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坐著他熟悉的玄風, 開車的人是時蘇,兩人都對他打了招呼,沈信往後看就看到了端坐在後麵的年輕人。


    年輕人少白頭, 穿著一身白, 看上去跟得了白化病似的,整個人也安靜,隻有沈信上車的時候抬頭看了他一眼, 一看就是個沉默寡言的家夥。


    “林苗。”玄風給他介紹, “是某個傳承世家的繼承人, 祭祀舞和劍術很有一套。”


    沈信摘下墨鏡, 下一刻就看到了這所謂的傳承世家和祭祀舞……


    他家是村裏跳大神的, 家裏窮加上天生白頭發早早輟學跟著跳大神,有次官方出任務經過那個村發現了他,於是和他父母商量將他帶走,送他上學並以後在官方跳大神, 也就是所謂的祭祀舞。


    好一個傳承世家。


    “沈信。”玄風還毫無所覺的給林苗介紹沈信, “這次你的搭檔, 我們請來的外援, 小苗子要對人家禮貌一點。”


    林苗抱著自己的劍不說話,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裏。


    “別在意別在意,他在修閉口禪。”玄風說:“閉口禪就是為了平心靜氣。”


    玄風剛說完, 就有一個聲音開了口, “沒有。”


    這聲音有點細有點小, 但車裏就這麽點空間, 還能聽錯不成?


    在場的人齊齊看向坐在後排的林苗。


    看所有人都看他, 林苗默默低頭再次開口,“沒有。”


    “你沒有修閉口禪?!”玄風驚了, “那你為什麽一直不說話!”


    林苗很輕很輕的開口,“不想和你們說話。”


    他又看了沈信一眼,然後繼續低頭看車底盤,整個像是反應遲鈍的機器。


    玄風:……


    看我們是老頭子不想和我們說話,但看人家好看就願意和人家說話是吧!


    玄風脾氣好,不和他計較,他示意時蘇開車去機場,接著才開始問正事。


    “對了小苗子,你之前說沈先生的狀況很像天眼?現在人在這裏,你能具體說說嗎?”


    官方也不是吃素的,他們調查過沈信的人生,發現他完全沒有接觸過玄學,和他們想的完全不同,生在普通家庭上正常學校,還是一個純粹信仰科學的理科生,但突然有那麽一天,他就精通畫符了。


    讓人難以理解。


    這也是沈信想知道的事情,於是他沒有說話等著對麵回答。


    “古墓裏找到的碑文。”林苗聲音依舊很小,“碑文上翻譯過來,說是曆史上每隔一段時間會出現一個人,被稱之為天眼。”


    這是玄風也不知道的消息,他點頭,“那為何會稱之為天眼?”


    “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玄風摸著胡子微微皺眉,“這也太……”


    話說到一半玄風沒有繼續說了,因為他想起沈信就在旁邊,而且就疑似林苗說的天眼。


    但這個所謂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超出了他的認知極限,他們這種玄學中人都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因果關係,以及過猶不及,想要得到什麽在某種程度上是需要失去什麽東西的。


    這是一種平衡。


    沈信想了想,他開口問:“那所謂的天眼有什麽特征嗎?”


    林苗問一句才會答一句,聽到這句話他看了一眼沈信,幾秒鍾後才回答:“得天獨厚、離經叛道。”


    這個評價讓在場的人都有點不明所以。


    看他們不理解,林苗又說:“上一個被懷疑天眼的人是:方臨離。”


    玄風倒吸一口涼氣。


    對此一無所知的沈信跟著歎口氣,“你們話能不能說明白點?”


    “方臨離是百年前的人物了,曾經也是我們官方組織的一員。”玄風解釋,“但他也是當年官方組織判斷最危險的人沒有之一,官方的通緝掛了百年也沒有找到他,不過想來他的天賦和行事作風確實能稱得上‘得天獨厚、離經叛道’。”


    “如果真的有投胎轉世,他大概已經轉世到一個好人家去了吧。”


    沈信依舊不明所以,“你說他是危險人物?但卻能轉世到一個好人家?”


    “我們人類對於功德的判斷和天道是不同的。”這次解釋的是林苗。


    不過說完這句話他就不再說了,隻能玄風給他兜底。


    “對,是不同的。”玄風接話,“沈先生可以想想:如果一個人得了絕症,他病痛的難以忍受,但你的咒術可以讓他如同正常人一樣生活,但會加速他的死亡,讓他提前死去,你會怎麽做?”


    沈信看著他,“所以?”


