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旁邊黑袍男子拉住了他,藍衣男子瞪著他,他才不敢發作。


    *


    翌日,天微微亮,田恬見雨停了,立刻讓阿忠駕車出發。


    主仆三人一路疾馳往京城而去。


    算著時日已過半月,田恬心急如焚。


    馬車行至午時,經過一片連綿山林,七八個劫匪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裏麵的人全部下來,交出身上銀錢,可饒爾等一命。”七八個劫匪大吼。


    馬車裏,香蘭嚇的臉色慘白,她從未遇到過這等陣仗:“夫....公子,咱們該怎麽辦啊?”


    田恬快速冷靜下來,低聲問外麵駕車的阿忠:“你可有把握應對?”


    阿忠麵容苦澀:“公子,對方人數太多,奴才自保可以,但想要帶您離開,怕是極難。”


    田恬點頭:“那我明白了。”


    香蘭問:“公子,咱們.....?”


    田恬歎了口氣:“先下車吧。”如果把身上的盤纏給他們,就能順利離開,那就給他們,留著性命最重要。


    主仆三人相繼下車,田恬率先把身上的荷包丟到賊匪跟前,香蘭和阿忠同樣照做。


    阿忠抱拳:“各位好漢,我們已經把身上的盤纏全部拿出來了,還請諸位行個方便,讓我等離去。”因著田恬和香蘭是女扮男裝,大多數場合都由他來開口,以免暴露。


    賊匪也沒想到他們那麽痛快,一個個麵麵相覷,其中有一個賊匪道:“你等過來讓我搜身,若無藏私便放你們過去。”他們痛快,那他們也不為難他們,隻要搜了身,便讓他們離開。


    田恬和香蘭臉色驟變,她們是女兒身,一旦被搜身,身份暴露無疑,今天怕是想走也走不了。


    阿忠想也沒想的拒絕,依舊不停說好話。


    “大哥,他們一直不讓搜身,身上肯定還有寶貝沒有拿出來,咱們還是按照老規矩直接上吧。”


    賊匪頭子點頭:“看來也隻能這樣了。”


    阿忠把他們的對話看在眼裏,壓低聲音對田恬道:“公子,等下我會拚死攔住賊匪,你們倆趕緊逃。”


    田恬也知事情嚴峻,此時必須果斷,點頭答應:“好,你千萬保重。”


    阿忠微微頷首:“公子,就是這個時候,跑。”阿忠說完,大喝一聲,拽著拳頭,單槍匹馬朝賊匪衝過去。


    田恬和香蘭不敢耽誤,瘋一般往回跑。她們不會駕車,隻能靠跑。


    主仆二人跑了沒一會兒,氣喘籲籲累的不行,田恬這具身子從小養尊處優,幾乎十指不沾陽春水,跑起來實在太慢。


    “公子,我有點跑不動了。”


    “必須跑,一旦被抓住,我們就完了。”她不敢想象被抓進山寨後會遭遇什麽。


    主仆二人又跑了一會兒,田恬腳下踩滑,直接摔到在地,這具身子太嬌嫩,摔在地上鑽心的疼,懷裏的奏折也被摔了出來,田恬想也沒想趕緊撿起來,緊緊拽在手裏。


    香蘭趕緊扶著田恬起來,主仆二人繼續往前走。


    “香蘭,這個奏折給你,你別管我了,趕緊跑,隻要你見到皇上,徐慕才有一線生機。”田恬鄭重叮囑,隨即把奏折塞進她的手裏。


    香蘭還沒來得及跑,就在這時,有三個賊匪已經追了上來:“看你們往哪裏跑,本來想放你們一條生路的,結果敬酒不吃吃罰酒,等下有你們好受的。”


    說時遲,那時快,轉眼間三個賊匪已經追到田恬跟前,攔住了兩人去路。


    田恬此時已經絕望了。


    三個賊匪激動不已:“這兩個小矮子身上肯定有不少寶貝,今個兒我們要發財了。”六隻手朝著田恬和香蘭伸過來。


    香蘭嚇的快哭了,手裏的奏折無意識掉在地上,田恬有心去撿,三個賊匪大喊:“不許動,否則刀劍無眼。”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田恬望過去,隻見昨晚沒錢吃飯的三個男子騎著三匹駿馬快速趕來。


    其中黑袍男子馬匹最快,轉眼間到達跟前,黑袍男子飛身下馬,直接和賊匪對上。


    兩個賊匪和黑袍男子開打,還有一個盯著田恬和香蘭,不準她們亂動,防止她們逃跑,在賊匪心裏,一個黑袍男子不足為懼,兩人已足夠和他抗衡。


    黑袍男子顯然很能打,片刻功夫收拾了兩個賊匪,又衝第三個賊匪而去。


    藍衣男子和陰柔男子下馬,朝著田恬主仆二人走來。


    “兩位小哥可有大礙?”藍衣男子出聲慰問。


    田恬顧不得說話,連忙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奏折,寶貝似的拿在手裏翻看了好幾遍,確認沒問題才回應藍衣男子,聲音故意壓粗:“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我和小廝都無大礙。”


    藍衣男子隻覺得小哥聲音頗為怪異,但此時他的視線被她手上的奏折吸引:“小哥,你手裏怎麽會有奏折?”


