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琴, 你怎麽不說話?”


    田恬搖頭:“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和長根哥在一起有段日子了,也該要個孩子。”張大有頓了頓:“差不多半年了,你肚子一點信兒都沒有, 要不等長根哥回來,讓他帶你去醫院看一看。”


    一般男女結婚之後兩三月, 就會懷孕。


    許彩琴和長根哥在一起將近半年, 肚子沒有信兒, 張大有怕她有問題。


    如果有問題, 及時治療才好,不要耽誤時間,越晚越不好。


    田恬見他誤會, 直接道:“我現在還不想要孩子。”


    張大有急了:“你為什麽不要孩子?”


    “我現在這身子,自己都照顧不了, 如果有孩子, 怎麽照顧孩子?”


    “我可以照顧孩子啊,家裏又不是隻有你一人。”張大有嚴肅道:“長根哥年紀不小了, 人家上門拉幫套,無非就是想要一個孩子傳宗接代,你這樣可不行。”


    田恬皺眉:“這件事情我和長根哥說過,他尊重我的選擇。”


    張大有還是有些不高興, 本來之前說的好好的,現在完全沒有按照他預想的路走。


    “我還是那句話, 你還是趁早和長根哥要一個孩子,等以後我的腿好了,你還沒有懷上他的孩子, 那就先生我的孩子。”他可不想等, 彩琴殘廢三年了, 受傷比他嚴重,等她完全大好再懷孕,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長根哥可以無所謂,他不行。


    他家裏兩代單傳,他必須要生一個兒子。


    田恬還想說什麽,張大有不想和她爭論,他心意已決,直接扯下簾子:“睡吧。”


    他其實很想碰彩琴,但他內心驕傲,不願意碰。彩琴和長根哥平時辦事很隱秘,很考慮他的感受,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可他是過來人,他們倆在做什麽,他心裏一清二楚。


    長根哥在炕上的實力,他也明明白白。


    正是因為明白,張大有才不願意要彩琴。


    他現在雙腿雖然比之前好很多,但說白了還是殘廢,站不了多久,碰女人時雙腿必不可少,他不想讓彩琴覺得他不如長根哥。


    他有自己的驕傲。


    所以他決定等雙腿大好之後,再碰她。


    如果那時候她還沒懷上長根哥的孩子,他就會去找長根哥商量,讓她住在東炕,直到懷孕生子之後,在讓她睡西炕去。


    他是正經的丈夫,且大方讓了彩琴那麽久,想來長根哥也不會多說什麽。


    “大有,我們談談。”田恬覺得要好好和他談談,她不是生孩子機器,不是他們想生就必須生。


    “我困了,睡覺。”張大有態度很明顯,這件事情沒得談。


    “不管怎樣,我身體沒好之前,我不考慮要孩子,你隻顧著要孩子,可你想過沒有,我身體殘廢,懷孕有多艱難?就別說產子,正常人產子都有生命危險,我一個殘廢,風險肯定更大,說句不好聽的,萬一一屍兩命怎麽辦?我還年輕,不想死。”


    田恬有自己的考量,一則是她的身體原因,實在不合適要,二則是陳長根的原因,上輩子陳長根就是因為孩子的事情,最後被逼瘋掉,殺人後在自殺。


    她這輩子就算要孩子,也會等完成任務後再要,她不能出一點差錯。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田恬說完,躺在西炕睡下。


    張大有這晚上失眠了。


    許彩琴是他媳婦,他肯定是心疼的。


    可不要孩子,他和長根哥怎麽辦,他們倆都是單傳,等她病愈,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


    轉眼又過了一個月,自從上次張大有和田恬因為孩子的事情,僵了以後,最終還是張大有先妥協。


    張大有不妥協不行,許彩琴畢竟是他的媳婦,隻能找別的辦法,走一步看一步。


    這天陳長根回來,田恬又整治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田恬直接殺了一隻自家養的雞。


    雞骨頭和雞肉分離,雞骨頭用來燉湯,雞肉用來黃燜土豆,雞內髒爆炒酸菜。


    陳長根出去了一個月,整個人瞧著比之前又瘦了不少,田恬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晚上吃完飯,陳長根拿了三十塊錢給田恬,笑著道:“好生收著,再過幾月,咱們就能去省城醫院了。”


    田恬驚訝:“這次怎麽這麽多錢。”


    陳長根笑:“我幹了兩份工,工錢就多些。”除了砌炕外,他還幫著做木工活,每晚幹到十一二點,不然一個月哪有這麽多錢,畢竟他還拿了一部分給生產隊算成公分的。


    田恬心疼:“掙錢是好,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張大有聽的動容,附和田恬的話:“長根哥,咱們晚些去醫院沒關係,不能把你的身體累垮。”