    “方臨離是前者,這種事他經常做。”玄風說:“你說這種事到底算是好事還是壞事?我們人類分辨不得。”


    林苗托著臉回答,“對本人是好事。”


    “所以才說他不會功德有損。”玄風依舊笑眯眯的,但眼神卻很堅定,“但是,我們這些人從一開始就有一條準則,那就是不該隨意的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尤其是不該剝奪一個人的剩餘壽命。”


    “玄學也要有規則在。”


    “我們國家不允許安樂死,就是因為它太難被監管了。”


    ……


    天眼的問題他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而且比起這些要去做的委托才是重點。


    “和上次差不多,這一次還是警方那邊拜托我們幫忙。”


    知道林苗是個啞巴,玄風早就準備好所有資料,他把資料分別交給沈信和林苗,眼看著就到機場了。


    “苗啞巴,沈先生有不懂的你要和他解釋,知道嗎?”


    林苗用資料擋住自己半張臉,接著才小聲開口,“不是啞巴。”


    “好好好,不是啞巴。”玄風無奈的看向沈信,“這孩子就拜托您照顧一下了。”


    沈信皺眉,“除了他之外沒有其他人了?”


    “最近邪教事件頻發,我們都被借調到各種地方去處理,實在是缺人手沒辦法,不過不用擔心,別看小苗子這樣其實他早就獨立完成過很多任務,就算是不說話也沒事。”


    真是接了個燙手山芋。


    沈信不是熱情的人,他不喜歡隨便和陌生人搭話,林苗也不愛說話,所以全程登機包括到了飛機座位上他們都非常安靜。


    飛機需要飛兩個小時,沈信決定先看看玄風給他的資料。


    玄風準備的妥當,第一頁就是他們要去的位置,那是一個叫午單縣的地方,剛擺脫貧窮縣的名號沒多久,縣城大半都是農民和農田。


    在一次勞作時,一個懶漢跑去樹林裏乘涼,結果看到一個腐爛到一半骷髏頭。


    懶漢被嚇得立刻報警,警方收拾好這顆頭後立刻找剩下的屍體,沒想到屍體沒找到,反而在森林裏又搜到了三顆頭顱,這瞬間驚動了上麵,這可是四條人命。


    警方出動了警犬找屍體,但卻不知道為什麽有個地方一直進不去,老是在外麵打轉,有個巧合進去的警察和警犬一起失蹤,再也沒有一點回應。


    與此同時法醫那邊也來了新消息,四顆腐爛的頭顱都是女性,並且臉都被剝下來了。


    午單縣一直都有山鬼抓人換臉的傳說,一時之間搞得人心惶惶,警方知情人考慮過後聯係了玄學部。


    “我在兼職當偵探嗎?”沈信小聲吐槽,“怎麽還有一天要幫警察破案?”


    “還不如回去賣符咒。”


    似乎是聽到了沈信的話,林苗看向他,他開口,“你那個好運咒,可以賣給我一張嗎?”


    沈信愣了一下,“你們自己沒有?”


    “不知道,我不會畫符,按照小說來說我算劍修,畫符的是另一個流派。”林苗似乎也不太清楚,於是他就這麽說。


    沈信:……


    劍修和符修,看來這孩子看了不少網絡小說。


    “用來幹什麽?”


    “給妹妹。”林苗抱著劍認真回答:“妹妹五歲了,我不會畫符也不需要好運咒,但是妹妹需要護身符。”


    “等下飛機。”


    沈信沒有拒絕,對他來說好運咒隨手就能畫,他隻是不喜歡被逼著寫字的感覺。


    “不需要幫警察破案。”在確定能拿到好運咒後,林苗看上去比剛才高興了很多,於是他轉過頭來回答沈信最開始說的那句話,“我們隻需要找到那位失蹤的警察以及確定林子無法進去的原因就好。”


    “剩下的有問題我們再上,沒問題就跟在後麵看風景。”


    “正常人會喜歡看警察搜屍現場?”


    “還好。”林苗這麽說。


    哦對,林苗家是跳大神的,從小就看多了屍體……對他來說這還真就和看風景差不多了。


    沈信聳聳肩,他繼續翻手裏的資料,


    旁邊的林苗也不看資料也不做什麽事情,他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看上去已經睡著了一樣。


    把所有資料都確定一遍,沈信又摸出手機來,開了飛行模式的手機什麽都打不開,想了想他拍了兩張天空的照片,準備下飛機後發給許如塵,就當情侶之間分享生活了。


    就在飛機還有差不多十五分鍾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林苗睜開眼睛。


    他轉頭看向沈信,“我還是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沈信疑惑的和他對視,“什麽?”


    “沒人能證明方臨離還活著,但同樣也沒人證明他已經死了。”林苗看著沈信,“如果你真的是天眼的話,你會選擇哪個?”


    “什麽?”


    “你是會選擇幫助患者解除病痛,還是選擇拒絕患者的要求?”


    沈信在心底默默的翻了個白眼。


    官方的人就是事多……


    “我會告訴對方:反封建迷信人人有責,私自把我當作大師屬於侵犯名譽權!多相信點科學吧,小心被騙的治療費都交不起。”


    沈信嫌棄,“閑著沒事把自己往矛盾點上推是什麽意思?知道有坑還往下跳,純純有毛病。”


    林苗傻了,他沒想到會得到這種答案。


    果然夠特麽離經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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