子還快,石清葉隻好在心裏哀怨,他舍不得講石清蓮,隻好把所有罪責都怪在沈蘊玉的頭上,定是那沈蘊玉,以美□□他妹妹的!


    他越想越生氣,一抬腳,又記起來什麽,一轉頭高喊道:“去看你大嫂嫂!你大嫂嫂等著你呢!”


    石清蓮才不去呢!


    她敢跟石清葉吵嘴,但不敢跟石大夫人吵嘴,她大嫂嫂起火了,是真的會打她的手心!


    她跑回聽雨閣後,先在床上悶了好一會兒,待到臉上的紅暈和臊意徹底壓下去了,才又坐起身來,思索今日的事。


    當時已是天色晦暗,戌時中了,天空黑的像是磨盤,中間點著圓月與繁星,雙喜與墨言還沒回來,陸姣姣和他們家的私兵也不知道去了哪兒,但是既然是跟沈蘊玉走的,那就一定沒問題。


    想到沈蘊玉,她便覺得胸口處像是一股甜蜜的浪花在翻湧,撲的她心口狂跳。


    被人喜歡,真是一件讓人坐立難安,又期待緊張的事。


    石清蓮坐在梳妝鏡前瞧了自己兩眼,突然覺得她身上的衣服太素氣了,且鬧了一日,亂糟糟的,並不好看,她便在眾多衣裳裏挑來挑去,選了一件薄紗鑲金線的抹胸襦裙,外罩了一套白色雪綢飛機袖的長衫,發鬢又費了些小心思,拿百合玉簪子把發鬢挽起,輪到挑鞋


    襪的時候,她猶豫了一瞬,沒穿鞋襪,隻赤著腳,踩在地板上,趴在窗口往外看。


    這一看不得了,她還沒掛燈呢。


    墨言現下還沒回來!


    本來掛燈這種事,該是小丫鬟做的,但是石清蓮莫名的不想叫旁人沾手,石清蓮便開始在花閣裏翻找,終於在墨言的房間裏翻出來了一盞燈籠。


    她去尋了竹竿來,親手給挑到了樹枝上掛起。


    那時天早都暗下來了,簷上霜窗邊月,樹裏掛燈美人含情,秋日的風吹起石清蓮的裙擺,她掛起燈的時候,覺得她的心裏也被掛了一盞燈,想到沈蘊玉,就覺得暖烘烘的。


    石清蓮轉頭,慢悠悠的爬上了聽雨閣,在床榻上翻滾著,等著沈蘊玉來找她。


    此時,北典府司內。


    沈蘊玉從石家回來之後,便折返回了北典府司。


    北典府司內燈火通明,最近假銅幣案查的熱火朝天,整個北典府司都動起來了,沈蘊玉忙的抽不開身,一個接一個卷宗檔案擺在他麵前,他挨個兒看過之後,詢問錦衣小旗道:“鄭橋呢?”


    “已經審問過了。”錦衣小旗低頭道:“他開口開得很快。”


    說話間,小旗遞上來一份卷宗,沈蘊玉翻過之後,發現鄭橋將事情交代的很清楚,無外乎就是柳居正將銅模盜走後,他重罰了柳居正,但因為不想擔責,所以將這件事壓了下來,隻讓柳居正將銅模還了回來,就沒有追究,並且還隱晦的在供詞中提出了江湖組織赤月幫與此案有關。


    鄭橋的證詞間接證明了柳居正的遺書,單看柳居正留下來的遺書,再看鄭橋的證詞,正常思路都會往赤月幫的方向找。


    但偏偏,柳居正的遺書已經被沈蘊玉斷定成是假的。


    死人是不會說假話的,所以,說假話的一定是鄭橋。


    鄭橋在為別人搭橋。


    鄭橋鄭橋,還真成了一座橋。


    沈蘊玉冷笑一聲,道:“接著審,上重刑,隻留口氣就行。”


    進了北典府司還敢搞這些小手段,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是。”錦衣小旗低頭應下,轉身而走。


    小旗離開之後,另一個守在門口的錦衣校尉便在門外敲門,沈


    蘊玉用手骨敲了兩下桌麵,錦衣校尉便從門外走進來,和沈蘊玉道:“啟稟大人,石府的一位私兵,兩位丫鬟已經護送回府了,單一個陸姑娘,現下還藏在錦衣衛聯絡處秘密點裏,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沈蘊玉垂眸想了片刻,道:“送到我的私宅去。”


    他也可以將此人送還給石清蓮,叫石清蓮自己處置,但是此舉有些危險——經過了今夜之後,永寧侯世子雖然沒有抓到他們的把柄,但是他和石清蓮都露相了,永寧侯世子若是派人暗地裏跟隨,石清蓮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是處理不了的,被抓隻是遲早的事。


    現下永寧侯世子沒有證據,此事沒做實,沈蘊玉便能與他周旋,不管是鬧到聖上麵前,還是私下裏硬來,沈蘊玉都不懼他,但若是被抓到了,便矮了三分,隻能任人拿捏了,故而,還是先將人扣在他這裏安全些。


    錦衣校尉便道了一聲“是”。


    他退下前,又道:“大人,今日屬下護送石家私兵與兩位丫鬟回去的時候,瞧見聽雨閣的院兒裏掛燈了,您不去嗎?”


    錦衣校尉說這些的時候,兩條眉毛都要飛起來了,雖然這燈也不是為他掛的,但他就是覺得高興,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咧開,看著他們指揮使。


    沈蘊玉似笑非笑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錦衣校尉臉上笑容驟僵,後背一涼,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沈蘊玉道:“自去領罰。”


    錦衣校尉低聲應是,並在心裏暗罵了自己一句嘴欠,就非得多問那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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