    田恬驚訝,他一眼就看出奏折,莫非他是官家子弟,也是,他器宇軒昂,尊貴不凡,家世定然極好,能認識也是常事。


    “確實是一奏折,隻是一本無關緊要的公文罷了。”田恬不知對方是好是壞,不敢輕易承認,畢竟官官相護,一旦出現差錯,必將萬劫不複。


    藍衣男子點點頭,沒有多問。


    田恬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他麵前,藍衣男子大驚:“小哥,你這是作甚?”


    香蘭見主子跪下,也趕緊跟著跪下。


    田恬對著藍衣男子磕了三個響頭:“請公子去幫一下我另一小廝阿忠,我那小廝此刻怕是凶多吉少。”田恬把遇到賊匪的事情簡單大致說了一遍。


    藍衣男子立刻吩咐黑袍男子過去救命。


    黑袍男子短短功夫已經把三個賊匪捆起來,隨後隻身騎上大馬,一路快跑離去。


    藍衣男子吩咐陰柔男子:“李福全,你把這三個賊匪帶上,我們往崇三那個方向走。”


    “是,爺。”陰柔男子趕緊去招呼三個賊匪往前走。


    三個賊匪被捆之後,知道自己栽了,人也老實起來,一行人沒有騎馬,徒步往前走。


    崇三去的快,很快賊匪們被製服捆住,阿忠隻是受了重傷,並沒有性命之憂,田恬總算放心,若他真有個三長兩短,她怕是要自責一輩子。


    田恬再次感謝一番後,便要分別,藍衣男子因著昨晚的升鬥之恩,問道:“你們這是要往哪裏去,若是順路,我們倒是可以同行,這一帶山林延綿,不知前方是否還有危險,結伴同行相對安全許多。”


    田恬想了想,也覺得是這個理,找了個理由:“我們要去京城送公文,公子你們是去?”


    藍衣男子笑:“正巧,我們也是往京城那個方向去。敢問小哥是在哪裏任職?”送公文去京城,定然是吃官家飯的,故而忍不住問了一嘴。


    田恬直接被問住了,她女扮男裝出來,根本就沒有官職,現在就算讓她胡謅一個,她也得想一想。


    陰柔男子見田恬猶猶豫豫,當即忍不住翹起蘭花指喝道:“我們爺問你話呢,你幹嘛吞吞吐吐的,快快回話,你知道我們爺是誰嘛,那身份說出來可要嚇死你......”


    藍衣男子幹咳了一聲,陰柔男子瞬間回過味來,連忙轉了話鋒:“我們爺可是在欽差大臣手底下辦差的,這次去往京城,便是和欽差大臣匯合的。”他從小進宮,早已修的一顆玲瓏心,本來他也沒打算把陛下的身份說出來,但絲毫不影響他狐假虎威的性格。


    藍衣男子笑道:“正是,欽差大臣此番陪陛下微服濱州,啟程回京路上臨時有要事差我去辦,故而這個時候才去匯合。”


    田恬聞言,瞬間就聯想到了許多,藍衣男子氣勢不凡,陰柔男子說話細聲,黑袍男子武功高強,又是去找欽差大臣匯合的,這.....這莫不成是皇上?


    她遇到微服出巡的皇上了?


    田恬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出門荷包被偷,沒有多少防範意識,顯然不是經常在外行走之人,且又是去往京城官道上遇見,估摸著這皇帝好吃,這才微服去頗負盛名的斐縣吃全驢宴。


    心裏確定了他的身份,田恬再也顧不得許多,噗通一聲,再次跪在他麵前,雙手舉起奏折至頭頂:“大人,請為小民做主,長平縣縣令有天大冤情。”皇帝沒有戳破身份,田恬便順勢而為,也不說破。


    藍衣男子詫異了一秒,顯然沒預料到小哥這麽快變了臉,不過事涉冤情,他沒有遲疑拿起奏折翻看起來。


    越往下看,臉色越沉重,越往下看,愈發生氣。


    田恬見他看完,又把渝州一帶災情以及來龍去脈全部說了一遍:“長平縣令徐慕為救數萬百姓於水火,才私開糧倉,他是一個難得的好官,求大人一定要為他申冤昭雪,還這天地一個朗朗乾坤。”