    陳長根依然笑:“沒事,我心裏有數。”視線落到張大有腿上:“我這次回來瞧著你的腿利索多了。”


    張大有連連點頭:“是比之前好多了,現在拄著拐杖走一兩個小時沒問題。”


    “好事。”陳長根笑。


    一家人和樂融融。


    張大有和陳長根兄弟二人還喝了一點小酒。


    晚上睡覺,陳長根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比之前大膽多了,拉著田恬酣戰淋漓一場。


    情到濃時,田恬不敢發出聲音,狠狠咬住他的肩膀,釋懷身子的感受。


    第二天一早,田恬拿了一件新衣服給陳長根:“快穿上試試。”


    這是她畫的圖紙,讓鎮上的裁縫做出來的。


    是一件天藍色襯衣外套。


    張大有也有,早早穿上了,陳長根一直在外麵,所以現在才給他。


    北邊天氣很冷,要過了六月以後才能徹底暖和起來,這個時候還需要穿兩件衣服,外套是剛需。


    “這是你給我做的?”陳長根驚訝。


    “我哪有那麽好的手藝,是鎮上的裁縫師傅做的。”田恬笑:“不過是我畫的樣式。”


    陳長根爽朗一笑,接過衣服直接穿上。


    他長得好,身材好,天藍色的襯衣外套穿在他身上,有版有型。


    “很好看。”田恬眼眸裏具是滿意。


    陳長根也十分滿意:“彩琴有心了,我很歡喜。”


    耳根子紅透了。


    田恬笑:“喜歡就好,我還怕你不喜歡呢。”


    “不會,隻要是你送我的,我都喜歡。”


    田恬瞧他一臉認真的樣子,笑的更加開懷。


    *


    轉眼過了兩個月,家裏存了一百二十八元,陳長根決定帶著張大有和許彩琴去城裏看病。


    一百二十八元看著不多,但在八十年代,算是一筆可觀巨資。


    張大有和田恬激動不已,一路上臉上都帶著笑容。


    陳長根經常在外麵跑,對外麵很熟悉,帶著田恬和張大有坐車去城裏,然後直奔省城醫院。


    兩人一輪檢查下來,田恬手裏的錢,隻夠治張大有的病。


    田恬想了想,決定先治張大有。


    她的殘疾本身就比張大有嚴重,花光了所有積蓄,也不一定能痊愈,而張大有痊愈後,家裏就等於有兩人掙錢,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存夠錢給她治病。


    三人達成協議,張大有順利住院,等醫生選好時間做手術。


    田恬在醫院裏待了一天,然後就回去了。


    她的身子撐不了太久,隻能回去。


    “你好好在這裏待著,萬事聽醫生的話,我在家裏等你回來。”田恬叮囑張大有。


    張大有點頭:“你放心回去,等我回來就是個大好人。”


    田恬笑:“好。”


    陳長根叮囑:“大有,我送彩琴回家就過來,你安心在這裏待著。”


    張大有嗯了一聲:“你們路上慢些。”


    陳長根帶著田恬回去,路上做出承諾:“彩琴,等大有好了,我更努力掙錢,爭取明年年底就帶你上醫院治病。”


    田恬心裏感動:“沒事,不著急的,反正已經殘廢這麽多年了,也不在乎早一點晚一點。”他們去問過醫生,她這殘疾想要治好,至少要上千塊。


    上千塊啊,在這個時代是個天文數字,很多莊戶人家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她的雙腿不方便,有一隻手也有問題,要想全部治好,價格是張大有的十倍,也是如此,他們才商量先治張大有。


    田恬看著窗外的倒影,心裏有絲慌亂,希望張大有好了之後,不要像上輩子那樣。


    應該不會,這輩子很多事情已經改變,陳長根對他那麽好,他但凡有點良心,都不會做出對不起陳長根的事來。


    陳長根把田恬送回來,幫她喂好雞鴨豬,又把飯給她做好,才往省城趕。


    “你路上慢點。”田恬把人送到門口。


    “放心好了,我沒事,你一個人在家,凡是慢些,也別洗澡了,等我回來再說。”陳長根不放心她一人在家,但張大有一人在醫院,他那裏現在不能缺人。


    “我心裏有數的,你別擔心我。”田恬對他揮手。


    陳長根快速消失在路的盡頭。


    田恬一個人在家裏,她十分謹慎,吃過飯就躺到炕上休息。


    她腿腳不便,又是一個人在家,若是不小心摔倒,連個攙扶她的人都沒有,她必須注意,不能出絲毫差錯。


    第二天一早,陳長根又從城裏回來。


    田恬驚訝不已。


    陳長根道:“你一個人在家裏,我不放心,家裏的雞鴨豬需要人喂養,我回來安置一下。”昨天為了趕末班車,走的匆忙,家裏很多事情都沒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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