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嘯天會放棄眼前的獵物而突然選擇撤退,畫戟之下即將成為碎片的郭星生還了下來,究竟為何對方會臨時變卦,誰也不得而知,但郭星可以肯定,此事必有蹊蹺。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幕後黑手”特意用精神傳音來為他們這些人下達“免死”之令,要不然,他就再也想不出任何能讓呂嘯天放棄殺戮的可能了,能夠壓住呂嘯天這般強悍的人物是寥寥無幾的,而且千裏之外的精神傳音,“幕後黑手”要做到並不困難。可笑的是,他們這些人的生死,到現在都無法掌控在自我手中,到最後還要敵人來“保護”自己。


    董炎還想把他們都殺了,李逢智也質問呂嘯天,為何不殺死郭星,而呂嘯天沒好氣的冷哼道:“不用問我!早就沒你們什麽事了!”


    “至少,也得把蘇特倫殺了吧?亡靈公會在此戰中死傷了千軍萬馬,就這麽回去,豈不是便宜了他們?”董炎還不依不撓的說道,“要不然,我們這仗可就白打了,留下蘇特倫,我軍前功盡棄啊!隻要蘇特倫不死,總有一天,他還會率領大軍來找我們麻煩的!”


    “有我在,怕什麽蘇特倫?”呂嘯天白了董炎一眼,冷聲道,“你的生死,在我之手,今日你若敢輕舉妄動,我就先宰了你這頭肥豬!”


    “你……”董炎雖然狂傲自大,但今日在此也是敢怒不敢言。呂強董弱,他的生死,完全掌握在呂嘯天之手,今日若非呂嘯天,他董炎連帶著他的亡靈公會,就將全軍覆沒。能保存點有生力量已經不錯了,奢求太多反而會變得一無所有。


    就這樣,呂嘯天駕“赤炎之風”開路,亡靈軍團撤退得井然有序,十分低調,也許是先前被青鋼劍的一瞬之芒給整怕了吧?夏言風跨越不了呂嘯天的陰影,亡靈族也不敢正視光輝的巨患。也許夏言風是貪心不足蛇吞象,自食其果不得勝願,而亡靈族白白損失了這麽多兵力,也沒能像蘇特倫討回什麽,僅僅是安然撤退了而已。


    戰場,死一般的寂靜,亡靈軍團撤走之後,一時半會兒,在場的眾人都恢複不了元氣。萬幸的是,雖然呂嘯天氣震四方,殺人如屠螻蟻,但被霸氣震倒的眾將士,都沒有性命的大礙,可以說,呂嘯天並沒有親手殺死任何一個人,公會軍基本都生還下來。隻有不湊巧的在北麵負責包夾的公會軍,被撤退的亡靈軍團一路踐踏,不經意間就踏出了一條血路,鮮血腦漿和人體器官都揚灑了一地,為黑暗的天地之景添上了幾許該有的顏色。董炎他們並不清楚這些士兵是死是活,一路走過,弄死了不少,但也隻有這一路的部隊遭了秧而已。


    郭星不能要求太多,此處作戰計劃除了呂嘯天橫插一腳外,其餘全都被他算準,未曾超出他的預料。雖然結局並不美好,戰果也不算完美,畢竟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擒拿董炎,將亡靈公會的主力在此全部殲滅的,為此他是不惜一切代價了,卻依然被董炎和李逢智逃出生天。然而,隻有活著才能去奢求更多,當呂嘯天為他們帶來“絕望”時,直到現在,郭星隻覺得,能活著真是太好了!輕輕觸摸著自己的臉,確信著,生存的喜悅。要是他們全都死在這裏,任何理想都是空談,而如今,至少他們還有性命可用啊!


    隨著呂嘯天漸行漸遠,郭星的心底漸漸感到一絲暖意,原本身心皆為寒意,如今心率也逐步恢複正常,提起了幾分元氣。天空的陰霾,開始消散了一些,遺憾的是,眾人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而郭星,勉強從衣袋裏取出一罐小瓶裝的法力藥劑,撐著肘子坐起身來,擰開瓶蓋“咕嘟嘟”的將藥劑一飲而盡。旋即,他精神之海中那完全見底的“能量槽”終於恢複了保底的魔法能量,就連眼神都恢複了幾分神采,一口氣就站起了身。


    夏言風和蘇特倫,一個被神力反噬,一個被魔性反噬,都不是立刻就能喚醒的,而陸宇森是靈力耗盡,體力不支才倒下的,呂嘯天的霸氣散去後,應該很快就能恢複過來。其餘人都是被霸氣震倒,也都沒什麽大礙,但目前他們的處境依然不樂觀。此處並非安全之地,隨時有可能遭受襲擊,單憑郭星一個人是無力轉移那麽多目標的。


    就在郭星躊躇不定時,他的身後卻傳來了一陣清亮的馬蹄聲。郭星回頭望去,馬蹄揚塵踏來,且並無凶戾的氣息,而既然是馬蹄聲,這些部隊應該也不是獸人的部落的,獸人一般不騎馬而騎各種各樣人類無法馴服的猛獸,且獸人軍團的行進聲不會那麽整齊。郭星大致可以判斷,這隊人馬是人類部隊,但是不是公會軍卻還難說,因為郭星並不記得他布置過這樣一支人馬。若這支部隊是敵人,那他們就徹底休矣了,郭星一個人可顧不到每個倒地之人的安危啊!