    藍衣男子沉重道:“若你所說不假,此事卻有天大冤情。”


    “大人明斷,小民離開長平之時,知縣徐慕已被下獄,算著日子,估計還有十日左右便要被殺頭,還請大人隨小民快速趕往長平縣,為其做主。”


    藍衣男子想了想,此事不可拖:“好,我們這就改道去長平。”


    田恬大喜:“大人聖明。”


    藍衣男子吩咐陰柔男子:“李福全,這些賊匪你把他們帶到最近的衙門,讓地方官員好生處置。”又把奏折給了李福全:“再把這奏折快馬送到欽差大臣手裏,讓他趕緊寫封押後再審的手諭。”


    “是。”李福全連忙應承。


    “我們走吧。”藍衣男子轉身上馬,黑袍男子緊隨其後。


    田恬這邊頗為尷尬,阿忠重傷,她們沒人會趕車。


    藍衣男子上馬之後見狀,直接吩咐黑袍男子:“崇三,你去駕車。”


    “是。”黑袍男子重新下馬,把自己的馬也綁在之前的馬車上,一行人快速趕往長平。


    阿忠受傷太重,坐了半天馬車身子便吃不消,田恬隻好幫他找了一家醫館,給了一百兩銀子,讓他治好傷再回長平。


    阿忠雖然不放心夫人,但受傷太重,也隻能如此,若執意一起上路,他隻會是他們的拖累,大人性命攸關,半點不能被瑣事耽誤。


    *


    七日後,一行人快到渝州邊界,放眼望去,隨處可見流民,路上,街道上隨處可見屍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腐臭味。


    藍衣男子不忍直視,若不是急著去長平,他定然要在此停頓幾日,好好查查此地狀況。


    越接近渝州,災情程度愈發嚴重,藍衣男子整張臉都黑沉著:“民不聊生,慘絕人寰,這麽大的災情,這些地方官員竟瞞的密不透風,視人命如草芥.......膽大包天!膽大包天!”


    田恬在馬車內聽到皇帝悲淒的怒罵,忍不住出聲,對方畢竟是皇帝,她還是要適時說點好聽的:“大人息怒,民不聊生雖讓人痛心萬分,但我相信這些隻是暫時的。”


    藍衣男子看了過來。


    田恬繼續:“濱州水患,當今陛下親自微服徹查,懲治貪汙官員幾十名,百姓們無不拍手稱快,大家都揚言陛下是一位千古明君,隻要有陛下在,這大好河山,總有一日會清清朗朗,卓然正氣。”


    藍衣男子驚訝:“小哥也知道濱州水患之事?”


    “知道一些,為了送奏折麵君,我一路上聽聞不少百姓們談論濱州之事,且我還親自到過濱州,對陛下所作所為大有耳聞,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也是因為我和徐慕相信陛下是一位明君,所以才敢帶著奏折鬥膽上京一試。”


    藍衣男子心裏舒暢許多:“既然你對濱州之事亦有所了解,不妨說說你對濱州的想法。”


    田恬尬住:“黃大人,這....可真是為難住我了,我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送奏折的,和徐慕大人沾點親戚,哪裏有什麽想法。”田恬擺手:“沒有的沒有的。”她可不敢隨便談論國事,一個說不好,那可是要被治罪的,特別是眼前人還是手握生殺大權之人,少說為妙。


    “你怕什麽,隻是說說自己的看法而已,不礙事,放心大膽的說,沒人會治你的罪。”能鬥膽送奏折上京麵君之人,又豈會是大字不識的無能之輩,剛才聽他說當今皇帝是個明君,可見他獨具慧眼,知道他不同凡響。


    田恬依舊不想說,但對方是皇上,她醞釀了片刻,躊蹴道:“那好吧,黃大人,我隻是隨口說說,若說的不好或不對,您別見笑。”


    “但說無妨。”


    “我覺得陛下懲治了貪官汙吏,確實讓人叫好,但眼下的濱州,還是要以治理和防洪為主,其一是建立一套完整的預警奏報機製,可在第一時間發現問題,疏散人群,搶修堤壩等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第二是修明渠,讓河水分而流之,此舉不僅能大大減輕災害發生率,更能使百姓莊稼得到灌溉,糧食增產,可謂一舉兩得。”


    李樺聽的大為震驚,沒想到隻是一個玩笑問出來的問題,竟然被他答的如此之好,這些話甚至比朝中大臣給出的建議還要有用,讓他有種醍醐灌頂之感,當真是受益匪淺。


    “小哥竟有這般見地,讓人佩服不已,你這一路可真是謙虛,若不是我今日問出來,錯過此等人才,那就是大不幸。”


    “黃大人過獎了,我也隻是在長平待久了,見識了去年的天災人禍,忽然有感而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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