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海茫茫,陸宇森沉睡在靈魂幻境的邊緣,感覺自己的大腦一度處在滾燙的熱浪中。他確信自己還活著,就算被夏言風碾成碎塊,焚作塵灰,他還是認定自己實實在在的存活著。


    我是誰?我真的還活著嗎?陸遜,我的前生,請你回答我!是我做錯了,我不該衝動的,可我的確是真心深愛著水仙啊!


    不錯,我對水仙的愛,前世今生從未改變。因為我的名字,叫陸遜。


    我覺得自己現在,腦袋滾燙到幾乎要炸裂了,但我依然確信那千年前的曾經是真實存在過的。


    我叫陸遜,確切的說,我本不姓“陸”,因為我的生父和生母其實是有“天下第一猛將”之稱的呂布和“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貂蟬。


    父親俊朗雄健,母親貌美如花,所以我自小就生得麵如白玉,儒雅俊秀,甚至長得比女孩子還要標致。母親為我取名為“遜”,取字“伯言”,其本意是希望我能飽讀聖賢書,做一個謙遜而有涵養的人,不願意我成為父親那樣不學無術,成天隻知道打打殺殺。


    我出生的時候,正值那年的隆冬,母親抱著我,冒著漫天飛揚鵝毛大雪,跟隨父親的殘兵敗將四處狼狽逃竄。聽我母親說,那時候父親正在和曹操爭奪兗州,我出生的同年,曹操帳下來了一個名叫司馬懿的神人,自從他入了曹營,戰局便急轉直下,父親的軍隊節節潰敗。


    我的童年就是在這樣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的軍旅生活中度過的。我出生在軍營裏,直到我五歲那年,父親進入了徐州,我才真正過上了一段安定的日子。我討厭戰亂的生活,可生逢亂世,海內每日必有戰事,我何時才能過上安穩的生活?


    我有一天姐姐,她叫呂雯,字綾綺,比我年長八歲,對我也百般關照,常常與我一同嬉戲玩耍,自幼我們便親密無間。


    可是我們一家人卻還是在下邳城的戰火中天人永隔。我是在八歲那年失去的父母,我還記得我最後一次見過我父親的模樣。


    那是我和姐姐一起躲在城牆一角,觀望著白門樓上的父親,那個父親卻不是我記憶中慈父。他渾身充斥著血光,渾厚的殺氣自毛孔間散發而出,洋溢在空氣裏壓得全場的猛將們幾乎都抬不起頭。


    父親雙目血紅,全身布滿了紫黑色的烙印。他三頭六臂,每一隻手上都握著一把黑煙繚繞的方天畫戟,麵容儼然是頭赤紅的惡鬼。此刻的父親,已不再是人,而是一位人見人畏的煉獄修羅!


    前日曾聽張遼叔叔說,父親為了與曹劉聯軍決一死戰,不惜解放了全部的修羅之力,將他的靈魂完全出賣給了來自天國大陸的惡魔。如今的父親,已不再有半點的自我意識,但他也因此獲得了無上的神力,化作了破壞之神!在倒下之前,他會用自己的神威摧毀眼前的一切生命,殺死任何阻擋他的人,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強悍卻又顯得如此冰冷和陌生。


    張遼叔叔叩頭死諫過,母親和姐姐也跪在他麵前求他,但父親的心早已被惡魔控製而沒有聽從,他寧願化身成殺戮的傀儡,也不甘心降服於曹操。


    曹劉聯軍為封印父親體內的修羅之魂,共派出了他們帳下最強的十六員猛將,軍師們也傾盡法力來支援戰鬥。當日,天日無光,地氣蒼茫,父親身旁蕩起了狂風比利刃還要尖銳。


    司馬懿、郭嘉、荀彧三人各自身披道袍,在城下的祭壇上運工作法。司馬懿召喚出的雷劫雲高掛天空,電閃雷鳴齊力狂轟父親,郭嘉的冰結術和荀彧的驅虎擊也強強聯手,對我父親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饒是如此,我還是見證了父親的恐怖。他力戰十六將,三頭六臂各帶萬鈞之力,每前進一步,城牆都會震出裂痕。單打獨鬥,沒有誰是父親的對手,光是氣場上,他們十六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父親的十分之一。


    父親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他先後將許褚、張飛打成內傷,斬斷了夏侯淵的兵器,威懾的氣流震倒了曹洪和樂進,甚至趁著夏侯惇躲閃不及之下,以戟尖刺入其右眼,夏侯惇的眼球整個被擊爆,血流如注之下,他不顧劇痛將爛掉的眼珠一口吞吃,但本人也難以再堅持作戰。


    戰鬥進行的順利無比,直到父親與十六將戰到總計一千六百七十個回合之後,卻見於禁手擎仁王盾,一路頂著父親的凶猛攻勢向前邁進,在那之前,於禁都在承擔著整個團隊的防禦。


    於禁人稱“盾神”,擁有天下第一的防禦力,所獲的神器“仁王盾”更是刀槍不入,漆黑的盾麵龐大到足以遮住三個人。另外,據說“仁王盾”能夠抵抗住任何來自黑暗的殺氣,因此於禁是之前在激戰中唯一沒有受過傷的武將。


    我還在思考於禁此舉的用意,卻不料就在我父親專心攻擊仁王盾的同時,兩道殘影驟然從仁王盾的後麵飛快的衝近了父親。他們分別是趙雲和徐晃。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是司馬懿給他們授的秘技,利用仁王盾的遮蔽出其不意的偷襲。