    “喂!前方有活人嗎!”洪亮的聲音,充滿了陽剛之氣,前方的人馬走近時,為首的是一名騎白馬的白麵小生,此人生得高大挺拔,好生英俊。他帶領的部隊,清一色都是穿著黑色鋼盔的騎士,坐下的戰馬也是清一色的黑馬。


    郭星立刻發問:“你是誰?從哪兒來的人馬?”


    那青年氣度不凡,自身氣場也表麵其有一定的修為,但實際修為並不高,身為戰士,氣息最多隻是和夏侯剛並駕齊驅,不及孫超和夏侯烈,若對方發動進攻,即便沒多少法力的郭星,也有信心一舉將其擊殺,因而郭星大致放心下來。


    “我是邊境從加百城來的,原為那裏的守將,名為‘夏侯信’,是名劍士。”那青年下了馬,環視著滿目狼藉,“橫屍”遍野的戰場,麵色突變,指著前方驚問道,“這裏是……什麽情況?為什麽都是死屍,是你幹的?”


    夏侯信也感應到郭星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不由得提高的警覺。而郭星搖搖頭,平靜的說道:“不,他們沒死,隻是暈過去了,你來真是時候,再早幾分鍾來,你也跟他們一樣了。”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嗎?還有,你是誰?”夏侯信警惕的問。


    郭星哀歎了一聲,隨後麵露淺笑:“一言難盡啊……總之,加百城山高皇帝遠,你何故千裏迢迢來此?既然你姓‘夏侯’,那你認識‘夏侯剛’和‘夏侯烈’嗎?”


    “你認識他們?”夏侯信愣了一愣,“你……你是何方神聖?”


    郭星笑道:“我是人類公會的軍師‘郭星’,倒在這裏的都是人類公會的成員。至於夏侯兄弟,我是豈止是認識,他們二人正是郭某人的親信。”


    “你……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郭星……郭大將軍?”夏侯信聞其大名,愕然間麵如土色,趕緊做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向其鞠了一躬,“原來如此……在下有眼不識泰山……”


    “沒什麽,你無需行禮。”郭星淡然道,“那麽,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嗯。”抬起身後,夏侯信坦然說道,“我是獸人與人類的混血兒,是個半獸人,與夏侯剛、夏侯烈是族親,他們算是我的叔叔輩了。我身為加百城的守將,身後三百騎都是我的親信,也是我親自操練的精銳。因加百列城是邊塞之地,因而遭遇了噬血獸人的入侵,我軍勢單力孤,隻能棄城突圍,因聽說兩位叔叔都在人類公會任職,因而舉目無親,無處可去的我,隻能往特雷恩城來投奔蘇特倫會長,不想才剛東進沒多少路,經過此地,竟遇上了郭軍師,那還勞煩郭軍師引薦,為在下謀個一官半職,在下感激不盡。”


    “噬血獸人入侵?嗯……以獸人的一貫個性,不太會有明顯配合他人的意圖……也就是說,他們最多隻是在邊境騷擾幾下……”郭星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噬血獸人行進不會很快,隻要守住重點城邦,就不會有大礙了。嗯……真不會有大礙……”


    郭星對於噬血獸人的進犯,似乎想到了什麽關鍵點,麵部抽動起一絲陰笑:“某些人還能在何處耕耘?隻有那些非公會的偏遠治所了。那麽,正好加以利用,畢竟獸人再噬血,也不會有惡魔的野心……放任獸人不管的話,反而對人類公會更有利吧?”


    “軍師,夏侯信願為人類公會,效犬馬之勞……”夏侯信見郭星隻顧自言自語,連忙強調道。


    “啊……沒問題!蘇會長就昏倒在那裏,照目前看,人界正值用人之際,等會長醒來,定會錄用你的。”郭星說著眉頭一皺,話鋒急轉,“哦,對了,從加百城到奇穀莫城,中間雖然隔著山巒,但其間的森林中有一條河流,想必你也從那裏過來的。你帶領你的人馬,立刻返回河流處,將中間的木橋拆斷,並前往上遊決堤,造成巨大的洪水,以水代兵,一旦噬血獸人膽敢南下或東進,必被洪水阻隔,這樣他們隻有繞遠路,取道西南,走往格洛拉城的那條道,而那些地方,處處城堅糧廣,以獸人的智商,是攻不下來的。”


    “可是……噬血獸人未必會繼續前進,而這樣毀滅森林,破壞自然,森林中存在不少的生靈,此舉不知要造多少殺孽,這可是‘逆天’的罪過啊……”夏侯信很是猶豫。


    “你一個武將,怎會有婦人之仁?此刻,郭某人便是‘天’,你怕什麽?郭某生性謹慎,但不代表不會用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寧信其惡,不信其善。”郭星陰冷道。


    “那這些昏倒的人……不需要抬走嗎?”


    “沒問題的,他們隻是被氣場壓倒,氣場散去後,不多時就會醒來的。”郭星道,“你決堤拆橋完畢後,就到特雷恩城來報到吧。完成這項任務,你才有資格加入我們。”


    夏侯信遲疑了片刻後,毅然點了點頭:“了解!”“對了。”郭星又補充道,“這件事,隻有你我二人知道,請你務必保密,不要告知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連在蘇特倫會長麵前都不要提起。”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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