    父親最終還是敗了。突如其來的攻擊令他猝不及防,趙雲和徐晃分別擊碎了左右體側的神力經脈,在十六將和三軍師最後一輪的絕招合擊之下,父親那修羅的身體被炸得粉碎,無盡的黑氣被驅散出體外。


    父親死了,我的母親也當著眾人的麵,在白門樓上自刎而死。我的世界崩潰的同時,姐姐拉著我的手,帶我逃出了下邳。


    回望白門樓的最後一眼,我不經意間望見那裏已人去樓空,隻有司馬懿一人還在上麵。隻見司馬懿竟伏在我母親的屍體上,滿麵的憂傷,眼角禁不住滑落了串串淚花。


    我壓抑著心中的悲傷,對此感到奇怪。我母親時常稱呼司馬懿為“小師弟”,莫非他們師出同門?可司馬懿法力如此高深,而母親卻根本不會法術,怎麽會是司馬懿的師姐呢?


    不容我再去想什麽,我這呂布的貂蟬的獨子開始了獨自流亡的旅程。我恨曹操,恨劉備,也恨司馬懿,恨曹劉聯軍的每一位文臣武將!是他們害死了我的父母!


    曹操和劉備都是當世的梟雄,我也知道我還是太年輕了。然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已在心中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會手刃曹賊和大耳賊,替我父母報仇雪恨!為此,我必先將仇恨深埋,努力學習兵法謀略,練成絕世神功,直到比他們更強的那一天!


    沒過多久,姐姐和我就在亂軍中失散,姐姐被軍士抓走,據說是帶回了許都,我知道,他必會遭到那曹賊的汙辱!可我不敢再去想,我自己也遭到了曹軍騎兵們的追殺。


    後來我才了解到,抓走姐姐的並不是曹劉的兵,而是漢獻帝在地下訓練的一批精靈族的秘密殺手。漢獻帝劉協對於曹操獨攬朝政十分記恨,懦弱的外表下實則掩藏著一顆被仇恨扭曲的心,他想除掉曹操,而最快捷的辦法就是行刺!


    姐姐被抓到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接受著最殘酷的訓練,最終被送到曹操身邊,尋機暗殺曹操。然而又是那個司馬懿提前識破了姐姐的計策,密令許褚將姐姐殺害。


    司馬懿,又是司馬懿!有他存在一天,我呂遜就永不得安生!可我又能如何?隻能隱忍罷了。


    我被騎兵追殺,一路逃到了密林間,依仗地勢險峻,東繞西奔玩起了捉迷藏。那時我隻有八歲,個頭嬌小,躲進草木茂盛的地方別人很難一眼就看到我,而那片密林中荊棘叢生,不方便騎兵行進,於是騎兵隻能下馬變成了步兵。


    我逃得筋疲力盡,頭腦發昏,嬌弱的身軀在無盡的奔逃中再也無法支撐。前方是一片湖泊,湖麵在烈日的照耀下蕩起了一陣陣絕美的碧光,但我卻無心欣賞。縱然東躲西藏,曹兵們卻始終如影隨形的跟在我後方百米之外,眼看他們越追越近,可我真的已經人困力乏,難以前進了。或許,我呂伯言的生命就要在此畫上句號了吧。


    等等,湖邊有人!她轉過了頭……那是……一張豔絕人寰的臉!


    那雙令人膽寒的眼睛衝著曹兵們一瞪,驀地,世界清淨了!我的耳邊已經聽不見追兵的腳步聲了。當我回過頭去,頓時驚得語無倫次:“這……假的吧……”


    那些追擊的曹兵一個不差的變成了形態各異的石像,誰也無法再動彈半下。


    “呂……呂遜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我一如既往的表現出謙遜之態,向前躬身行禮。


    “我是美杜莎,一個被同類拋棄的異類。”那女人淡淡的輕笑了一聲。


    她身穿一件華貴的淡金色長袍,身材玲瓏俊俏,下巴尖如刀削,瞳仁碧藍一片,下半身是一條青色的蛇尾。


    平心而論,她的美麗不在我母親之下,隻是發髻上幾條張揚的銀色小蛇讓人不敢接近。


    我看得出,在她的眼眶中透著淡淡的憂傷。我雖然還是個小孩子,但卻能深切的體會美杜莎的憂傷,就像家破人亡的我一樣,對仇人懷著深深的憎恨,對過去無比的懷念。


    “美杜莎姐姐,真的謝謝你了。”我再一次拜謝了她。


    “你……你叫我姐姐?”美杜莎似乎有些激動起來,一聲“姐姐”竟讓她的表情顯得愈加落寞,“從來沒有人……這樣稱呼過我。”


    “我能理解你的孤獨,就像現在的我一樣。”我也很釋然的走進了她,絲毫不害怕她身上的那些可怖的小蛇。


    美杜莎淺笑著問我:“別人都說我是壞人,你覺得我很壞嗎?”


    我搖了搖頭:“不,姐姐人很好,比曹操劉備他們好多了。你能出手救我,說明你是個好人。”


    “我隻是不想被凡人知道自己的存在罷了。”美杜莎歎了口氣,“本來我準備把你也變成石頭的,但你的那聲‘謝謝’卻感動了我……因為,無論的過去,還是現在,無論是同族還是異類,沒有人對我說出這兩個字。”


    說到這裏,美杜莎淚如雨下。她不是人類,是高傲的妖魔,身體裏的血液也是冰涼的,但縱然是妖魔,內心深處也會有脆弱的一麵,就像為我母親流下眼淚的司馬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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